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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酒店钟情忆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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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正行之间,突然听得一声惨叫,凌风传来,令人闻之心悸不已,小疯子赶上一歩对五婆说:“师伯,咱们快去看看,别是有人被强盗杀了吧?”

  五婆却从鼻中哼了一声说:“所以带你们小孩子出来,就是讨厌,这些闲事我可不管,你要管你就去吧。”

  小疯子一向好事,他那忍处得住?当时就对五婆说:“师伯,那你等我,我马上就来。”

  说罢,不俟五婆答言,脚下用力一点,身如弦之箭,如飞向左侧扑去,五婆看着摇摇头说:“真个是年青人,一点气也沉不祝”心中想着脚下如飞而去,那消片刻即已扑到,小疯子见这小丘不大,立时向上跑去,才一上去,不由使他大吃一惊。

  原来见一小孩,不过十一二岁,身血污,面如死灰,仰卧在雪地里,口中还在不住的微微呻

  小疯子一见不由又惊又奇,连忙赶到近前,只见那小孩额角冒汗,吱牙裂嘴,好似痛苦已极。

  再一细看,不由大吃一惊,心道:“好狠毒的东西。”

  原来那小孩被人点了五筋大,这五筋大为人体最大之致命伤,中之后混身酸麻,如筯剐骨,万蚁髄。

  会者若非深仇大恨,或敌人万恶不赦者,绝不轻易使用,现这个孩子才不过十一二岁,致于被人点了如此重?好在小疯子会得解法当时将小孩慢慢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然后两掌平伸,将他前后心夹住,暗运内力,借之势,将内力暗暗透入气

  如是良久,然后再把手移到腹心,自己屏心气,十指颤抖,将小孩淤血积气徐徐排开,再把他全身三十六大一一点抚。

  这时小孩已痛苦全失,不再呻,而小疯子已累得浑身大汗,息不已,心中却暗自庆幸。

  原来小疯子的师父,再生老人厉再生为天下道最之人,故此小疯子所学甚多,但这等五筋大之解法,尚系初次施用,却幸未出事情。那小孩子一站起来,立即向小疯子鞠了一躬道:“谢谢你…可是待会我师爷还要回来。”

  说到此处好似惊骇万分,眼睛不住东张西望,深怕他师爷回来的。小疯子不由不服说:“你别说你什么师爷不师爷,有我在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你师爷点你这么重的?”

  那小孩道虽解,可是行走跛顿,好似残废一般,他听小疯子一问,眼角不由盈出了两滴眼泪。

  但很快的忍住了,低声说:“我姓田,叫田恨生,我爹爹已经死了…师爷要我学本事,将来好替爹爹报仇,可是我怕我师爷,他像个鬼,我不敢跟他在一起。他说他可以找人把我的病治好,可是人家却不答应,他生气了,就带我来亲自找那个治病的人。

  可是走到这里,他嫌我不喜欢他,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跟我讲,他就骂我,我一生气就打了他一个耳光子。”小疯子听到这里,不由哈哈大笑起来:“难怪他要治你呢,你怎么能打自己的师爷?真是小孩子。”

  那小孩被小疯子—笑,好似不大好意思,红着脸说:“谁叫他一直骂人?人家不喜欢他,还非要人家喜欢他,他生?气就把我在这里打着玩,踢来踢去。”

  小疯子一见他头上,手上果然伤痕累累,不由大为愤怒说:“好狠喔,难道你就不打他?”

  “谁说我不打他?有一次他不小心,被我一踢到会堂,差一点昏过去。”

  “好!”“好什么好?就是这一脚踢坏了,他生了气,就点了我的道,还要给我苦头时。”突然有人用雪团把他狠狠的砸了一下,他才丢下我去追人家…他功夫太高,恐怕不久就要回来的。”

  “你不用怕,我就陪你在这儿等他,我的功夫才高哩,我一定可以打赢他的。”“你也是个小孩,那有这么高功夫?”

  “你才多大点,还叫我小孩?你不信就等着礁。”

  那田恨生半信半疑,坐在小疯子的旁边,扬着脸看着小疯子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有这样高的功夫呢?”

  小疯子将脯一,神气活现地说:“我呀,从小就喜欢练武,我师父本事才大呢,他一教我,我就会…所以我的本事就大…我没有名字,人家叫我小疯子,你以后就我疯哥哥吧。”不,我不叫你疯哥哥。”“你比我小,为什么不叫我疯哥哥?”“我叫你小疯哥。”

  “怪了,你为什么叫我小疯哥?”

  “你本来就是个小罗卜头么?”

  小疯子与田恨生二人,坐在雪地里,谈谈笑笑,极为投缘,一个忘了自己师爷就要回来,一个忘了五婆在等着,只愿把些往事尽情道来。二人正谈得高兴之际,突听身后有一怪声说:“咦?恨生,你怎么好了?这个小鬼是谁?”

  二人吃了一惊,那恨生好似更为害怕,拉着小疯子,一起转回了身。小疯子见后面站定了一人,混身黑衣,身后长发披肩,似男非男,一脸凶气,说话偏又女里女气,听得极不顺耳。

  小疯子又瞄了一眼,不但不怕反倒差一点笑出来,对恨生说:“恨弟弟,这个人就是你师爷呀?”“是的,就是他。”

  “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恨生尚未答话,那怪人却已经怪叫一声,喝道:“小狗,你如果再说,我可要不客气了。”

  原来那人正是天台山樵,原托姓何的转请杜祥甫为恨生治伤,可是祥甫不允,他一怒便携了恨生要亲自登门。不料恨生与他不投缘,故此怒了他,才点恨生的道,但因他是自己爱徒田奇遗孤,本意让他吃点苦头,再解开道。

  不料被人用雪打中后,盛怒之下追了下去,可是他追了一个时辰,始终连对方样子均未清,不由带了一肚子气回来。

  这天台山樵有一怪,即他对异毫无兴趣,却专门追逐壮男俊童,用武力强迫,来足他那种变态的需要。田奇便是他最满意的弟子,不料被秦天羽剑臂掌击,救返后一命归。天台山樵失去了田奇,就如同作了寡妇一般,伤心痛惜自不待言,而每到夜深人静,万灯结彩时,他便自叹福薄,饥喝难忍,有时睡在上,把个被儿蹬踹得片片破碎,大兴翡翠裘冷谁与共之叹,有时只有拿那些徒孙们解闷了。

  大凡这种有断袖癖的人,最怕别人点到这点短处,现天台山樵听小疯子无意中,触中了自己的短处,不由得鬼嚎连声起来。

  小疯子听他说话声尖气,手脚摇,那又瘦又小的股还在不住的前后摆摇,真个令人作呕,忍不住指着他暴笑起来。

  天台山樵见小疯子指着自己,笑得前抑后合,得自己又奇又气,用手指着着小疯子尖叫道:“喂,小子,你笑什么?”

  “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天台山樵一听此言,不由大怒,恶念陡起。

  但他见小疯子虽衣衫褴楼,状似疯痴,却长得身体健壮,五官端正,双目开合之间,英气人、是一上等人才,自己如果获得此子,这后半世就谨守妇道,不再招蜂引蝶,终身以小疯子为靠了。他想到此处,心中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甜蜜;当时装出一付笑脸——可是笑容在他脸上,就与别人的哭丧脸无异。

  天台山樵用双手把脑袋长发摆了一下,作了一个自以为很媚人的姿态,曼声说:“小弟弟,我是个男人呀。”

  说罢,又用手托了一下黑腮。

  这一来连恨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疯子心中大奇,指着他骂道:“你是男人怎么这付德?真他娘的没出息。”

  天台山樵以为自己这付我见犹怜姿容,可以令对方倾倒,不料反而被小疯子臭骂了一句。

  当时大怒,顾不得再作人的姿态,喝道:“咦,好小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厉害吧。”说罢,只见他的右手微扬,已经飞出三点黑星,带着破空之声,疾向小疯子双肩及前打来。可是他这把暗器只用了五成功力,显见他是手下留情,饶是这样,声势已自惊人,小疯子见他暗器来得又准又快,不由吃一惊。容那三点黑星离自己还有半尺时,猛出右掌,带起一股雄厚的劲风,把那三枚暗器横劈就地。天台山樵大出意外,狞笑一声说:“娃子,你也会劈空掌?。嘿嘿,今天我倒要陪你过两手呢?”小疯子跨前一步,睁大了一只眼睛说:“你过来…我打死你。”“哎呀,你还想打死我?哈哈哈…”他听这个小孩子口出狂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笑可不得了,声如夜枭——并且还是母夜枭。小疯子听他笑得实在太刺耳了,心中怒火大起,脚下一用力,身如轻风已飘到天台山樵面前。伸手就是一个巴掌打来,口中叫道:“妈的,我叫你笑…”“竖子敢尔。”他长袖一飘,突出左掌,伸二指向小疯子手腕刁来,他二指击到,小疯子已觉得劲力人,道:“这老娘们好厉害。”

  当下连忙收回右掌,左手金蛟剪向天台山樵小臂猛斩下去,其快如风,天台山樵尖叫一声:“好。”右手化为点击,指尖上扬,着小疯子掌缘向上戮来。

  小疯子心中一惊,把掌左带,右掌又到雁横字,二指如铁,反向天台山樵的掌心挑来。

  这一老一少,在夜朦胧的雪地里大战起来,按说天台山樵武功高超,天羽均非其对手,再来三个小疯子也是白搭。

  可是天台山樵已生爱才之意,再加上他染有龙之症,手下便越发的放松,为的是考验小疯子的武功,最后再把他制伏,他作那不可告人的事。天台山樵使出五成的功力,可是小疯子如生龙活虎般;没有丝毫惧意,并且绝招层出不穷。

  他使出了自创的咬踢十三打,并且不时的把黏痰向天台山樵脸上啐去。

  天山台樵自然不会被他啐着,但脸上也溅了不少口沫,不由得又气又笑,手下略为加紧。这时恰好小疯子跃起空中,天台山樵存心吃豆腐,低声一笑,伸手向小疯子下抓来。

  小疯子猛缩腿,身向左倾,伸出右掌向天台山樵头顶抓来,嘴里喊道:“妈的,我也摸你的头。”

  天台山樵暗减一声:“晦气。”他已无心多战,施出功力,脚下一转,嘴里喊道:“妈的。我也摸你的头。”

  他的身子尚未着地,猛觉右背命门一麻,整个身子软弱躺了下来,小疯子心想:“糟了,今天败在他手里了。”天台山樵点倒了小疯子,伸手把他提起,含笑对恨生说:“你过来,我不打你,过来呀。”恨生畏畏缩缩的走了过来,眼痛泪的望着小疯子,天台山樵命恨生坐下,然后自己也坐下。

  把小疯子搅在怀里,面对面细看了半天,摇头叹道:“好一个人才,我天台山樵真是老来有福了。”他正在飘飘仙之际“叭”的一声,不知何时后脑又中了一个雪团,打得雪花溅,眼前花蝴蝶子飞。他不由把小疯子丢在雪地里,暴叫一声:“混帐王八蛋…”才骂到这里,他赶紧不骂了,原来又有两团雪团自左飞到,这—次劲力更大,天台山樵已连吃两次亏,焉敢大意?连忙劈出一掌,把两团飞雪击成粉碎。

  他正要再次叫骂,突听左侧有人干笑几声:“老兔子,人家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你就出这分丑态,我看你要是不好受,还是找我老先生吧。”天台山樵闻言,转目往左看去,只见林后转出一人,年在中年,长眉修目,气宇超凡,身关穿一黄葛布衫,笑嘻嘻的,二派闲逸味道。天台山樵听他用如此毒的话来损自己,不由把那张死人脸羞得通红充血,但他对此人颇寒。

  因为自己后脑两次被他用雪团打中,刚才追了半天也未追到,不由寒着脸,用手摸着后脑被打之处,已经肿起老高,狠声说:“你是谁?为何两次用雪团打我后脑”?原来那人正是神掌医圣杜祥甫,他本不为恨生治病,可是经不住好友何长风之请,又派了两个与他有旧情的人来请他。

  那两人就是那—对卖艺出丑的老夫妇,他们找不到杜祥甫的居处,因知祥甫最爱看热闹,所以摆出的摊子卖艺了,果然碰上了祥甫带着童博。祥甫感于其诚,允往治病,把童博带回家中,即出城外采药,不料恰巧碰见天台山樵及田恨生。

  听他们谈话,知道天台山樵不自己,竟带着恨生登门求医。

  但他发觉恨生对天台山樵既恨又厌,不知不觉中萌生怜才之意,决意把恨生从天台山樵手中夺出。

  恰好天台山樵又对恨生点了五筋大,当时无法再忍,便以雪团将天台山樵引走,然后再赶来。却发现小疯子早巳将恨生道解开,自己决意把恨生送重庆四牛镇老友处寄养,并为之治玻当时打定主意,因见小疯子英华透顶,知道这一时三刻不会有事,心中又惦念着童博在家不安,便赶回家—趟。

  那时正好童博被晓引走,自己为恨生治病最少也须七天,当时便把医谱留下,并留了一封书信,叫他把丹药送给晓,自己廿天后再回来。

  祥甫匆匆赶回,恰好看见天台山樵在向小疯子卖,因想看看小疯子的功力,当时便未出手。及后小疯子被点道,天台山樵却丑态毕,他实在不愿再看下去,才又发了一团冰雪。天台山樵从未见过祥甫,他不知道这就是天下奇人神掌医圣,但见他步履安详,神态洒,定是高手。

  于是,强忍着气说:“你是什么人?我问你为什么要打我的后脑?”他每问一句,必要提到后脑两字,并且还用手摸一下,眉头也要皱一下,显见他挨得不轻。祥甫依然笑脸人的说:“你先别管我是谁?我问你,你可看得中我这老头子,咱们凑合对对碰吧。”

  天台山樵若非知他存心侮辱自己,早就一百个愿意子,当时喝道:“混帐东西,你凭什么侮辱我天台山樵?两次用雪打我。”

  “后脑?是不是?”祥甫未待他说完,天台山樵恼羞成怒,大喝一声:“看我收拾你。”

  说罢身化巨鸟,袍袖飘飘向祥甫扑到,伸右手向祥甫玄机点来,祥甫哈哈—笑,人已无踪。天台山樵立觉劲风扑背,立时翻身吐掌。祥甫右掌果已击到,天台山樵有意与他较掌,故意不撤,反倒用出全力了上去,两掌尚未碰到,便听得波的一声巨响。

  天台山樵立觉如针刺,痛得一声惨叫,抱着腕子汗下如雨,脸上不由得变了颜色,方知对方厉害。读者也许认为,天台山樵也是老一辈的人物,何至于才一出掌,便落得如此惨败?殊不知他今晚碰到的是神掌医圣。这杜祥甫也是一位奇人,他自幼多病,十五不能行,至后遇见掩雷和尚,收他为徒,治好他陈年恶疾,并传了他身绝技及湛的医术。掩雷和尚的独门绝技掩雷掌,不但被杜祥甫承了衣钵,再进一步发扬光大,自创了风雷掌。这套风雷掌有雷霆万钧之势,巨风狂飚之疾,出掌如风,中掌成雷,兼轻巧及勇猛之两长。全套掌法共二百三十六式,招式繁多,兼天下各派掌法之长,虽说摘星客之凌灵掌及五婆之五掌同可震惊天下,与风雷掌在昆仲之间,然若就声势论,仍以风雷掌为天下冠。却说天台山樵痛了片刻,低头一看,右掌掌心已然浮肿老高,黑夜之间无法看清,但自己确知已然受了伤。这还是祥甫手下留情,只不过使出三成功,即把一个名江湖的恶枭,吓得心胆俱碎。

  他心知此人功夫太高,自己万难与之对敌,当时狠狠跺了一脚说:“好!算你狠,你留下名字,三年内我必报此仇。”

  “天台山樵,给你十年也是白搭…我叫杜祥甫。”

  “完了,我怎么尽碰见这些老怪物?”

  原来是你…好,我们以后再见,恨生…跟我一块走?…伤也别治了。”

  那知祥甫突道:“要走你自己走,孩子我留下。”

  恨生一听大喜过望。那天台山樵却陡然—惊说:“你…你可知道这孩子的身世?他海样的深仇你可能替他化解?”

  “这孩子的身世我略知一二,至于他父亲的死…我自有化解的办法,你快走吧。”天台山樵那里舍得?恨生为他一生最爱的徒弟田奇遗孤,自己想把他造就出来,去报他的血海深仇,不料祥甫横身夺爱。

  当时再也无法忍耐;大叫:“姓杜的,我绝不放他。”说着向祥甫扑去,可是就在他足尖才离地时,猛觉背后—股奇大的力量,把自己离回去,心中不由大惊,想道:天下居然有这等功夫。”

  “那孩子既然不愿跟你,你强他则甚,我师侄被你点了,我并不怪你,你要再不知趣,我可要给你苦头吃了。”天台山樵转脸望去,不见人影,但他知道这人武功太高,自己万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杜样甫也可制自己于死,要想夺回恨生恐怕是天难了,当时尖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可敢把名姓留下?”随听那人—阵怪笑说:“这你不用问,反正比你来头大多了,你回去想想,一定可以想出我老婆子的。”天台山樵不知五婆尚在人世,虽然五婆与二爷十婆间有一段惊天动地,泣鬼神的怨仇,可是江湖上除摘星客等人外,并无人知,所以天台山樵绝想不到五婆尚在人世间,并且二次出世,就连杜祥甫也万万不知。

  天台山樵自知不敌,连忙摇头说:“好,今天算我天台山樵栽了,青山长在,细水长,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又朝祥甫恶狠狠的点点头,脚下一点,几个纵身之后,立即消失在茫茫的雪地里。小疯子这时道已被祥甫解开,他听声音知道是五婆,不由高兴的大叫:“师伯,你也来了!”

  话未说完,便听五婆骂道:“没出息,给我丢人,还不快来,我们要赶路呢。”

  小疯子自从踏出师门以来,尚是首次吃败仗,如今被五婆一骂,不脸红过耳,低头不语。

  祥甫闻言,心中也感怪异,立即向前一拱手说:“何方高人,如不见弃请现侠踪一谈如何?”

  他说完停了半晌,才听五婆说:“杜先生,你我素不相识,没有什么可以谈的…我太老了,不愿再抛头面。”“恨生那孩子跟了你,也算是他的造化,我老婆子闻你侠名,今得见一面于愿已足,再见就是多余了。”“疯子,你还不快走?”

  小疯子对恨生却有些不舍,立即跑过去拉着他说:“恨弟,我们是好朋友,这个给你。”说着把自己锣柄上的一块古玉扣下,送给恨生说:“我三年以后到长青牛寺,希望你也能来一晤;记好,是快过年的日子。

  恨生本是小孩儿,感情最易冲动,早巳一面哭,一面答应,小疯子却觉得这个孩子是自己救的,就好象自己是他的亲人一样,抚着他头,好象老子对儿子一般说:“孩子,别哭,我们以后还可以见面。”说到此处五婆已不耐说:“疯子,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走,走,我就走。”说罢,又对恨生耳语了一番,再向祥甫点点头,一跺脚向五婆的方向扑去,奇怪,小疯子竟下不少眼泪,仿佛恨生就是他的弟弟一样。

  祥甫见小疯子匆匆离去,那发话之人始终未曾面,耳中却听得老少二人,一路在拌着嘴,越走越远。再看恨生已哭成了泪人儿,心中十分怜惜,把他搅在怀里说:“好孩子,你别怕,我给你看病,以后还教你武艺…”才说到此,突见恨生大眼一睁,停住哭声,脸杀气的说:“你教我学武,我要好好学,将来去报仇。”祥甫内心一惊,想不到这么小的孩子,就记仇如此的深,但是杀他父亲的是秦天羽,秦天羽现已拜瀛海子为师他儿子秦金虎也成了摘星客的再传弟子,将来恨生学成,也恐怕报不成仇。

  自己真要好好的开导他—番,否则怨怨相报永无尽期,再说也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爱才之心。祥甫想到这里,不叹了一口气:“孩子,你不要受骗,你父亲是病死的…”话未说完,恨生已哭道:“什么病死的…我看着他一身是血,他还告诉我仇人是姓秦,叫我长大报仇。”

  祥甫听罢,立即不再说话,知道他幼小的心灵里,已经播下复仇的种子,很难开了。他想着,叹了一口气,低头把恨生的残腿细细抚摸,诊断一番,不由有些着急,知道如不赶快医治,将成残废。并且治此病,至少要自己用七天大功,并且要在附近找一寒泉,令其每冲洗,要三月后,方可痊愈。当时想起附近一位老友,住处有一寒泉,虽不理想但可应用,遂决定送恨生前往,自己用内功打开他淤多年的气孔。

  然后再每天看顾他疗病的三月才行,可是自己在长只能再呆三个月,便有事要离开,而童博在家,还要传授武功医术给他。所以决定十天之后回家,然后再两边跑了,但收留恨生之事,自己决定不向任何人说,怕以后连童博也不知道。

  他急于为恨生治病,未曾先返家一趟。

  这时正值童博受伤,当时他若先回家一行,也必然可以设法解救七煞珠之毒,而不至令晓舍身。但这也是造化天定,那里又有半点由人呢?待了祥甫恨生等人,再说五婆与小疯子,他们两人生均奇,所以一路走来,尽是抬扛。

  五婆有时候被小疯子气得怪叫,大骂他一顿,小疯子才不说话,所以一路走来,尽是疯子那种莫明其妙,不可捉摸的脾气。

  经过这一耽误,夜已浓,天虽未下雪,可是仍然严寒异常,尤其是夜风吹来时,更令人感到冷不可当。

  然而五婆及小疯子,这两个老少奇人,各是单衣一件,昂立在零下好几度的地里,不但不感到冷,反而觉得凉爽宜人,还恨不得再下大雪才过瘾呢。这一老一小,经过了两的跋涉,这一天到了长白山下。

  这时不过是午后时分,五婆见天色尚早,便对小疯子道:“疯子,现在还早,我们这就去找玉霜如何?”

  小疯子两来,跟随五婆,赶得筋疲力尽,现在已到长白山下,自己实在感到累,便对五婆说:“师伯,这几天赶的路实在太多,我可想歇歇再走了”五婆闻言哼了一声:“几个月来你虽感觉到累,可是不知你的轻功,在无形中进步了多少呢!”

  “哦,原来师伯是我练功夫。”

  五婆点点头,二人寻了一间店房,小疯子一进房,倒头便睡,五婆看着摇摇头说:“真是年青人…”她坐在窗口,向外望去,这时已是二月初,冬尽来,应该有点换季的景,可是长白山下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的迟些,此刻仍然是一片肃杀,侵人的严寒。

  五婆此刻的心情是无法形容的,她自己也不相信,居然还会有出的这一天,并且还是来寻找唯一的亲人。

  她正在痴想着,看见有两个黑衣的女人,似乎是师徒,又似乎是母女,但从她们步履之间,可以看出她们都有一身高超的武功,五婆不自语说:“这几十年来,都不知是些什么人在闯江湖哦。”她想着,听得隔壁房间有女人口音,她想大概那两个女子来投店吧。

  少时又听得隔壁房间,有一妇人口音说:“儿,我爱你一如亲生,你为什么不把实话告诉我”?

  她说话的声音极小,但逃不过五婆的耳朵,随又听得那少女哭着低声说:“师父…我…我不能说…怪我…全怪我。”“什么?全怪你?…你怎么这样没出息…儿…你别怕,告诉我实话,我好替你出气,一定要把事情明白,…唉,什么年头…你…才十五岁的孩子…你叫我说你什么呀…”那少女只是低声哭泣,不说一句话,那妇人不住的问,又安慰她,最后好象气极了,似乎打了她一个耳光。

  五婆听得啪的一声,那女孩更哭得厉害,妇人只是连连的叹气,还在追问,半天那女孩仍是不发一言。又过了一阵之后,只听那妇人又说:“告诉我,是你为我的病,被杜祥甫家里的人欺负了…”话未说完,那少女哭着说:“不是…杜老先生是个好人…师父,我的事您别问了…我一辈子也不见他…一辈子也不嫁人了…”那妇人长叹了一口气:“好了,你既不肯说我也不再问你,唉,一个女人走错—步,就会后悔—辈子的。”她说到后面,声音似乎有些凄凉,五婆不深感诧异。

  尤其她听到她们在谈杜祥甫,心知她们必有隐事,本来这事与五婆无关,可是女人家向来多事。

  尤其是年老的人,都有点返老还童,五婆不由站起身子,用手敲着板说:“两位与杜祥甫有什么过节,请到此间一晤,也许我老婆子可以化解亦未可知。”隔壁的人似乎吃了一惊,因此,完全停止了声音,良久五婆见房门开处,进来两个黑衣女子。为首的年约三四十岁,生得柳眉凤目,极为清丽,可是由她的眼角看来,她是…个厉害的女人。

  那后的小女孩虽然才十四五岁,可是长得已很成,长得眉黛朱,肤润玉肌,但见见她发糟糟,脸含愁,眉目间紧锁的,是一片忧悒与懒散。她进得房来,眼皮略抬,泪光莹莹的眼,扫到了上睡着的小疯子,不由惊叫:“疯弟弟。”

  五婆与她的师父均是一惊,异口同声的说:“你认识他?”

  那女孩原来是倪晓,那黑衣妇人正是她的师父,也就是虎儿与小疯子在青牛寺所遇之人。

  晓自从童博旁跑了出来,越想越伤心,她感到对虎儿的美梦,已经完全破碎了,虽然童博是如此的美俊,正直,可是自己还没有与他建立更深一点的感情之前,就在焦急,懊悔,伤心,自疚及绝望的情绪下,献出了自己的贞

  虽然那是于无奈时,而且童博也坚决的反对,可是她总是感觉到自己有点委屈和冤枉。她一个人在荒山雪地里,想了几个时辰,真个是柔肠寸断,百思百痛,自己着泪,心想:“我从此再也不见他们两个了,谁象我这么大就失去贞呢?…”她最后还是无奈的回到师父那里,她知道童博必定会来找她,于是就催着师父早些离开长

  恰好她师父有事到长白山,当下紧紧赶路,竟先五婆及小疯子而到。

  晓这数月来,已完全变了一个人,失去了往日天真活泼,却象一个垂暮的老人,每每背人弹泪。

  这种情形不久便为她师父所知,再三询问不得要领,她在到达长白后,考验了晓的内功,竟发现她已失去了元

  不由惊恐加,百般询问,可是她只是啼哭。

  这一她们师徒又为此事争执,晓的师父一怒之下,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所以强着晓进了店房,却不料被五婆听到,出声相召。晓一入房,但见小疯子也在当地,心中悲喜集,只当虎儿也在,一颗芳心既悲又喜,并且渗有一部分莫名的恐惧。

  等到五婆及师父—问,晓才强打精神说:“他就是替我捉白神的,还有另外一个。”原来晓经虎儿及小疯子之助,捕得白神后,只告诉师父说有两个孩子帮助,并未说出二人的名字。那是由于一点少女的矜持,恐怕师父以为她与二人很

  五婆也听小疯子说过此事,知道他们故地重逢,当时手指略抬,隔着七八尺向小疯子略略一点。那小疯子正在酣梦中与小尼谈心,猛觉右腿奇麻,吓得一声怪叫从梦中醒来,原来五婆用隔空点手法将他点醒。

  小疯子爬将起来,与晓师徒一对面,不觉同时咦啊一声,那黑衣妇人更是微微一惊道:“原来是你。”

  小疯子也叫道:“姐…姑姑,你们怎么在这里?”

  五婆被得糊里糊涂,连忙问故,小疯子遂把捉蛇之事略说,并向二人介绍说:“这是我师伯,人家都叫她…”才说到此,五婆摇头说:“好了,不准多说。”

  小疯子一咋舌,不再说话。”那黑衣女子把小疯子看了半天,才问:“那天青牛寺与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孩子在哪里?打蛇时他是否也在场?”

  “是哦,那天打蛇他最出力,并且还看好了姐的箔…”…嘻嘻…我骗你的,他不叫小孩子,他叫虎弟弟。”

  “什么?他叫虎…他姓什么?”

  小疯子见状颇奇,他尚未答盲之际,晓已在背后后轻声道:“他姓秦,秦始王的秦。”那女子闻言,花容顿变,面色苍白,混身颤抖的自言说:“他…就是秦金虎…天碍…秦金虎…”“你是怎么了?”她已无力的坐在侧,泪下如雨,仿佛沉陷在极度的痛苦中,她口中不停的唤着:“秦金虎…秦金虎…”突然她仰起脸,面凄惨的问小疯子说:“他父亲呢?…死了吧。”

  “谁说他死了?前两个多月我还见过呢…他本事可大哩,把田奇都杀死了。”那女子又是一阵急颤,竟伏在上哭泣起来,隐约可以听她道:“田奇…子英…到底被他杀了…”读者至此当可明白,这黑衣女子就是秦天羽早年的爱,秦金虎与田恨生的亲生母亲徐雪蓉了。她当年一步走错,痛恨终身,又抛下了田奇,独自一人远走辽东,想着天羽已被自己三十六金针刺毙,这一身的罪恶将是永远也洗刷不清的了,但她决心不要这两个孩子,独自孤苦到老。可是母子间之天,是永远无法泯灭的,十一年多,她每晚都梦见自己的骨,却不料青牛寺引得自己神动的,果然就是自己抛下十一年的爱子。她此刻肠肝寸断,直哭得天昏地暗。立刻把房中的老少之人哭得莫明其妙;五婆直皱眉说:“喂,你哭什么?…哭什么呀?快说呀。”徐雪蓉慢慢的停住了哭声,抬起了头,她略为镇静了一下说:“老婆婆,你不用问…我也没什么…我这人就是莫名其妙…时常哭…时常又笑…你不信问我徒弟。”

  “是的,我师父每天哭一次,有时候又一个人笑…只是…没有今天这么厉害。”徐雪蓉虽然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确实还在人间,可是她万没有料想,爱她渝如性命,而反被金针打了三十六的丈夫,仁剑书生秦天羽仍然活着,并且亲手打死了圈田奇。

  她突然发觉,自己今天暴得太多了,面前的一老一小看来与自己的丈夫有很深的关系,自己确实不宜显出太多。否则秦天羽会知道她尚在江湖上,她倒不是怕他寻仇,而是自己太没有脸见他了。五婆虽然不知秦天羽与徐雪蓉之间的事,可是看得出必有一段不可告人的隐秘,自己自然不便过问。

  便她刚才听徐雪蓉说到杜祥甫,当时便忍不住问:“刚才你们谈到杜祥甫,莫非与他有旧吗?”

  徐雪蓉也是摇头不答,少停晓才说:“我师父因得怪病,所以命我向杜老前辈求药,这才认识的。”

  五婆晤了一声,只道她们不肯实说,中颇为不快,当下把脸—偏,往着窗外,不再说话。

  小疯子却抑着脸问徐雪蓉说:“姑姑,你叫什么呀?…上次你走了以后,我虎弟弟还哭了呢!”

  “什么?…他哭了?为什么?…”“没什么,他只说他莫明其妙。”“是了…你们叫我都没有叫错,我叫黑姑。”

  “咦,你一点也不黑。”“?又不是说人黑,是说衣服。”

  “你还不是黑衣服,为什么不叫黑姐?”徐雪蓉师徒各有一肚子心事,闻言也不被他逗笑了,徐雪蓉又对五婆略施一礼说:“这位老前辈,多谢你的美意,只是那杜祥甫,我后见面要亲自问他,此中颇有难言之痛。老前辈如果不见怪,不知可否以侠号见告?”“我老婆子几十年来未用姓名,你也不必问…我看我们各有要事,你们可以走了。”徐雪蓉看着此老脾气颇怪,知道问也是白问,当时便由椅上站起告辞,晓却低声问小疯子说:“疯弟弟,你可知虎弟弟在哪里?”“他早就回山了。”

  晓很想详细的问一下,可是她想:“我既然决心一辈了不见他的面,又何必再问他呢?”

  当下师徒二人,立即向五婆及小疯子作别而去,当她们转身出去时,各人都偷弹了两行泪。

  这时已是傍晚时分,小疯子招呼店家送上酒食,五婆不过略为沾了一下,二人坐在窗前,讨论着如何去寻找小尼姑。

  五婆忧心重重,突见窗外有一高大的驼子,拿着一个大葫芦站在店前,五婆不哦了一声,自语说:“他怎么也到了长白?”说着嘴皮微动,用千里传音之法,向驼子说了几句话,那驼子向窗口望了一眼,似乎喜出望外,立时入店而来。少时推门而入,一见五婆就叫:“五婆,你又入江湖,小弟只当今生无缘与你见面了。”五婆却不答,只用手指着小疯子说:“驼子,这是厉再生师弟的弟子…叫小疯子。”

  “想不到今连遇故人…五婆…我们快四十年没见面了吧。”五婆长叹一声“昔日的江湖儿女,现在都行将就木了…驼子,几十年来可曾看见生弟?”驼子摇头说:“大概…廿三年前,我往四川青城山访友,生哥也是无聊,逛到青城,与摘星客研究绘画,箫管之趣。

  碰上了我,我们三人聚了五,瀛海子也到了,四人联袂往云南寻访十二修罗剑的遗谱,可是并非所得。

  当时我也曾再三问到你,可是生弟却一定不提,我们分别时曾约好每年冬季降雪之后,各到兵使峰摘星客府一晤,可是我连来廿三年,却未能看见他一面,既然他的徒弟在此,想必他也定在辽东吧。”

  五婆眼含痛泪,摇头说:“大半辈子都过去…何必临死还寻烦恼?他的脾气我深知,说不定他并不在辽东呢?驼子,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我才从兵使峰下来的,摘星客有一事托我代办…”“怎么?那摘星客还在人世?”

  “人人皆谓摘星客及瀛海子死于雪崩,难道你也相信么?”

  五婆叹了一口气说:“三十年前,摘星客到五访我,劝我出,当时我正为我那不肖…但又薄命的孩子大空烦恼,大空竟不听我的劝告,居然离了我,到外面去和那个女人胡闹。

  我灰心之余便筑好了五,心想如果我儿子不回来,我就一辈子不再出,所以当时拒绝了摘星客,并避不见面。

  所以摘星客连闯我五阵,见了我的面,但我仍拒绝他的邀请,谁知在两年后我的儿子被人追到口杀死…他到底是回来了,只恨我晚一步出,他…他已经被萧尹石削去了半个头。”说到这里五婆用衣袖拭了一下泪水。驼侠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五婆又接着说:“早知如此,倒不如听了摘星客的话出,也可以找到大空了。”

  驼侠见她伤心,便劝道:“五婆,过去的事你可以不必想了,摘星客从来没有把这些事告诉我,否则我早就去看你了。”

  跟着驼侠便问五婆因何出。五婆遂把三小入,及寻访小尼姑之事细说一遍,当谈到小尼姑时,小疯子竟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便故意扒到窗口去看风景。

  五婆说完了自己出的经过,便问驼侠说:“驼子,你要没有急事,我们不妨多聚几天。”驼子说:“最近因首次武林大会还有六年多,正派各侠客表面虽无联系,暗中却都到了辽东,与摘星客取得联系,各自苦练。

  固然众人是为了争侠王之位,最重要的还是准备在武林大会时,把江南十二枭及其门人一并消灭。

  派中听说玉清子那老怪,派出了得力弟子,往云南寻十二修罗剑的遗谱,不知怎地竟会被他们发现,这本剑谱已落在二爷十婆手中,因此由江南派来大批高手,要往落月涧强夺。

  我与摘星客初听此言,本来并不相信十二修罗剑再次出世,后来虎儿回山一讲,果然是真。

  这套剑谱如果落在江南十二枭手中,一成剑阵,恐怕连玄元剑也非其敌,可笑二爷十婆空有这旷世的奇珍,却不知他的妙处。如果十二人连成剑阵,恐怕天下任何剑法均非其敌,玄元剑虽也可成剑阵,可惜摘星客只传得一个弟子。

  他现在正夜加强,全神贯注的为虎儿加功夫,听说三天后对方就要动手,恰好这同虎儿练元凡归气…”才说到此,五婆一惊道:“怎么?这孩子才这么点就练元丹归气?”

  “这孩子可不得了,十年之后恐怕就是天下第一剑客了。”

  “长江后推前,一辈新人换旧人…这秦金虎真个是得天独厚,天地间的英才。”话未说完,小疯子突然哼了一声。

  “疯子,莫非你不服气?”

  小疯子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唉,人家有好师父,那像我,师父管都不管,我要饿死他都不知道呢。”

  小疯子说话时,神态虽然有点滑稽,可是在他的心灵深处,却有一种感到被冷落的痛苦。

  “如果不是与我在一起,他岂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吗?”

  想到这里,她不有些心酸,立即对小疯子道:“疯子,你莫伤心,你师父不教你我教你。”

  “师伯,我永远不离开你。”驼侠也摇头叹道:“再生也是,他一个人孤魂似的,不知他逛些什么…”似这等浑金璞玉的美质,真要被他糟塌了才罪过不小呢。”

  “你刚才说的还没说完呢。”“摘星客分身不开,瀛海子又行迹莫明,听说他又到河北去了,那二爷十婆虽然武功尚可,但绝非他们对手,故此我才下得兵使峰,要去把十二修罗剑谱拿回,以绝后患。昨天我在店里喝酒,就来了不少人,我听他们说话,果然对方出动大批高手,玉清子虽未亲自出山,可是十二枭中至少已来了三人,我正感独力难支,却不料碰见了你,这番不怕事情不成了。”“我可要找我的曾孙女。”“五婆,这不过耽误几天时间,玉霜小尼又不是一两天就能寻着,你又何必之过急呢?”“师伯,那十个婆娘很好,我非要去救她们…好在还有三天,我们明天到庙里去找玉霜妹妹,找不着也没有办法。”

  “好吧,驼子,你也别走了,就住在这里,我们老姐弟数十年不见,今天我可要开戒,陪你这个酒鬼喝几杯吧。”“好啊,我这有好酒,姐。”

  五婆听他叫自己名字,一阵心痛,变说:“驼子…你别叫…我是五婆,不是虎英哦。”小疯子这才知道,五婆早年叫虎英。驼子见她变,连忙陪笑说:“五婆,以前的事别想它了,我们都七十岁以上,还能活多久呢?且放宽心怀寻一个醉吧。”

  “驼子,数十年来,你还是没改你对人生的看法呀?”驼侠把葫芦放在桌上,闻言一笑说:“人生如梦是如来佛所说的,你想想,如果—个永远是酒醉的人,活在梦样的人生里,他还有什么痛苦?”

  “对,可是一个疯子就不同了,他会痛苦的。”“胡说,我叫小疯子,可是你—点也不疯,你知道什么?”这时驼子把小疯子细看了半天,小疯子奇道:“怪了,我有什么好看的?”驼子听了纵声大笑,良久不绝。

  “这些老家伙才是疯子。”

  驼子笑罢,又摇了摇头,这才出房去叫酒菜,少时同着小二进来,送来的酒食甚丰,竟有两只绝味的风。驼子把大葫芦打开,立时室酒香,有极大的松子味,五婆不由问:“这酒真香,你怎么得来的?”

  “这酒叫松子酒,是我住在兵使峰,每次下峰沽酒太麻烦,恰好摘星客收了一只雪猿,它便帮着我用松子作酒,作成之后居然味道奇佳,连摘星客每天都要喝二口呢。”

  说着便倒出了三杯酒,五婆及小疯子,见那酒呈淡紫,才一倾出立时屋清香,闻之醉,忙各喝了一半。

  只觉口齿腾香,凉无比,同声赞了口:“好酒。”

  他三人放开酒量,边吃边谈,不多时便把—大葫芦酒喝完。

  小疯子平酒量甚大,却不料头脑昏昏,如在梦中,伏在上,口中不由自主的叫:“娘…爹…”“疯子,你可吃了?”

  却不听他答言,知道已经睡着,便与他盖好被子,转对驼子说:“怪不得这孩子有点不正常,原来他每天都惦着爹娘呢?唉…可怜。”驼子却哈哈一笑说:“五婆,你,我,摘星客以及瀛海子,秦天羽那一个的身世又比小疯子好呢?要是为人流泪,恐怕我们眼泪早就干了。”

  五婆闻言点点头说:“不错,你说的很对,一个人活在世上,不能旁顾的太多,否则真是苦中找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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