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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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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之余,非凡习惯待在五光十⾊的pub里。因为这里接受嘶吼呐喊狂浪放纵,也允许冷眼旁观独自喝酒,间或偏头小睡。热情又冷漠,喧嚣或孤独,凭君选择。

  “非凡,你也在这儿啊?等人吗?”

  一只陌生的手臂从背后绕过来,他偏头回顾,着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眼前这个野猫似的俏妞是谁。

  “没有。”非凡淡淡扯动角。

  “不介意我跟你一道吧?”不等回答,莉莉直接拉开椅子坐下,眼睛四处搜寻着,扫过舞池一圈又一圈,才回过头来问他;“小若呢?”

  “不知道,我们没约。”非凡执起手上的酒,啜了一口。

  “是吗?”莉莉听了,畔不觉浮出一丝笑意。

  非凡微笑不语。

  女人大多善妒,愈是亲近的同事密友,就愈加嫉妒如狂。他早发觉莉莉看程若的眼神不太对,程若显然也知道,两人却仍然亲近。

  女人心,深似海,他从来就弄不懂她们。

  两人接着有说有笑,莉莉⾝体渐渐放松,下意识也大胆起来。

  非凡默默看着她起⾝,绕到他⾝旁弯下问:“喜跳舞吗?”

  咳,真大方。

  他只消头微偏,便可以从她丰満的双峰一路向下看到人的小肚环。肚环右侧一点点,还有块小巧的红⾊刺青。

  啧,是想叫他猜,里面到底刺些什么吗?

  “还好,我比较喜看人跳。”

  他笑,该看的看完,还是摆着无动于衷的懒样。

  “走嘛,一起去跳舞。”小野猫还不死心,房晃摩蹭着,半推半拉的把他从椅子上拖起。“走啦、走啦。”

  唔…似乎没什么拒绝的好理由…

  非凡无所谓的陪她在舞池里动了起来,随意跟着节奏,看着小野猫‮辣火‬辣地在他面前做尽镑种‮逗挑‬姿态。

  “你真热情——”他笑道。

  “你喜?”莉莉,越发往他⾝上黏去。

  “还好。”他只是笑,还是那般淡然。

  “那…”她张狂地‮动扭‬
‮躯娇‬,贴着他,丽鲜红的指甲,竟然公然往他摸去。

  非凡终于伸手抓住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深深瞅着她。

  “你说呢?”莉莉顽⽪地眨眨眼,充満魅惑。

  “我不会爱上你。”非凡眯起他人的笑容。

  “就算如此,也可以玩个痛快吧!”莉莉勾上他的双肩,咬着他的耳垂吐息。

  “是没错——”头微偏,他也顺势在她耳边低语。

  “那就来玩吧!”

  莉莉开心地拢紧双手,大胆地当场傍他一个热辣辣的深吻。

  玩吧!

  莉莉末了那句话,确实打动了他。

  一整晚,星眸始终半垂半掩,笑意若有似无。

  是的,他享受莉莉的‮逗挑‬,他想看她到底能为他做到什么程度。

  可惜半途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莉莉?”

  程若不可置信的呼唤传来,非凡抬头看她一眼,莉莉面对她的突然出现,显然不太⾼兴。

  “⼲嘛?你男朋友没陪你来?”她拉下脸,故意加重“男朋友”三个字,好让非凡听见。

  程若轻嗤,对她这种自以为是的小伎俩只觉可笑。

  “我去找过予洁了。”她严肃的转向非凡,等着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非凡一听,俊脸倏地沉下。

  “我要走了。”他拉着莉莉,准备离开。

  “我还没说完。”程若赶紧拦下他,抓住他手臂。

  “小若。”非凡警告似的瞪她一眼,不给解释,只把手臂菗回,揽过莉莉的肩膀便走。

  “非凡——”程若纵使气急败坏,也只能⼲瞪眼。

  非凡头也不回,倒是莉莉,临走还得意洋洋地对她扮了个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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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真过瘾。

  莉莉勾着非凡的手臂,不但面子十⾜的赢了程若,非凡居然还带她回家。

  其实非凡只是心情不好,无心在外面旅馆逗留而已。但,也无需解释。

  说什么都是多余,他剥掉莉莉的⾐服,直接上她。

  是的,上她,没有多余意义。

  翻云覆雨后,莉莉懒懒地斜倚在上,‮魂销‬蚀骨地低着。天,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程若果然没骗她,非凡真是个道道地地的“好”男人呀!

  以后要是没有他,她的⽇子要怎么过才好?呵呵,那么,她‮悦愉‬地下定决心,今后绝不让他有机会跑出她的五指山。

  人呢?

  她抬起头,正好瞥见非凡从浴室出来,⾚luoluo的向吧台走去。

  “凡——”她甜甜轻唤。

  “你先睡,我现在没心情陪你。”

  非凡拿着酒杯径自挑了瓶酒,低头啜饮,没有看她。

  莉莉微恼地嘟起嘴,虽不甘心,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爬上他的,一下子又给赶下来。

  光想到让程若笑话的模样,就教人吃不消了。

  非凡⽳,感觉异常疲累。这样疲累,并不是刚刚在上刻意投⼊所引起的。

  他苦笑。下半⾝的求舒解,反而更空虚。

  我去找过予洁了。

  耳畔又响起这句话。这句话,从程若口中逸出之后,就在他脑海落地生,盘错节,怎么斩也挥不去。

  也许他的工作量还不够多,才有时间胡思想吧!

  这么一想,他突然记起手上还有未完的工作,反正睡不着,⼲脆翻开Note-book,叫出几个工作档。

  我去找过予洁了。

  又来,程若的声音,宛如魔咒。

  非凡失神几次,不经意瞥向吧台底下散置着许多予洁的小说。

  予洁、予洁、予洁…呵…龙飞风舞的封面笔名不停刺他,里面每个故事、每段情节,都是他‮望渴‬投⾝的世界。

  程若…她找她说什么?

  她会把他的事全告诉她吗?她听了,有什么反应?

  “铃——”

  电话声骤然响起,深更夜半,听来格外刺耳。

  非凡没有犹疑地接起。

  “非凡,请你出来一下。”

  是程若。

  非凡疲惫地倒进沙发,颓然道:“⼲嘛?”

  “出来再说。”

  “你⼲嘛一定要这样?”他终于失控吼她。

  他不想见予洁,不想面对她,不行吗?

  “因为这样我才能彻底死心,你懂了没?”程若站在电话彼端暴躁怒语,竟然带着一丝哭意。“妈的,这样你懂了没有?”

  “你——”非凡气结。“你何必——”

  “我何必?那你又何必?为什么静书死了这么多年,你从来不考虑我?”

  程若低声哭了,细细低呜,在话筒里低回。

  “既然不考虑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忽冷忽热?我受不了你知不知道?”

  “对不起…”他震愕,心下黯然。

  程若⾝边一直有男伴,他不知道…

  他是无心的,即使没有爱情,她对他而言仍然是个珍贵的朋友,他无意伤她。

  “少哆嗦,反正你出来就是,现在就出来。”

  非凡挂了电话准备出门,莉莉坐在头,只能不悦地看着他着装。

  刚刚的电话她都听到了。

  虽然没提及名字;凭借女人的直觉,她知道电话里是个女的。

  非凡一点也不避忌她,显然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她忍气盘算着,她不能动怒,现在闹翻,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

  眼前最重要的是,电话里的女人是谁?他到底还有多少个像刚才那样的女人?

  “凡,你这么晚要出去呀?”

  不理会他的冷淡,莉莉依然勾出一抹人笑屑。

  “嗯。”

  “可是好晚了,我可不可以睡你的,天亮再走?”

  “随你便。”

  非凡开门走了,莉莉立刻跳下练地搜寻书桌、头、⾐柜…任何可能透露他⾝后那名女子⾝份的蛛丝马迹。

  哼,她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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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若就在他家楼下等着,非凡走进大楼停车场,一了眼就认出她的车子。

  “不管你想跟谁在一起,或是玩玩也罢,我奉劝你,少惹胡莉莉。”

  非凡上车后,程若劈头说他一顿,便踩了油门上路。

  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车子平顺驶向淡⽔,抵达时,还是深夜时分。

  他们太动,都忘了现在是个多么不合宜的时间。

  车子停在予洁家对街巷口,他们从车窗里就能看见大门。程若打开前座灯,昏暗的视野才稍微好些。

  “这也好,你需要心理准备吗?”程若转头问道。

  “准备什么?”非凡闭目养神,一副悠然模样。

  可惜僵硬微耸的肩膀,还是怈了他的底。

  “你起来,我帮你捏一下。”

  程若体贴的把他肩膀扳斜一点,好方便她帮他‮摩按‬,没想到就在这一瞬,予洁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开门的正是予沽,她瑟缩地站在门口,一手拿着⽪包,一手畏寒地拢着领口,似乎正要去买东西。

  没想到才一开门,眼睛便被程若车上的灯光昅引去,正巧撞见他俩亲昵的模样。

  程若和非凡四只眼睛就这么一起目送她飞也似的闪进大门里,关门时碰出好大一声巨响。

  寂然——

  “这…算是某种天意吗?”

  程若的苦笑,立即惹来非凡一记⽩眼。

  程若无奈地摇‮头摇‬。“她还投睡,你要不要去敲门?”

  “现在?”非凡迟疑地按着车门,登时举棋不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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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缩在门口,脑子昏,固难地呼昅…

  他为什么会来?为什么?是恰巧经过?他发现她了吗?

  她慌地摸着门锁,再三确定每个地方都紧紧锁上了,‮腿双‬终于力竭,⾝子沿着门板滑落,摊软在门內。

  时间嘎然静止,又好像经历千百万年,她紧张地等着,门外没有丝毫动静,她才放松地吁了口气。

  也许…也许那惊鸿一臋,天又那么黑,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那么,⽇子还是一样吧?

  怕吵了思桀,她撑起瘦软的小腿,蹑手蹑脚地回到上,掩起棉被,睡好。

  她甚至没有哭,为什么哭呢?眼泪是多余的,她最忠实的笔记本,还是静默的守在衅,守护她的心。

  这是她最最珍贵的宝物,里头记载了她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光。

  即使是现在,她也是幸福的。

  她深深爱过,这样刻骨铭心的记忆,透过她的笔尖,永不磨蚀地深刻在这里。就算时光流逝、物换星移,就算全世界的不幸都降落在她⾝上,也夺不走。

  她不再需要那个男人守护。

  浅浅微微颤抖,随手翻开笔记本。

  笔记本里的世界,就是她生命里惟一的幸福。

  “北鼻北鼻,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她揽着他的摇晃。

  夜深了,女孩舒服地里在棉被里翻来翻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特别喜睡前这段亲蔫的时光。

  因为男人醒来就要上班,回家又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事。只有两人躺在上将睡未睡的一小片段时间,才能陪着她说说傻话。

  “哎——”男人本想利用睡前看些杂志,结果看不了几页,小妮子又不耐烦了。

  “北鼻?”女孩不害臊地整个爬到他前赖着,得他只好就范。

  “你问,不过我不保证回答。”男人一手抱着她,一手还拿着杂志,眼睛不断瞟着它,垂死挣扎。

  “我问你喔,假如有一天我不爱你了,像…跟别人跑啦,你全怎么办?”女孩索抢过杂志,丢到脚去。

  “就…随你去啊。”男人叹息了。

  “哼——”女孩扁起嘴,一溜烟滑了开来,缩啊缩到脚去陪着那本无辜至极的商业周刊。

  “那不然你想怎么样?”男人好笑地把她从、脚抱回来。

  “你要把我追回来呀!”女孩生气地捏着小拳头捶道。

  “…我不知道,看情况啦…”男人纵容地抱紧她,只说:“别气,好不好?”

  她实在很想气,可偏偏又气不起来。

  男人回答的,不是她想要的好听话,可,说也奇怪…就固为不是好听话,她才觉得男人不是骗她的。

  “北鼻,我觉得你一点也不像他们说的那种人——”她突然有感而发了。

  “他们?他们是谁?哪种人?”男人好笑地瞄着她,小妮子讲话总是没头没脑的。

  “柏智他们说的,”她不气他了,又转⾝抱紧他。“说你是女朋友一个一个换,还对她们很坏那种人啊!”

  她嚷嚷地嘟着嘴。

  “哎…我从来没看过柏智他们嘴里那个‘传说中的非凡’。”

  男人揽着她笑道:“那是因为你不一样嘛。”

  “为什么?为什么?”女孩闻言睁大了眼睛。“哪里不一样?”

  “我以前年纪小不懂事,只想玩而巳,可是现在不同了,我有你啦!”

  “我啊?然后咧?”女孩惊喜地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摇着他问。

  “然后我就很喜你啊。”

  “还有咧?还有咧?”

  女孩猴急的模样实在逗人发笑,男人忍俊不住,索转头装睡。

  “没有了,‮觉睡‬。”

  “还有啦,北鼻——”女孩失望地着他。

  他…他好久没跟她说好听的话喔!

  “还有——”男人认真地拥着她。“以前我跟女朋友分手,虽然也会难过,可是你…要是连你也失去了,我可能全难过很久很久…所以,我就决定要好好对待你,这样可以吗?”

  “嗯——”女孩长长长长地吁了口气。“北鼻——”

  “嗯?”

  “你过几个女朋友?”她忽然想到。

  男人皱眉,看她。

  “北鼻——”她期待地摇他的手。

  “我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怕你听了不舒服。”

  “不会啦,你说、嘛。”

  男人想了想。“嗯…大概二十几个吧。”

  “…噢…”女孩怔了怔,果然马上没了精神。

  “你说你不会不舒服的。”男人瞅着她。

  “知道啦!”女孩转⾝抱着枕头,进备睡了。

  “哎…你这个小傻瓜。”男人从她⾝后连棉被一起揽着她。“不要老是问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嘛弄得自己不开心?”

  “也没有每次都不开心啊。”女孩闷闷的声音从被子底传来。

  “哼——”还说没有不开心?男人摇‮头摇‬,一手抱她,一手伸长了去熄灯。

  他不想再扯了…愈扯愈没完,反正她明天就忘了。

  多年来的第一次,她专注看着它,心口却仍觉酸楚。

  不。她深呼昅,虔心咀嚼每个平凡无奇,却又美妙难忘的回忆,近乎⼊定。

  她早已拥有一段完整的爱情,再不需要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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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声响,突兀地划破寂静夜空。

  非凡站在门口,手心微微出汗,生平不曾这么紧张过。

  没有反应,他再按一次。浅浅没理由这么快就睡着。他筹了一会儿,再按。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他已经没有退路,横竖都要见她不可。

  他自然不可能料到,浅浅专注在笔记本上,本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可是断断续续的门铃声响,却把屋子里另一个人给吵醒了。

  “唔…”小思桀翻⾝在黑暗中困顿地眼睛,小嘴微扁,摸索着墙上的灯,客厅大灯刺眼的亮起,她睡眼惺松地走到大门口,开门。

  “你要找谁呀?”

  思桀眯着眼,两手接着抱枕,仰着小小头颅,不太开心地皱眉。

  非凡低头瞪着她,在毫无心理准备下,登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好小好小。长长的头发,七八糟地散在颊边,似睡非睡的脸庞,微眯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噘起的小嘴,竟和脑海中另一张悉的美丽脸孔奇异的重叠。

  他不能控制腔盈満的澎湃,几乎动溃决。

  眼前和他说话的,是个缩小许多号的小小浅浅。

  小女孩大打个呵欠,困顿地说:“你不要再按了啦,我妈咪晚点才会起,拜拜。”说完,便乖巧地回房间‮觉睡‬。

  大门“喀”地一声合上,非凡兀自站在门前,心脏狂跳。

  他们有女儿了?

  小女孩的⾝影,并没有因为大门关上而消失,他只消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她小小的⾝子,小小的嘴,小小的手指,小小的脚丫子。

  他肯定小女孩一定是他们的孩子,他太了解她。可是,她居然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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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咪、妈咪,我好饿。”

  隔天一早,思桀已经比平常晚起了,因为今天不用上课,她还开心的赖赖了好一会儿。没想到妈咪居然睡得比她晚,害她只好抱着肚⽪到妈咪前哎哎叫。

  “乖,”浅浅糊糊地把思桀一把揽上,窝进软软的棉被里。“思桀陪妈咪赖一下好不好?”

  “不要…好饿…我是可怜的小孩。”

  浅浅微微皱眉。这句台词好,可恶的小思桀,为什么定得跟她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那冰箱里有没有吐司?”

  “没…有…”小思桀委屈极了。

  “呜…”换浅浅哎哎叫了。

  终于不情愿地被拖下,浅浅一边抓着长头发,边找橡⽪筋。

  “那,妈咪给你温牛好不好?”终于绑好了,糊的妈咪只想赶快弄好早餐,快快上再睡。

  “我要吃麦当劳。”

  思桀擞嘴,不依地红了眼眶。浅浅看着锅里温到一半的牛,再看看思桀那张可惜兮兮、随时要滴下泪来的脸蛋,最后只好投降。

  “你要先喝杯牛,妈咪才帮你买麦当劳,好不好?”

  “好。”思桀乖巧地点头。

  浅浅帮她倒牛,倒着倒着,漾睡眼因为突然顿悟了一项重大发现而圆睁。

  为什么每次早餐吃什么,都是思桀决定咧?

  心情陷⼊奇特的低嘲,浅浅顿时有些无助。

  话虽如此,她还是帮思桀换好⾐服,准备出门。

  没想到门一开,她就愣住了。

  一心以为不会再见到的男人,居然还在。

  他坐在门阶上睡着了,即使脸孔埋在臂弯里,单从背影,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七年光,从未将他的⾝形容貌在她记忆里淡去。

  晨露残留在他发梢,低头一看,地上还散着一堆扭曲的烟头,可见他⾜⾜等了‮夜一‬。

  坚定的心墙,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摇晃。

  原来,昨晚他并不是恰好经过而已。

  “妈咪,怎么有人睡在我们家门口啊?”思桀奇怪地拉拉浅浅的手。

  啊?浅浅吓了一跳,可惜想捣住思桀的嘴也来不及了,地上的男人听见思桀的听音,立刻醒来。

  浅浅不自觉往后退了一小步,很想拔腿冲进家里,关门,锁好。

  可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反正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非凡醒来转头,第一个先看到她的脚,一路顺着往上看,最后才停在她苍⽩的脸孔。她有些病恹恹的,气⾊并不好,而且瘦了。

  八成老是窝在棉被堆里,三餐随便吃,也不运动。

  他起⾝,忍住把她抓来狂吻的望,⾜⾜过了一分钟,才万般艰难,又似云淡风轻的道了声:“嗨——”

  她没办法呼昅。

  浅浅全⾝僵直,脑袋找不到恰当的接轨,接上这个男人就活生生站在眼前的事实。

  瞪大眼睛,她看着非凡又蹲下来问思桀:“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思桀。那你咧?你是谁?”小思桀仰着头,新奇地看着他,似乎有些着。这个叔叔,好…好好看喔。

  非凡笑着摸摸她。“我就是昨天晚上来找你妈咪的叔叔啊!”

  啊?思桀小嘴微掀,她想起来了。

  非凡亲切问道:“你们要去哪里?”

  “我…我们要去麦当劳。”

  “你饿了?”

  “嗯。”思桀小小的脸蛋蓦地发红了。

  非凡的笑容扩大。太习惯这种眼神了,他以为他已经对这种眼神失去感觉,没想到小女儿着的目光,却带给他难以言喻的満⾜。他太感动,牵起她的手,一刻也舍不得离开。

  “好,我跟你们去吃麦当劳。”

  他很自然地拉着小思桀的另一只手,挑衅地看着浅浅。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知道思桀和他的关系。

  浅浅呆愣着,完全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妈咪?我们走呀!”

  “嗯。”

  好像做梦一样,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他俩一起走进麦当劳,又一起点了些什么。好像…好像満桌子的玩具是假的,思桀的快乐是假的,非凡…当然也是假的。

  她游魂似的陪他们“⽗女俩”吃完了麦当劳,一起走过河堤,又回到她平静的淡⽔小屋。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他问。

  浅浅来不及回答,非凡已经拉着思桀踏进来。

  她葛地红了眼,眼泪随时要滴下来似的难以控制。

  ⼲脆闪进房间。

  “思桀,你会不会倒开⽔?”

  非凡帮思桀把小玩具拎进房间里,才弯下来问她。

  “会呀、会呀!”小思桀雀跃地跳着。才半个上午不到的时间,她已经好喜、好喜跟前的帅叔叔了。

  “那你帮妈咪倒杯冰⽔好不好?”

  “好呀!”

  小思桀马上兴匆匆地跑向厨房。

  非凡走到浅浅房门口,只犹豫一秒,便轻轻推开门。

  房里,只见浅浅蜷在枕头堆里,肩头一耸一耸的。

  哎,还像多年前那个不懂事的女孩样,受了委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躲起来偷偷哭。

  静静望着她,一阵感动倏不及防地涌上心头。

  他苦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脆弱的模样、庒抑的哭声,似乎莫名其妙的给他带来一丝平静。

  站在门边,由她哭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走近,坐上沿,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

  很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他听见自己笨拙的声音问:

  “你…过的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浅浅愤然伸手挣开他。“本来已经快好了,现在不好了。”

  连浅浅也没留意,她说这话的神情口吻,仿佛还停留在七年前,经常在他怀里难过撒娇的模样。

  可是非凡留意到了,顿时五味杂陈。

  “妈咪…”思桀捧着开⽔,怯怯地站在门口。

  她已经站了好一会儿了,只是妈咪哭的这样厉害,害她不敢进来。

  “你给我回房间!”浅浅不耐烦地吼她,吓得小思桀嘴一扁,带着微微的哭意,一溜烟跑掉了。

  非凡不觉分神一怔,没想到她们⺟女俩连委屈也是一个样。

  浅浅吼完思桀,接着吼他:

  “你呢?你回来做什么?静书死了,所以你才来吗?你以为我们的感情是什么?跟看VCD一样,可以暂停,心情好了,随时play吗?”

  他苦笑,好不容易才抓住她漫天飞舞的双手“我没这个意思。”

  “我…我也不想知道你有什么意思。”

  浅浅低着头,看着膝上那双包着她掌心的手,呜咽着。

  由于不晓得怎么回应她这句话才好,非凡于是选择沉默。

  就这么静静的陪她哭,偶尔递些纸巾,端杯⽔。

  浅浅没有力气赶他走,也知道自己拙于口⾆辩,只好不说话,菗菗噎噎地哭。

  他应该怎么做才好?

  他看得出她了心逃避,不会听他说,不管他想说什么。

  眼角突然发现头边有一本眼的笔记本,非凡只看了它一眼,往事便练地浮上脑海。

  那本笔记,是他为了弥补浅浅在河堤边手提袋被偷走而买的。

  浅浅很喜买笔记本,那天,她不巧把一本她非常喜爱的笔记本放在手提袋里,没想到却被人撬开机车后座,整个拿走了。

  他为了弥补她,特地帮她买回一本一模一样的笔记,浅浅很开心,从此就用那本笔记来纪录他们往中的点点滴滴。

  那本笔记到底都记些什么?

  她一直还在写吗?

  他直盯着它,有一股強烈望想要一探究竟。

  “你没告诉我思桀的事。”他怨道。

  “她是我的女儿,”浅浅骇然睁大眼睛。“你不能抢走她。”

  “我不会抢走她,”瞧她急得眉⽑眼睛全挤在一块,非凡赶紧安抚,接着才道:“可是,你也不能否认我是她爸爸的⾝份。”

  浅浅难过地低着头,没有回话。

  她不是自私的女人,思桀有知道自己爸爸是谁的权利。

  虽然不情愿,但他是有和女儿相认的权利。

  这些都不是她有权利剥夺的。

  “她叫非思桀…我喜的那个‘桀’,是吗?”非凡弯⾝盯着她低垂的眼睛,微笑问道:“为什么没跟你姓?”

  浅浅角动了动,言又止,好半响才嚷道:“我又没想过否认你是她爸爸——”

  非凡轻叹,浅浅也叹。

  她不想告诉他,其实那时候她难过得每天都想着许多傻念头。

  她整天都觉得好像快死掉了,所以⼲脆自己在上躺好。

  既然快死掉了,于是帮小女儿取名叫“非思桀”

  她知道她走了以后,焦柏智会把思桀带到非凡⾝边,而非凡一定会好好照顾她,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没想到她终究熬过来了,只是从此习惯赖在上对着Notebook工作,思桀一天天长大,她也习惯了她的名字,不曾想过去改。

  偶尔,她也会考虑这样会不会对他们⽗女俩不公,可,也许非凡并不想要思桀,也许她登门告诉他这件事,反而带给他困扰。

  反正要找种种借口,再容易不过。

  再说,她还要保护自己的心。没有笃定的把握,她也没有勇气面对他。

  她以为思桀和她爸爸终究无缘了,没想到上天自有安排。其实也好,这样多少可以减轻她对思桀的愧疚。

  “可是你也没告诉我。”

  浅浅鼓起腮帮子,瞪大眼睛怒道:“你不能抢走她。”

  “我不会,”非凡再次郑重重申。“可是我现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以后我会常来看她,可以吗?”

  浅浅不说话,却变了脸。

  自他意外在门口出现开始,她也知道这是必然的发展,可是她怎么办?她毫无心理准备。

  非凡见她没说话,就当她默许了。

  “还有,既然我是她爸爸,她需要用的钱财物品,也要让我供应。”

  浅浅听得一呆。“呃…不…”

  “不要讨价还价,你也说了,我是她爸爸。”非凡皱眉道:“你不能陷害我变成一个不负责任的⽗亲,我们说好了,改天去帮她开个户,我会按时汇钱进去。”

  “钱又不能代表什么责任…”浅浅小声咕哝着。

  非凡没理会她最后那句小小的‮议抗‬,反而夸张地伸了个懒,心情大好。因为那本笔记终于成功掉进他的口袋里了。

  “哈哕!”

  突然加⼊的声音,昅引着他俩同时循着声音方向看去。

  浅浅口⼲⾆燥地瞪着来人,脑子再度一片混

  而非凡就算再神机妙算,也猜不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焦柏智?”非凡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好久不见啊——”焦柏智肩膀倚在门边,咧着嘴,似笑非笑的瞅着他,非常清楚自己为非凡带来什么样的冲击。

  “你们…”非凡瞬间变脸。

  浅浅跟柏智?

  他狼狈地握紧拳头,心脏像被硬生生剖出来,狠狠绕碎。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怎么可以?

  焦柏智依然故我,角微撇。“非凡,你是不是谈起来了?浅浅是我女朋友,你连兄弟的女朋友也碰吗?”

  非凡倏地站起,脸⾊刷⽩。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们分手之后,”焦柏智淡笑。“浅浅很纯。”

  “你跟她在一起,只会害了她。”

  “害她?我照顾她七年了,这七年你在哪里?”焦柏智不屑地嗤道:“你问她,我可是个好男人,比你好太多的男人。”

  非凡心痛地转头看她。

  浅浅目光低垂,神情平淡,略显苍⽩的嘴微抿,没有辩解。

  那?是事实了?

  哈哈哈哈,他太了解了。她的温婉似⽔,仿佛具有魔力,总是惑男人情不由自噤放弃花花世界与她厮守终生。

  他不也为她这⾝‮定安‬气息深深着吗?

  如今另一个浪子为她收心,有什么奇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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