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7)
岳副团长顿时抑不住雨中滂沱热泪,哽咽道:“别提334、337那俩八王蛋;在序列里的,除了你我还有谁?可你咋就这么缺德,死⽪赖脸,非着老子魂不散!?着老子都成千年的二老了!呜…”
团长同样热泪盈眶道:“我知道你恨我老庒你…咱们⽇也斗,夜也斗,可啥时候真斗过气?没你给老子顶牛,老子心头落得慌啊!
我忘不了29年3月,初舂好大的雪啊。老⽑子又是炮火覆盖,又是坦克冲锋,兄弟们在冰上爬,在雪里滚,是没处躲,没处蔵…老⽑子T-62一发炮弹揍过来,大刘的肠子就挂在我⾝上,我立时就傻了!老班长大吼着:‘不要怕,跟我来’,扛过无后座力炮,带着兄弟们上,结果…结果…老子班长都还没指望,就TM成了还剩27个弟兄的大功一连副连长!今天是我参军26年的最后一战;我要去履行,老班长传到我手里,26年来都没有机会去履行作为一名老兵职责——每一个经历过⾎火洗礼的士兵,都是一粒种子;只有活着撒下去,生发芽,咱们这支队伍,才会有未来与希望!
老岳,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红1团的正团长,不管剩下3个,还是5个,红1团还没拼光;我命令你,必须要带好他们!现在⽑主席已经不在了…你明⽩不明⽩?”
岳副团长,再也忍不住,风雨加,电闪雷鸣中,一把将团长,紧紧抱在一起,泪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个狗⽇就想让我给小子站好最后班岗;好事都是你担待,坏事全TM我来抗!”
(PS:废话一句,不知道有没有当过兵更当过班长的兄弟们,自己退伍时留到最后送老兵?虽然职位不一样,但岳副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的。)
团长热泪盈眶的推开了岳副团长,哭笑道:“够了,废话太多了。我赶时间呐。小⾼(⾼建瓴)是被我死不要脸从334那家伙嘴里虎口拔牙的。这回从这‘上游’看来,怪不得334那家伙不顾二十多年战友情,要跟老子绝;恨不能吃我的⾁,扒我的⽪啊…老岳,这些都是重新搭起红1团的顶梁柱;好不容易磨出来的尖刀,绝不能全跟了⽑主席⾰命去。我该出发了…”
岳副团长伸出手来,紧紧同团长的手握在了一起,郑重道:“保重,千万小心!”
团长一手抹了抹満脸泪雨淋漓,沉声应道:“放心吧,去去就回。今儿个可比不上那年珍宝岛…”随之转首道:“涂参谋,这里就给你和老岳了。老宋(政委)已经不在了,红1团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全安!”
涂参谋同样热泪盈眶,看着向正要与自己⾝而过的团长,伸手一把捋住团长肩膀,疑惑道:“团长,你去哪里?”
“清⽔河口村!”团长言简意赅的如是说道。心下顿时骇然的涂参谋,不由顺着团长平静坚定的目光蓦然回头:风雨加,电闪雷鸣中,仿佛山洪爆发了一样,⾚浪翻腾,汹涌澎湃,惊涛拍岸,掀起滔天巨浪的盘龙江…
9。206:30,暴雨。盘龙江西岸,小青山东南麓。清⽔河口村,盘龙江渡口。
短草陡坡。风声呼啸,频繁的炸爆与声,化作了涤山林的雷雨,充斥了风声呼啸的双耳。匍在江岸旁,大块青石后;放下望远镜,浑⾝泡在倾盆暴雨淋浴中的87团3营何营长,不由伴着万电织的一通通雷鸣,一阵头⽪发⿇。
匍在⾝边的87团二连屠副连长,先发话了:“丫丫的个呸,浑天摆丢了摆金(黑话:夜里刮风下雨),一招路还没柳林(一打眼还没100米)!?何营,咋办?再不动,不用敌人开鞭(打)。陷在后面(指密林)的咱一营,直接恐怕都会顶门儿鞭轰土了点啦(全被老天爷打雷BB了)。都怪兄弟出门前,拜了关公武运长久,拜了⽑主席财运亨通(PS:100¥嘻嘻…),拜了地蔵菩萨百琊不侵,咋就忘了给龙王爷磕头了?顶(天)啊,⽟皇大帝保佑,祥瑞御免,家宅平安…”
面对着号称87团‘土匪营’(1营)中有着头号‘悍匪’恶名的屠飙,屠副连长打趣,急得上火的三营何令才营长,立时一个巴掌打出了业余专家级别的铁砂掌“啪”的一声拍上了匐在⾝前的大块青石上的突兀棱角。恼道:“庇话多!全体都有,上榴弹准备战斗!”
“狐尾,呼叫虎牙。狐尾,呼叫虎牙。老屠,你已处于本大爷十字线锁定;现在本大爷命令你,立即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否则本大爷必将把你迅速击毙。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必将成为呈堂证供,以供本大爷沾沾自喜…”
闻言,屠副连长随之大喜,冲步谈机道:“翟豫!?你这只‘蝙蝠’在哪里?”
“呵呵…保密!我通常随风而来,随风而去…”
看着横空霹雳,瓢泼大雨,屠副连长顿时咋⾆惊叹道:“躺(地)上了(这是反话)!?”
“呵呵…我也想啊。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废好大劲儿背来的伞包用不上了。看过《雪山飞狐》没?经典呐…‘红蜘蛛’正在我旁边,没事儿偷着乐呢。”
屠副连长于是更加瞪大了眼睛,道:“我…**!这么大的雨,你们这群狗⽇胆大包天的,真TM不要命了。”
“嘿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谁叫咱们穷啊,就穷得只剩下一绳子,一把刀了?有些东西,现在还不能讲。告诉87团兄弟们,准备过江吧。人不要多,冲过去再沿江向南1公里;奇袭清⽔河口村,核心洞库群的大功,跑不了你们的。现在让我们撑住狐首跟红剑…”
何营长:“虎牙明⽩…”
“唉,可怜的万字头;泡了一晚上污⽔,不会烂JB吧?这么大雨咱可得小心了。谁叫咱成为妇女之友着?不错不错,全苏货。我咋没觉着咱越长越帅了涅…”
9。206:30分,暴雨。
经近半小时战,从正北方沿无名⾼地山岭,向611发起攻击的379团一营战友们终于在我装甲抵近直炮火的掩护下,冲上了611主峰。
狂风刮着骤雨,打在611主峰遍是触目惊心弹坑、裂痕的花岗岩山体,噼啪作响。小心踩着滑的山石,在直接被炮轰得多处塌方,通向主峰顶的之字回路。手里紧紧攥着81式班用机的379团2连连长魏吉鸿,只有同⾝旁的兄弟们一样,恸哭着垂泪无言。
顶着狂雷大作,相互偎依着,几乎一步一个扑爬的艰难攀上611山顶。宽⾜有5、6米,迂回长不过4、500米,凭借山体开凿出来的开阔路面上到处都是千形万状,惨不忍睹的尸体与肢体。有毙的,炸毙的,更有直接被摔下的险峻山崖的,几乎一步一具尸体,一步数件⾎⾁淋漓,沿着遍地碎石的斜坡路面,倾盆暴雨打在地上,直接冲出了一汩汩不绝⾎⾊山涧,浸透了小心匍在路面上,连滚带爬,在狂风骤雨中艰难爬上山顶的兄弟们満⾝満脸。
没有完整的路面,没有所谓的掩体,更没有一丝生气;泪,雨朦胧了当事者,每个人的眼睛。前⽇还被敌人与我们称作是,铜墙铁壁的611⾼地,已经完全死神的领域;然而每个活着艰难爬上去的人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是那占据了自己所有视野与注意,风冒雨,在一条条横空裂电映衬中,傲立峰顶,斜矗绛云沸腾着无垠苍穹的八一军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