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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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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盏盏夜灯亮起,将这栋巍峨的大楼妆点得璀璨亮丽。

  谁都知道,住得起这大楼的人,非富即贵。而袁雪葵的表姐是知名建设公司的行销企划,成为⾼级大楼的住户,自然也不稀奇。

  因为表姐担心她房租快到期,业绩不好又不愿接受她的接济,便想趁今晚男友聚会时带她出来,看能不能帮她开发新的客源。

  一下班后,表姐就接她回家打扮,忙进忙出地为她做准备,袁雪葵却提不起劲,闷闷地趴在窗台上。

  两个星期前她本来还燃起一丝希望,想透过表姐查问贵人是不是住在这里面,但是既不知他的名,也不知他姓什么,本不知从何问起。

  再想起那天‮机手‬还给他后,他发飘的表情和噴火的眼神,像被牛魔王附⾝似的,更是令她却步。

  他到底为什么生气?是气和她吃了猪脚面线,让他‮机手‬掉了三天?还是气她给他制造了⿇烦,厚颜拜托他介绍男朋友的事?还是在气…

  哎唷!袁雪葵搔搔头,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啦!

  奇怪的是,她被说带衰说了二十多年,都可以云淡风轻,处之泰然,唯独他,一说打算不再理会她,就让她心慌意,⽩天坐困愁城,晚上辗转反侧,只担心往后他们见面真的形同陌路!

  哇~~这下怎么办才好?担虑再度浮上心头,她眉头拧得更紧了。

  “小葵,这件⾐服俏⽪又可爱,你穿起来一定很漂亮,快去换换看。”萧诗曼拿起一套她新买的你‮裙短‬,想像表妹穿起来的可爱模样。

  然而袁雪葵仍伏在窗台上当趴趴熊,一动也不动。

  “小葵,你人不舒服吗?”萧诗曼见状,走近摸了摸她的额头。

  “没事啦…”回头,袁雪葵虚弱一笑。“只是几个晚上没睡好,过敏鼻炎又复发了。”

  “没睡好?!这不像平常的你,要不要紧?”雪葵一向透明单纯,心事蔵不住,萧诗曼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快告诉表姐,你是不是有心事?”

  “嗯…”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她没头没脑地抓了一句。“…表姐,这栋大楼是不是有住一个建筑师啊?”

  “何只建筑师,医师,会计师、大学教授、‮府政‬
‮员官‬、企业家…应有尽有,怎么了?”

  “因为…我遇到生命中的贵人,他…”袁雪葵说出悬在心中的事,眼中却掩不住担心和惶惑。

  和小葵一起长大的萧诗曼,不曾见过有谁能让小葵心神不宁,睡不好觉,她越听越觉得有趣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萧诗曼露出别具深意的笑容。“这里确实是住了一个建筑师。你别烦恼,我可以负责帮你找到他,而且可以让你当面跟他说清楚,把心结打开。”

  “真的?”袁雪葵眼睛一亮。“他是不是长得⾼⾼的、酷酷的,很斯文…头发梳得很服贴,然后…穿著很有品味?”

  “嗯,好像是。”能撼动得了小葵的大条神经,这男人还真不简单。

  “他叫什么名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他啊?”有了表姐助阵,她突然信心大增,精神全回笼了。

  萧诗曼轻笑,决定先卖关于。“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聚会时,让准客户对你留下美好的第一印象。来,我先替你上个妆,打扮打扮…”

  对厚!怎么没想到她的表姐在建设公司是出了名的行销⾼手,在建筑界一定有广大的人脉,说不定可以帮她的忙,消消贵人的火气,尽释前嫌。

  想到这里,袁雪葵马上打起精神,不再当精神不济的趴趴熊了!

  *********

  周末夜,男男女女们聆赏著浪漫的音乐,啜饮醉人的调酒,穿梭在神秘绚丽的夜店里纵情摇摆,解放自我。

  角落的包厢里,三个英俊时尚、事业有成的男人正佣懒地坐在火红⾊的沙发上,品酒闲谈…

  “阿德,你怎么脸⾊那么紧绷?嘴角为什么有伤口,刚才走路还一跛一跛的,最近出车祸啊?”佟巨柏疑惑地问道。

  “比出车祸还严重!”葛维德冷睑回应。

  “我看看…”季子骞端起他的下巴,煞有其事地观察著。“你气⾊不对,目光涣散、印堂发黑,哎呀,脸⾊还发紫,好像卡到!”

  “卡你个头!”佟巨柏吐他糟。“这里灯光又紫又暗,谁看起来都嘛像卡到。”

  “不对,阿德平常精气神十⾜,今天看起来虚软无力,眼睛无神,跟我们工作室那个阿智被冤亲债主找上门的症状几乎一模一样。”

  这三个男人从事建筑设计工作,其中季子骞是知名室內设计师,和装潢达人佟巨柏成立室內设计工作室,葛维德则是国內名建筑师,三人个虽大相迳庭,却因建筑设计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

  同是异趋之若骛的⻩金单⾝汉,比起佟巨柏的狂傲不羁和季子骞的浪‮心花‬,葛维德的冷酷沈敛对女人而言,反而有一种非比寻常的人魅力。只不过,女人天生情绪化、特敏感和勾勾的功力,一向令他敬谢不敏。年轻貌美的女人,他视为蛇蝎,中年以上的贵妇,他视如豺狼,从来还没有一个例外可以改变他对女人的观感。

  可最近这几天,他也不知哪筋不对,那个老是跟著他“贵人、贵人”叫的难女孩突然消失不见,他的生活竞也像突然少了什么一样,空乏无趣!

  本以为生活回复平静,他应该额手称庆,然而他回忆起两个星期以来的诡异现象,却是琊门得教他想去收惊!

  早上起刷牙,从镜子里看见嘴角伤口,他的脑海里就会莫名的浮起一张笑容可掬的娃娃脸;打开⾐橱,看见那件⾼级⽑⾐脫线两公尺长,会想起一双澄澈大眼无辜的对他眨眼道歉;中午吃面时,一串如铃铛般清脆的感恩回馈表方案,会出其下意地在耳畔回;现在就连坐在沙发上,尾椎还隐隐约约袭来一阵被招牌砸过的疼意,余悸犹存,教人不自觉地腿软!

  这种魂不散的感觉,大概和遇到冤亲债主没什么两样吧!

  “没错,我是遇到冤亲债主了。”葛维德按庒著太⽳,乏力回应。

  听他这么说,佟巨柏和季子骞互看一眼,会心微笑。看来他一定又是被哪个女人⾝,想不出办法摆脫了。

  多少男人羡慕他与生俱来的异缘,他却老是拒女人于千里之外,季子骞好几次都想尽办法要帮他找回男本⾊,免得他被怀疑“向”有问题。

  “我看这样吧,”季子骞的目光往舞池浏览一圈后,马上顽⽪地朝他眨了眨眼睛。“我找个BabyFace的美眉替你庒庒惊如何?”

  梆维德表情一凛。“免了,我无福消受。”

  “只要你试著去了解女人,她们也可能从一头凶猛的老虎变成一只柔顺的小猫咪。”佟巨柏语意深长的表示,他的女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没错。”一旁的季于骞,频频点头,深表赞同。

  没人知道,费洛蒙早在葛维德体內俏悄的分泌,他却当成被鬼附⾝,尚未发现爱情已然敲开他的心门。

  “我去一下洗手间。”季子骞那双如雷达般的眼睛,在搜寻到猎物后很快的藉机离开。

  “诗曼说要带个朋友过来怎么还没到?阿德,我先去外面等她。”

  说著,心系佳人的佟巨柏也离开了包厢。

  “啧!”葛维德有些不悦地蹙起眉头。

  本以为可以和三两好友享受一个轻松无扰的夜晚,哪里知道两个好友都见⾊忘友,独留他一人喝闷酒,真不够意思!

  尤其是这死子骞!说什么这间夜店安静隐密,可以好好计划下一波合作的细节,结果正事没谈,去一趟洗手间,居然带回两个⾝材惹火的妙龄女子。

  十分钟后,酒酣耳热之际,季子骞已经和其中一名女孩耳鬓厮磨了起来,最后他提议送女孩回家后便离开,独留另一名女孩虎视眈眈和他对望。

  梆维德脸⾊铁青。就知道这重⾊轻友的家伙不可靠,真不该答应他来夜店!

  “可以请我喝杯酒吗?”一⾝俗打扮的女孩,见葛维德一脸俊酷,反而主动凑了过去。

  “对不起,我该走了。”他赶紧起⾝。她⾝上的人工香味得他想逃。

  哪知道对方毫下放松,半裸的脯几乎贴住他的膛,著他不放。如果不是考虑到对方是个女人,他会一脚踹她到墙壁当壁虎罚站。

  “别走啊~~陪人家一下嘛~~”蜘蛛女发挥嗲功,使出浑⾝解数软摊在他⾝上。

  一阵推托拉扯,葛维德好不容易挨到包厢外,正懊恼甩不掉这只黏人的蜘蛛女时…

  “哈啾~~哈啾~~”一阵频繁的打噴嚏声,匆地像噴雾型杀虫剂般准确无误地洒向蜘蛛女。

  “死三八!吧么对著我打噴嚏?”浓的妆糊了,蜘蛛女气得退离葛维德的膛,回过头不顾形象地破口大骂。

  “你⾝上的香味太呛了!”

  没有预料中的道歉,反而听到引起旁人注目的回答,蜘蛛女恼羞成怒,顿时两眼冒火地瞪向对方,葛维德也随之好奇地看向打噴嚏的女孩,心脏登时一缩!

  是灯光过于昏暗,让他产生严重的幻觉吗?

  不,仔细一看,那双大又圆的眼睛、俏秀巧的鼻梁、満润泽的嘴和一张粉嫰的娃娃睑…不正是近⽇搞得他思绪糟糟的袁雪葵?

  多⽇不见这张自然不作态的娃娃脸,葛维德脸上原本紧绷的线条,瞬间转为柔和,喜悦和期待赶走心间的落寞空虚,霎时间他不但忘了自己曾立下不再理会她的誓言,反而还继续留在原地,看她如何和蜘蛛女过招。

  “哈~~哈~~哈啾!”汗臭、狐臭及多量的人工香味混杂一起,形成一种剌鼻的腐臭味,令袁雪葵又克制不住地猛打噴嚏。

  “恶心~~别对著我噴!”面对听不懂人话的噴雾型口口叫,蜘蛛女本能地连连后退。

  空气品质下良,她才猛打噴嚏嘛~~袁雪葵一手捏紧鼻子,微微挪向污染来源的妙龄女子,好意相劝:“‮姐小‬,劝你别买夜市的廉价香⽔。”

  “谁像你那么低俗!”蜘蛛女表情不屑。“我的香⽔可是妮可基摱广告的⾼档香⽔。”

  “⾼档香⽔会那么呛?咦!还是他们现在有出猪⾁坏掉的新味道?”

  名牌香⽔被她形容成猪⾁腐臭味,蜘蛛女脸⾊大变,听到旁人吃吃窃笑,美丽的五宮更是呈现扭曲状,气得当场走人。

  “你才头壳坏掉咧,噴鼻涕的臭女人!”

  一旁的葛维德忍不住扬起嘴角,莞尔一笑。

  她的率纯真没变,鼻头红红的傻气模样,比起那个香味刺鼻、主动投怀送抱的女孩,可爱许多。

  “哈啾!炳啾!”虽然蜘蛛女已经离开,残留的浓郁香⽔味仍让袁雪葵噴嚏打不停。两眼昏花之际,她想也不想地顺手接过旁边递来的手帕,捣住鼻子,擦擦鼻涕。

  “噢,好多了…谢谢你…咦,唔?”一抬头,认出手帕的主人,袁雪葵顿时瞠大眼睛。“是你!斌人大哥!”

  “…嗯,你怎会来这里?”想假装不认识,好像来不及了。

  “你肯理我了?”一想到他主动和自己说话,还不吝啬拿出他的手帕给她擤鼻涕,她的心情顿时豁然开朗了起来,之前的担虑不安瞬间一扫而空。

  呵呵,一定是她多虑了,事情好像没有她想像的糟款!

  梆维德意识到自己忘了不再理会她的原则,俊容顿时掠过一丝不自在的尴尬。

  不等他回答,袁雪葵早已抛开他的噤忌,热情地招呼。“要不要一起坐坐聊聊?”

  快跟她SayoodBye,谢谢再联络,快!他的大脑迅即下达指令,岂知修长的腿却像被钉在地上,不想动弹,目光还不听使唤地停留在她⾝上。

  几⽇不见,她变得不太一样。

  她的脸蛋上了淡妆,粉颊刷上两朵红云,眨著黑⽩分明的⽔眸朝他灿烂的笑着,再加上头发编成两辫子,像个可人的洋娃娃,比记忆中来得可爱俏⽪。

  接著,他注意到她不同于前几次的“感”打扮,你裙穿在她翘圆的臋部上,有一种活泼的俏⽪感,她一转⾝,裙摆随著步伐摇晃,他的心也莫名跟著漾,一股悉的异样悸动再度涌起…

  怦怦!怦怦!他感觉到心跳明显地在‮速加‬“小熊撞”了起来。

  袁雪葵见他没跟上来,突地回头勾住他的手臂。“走吧!我们一起喝酒。”

  经她一碰,他的手像被电流穿过般,⿇酥酥地‮穿贯‬至四肢百骸,最后窜至脸庞,热烫烫了起来。

  太失常了!他居然“发烧”又“心悸”他怀疑是被她的噴嚏传染,开始出现感冒的征兆:还是他酒喝多了,神志下清?否则他怎会忘了一向不与女人亲近的原则…

  “对不起,我还有事…”思及此,他意图推辞,想去找家诊所挂号,却突然有人叫住他…

  “葛建筑师,好久不见!”

  回头,葛维德看见了建设公司的行销经理萧诗曼。“萧经理!”

  因为住同栋大楼,彼此都在建筑界工作偶有接触,恰巧她又是好友佟巨柏的女友,葛维德停下脚步。

  “小葵是我的表妹,一起坐坐聊聊好吗?”萧诗曼将胳臂搭在袁雪葵的肩上,大方地邀请他。

  原来她们是表姐妹?!世界还真小,葛维德正陷⼊犹豫,却看见佟巨柏已经踅了回来。

  看在好友的分上,葛维德坐回包厢,点了调酒。

  “小葵,葛维德是一位名建筑师,他的事务所就在附近。对了,他也跟我住同一栋大楼。”萧诗曼热络地招呼两人认识,最后一句有意提醒袁雪葵。

  “原来你姓葛,真的跟我表姐住同一栋大楼。”袁雪葵一对黑⽩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对著冷峻的他瞧,像发现北极狐在‮湾台‬活跃般新奇有趣。

  “你们认识?!”佟巨柏不噤好奇反问。

  “不认识。”葛维德装傻。

  “见过几次面。”袁雪葵却是毫不避讳地坦承。

  “呃…你们的意思是见过面,但不识,对吧?”佟巨柏进一步问道。

  “嗯,算是。”要是好友们知道一向不接近女人的他,曾经和一个陌生女人有过几次纠的丢人纪录,一定会他招出实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烦和暧昧的揣测,葛维德选择轻描淡写地带过。

  “表姐,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贵人。”袁雪葵在萧诗曼耳畔低语。

  “噢!真的?那太好了!”萧诗曼的表情像中了乐透。“他正好也是巨柏的好朋友!”

  不同于出门前的黯然神伤,此时袁雪葵的眼睛如星子般灿亮而期待,这令萧诗曼有了将两人“送作堆”的打算。

  她猛对著佟巨柏使眼⾊,直到男友会意后,两人才相视一笑。

  梆维德无视于情侣间眉来眼去的互动,他静静喝苦酒,黑眸却不自觉地偷偷瞄向袁雪葵。

  真令人难以联想!蚌头娇小、单纯得像个邻家女孩的袁雪葵,和⾼姚亮眼、美丽⼲练的萧诗曼像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没想到居然会是一对表姐妹!

  “你们表姐妹感情很好?”葛维德脫口而出,浑然未察觉自己正对袁雪葵萌生‮趣兴‬。

  “是啊!”萧诗曼笑咪咪地伸手搭在袁雪葵肩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不输亲姐妹,因为雪葵去年才上台北,朋友不多,所以今天我带她出来,想介绍一些朋友给她认识。”

  袁雪葵跟著点头。“是啊!表姐的人脉广,业绩又好,希望托她的福,看看运气能不能好一点。”

  “你运气不好?”葛维德记得上回她曾跟他提过他是她贵人的事。

  “就是啊,小葵上台北换了好几个工作,因为遇人不淑,常常是破财消灾。上回应征什么广播节目的工作,公司要她缴两万块训练费,结果她缴了以后,第二天要去报到时,早已人去楼空。”提到她精采的破财纪录,萧诗曼又忍不住转向袁雪葵,耳提面命一番。“小葵,你就是太单纯善良了,不知人心险恶,才会经常受骗上当。”

  “不会了啦!受到教训,我已经不会随便再缴钱出去了。”袁雪葵搔搔头,笑得腼觍。

  “是这样吗?”葛维德的黑眸质疑地望着她。

  原来这女人已经上当这么多次,却还没学到教训?他正考虑该不该把她一听到扒手两天没吃饭,还掏了两百元冬令救济的事给抖出来。

  “怎样?”佟巨柏和萧诗曼异口同声地反问。

  “呃…没事。”葛维德硬是呑下想问的话,脸上回复一贯的漠然。

  佟巨柏知道葛维德自尊心很強,脸⽪比纸张还薄,见好友一脸便秘似的为难,直觉他有事瞒著他。

  萧诗曼也看出了不对劲,瞧葛维德表面冷静,但眼睛在偶尔瞄向袁雪葵时,仍不著痕迹地流露关心,一会儿又出其不意地提出质问,分明两人有某种程度的“识”

  不过,这样的发现令她开心。

  雪葵就是太单纯,容易相信别人,才会经常吃亏上当,要是洁⾝自爱、正直严谨的葛维德能在一旁照顾她,那么她也可以放一百个心,安啦!

  思及此,萧诗曼决定给他们独处的机会。

  “哎呀,时间不早了!”她看看腕表,假意惊呼道。“巨柏,我们该走了!”

  “啊?!”佟巨柏突地被拉起⾝,疑惑地看向女友。

  “你们要走了?”袁雪葵和葛维德异口同声问道。

  “是啊,我们跟另一位客户有约,他说要讨论装潢的细节,你忘了?”说完,萧诗曼踢踢佟巨柏的脚暗示。

  “啊、有吗?”佟巨柏先是一愣,小腿突然被暴龙女友用力一踹。“噢~~对、对!今晚十点这位客户才有空,再不去会来不及。”痛死了,但他依然配合地点头陪笑。

  “是啊,那么小葵就拜托你送她回家了。”萧诗曼丢下一句话,两人匆匆往包厢门口走。

  “我…”葛维德用食指指著自己,微微感到不安。

  “没错,拜托你了。”萧诗曼回头向他们道再见。“小葵,拜!”

  “好,拜。”

  两人再度独处,葛维德直视著她,心头一悸。

  糟糕!那发烧的感觉,又回笼了!

  *********

  拗不过好友的请托,加上责任感使然,葛维德决定送她一程。

  他发动车子后,⾝边一阵赞不绝口的声音,旋即毫无预警的传⼊他的耳中。

  “哇~~你的车子真!”难得坐上顶级休旅车,一股他专属的清慡淡雅气息袭⼊鼻间,袁雪葵忍不住称赞。

  米⾊的真⽪座椅,卫星导航系统,DVD音响配备一应俱全…坐在车內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是吗?”他微笑,喜她毫下矫饰的语气。

  “嗯。”他的车跟他的人一样,简约⾼尚、质感细腻,完美得无懈可击。

  “这部车,是我心爱的小灰。”他对车子和房子的热爱,远远超过对女人。

  “还有名字啊?”她笑看着他。没想到他平常酷酷的,不苟言笑,私下却也有诙谐的一面,袁雪葵开怀一笑,內心扬起了一丝暖意。“你怎么会挑这部车子的?”

  “这部车子能好,马力够、扭力強,每天跟著我到处跑,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一提到爱车,他打开话匣子,天南海北滔滔不绝,早已忘却他该和女人保持适当的‮全安‬距离。

  袁雪葵不懂车子,但他所说的一切,她有耐地听著,是个绝佳的听众。

  虽然他常板著一张酷脸,拒绝别人的好意,但几次相处下来,她深深感觉他极富正义感,內心深处蕴蔵著⾚子般的真诚温暖。

  就像现在,一提到车子小灰,他不但卸下平常的冷硬面具,眼中还闪现难得一见的…柔情,袁雪葵特别珍视得来不易的画面,直盯著他瞧,眼中不自觉又泛起崇慕的神采。

  她突然羡慕起小灰,可以天天和他在一起工作,和他生活密不可分,关系紧密得像人生伴侣,完全零距离耶!

  “你对车子好悉喔!我是捷运、公车族,对车子完全没概念。”袁雪葵侧头,微微扬趄角。

  “喔?那要不要多听点?”他一笑,露出了一排⽩牙,难得展现开朗的一面,也不自觉地敞开心扉,说了更多有关小灰的一切。

  今晚,她和他距离拉近了许多。

  这种感觉真好,像老朋友一样侃侃而谈,像知己般坦然以对,真想再多听听他说话,更深⼊认识不同面向的他。

  抵不住对他的好奇,她忍不住偷觑著他。

  握著方向盘的他,方正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头发依然梳得服眼贴贴,⾐服仍是简单又具品味,她猜他一定是个凡事严谨、有条不紊的人。他的人生就像卫星导航系统一样,方向明确,永远下会有偏差。

  如果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她一定可以痹篇下少灾难吧…

  想到哪里去了!她吐了吐⾆头,告诉自己别想。

  虽然在她的命运蓝图里,贵人就是一个帮她物⾊对象的“媒人”但此时莫名的脸红、不规则的心跳,却已经怈漏了自己的心动,只是大脑单纯的她,并不知道爱情已轻叩她的心门。

  因为和他在一起很快乐、很満⾜…她很喜这份感觉,也‮望渴‬能守住这份美好,所以她暂时不去在乎其他了。

  而一旁的葛维德,也俏悄地注意著她。

  因为个使然,他不喜和异相处,然而今天和单纯率真的她在车內,却能毫无预警地卸下心防,和她自然轻松谈笑,连他自己也颇为讶异。

  或许是因为她不同于其他对他虎视眈眈的异,她的直率天真,让他很容易忘了和她保持‮全安‬距离。

  这样的女孩很特别,和她在一起,没有庒力,也没有负担,像喝一杯温⽔,淡淡的,却也令人回味。

  不只如此,她慡朗的笑声有种令人心情放松的作用,不经意问,他感觉內心深处的冰山正渐渐崩坍…

  “对了,你说你住在这附近的哪里?”分手在即,他突然有些舍不得。

  “五十三巷…对,再过去一点,再左转。”袁雪葵指示著他。

  “你住这里?这一带是个旧社区,地势低、常淹⽔,而且治安也不好。”知道她住在被列为“十大险恶住宅”地区里,他的心如被揪住一般,忽地感到不适。

  “是啊,这里遗曾经有淹⽔半楼⾼的纪录咧…不过没关系,等我业绩变好,奖金变多,我就可以搬走了。”

  “你指的业绩…是上次说的卖生前最后一张保单吗?”他忆起那天和她一起吃猪脚面线时的对话。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做这行呢?”管不住自己的心,他继续追问。

  “不好吗?这是行善积德的行业款。”她可是换了好几份工作才找到这稳当的职缺。

  “这离你上班的地方远吗?”她的执著,令他没来由的心疼。

  “搭公车再坐捷运大概…一个多小时而已。”

  “一个多小时?!”他下自觉地低吼。袁雪葵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留意到袁雪葵惊吓的面孔,他稍稍敛起自己反应过度的怒意。

  “这完全不符合经济效益。”浪费时间又浪费车资嘛!

  “还好啦,已经习惯了。”

  见她泛起坚強的笑容,他的心却下由得菗疼了一下!想到她一个孤⾝北上的单纯女孩,尝尽人情冷暖,受骗上当好几回,还住在狭小暗的环境中…这一刻,他有种开口买下她十份生前契约的冲动。

  收敛心神,他望向前方路面,突地蹙眉。“前面有个障碍物。”

  在车灯灯光下,两人看出路障是个⽑茸茸的小东西,再仔细一瞧,原来是一只小猫咪大刺黥的趴在路‮央中‬睡大头觉,尽管他按了喇叭,也完全没有闪开的意思。

  “我下去看看。”开了门,袁雪葵下车察看。

  梆维德见她抱起小猫咪,摸摸它的头,又看看它的脚,像发现什么,赶紧又抱到车窗前,对他发出求救讽息…

  “你看!它的脚被辗伤了!我想带它去兽医院看诊。”

  “兽医院?!”不会吧,这女人同情心又开始‮滥泛‬了。

  “嗯。”“我带你去,上车。”她一个人走路去找兽医院,他也放心不下。

  “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吗?”

  “快上车,别罗嗉!”

  *********

  天冷,巷弄又暗,他坚持不让她一人独行,于是从兽医诊所再绕回来时,葛维德破天荒将他最心爱的“小灰”弃置在巷口,特地护送她和一只刚捡来的“瘸猫”回家。

  “喵~~喵~~”她怀中蜷缩成一团的猫咪,叫个不停。

  “一定是肚子饿了,乖,呋蜂,以后我养你。”像对待一个小婴儿似的,她疼惜地摸著怀中上了绷带的小猫。

  吃住都成问题的她,连猫咪的医葯费都付不起,居然还要养一只瘸猫,雪上加霜的困境令葛维德不噤‮头摇‬。

  她的心太软,缺乏主见、带点傻气…这都是他不喜的缺点,然而经过‮夜一‬的相处,他对她原有的成见,不但慢慢消退,也有了转变。

  她的心软,其实是因为她善良、随时能体会到弱者的境况,并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去救济和她一样弱势的同类;她也不是个没有主见的懦弱女孩,起码在遇到波折和困境时,她仍然保有乐观坚強的态度,面对人生。

  倘若换成是一般人,恐怕难以在生活困顿时仍对一只流浪的伤猫伸出援手,付出爱心吧!

  她的善良傻气和天真,令他的心微微松动著…

  “谢谢你的帮忙。”袁雪葵仰起头,感地朝他笑着。“刚才那个猫咪的医葯费,可以等我下次领薪⽔时再还你吗?”幸好有他,才能顺利救回一条小命。

  “不用了。”他挥手回绝。

  “不行,一定要还啦。”她坚持,并催讨他的电话号码。“快点给我电话。”

  本想再拒绝,不过一想到下次还有和她见面的机会,一份期待俏然滑人他心间,心底的话也毫无预警地自他口中说出。“也好。正巧我也考虑买生前契约,这是我事务所的电话。”

  “你说什么?”宛如发现自己中大乐透般,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我说考虑买份契约…”在她反应过度下,他強迫自己故作不在乎地向她递出名片。

  “你要买生前契约?!”接过他的名片,袁雪葵一对闪亮晶灿的眼睛盈満期待和疑惑。“真的吗?是看在我表姐的分上吗?”

  “别瞎猜了,我…只是考虑。如果你服务不周,我也不见得会跟你买。”他硬是以半威胁的话语掩饰自己的困窘。

  “好好好。那么等我下次领薪⽔时,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除了表姐,这是第一次有外人愿意给她机会耶!

  此时的她,雀跃地捧起小猫咪绕圈圈,在街上跳著即兴的华尔滋,‮悦愉‬又开怀的笑声⼊他的心中。

  她真像个孩子,一个小小的希望,就能带给她莫大的悦。看她脸庞染上喜悦的笑容,他的心被她感染了‮悦愉‬。

  “哈~~哈~~哈啾!”

  冷风罩顶,她打著噴嚏,下一秒,一件黑绒外套已罩在她微微发颤的肩上。

  “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而已…”她仰起微微泛红的笑脸,却撞上他深邃的电眼,对望间,她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似乎传递出一种微妙的暧昧讯息。

  哎唷!又来了!她羞怯地躲开他的视线。

  这段路很短,袁雪葵心中对他的仰慕和好感却持续加深,虽然心头偶尔会冒出小小的警讯,但她怎么也抵不住‮理生‬上奇异的反应。

  “套著!出门在外,要懂得照顾自己。”

  “可是你…”他的话,碰触到她心底的某个柔软处。

  “别罗罗嗦嗦,下次见面再一并还给我就好了。”他发出不容拒绝的命令语气,半是为了掩饰他的不自在。

  “好。”被他宽大的外套包裹着,一阵淡淡的余温缓缓渗进她体內,暖⼊她的心窝,让她的鼻头不噤微微泛酸。

  在台北受挫上当好几回,今晚他一个贴心动作,一个买契约的考虑,却对她传递出温暖,瞬间赶走这几年尝的人情淡薄,让她好生感动,平静的心湖也因此泛起了一圈圈幸福的涟漪…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好窝心、好感动。”她的眼眶发热,起雾了,心跳却抑制不住地明显‮速加‬。

  “傻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的,快进去吧!”葛维德拉拉她的外套,口气掺进宠溺,眼中蕴含下舍地推她进门內。

  直到看见她到达五楼的窗台朝他挥手道别,他才安心地转⾝离开。

  楼上,袁雪葵握著他的名片,目光紧紧追随著他离去的背影,一颗暖热的心仍怦怦响个不停,似鼓动著期待。

  什么时候去找他好呢?才刚分手,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和他再见一面。

  真是!怎么脸还是那么烫,口还怦怦响个不停呢?

  一整晚下来,让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不但好运降临,好像也开始要走桃花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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