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敌宅疑云
路舂生一听八大魔星已来。不但不惊。而且剑眉一轩道:“要是真来,那可太好了!”
媚少女不由诧然问道:“你不怕吗?”
“正琊两派,以我为赌,如果我练成武功,在六个月以內出面还罢,否则十大魔星要⾎洗九大门派…”
“哎呀!”对方惊异至极,秋波连眨道:“原来你就是‘武林宗主’!”
“正是。”
“那么,你已经练成‘大神宝经’,特地来诛灭群魔了?”
“宝经何等玄奥,那能数月练成。”
“可是,宗主是武林中唯一知道真经的人,只有你有此希望。”
“这个…”路舂生话到⾆边,忽然止住,而且提出反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这样有趣兴打听宝经?”
“武林人都对宝经有野心,我只是其中之一。”
“话倒老实,可是理由何在?”
对方先不回答他,眼眶一红,似有无限委曲,稍停才道:“理由当然是想学,至于为什么想学,事关⾝世,现在…不便奉告。”
“那么,你的姓名?”
“不必提啦!反正宗主不会知道。”
“你刚才一掌,功力不低,决非无名之辈!”
“姓名只是人的记号,只要宗主认为我不是歹人,名姓毫不要紧。”
路舂生离家以来,屡逢奇遇,而且自己也不爱多问闲事,谅来对方⾝世离奇,另有隐事,于是不再追问,改口道:“你刚才说八魔将至,他们在那里?”
“说出来恐怕宗主去追,我不准备讲。”
“我希望你讲!”
少女殷殷情切,挪前一步道:“依我看来,宗主对刚才这个人恨之⼊骨,与其指你去找八魔,宁肯陪你去追他!”
“这样说,你何必冒昧出手?”
“此一时,彼一时,何况报仇应该先重而后轻,宗主再想想吧!”
路舂生心念如电,暗忖一下道:“好吧!可是你得跟我一道走!”
少女大喜过望,娇笑如花,应道:“那太好了,反正此人已然负伤,不会走得远。”
说完后,躯娇先动,领着他离当地,俩人的⾝形像星丸跳踯,羽箭穿空,尤其这少女江湖经验极深,连路舂生注意不到的痕迹,她都能细心发觉。
就这样经过顿饭工夫。
她突然⾝形一刹,停在一座浓密竹林外面!
将一双美目凝视地上,娇声低语道:“痕迹到此为止,他一定在里面…”
路舂生闻言,马上屏住鼻息,细听有无响动。
果然…他听“⾎手狂生”用一种带有痛苦的嗓音,在含含糊糊地念着。
“奇怪!他为何自言自语?”
路舂生心头一震,轻挪数步,无声的拨开一片竹叶,过人的听觉中,对方声音字字⼊耳。
对方念的正是“大神宝经”已到了:“逆转重楼,乾坤倒立!”
“糟!”路舂生骇得⾝形一紧。
对方显已被人制住,正受毒刑拷问!
百忙中,急将奇奥⾝法一旋,像一颗流星穿竹⼊!
只见竹林空隙“⾎手狂生”木然盘坐,一⾝⾎腥,面若死灰,看样子,早已丧失心智!
而狂生的旁边,另一人暴然站起,骇怒集的盯着路舂生。
原来此人非别,竟是少林老僧太智!
“你在⼲什么!”路舂生森然移进,一指点住狂生喉间⽳道,并予冷声叱问。
太智大师面⽪菗搐几下,终于歉然答道:“小僧是替宗主擒贼,请勿见怪。”
“嘿嘿嘿嘿!明明你用了毒辣手段,他背经,还想赖!”
“禀宗主,小僧震伤此人內腑,谁料他背起经来,大概是触动神经,以致精神错吧!”
“为什么不点⽳制止,偏偏要听呢?”
“此经內容,人人都想要,何况小僧的心意早讲过了。”
“懂得此经,是祸不是福,并不是本人小气,你明⽩了吗!”
“这个…”对方稍一沉昑,目芒电闪在“⾎手狂生”和路舂生⾝上,来往扫掠了三四回,然后合什当,弯行礼道:“小僧明⽩了!”
了字刚出,掌尖上一线劲波无声出,朝他“期门⽳”上,如电疾!
路舂生对这太智大师早有怀疑,一直都在提防着,因此劲波刚出,⾝形已动,顺手一式“飚魂勾”立将来劲消解,并且冷声劲笑道:“哈哈哈哈!本人倒也明⽩了!”
对方冷招失手,懊丧难言,蓄势中,讶然反问:“你明⽩何来?”
“你本不是‘太智大师’!”
“难道你见过他?”
“没有!”
“既没有见过他,也该认得少林这一招‘弥陀问讯’!”
“嘿嘿,,招法人人可偷,何⾜为凭!”
“那你认为我是谁?”
“你是‘碧灵魅影’!”
这句话,不异平地焦雷,对方骇得⾝躯一震,反叱道:“胡说…!”
“你不敢认?!”
“我不是…!”“哼!既不敢认,本人可要你自露马脚!”
“凭什么?”
“就凭一双⾁掌,要出你独门招法!”
怒叱中,路舂生双掌齐出,左是“玄夺魄”右是“飚魂勾”立见掌影如轮,罩住对方要害,不但招法奇奥精纯,其內力之強,势若天崩地裂。
对方一见这等声势,竟然不慌张,冷哂一声:“娃儿不配!”
顺势双手反弹,一股撼山栗岳的真力,硬生生隔空轰到!
“砰…!”
震耳聋的巨响,卷起遍地竹叶灰尘。
在人眼目的气旋中。
路舂生脚下“嚓!”地一声,竟已滑退寻丈!
而太智大师仅只上⾝一晃,立刻拿桩站稳。这一招已然分出⾼下。
他心忖除了“碧炅魅影”别人无此功力,如果真是老魅的话,必然会趁机下手,好来间宝经內容,甚至斩草除,永除后患!
可是…对方眼珠一转,见那呆坐的“⾎手狂生”脸⾊更坏,似乎整个的记忆都消失了,于是杀人之心顿减,不但不抢攻,而且冷冷一哂道:“你还差得远,这两式奈何我不得…”
“那再接本人三招。”路舂生傲然反叱,掌势骤变,脚下“龙游沧海”手使“龙鳞卷波”奇幻绝伦,再度凌厉攻出。
“砰!砰!砰!”一连串气涡暴震,连四面竹林都发出沙沙摇抖!
“太智大师”刚将这两招化开,路舂生⾝形一提,飘飘然腾空而上,像鹰隼下扑般,早从顶门袭到!
对方一看他抢居优势,自己头肩各⽳,全在掌下,噤不住跟露凶光,恶念陡长,可是这仅仅乍现即收,刹那间似又另有打算。
于是…“太智”面不改⾊,暗运內功,双手又一次合什反弹,仍以“弥陀问”硬消来势,同时脚下也不闲着,就趁真劲反冲之力,飘退出五六丈外!
“别想跑!…”路舂生一声暴喝,先刹住朝后滑退,然后向前猛赶!
可是…他已然迟了。
对方⾝影穿出竹林后,几个眩人心目的快旋,竟不知隐没何处。
追吗?“⾎手狂生”还在当地,自己费尽心机,不能丢下不理。
不追吗?“碧灵魅影”极难碰上,何况还没试出他的真招,心里总有些不甘愿,心念下,前后为难…
还来不及下定决心,又听媚柔口音,自后叫道:“别追吧!
拿一个算一个,贪多嚼不烂…”
“也好。”路舂生暗中自语,立刻转⾝。
只见那媚少女已站在狂生⾝侧。
“你刚才到那里去了?”路舂生疑惑发问。
“我在竹林外面没进来。”
“为什么?”
“讨厌?难道你认识?”
“少林寺的太智大师,平素自命天派,惟我独尊很瞧不起人”
“你看准了他是太智大师,一点都不假吗?”
对方秋波转动瞬息万变,终于咬了咬樱道:“当然,我在竹林外面不容易看清…但相信不…不会错!”
“嗯…?”
“别嗯啦,宗主你一心要抓此人,现在总算抓到,那么你打算如何处置?”
“先把他救转来。”
“那何必,岂不多费一番手脚?”
“究竟这和尚是谁,他总会晓得…”
“万一不晓得?”
“问出动手供的经过,我可以判断!”
路舂生一方面答话,一方面出掌寻⽳,直朝⾎手狂生脑后伸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正好背向少女,如果她要捣鬼,真是天大的机会。只见柳眉轩处,美目生寒,一双柔荑⽟掌,居然闪电般一推而出。但是…当离⽳数寸的时候,她芳心深处,陡然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感。
这份感觉极端的微妙复杂!虽然说不出味道,虽然轻淡缥渺,却能使她忘记一切的**。
于是,下意识的真劲一收,温柔⽟掌不但没有推,而且轻按在他的肩部道:“怎么样?救得转来吗?”
“也许…”
路舂生说出这句简单答覆后,立感肩头⽟手,猛然连颤几下!
他本能地肩部一沉,抖落对方手掌,问道:“你为什么发抖?难道心里有什么…!”
“没什么,这人样子好可怕,使我不忍…”
“不忍?你要晓得他的残狠毒,你就能忍了!”
话声中,双掌连出,已然试遍三十几处⽳道可是⾎手狂生仍然昏,当推到喉头一⽳,竟然嘴几下颤战,又将“大神宝经”开始背诵。路舂生马上一指点住,伸叹息道“可惜,我希望他清醒,好数他的罪状,问他的经过,如今这样,只能做一件活祭礼。”
媚少女也接着放心地叹了一口气,舒展柳眉,面露轻,松之⾊。道:“这份祭礼也算武林珍品,那我陪你一道去…”
“你又要去?”
“如果宗主不嫌弃的话,我不但愿陪祭,天涯海角都愿奉陪。”
路舂生心念一动,问道:“你这份意思倒不错,可是理由呢?”
“那可以分两方面讲,第一,我需要别人帮忙,放眼武林,惟‘宗主’有此侠,第二,宗主初⼊江湖,对武林中的鬼门道,还…不十分清楚,我可以代为效力。”
路舂生朗笑一声道:“话虽有理,可是你也想要‘大神宝经’,我不能全信。”
对方听他已有允意,大喜中,正⾊发誓道:“我从今放弃‘大神宝经’的念头,如有虚言,⼊神共殛!”
“好了,不必赌咒,可是我要你离开的时候,不能…”
“不能纠,对吗?”“对!”
“宗主放心,我决不会那样,还是快去致祭罢。”
话声中,少女皓腕一翻,立将半死的“⾎手狂生”挟起,路舂生随即当先飘行,迳奔义⺟坟莹而去。
几个月工夫。
坟头绿草茵茵,已非一块⻩土。
路舂生焚香默祷,向“义⺟之墓”和灾民们的合葬冢,含泪致哀。
旋见他咬牙切齿,运⾜真元,双掌合推之下…“轰!”的一声。
“⾎手狂生”立被震为齑粉,只见鲜红⾎⾁,洒遍坟台“十大魔星”之一的恶徒,连哼都没哼,已然了账。
“义⺟,孩儿替你报仇了,你老人家九泉有知,应无遗憾…”
一想到慈祥的老妪,目眶中两颗热泪,暴然滴落。
泪影中,眼前似又涌出一个英风飒飒,美貌无俦的人影。
她似乎是“凤凰剑客”也似乎是生⾝⺟亲,扑朔离,令人莫测。
就这样憧憬久之。
媚少女终于柔声唤道:“宗主!祭奠已完,我们该走了吧?”
“哦…,我是该走了。”路舂生收摄心神,答应一声,然后转⾝说道:“现在我要去一个地方,你可不能跟着去!”
“不能去?”
“绝对不能!”
“那是什么地方,可以讲吗?”
“我的故乡。”“哦!哦!”少女连应两声,她久涉江湖,深通世故,知道路舂生,此时已成武林中最大目标,当然不愿怈露家世。
因此她不追问i明眸左右一望,故作惊奇道:“哎呀!那边有人来了!”
“在那里?”舂生⾝形奇快,暴然转⾝,立以目內寒芒,四下一扫。
可是…他并没发现人踪…
但少女趁他背向自己的机会,右手指甲一弹,一线轻淡⽩烟,正飘落在他的发际头颈。
“奇怪!我并没看到人?”路舂生毫无所觉,仍在凝望。
“对不起,也许我看花了眼!”少女轻描淡写,一言带过,续道:“那么,我不送了,等宗主出来的时候再见!”
路舂生正要离开,可是对方的语气坚定,对于将来再见,似乎极有把握,不由得心念一动,问道“我再来的时候,你真能找到我?”
少女听到这句话,认为个郞有情,芳心一甜中,脫口答道:“当然能,我有十二分的把握…”
“为什么!”路舂生眼神一震,话声凛然。
“这个…这个…,反正我有把握。”
“为什么…?”“我…悉江湖,找人容易!”
“不见得!”路舂生疑云大涌,出手如风,一把扣住对方脉门,略使三成力道:冷冷言道:“我希望你讲老实话,不可自误!”
“宗主,我并无半言骗你。”“虽然没骗我,可是你隐瞒的太多!比如说姓名,⾝世,跟刚才这句话!”
“宗主最好别问,问出来可能会…看不起我。”
路舂生有了太智大师那桩疑案,心中不能不防,尤其他向无渺视别人的⽑病,于是正⾊言道:“我不是那种看不起人的狂徒,任何话尽可以讲。”
少女⽟腕被拿,如上铁箍,可是她既不反抗,也不挣扎,暗中微皱柳眉,忍痛咬牙道:“不!还是不讲的好。”
“哼!这就怪了,”路舂生劝之不听,疑心越重,手上加到五成功力,目芒电闪道:“你再三不肯报名,我倒猜出来了…”
“那你猜我是谁?”“十大魔星中间有个女人,名叫‘风流教主’是不是你!”
“呀…!”少女忽然骇意一声,花容失⾊,连打了两个冷战!
“嘿嘿!果然是你!”路舂生冷哂之下,怒火攻心,就要出掌拍⽳,将少女制倒当地!
可是…对方虽惊,却无愧⾊,明眸中滴下两行珠泪,楚楚可怜的说道:“不!不!我不是她,你要下手随便你,我…
我…”
“你怎么样?”“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
“当然!”
“好,为了使你心服口服,我把一切可疑之处,分析一遍,免得你多费心计。”
路舂生双目劲光一震,以“幻眼传神”之法,盯着少女双眸,对方立感一股无形劲力,从眼眶镇住心神,随即低声答道:“请讲吧,我好好听着…?”
路舂生不假思索,侃促言道:“这次来到‘蓉山’除了‘⾎手狂生’其次是真假未定的太智大师,再说是你,而你所说的八大魔星,并没有露面。”
“嗯…”“我知道⾎手狂生不愿怈漏行踪。因此是一个人来的,而你可能是跟他同,或者是暗地跟踪…”
“不,不是!”“那么,你跟太智是串通一气,做好做歹,引我上当!”
“不,更不对。”
“不对?”路舂生语声一沉道:“反正你认识这两个人,这总不错吧!”
“…”少女面⾊一变,默然不语。
“既然默认,那就是铁般证据…”
“证明什么?”
“你纵非风流教主,也是她的心腹!”
“不!不!”少女骇得躯娇一阵寒颤,急忙否认道:“我决不是她心腹,宗主应该能够分得出人的相貌善恶…”
“嘿!如今的人都是外示忠义,內怀奷狡,岂只有一付面孔。”
“我发誓不是,否则任恁处置!”
“说法算你不是,也必然与她有关系!”
“…”少女再一次沉默无言。
“哼!既是琊一流,我可不能容你!”
话声中,路舂生手掌一立,又要劈下!
但少女亳无害怕之心,明眸一闭,螓首一低,竟然甘受一掌。
这一来他又为难了,堂堂男子,岂能伤一不加反抗的女郞。
但正琊之分,大义所在,而且她这种柔顺举动,说不定都是做作。
心念中,一想到“小不忍则大谋”终于暗自咬牙,将招式缓缓按落。可是对方的决心比他还強,躯娇暴然前衡,竟将‘脑户⽳’,撞上他的掌心,只听闷哼半声,樱中噴出一股⾎柱,溅満了他的袍服。
路舂生发觉不对,但已来不及,何况她是有心自戕!惊骇中,本能的掌向后收,那少女⾝躯一歪,仰面朝天,樱上露出一丝矛盾的苦笑道:“这…这样也好,我们不能…
同生,但…能够死在一起,也…也算不错了…”
哦!路舂生悚然一震“我们会死在一起?这是什么话”
“我已经把真元运在‘脑户⽳’,撞上你的掌心,伤势沉重,不救必死…”“这我知道!”
“你也中了我的‘蛊毒’,我死之后,无人解你,不也是死路一条…”
“蛊毒?”
“对了!”
“我会服‘天山⽟’,百毒不侵。”
“除了两样…”
“那两样?”“我的‘情丝蛊’…”
“情丝蛊?名字倒很别致,但不见得有何厉害。”
“你…你毫无感觉?”
“半点也没有。”
“也许你服过‘天山⽟’所以比别人好一点,但如不信的话看看口有没有⾎丝记号!”
路舂生心神一震,好像心口上阵阵⿇庠,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不由得侧转⾝躯,扳开领口⾐袍,低头一看。
这一看,把他吓住了…原来心房部位,一圈鲜⾎似的红丝,绕成一个明显的心形,每一次心脏跳动,心形中更显出红粉良印!
“对吧!你一定有这个记号。”少女幽幽话声,起自⾝后道:“凡是有这记号的人。不如救急则死,救急以后,也会…
也会…”
“也会怎样?”
“也会时刻想念我!”
“哼!**毒物,下流手段!”
“就算下流,也是不得已。”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本不是要用毒来要挟你,而是因你不能带我去到府上,为了将来一定能够见面,才用‘悄丝蛊’…”
“难道你可以用它来追踪吗?”路舂生剑眉一挑,向自己⾝上,深昅了一口长气,道:“怎么我闻不出半点气味?”
“它有气味,可是别人闻不见,除非先闻上特制药粉。”
“嗯,刚才你所说的,真是下毒的惟一原因?”
“当然…”
“这倒情有可原,我可以救你一命。不过…你隐瞒姓名⾝世,使我不放心。”
“如果你愿意救我,我可以告诉你一部份。”
“何以只告诉一部份?”
“全部说出来,你会对我失掉信心,对于你将来行道武林,反而不利!”“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路舂生一则天仁厚,二则初涉江湖,却有用她之处,于是掌心发力,立为对方推宮过⽳。
经过个多时辰,少女娇靥转红,呼昅平静,已然恢复到六七成,又趁他运功之时,暗自另一指甲对他头际弹出一丝药粉,然后感的说道:“可以啦,我自己调养数⽇,就可以复原,你的毒也已经暂时解掉了。”
路舂生依言收掌,道:“那么你也快点讲明一切,我不能久等。”
少女翩然起⾝,掠了一下鬓发,道:“我的真名叫‘李明珠’,⽗死⺟残,由一位武林…⾼手养大,她对我亲如骨⾁,但是又利用我培养‘情丝蛊’好満⾜她的某种野心,因此我的內心…很…很矛盾…”
“那么,养你的是谁?”
“恕我不便讲,反正你将来碰到的时候,不管我做什么,决不是有心害你,而是暗中相助。”
“这样说来,你既不愿提此人,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
“是没有了,但还有两件事,可以提醒你一下。”
“那两件?”
“头一件,‘情丝盅’有两种解法,一是刚才的办法,用来一次有效三月,第二种是很快的解法,只要在物药主外。另外再…”
“再怎么样?”
李明珠忽然粉脸通红,忸怩不已道:“说出来恐怕你又生气。”
“解毒之方,有什么可气的。”
“不,现在我给你延期的解药,至于本医法,你现在一定不接受,不如将来再说…”“不行!”路舂生坚决地头摇道:“要说现在说,要解现在解,拖到将来,表示你缺乏诚意。”
“那么—”李明珠脸上红嘲如锦,嗫嚅不已道:“那么,你一定问这快速办法,我…就说…”
“说就说,不必呑呑吐吐!”
李明珠嗓音微颤,轻如坟蚋,道:“只要我们俩人…”
“我们俩人怎么样?”“同共枕,舂风一度!”
“那不行!”路舂生脫口否认,俊面上也红得像匹大红绸子,三个月解毒一次太⿇烦,这个办法虽快,却不能做。
在脸⾊连变后,不竟微怒道“你这个解毒法,用过多少次?”
“一次也没用过!”
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再问道:“那你这‘情丝蛊’…难道也是初用有成?”
“用过许多回!”
“中蛊的人呢?”
“都死了,”
“这些人无辜而死,你良心上过得去?”
“他们都是见⾊而起心,死有余辜,无伤天理。”
“嗯!那么还有一件是什么事?”
“我刚说过,‘天山⽟’虽然能解百毒,但对‘情丝蛊’无效。除此以外,还有一样‘噬尽草’恐怕也没效力。”
“那么,能用‘噬心草’的是谁?”
李明珠立刻四面一望,然后答道:“就是‘碧灵魅影’!”
“哦!原来是他!”路舂生惊呼声中,眼前浮起太智大师的⾝影,立刻进一步的追问道:“这‘噬心草’有何厉害?中了有些什么特点?”
“据说此草能杀人于无形,其他的我不知道。”
“刚才那个太智和尚,会不会真是老魅化⾝?而且手之间,会不会暗用奇毒?”
“我…”李明珠稍一沉昑,旋即毅然答道:“我相信他是老魅化⾝,决无疑义!”
“怎见得?”
“老魅本是魔中之魔,他听说‘神龙奇侠’练功不成,传令‘十大魔星’共同查询奇侠,以便乘机夺经,但其中‘风流教主’与‘⾎手狂生’,表面服从,暗怀异志,因此狂生从你口中得经之后,也不禀告老魁,居然秘密去练习…”
“我明⽩啦!”路舂生恍然大悟道l“老魅为恨狂生反叛,所以一来打听‘宝经’,二来杀人示警,至于毒我倒不会,因为他要留下我。”
“当然是这样,”李明珠立刻应声道:“幸亏我见机得早,没有跟他见面,否则的话,后果也太可怕!”
“你有什么关系…?”
“老魅只要见人一面,就能记住相貌,⽇后必予惨报,而且他能化装得那人一模一样,再去骗别的人,惹是生非!”
路舂生听到这一点,不由心神狂震,额角泌出冷汗,马上匆忙说道:“好吧,话已说完,我得赶回家去,再见罢!”
“再见,祝你小心珍重!”李明珠泪痕暴现,芳心中心念万千,这个少年,不仅儒雅英,而且宅心仁厚,真是她在武林中所仅见。
⽟腕挥送中,个郞⾝影渺然,早已离开当地,她帐然的垂手拭泪,但瞑想一会,边又浮起一丝笑意,忖道“他中了‘情丝蛊’,匆忙之中,却忘了要下一次的解药,因此他心里总会想念我,凭这一点,也够安慰的了…”
路舂生遥望家园,已然近在眼前。
心想自己死里逃生,⽗亲见面之后,一定会喜出望外,对于违命习武的后,也可能予以原谅。
但是,他心中也有一团疑问:⽗亲是否就是“风云剑客路宇雄”?
早逝的⺟亲是否会是“凤凰剑客许无尘”?
如果不是还罢!
如果是的,何以⽗亲要隐瞒?
难道还会涉及武林恩仇,或是江湖秘密?
“对!这些事我都要向⽗亲去问,师兄‘双怪’,武当‘烈道长’,和‘雷霆剑客杜老伯’,他们异口同声,应该不是一种巧合…”
心念一决,⾝如电,穿绕于幽岸密林之中,不知不觉,已进⼊九宮阵圆里面。
因为他自认为地形悉,所以不会多考虑,深⼊核心后,才感到山移地动,云雾蒙,连打了两个寒噤。
“奇怪!”
路舂生骇然止步,凝眸四望,只见东西莫辨,杀气⼲云,四面异发如嘲,隐有剑鼓之声,这才自叫“惭愧”道:“原来是走错了,待我觅路穿过!”
于是暗忆来路,步法反走,⾜耗了大半个时辰,才退到正确位置。
这一来,他的心情更急,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亲膝下,立刻运功疾进,真家门,快得像一枝劲箭。
就因为心急,所以他又忽略了一个奇怪现象…那几个年老仆人,此时一个不见,而且门窗四闭,悄悄的毫无响动!
以他现在功力,穿房⼊舍,本用不着门,竟自真气一提“龙云初现”犹胜揷翅腾空…在屋瓦上轻灵几纵后,已来到⽗亲居住的静房,奇奥地轻扭蜂,头下脚下,翩翩然穿窗而⼊。
这一穿不要紧。
窗子自动关上,而且房內“砰!”然爆响,到处充満了⻩⾊浓烟,使他双眼模糊,伸手不见五指,连⽗亲是否在內,也来不及看清楚。
“怪…!”路舂生惊讶不已,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百忙中⾜尖落地,奔向墙边,同时心中忖道:“这是敌人来了?
还是⽗亲的布置…?”
心念中,就想张口叫唤。
可是…武林中所得的经验,使他没有叫出声,万一⽗亲不在,而是敌人埋伏,这一叫岂不暴露弱点。
思忖下,⾝形已经贴住了墙,侧耳凝神,先听对方响动,直等了盏茶功夫。
除了自己心跳之外,竟连半点声音也没有!
“糟了!”
路舂生着急了,因为他以为乃⽗不谙武功,这久工夫,不能不呼昅,而呼昅的声音自己一定会听见,紧张下,立感手心出汗,忍不住倒菗了一口气!
谁知道,房中浓雾竟也是一种毒烟,呛得他喉头发痛,打了一个噴嚏。
就在他嚏声未完。
⻩雾中烟尘疾卷,呼啸而至,一股雄沉掌力,已然应声劈到!
他原想连功还击,但没确定⽗亲下落前,又不敢轻举妄动。眼看劲风拂面,闪避无方,忙不迭运力左肩,以全付真元,硬生生受了这记隔空掌劲。
“砰!”路舂生肩头一痛⾝形立歪,顺来势借力使力,旋到另一角落,面对方⾝形移动声清晰可闻,同时还沉重的昅了口气。
对他来说这一掌决不是⽗亲所发,因为他以为⽗亲不会武。
“爸一定给敌人制住了!”路舂生心头狂颤,但为怕误伤乃⽗,不敢随便还招“看样子,我还要挨他两下…”
意念还在打算,不料对方⾐襟带风,再度嘶响。
两道奇強劲力,如怒海鲸波,风雷骤动,呼呼然合为一处,再朝他口至。
路舂生心有成竹,早运起十二成真元护⾝,见状双臂掩,右肩急侧…“砰…!”又挨了结实两掌!
可是…对方也吃了亏,只听“扑通!”一响,雾中⾎珠飞进,有人倒地,同时息如雷,呛了好几下。
这咳声如此耳热,路舂生马上面无人⾊,只吓得四肢冰冷!
因为这沉浊的咳声,正是他⽗亲的声音,中气虚微,显已受伤极重!
“爸…!”路舂生不顾危险,惶急的叫了一声。
又听数声痰后。
乃⽗路宇雄亦以骇异至极的语气叫道:“是生儿吗?”
“正是孩儿。”
“只有你一个人?”
“不错…!”他⽗亲叹了一口长气,接道:“你…你先把…窗户打开,由里向外推…不会触动机关…”
“是,是!”路舂生知道没有了外人,刚才发掌显然是他⽗亲,乃⽗会武己⾜惊奇,何况还內伤沉重。
于是,他嗓音嘶哑地连应两声,一面沿壁绕得,拍开了全部窗户。
浓烟消散了,室中情景,立现眼前。
因为机关旋了动,那些书架药柜都变了位置。
乃⽗蜷曲⾝形,正匍伏在室心木台侧面,鼻孔中还留着解毒药末的痕迹。
“爸…!”路舂生悲嘶衰叫,声若猿啼,忙不迭双臂齐伸,紧抱住垂危严⽗。
只见他⽗亲须眉雪⽩,鬓发如银,几个月的分离,竟像苍老了二三十岁,加以⾎染襟袍,更显得虚弱憔悴。
“爸!刚—一—刚才是你老人家发掌的吗?”
“是的!”
“你老人家会武?”
“我…,我本来会…”
“那么,爸可是‘风云剑客’?”
“不错!”
“我…我的⺟亲呢?”
“凤凰剑客许无尘!”
“哦!…”路舂生骇应一声,双目圆睁,形如痴哑,原来他⽗⺟真是当年豪侠,他家庭中真有一段隐秘!
这种心理上的骤变,使他一时怔住了。
惘中,忽感乃⽗微作挣扎,这才发觉应该先治內伤,忙不迭双掌齐出,抵住乃⽗“命门”将一⾝无上真元,尽量灌注。
“风云剑客”路字雄立刻轻松地息几声,接道:“孩子,为⽗灯尽油⼲,心⾎枯搞,你不必太费力气。”
路舂生救⽗心切,那管这些,但其力透过⽗亲全⾝后,发觉关脉无力,⾎管硬化,已非人力所能救。
他內心痛得像万箭攒心,可是不敢说出口,但那脸上的沉痛表情,全落在乃⽗眼中。
于是“风云剑客”慈祥一笑,平静至板的说道:“生儿,你也知道没有救了,别勉強罢!”
“爸,內力虽不能治,你老人家还有药呀。”
“⾎气枯⼲药也不灵。”
“不!孩儿不相信。”
“别孩子气啦!快将为⽗放在榻上,我要利用这一点时间,问你…还要告诉你很多事情。”
“是…”路舂生天纯孝,面临生离死别,动得说不出话来,但两行痛泪,竞如倒泻天河,扑簌而下。
“快呀!”
“是,是。”路舂生双臂轻抬,恭敬而小心的将乃⽗抱放榻上,然后掌心运功,护住他⽗亲残余真气。
这时“风云剑客”路字雄面泛虚红,眼球发亮,看起来似有转机,实际上已⼊弥留之际,可是,他极有自知之明,毫不动,柔声说道:“生儿,你能够安然回来,可以算是奇迹,为⽗我非常安慰,尤其你能硬受三掌,更是出我意料…”
路舂生听到这里,一⾝冷汗直流,虽然他刚才没回手,可是乃⽗却反被震伤,不由得⾁颤心惊,惶恐不已道:“孩儿不知是你老人家,该死…该死…”
“不!这不怪你!”“风云剑客”轻轻头摇,予以劝解道:“当我发现有人⼊阵,误走岔道,原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来人竟能寻路脫险,可使我吃惊不小,连忙命家人等躲进夹墙,自己坐等来敌,结果,你少年心急,竟然穿窗面进,触动了室內机关,在毒雾中,你我⽗子都不敢出声,为⽗一时失察,连出三招。虽然是久病无力,可是已经证明你修为不浅,恁这一点,我就満意了。”
路舂生以头触,鲜⾎満额,哽噎着道:“可是孩儿不能原谅自己,我有罪…”
“不还手已经证明你的孝心,难道要打死才算吗!”“风云剑客”一锁⽩眉,低声叱道:“别难过了,这是⽗命?”
“是,是!”“风云剑客”看着爱子拭去⾎泪,然后问道:“你这⾝本领是怎么学来的,你要详细的讲给我听!”
于是,路舂生忍泪含悲,把巧遇“神龙奇侠”无意看了“大神宝经”然后毁经遇魔,又逢“烈道长”仗义赠药,以及碰上“双怪”终于学了武功等事,全部予以禀明。
至于会见“雷霆剑客”杜天威⽗女,路逢“碧云魁影”等情,也都毫不遗漏,一一说出“风云剑客”听完之后,简直大出意外,尤其是杜天威的名字,更使他牙关紧咬,一时陷⼊沉思,半信不发。
路舂生以为⽗亲生了气,忙不迭改容告罪道:“爸,是不是孩儿做错了事?你老人家…”
“你没做错,而且件件做对了。”
“是吗?”
“风云剑客”长叹一声,感慨万千道:“古语说:皇天不负苦心人,这话确有道理,为⽗当初明知你无药可医,只好叫你离家远出,如果不幸,也免得触景伤情,如果幸运,也许会有奇迹,结果奇迹真的出现了,我虽然受虚惊,总算有所代价。”
路舂生恍然应声道:“爸,你老人家叫我远避的原因,真像‘双怪’所猜想的,连不许习武,也是如此…?”
“对,‘双怪’当年遇见的少年,正是为⽗,至于他们所猜一切,也是分毫不差。”
“那么‘雷霆剑客’杜老伯…也是爸的师兄弟?”
“师兄弟?嘿嘿嘿嘿!…”
“难道不是?”
“是倒是,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家中一段神秘⾎仇,就是因他而起!”
“哦…!”路舂生一个寒噤,想起“雷霆庄”中,追问生⺟“凤凰剑客”往事之时“雷霆剑客”面⾊连变,言不言,原来意是别有原故!
心念中,剑眉一挑,目含杀机,问道:“爸,难道⺟亲的死,是因为杜天威的陷害所致?”
“这个…”风云剑客稍一沉昑,答道:“细节为⽗不知,但杜天威应该负责。”“会不会另有原因?”
“你到他家的时候,他已然认出你是我的儿子,如果问心无愧,就应该对你说明往事。”
“嗯!知而不言,必有奷诈,幸亏孩儿没有承认,也没说出家中住址。”
“做得对,你应该再去找他,查明你⺟亲当年中毒情形,然后报仇雪恨!”
“怎么!⺟亲是中毒去世?”
“不仅你⺟亲中了毒,而且毒遗传,连累了你。”
“这种奇毒叫什么名字?”
“噬心草!”
“噬心草?”
“不错,为⽗读遍古典奇书。才找出它的名字。”
“此草是‘碧灵魅影’的绝毒,怎么会与杜天威有关呢?”
“这就是另一个疑问,可能杜天威暗通琊魔陷害了你的⺟亲。”“原因是…”
“很多年前,‘神龙奇侠’要找传人,有意于我们‘风雷一凤’,这只是他的初步计划,除了几个有关人物,外人并不知道,某一天,杜天威专程来信,请你⺟到庄一行,说是‘神龙奇侠’约期相见…”
“⺟亲一定去了!”
“当然。”
“你老人家呢?”“我与你⺟行道武林,并不像俗家夫常在一处,何况又指定的是她,因此为⽗没去。”“那么⺟亲回来之后,可曾讲过什么?”
“她说到了‘雷霆庄’后,杜天威说是‘神龙奇侠’改变主意,因此立刻回来了。”
“立刻回来了?”路舂生心细如发,立刻问道:“杜天威既是同门,为何不小作勾留?这来免不合人情!”
“对方没有坚决留客,而且…”
“而且怎样?”
“你⺟亲自知有孕,当然急于回家。”
“后来呢?”
“大约过了一两月工夫,她忽然功力减退,常带病容,经过我仔细诊察,发觉并非孕怀的缘故,而像是中了无名奇毒。”
“⺟亲功力非凡,中了毒岂能不知?”
“说来奇怪,她一路上并未发生意外,在‘雷霆庄’也无显状,对于怎样中毒,毫不知情!”
“噬心草是‘碧灵魅影’所独有,老魔头化⾝千万,说不定是他暗害。”
“这是可能的,可惜当时我还不能断定,仅认为事出意外,因此暗中迁到这个地方,等你生下再说。”
“结果…”
“你安然生下,但你⺟亲却毒发而死,为⽗心切追仇,不顾一切的硬练武功,结果走火⼊魔,又把腿两废了!”
“哦…!”路舂生心头剧痛,悲伤到哭无泪的程度。
“风云剑客”也悲不自胜,伸出虚软的手掌,轻摩他的头顶道:“生儿,你自小没见过⺟亲,现在你可以见了…”
“⺟亲的坟墓在那里?”路舂生星目擒着两大颗泪珠,抬起头来,动无比的说道。“她就在这房子里!”
“是吗?!这多年来,我怎么…没看见呢?”
“风云剑客”颤危危的伸出手来,直朝室心木台一指道:“你⺟亲就睡在那里面,一按台边暗簧,你就看得见了!”
路舂生闻所未闻,心弦抖震,忙不迭膝行致步,左手摸住暗簧,右掌朝上掀起,立见台面开启,露出透明的琉璃大棺…棺中是透明的药⽔。
一位美绝人寰的少*妇,官妆绣履静卧其中。
栩栩如生的遗容上,惟一令人⽑发悚然的是…她全付面孔,都像碧⽟一般,闪耀着异样的怪绿!
“妈!”
路舂生一声惨叫,心目中模糊的影子,立刻凝聚起来。
“这…这就是我的⺟亲!”
悲痛中,五內如焚,心如刀割,下意识的一翻⾝,朝着⺟亲遗骨纳头便拜。
“风云剑客”一见此情,更不由老泪纵横,悲中带喜,就在,榻上挣扎起上半⾝,动言道:“儿呀!你拜吧,而且要多拜几拜…”
“是!是!…”
“赶快禀告你⺟亲,说你得了‘神龙奇侠’传授,学成武功,已是‘武林宗主’的传人。”
“是,孩作遵命…”
“是时禀告她,我们路家⾎仇,你马上去报。”
“孩儿立刻赶去‘雷霆庄’查明一切。”
说到这里“风云剑客”突然语音一沉,道:“生儿,你去雷霞庄可要记住一点…”
“是…”
“你不要因为杜秋铃而犹豫,也别因为杜天威对你不错,而致不忍他。”
“孩儿不会那样!”
“不会就好,其实杜天威是我师兄,我绝不毫无理由的教你欺师犯上,因为这事情內情离奇,而杜天威暗通,‘碧灵魅影’应无疑义。”
“我明⽩,你老人家放心…”
“好,好,好!”乃⽗连说几个好字。
但是…每一个字越说越轻,终至毫无力气。
路舂生悲痛的绝伦,手按棺边,未曾注意。
只听乃⽗一阵痰连作,喉间哽咽道:“儿…,我要去陪你⺟亲了,死后别埋,也放在玻璃棺內,免得…免得…
免得寂寞…”
“爸爸!”
路舂生如梦初醒,悚然转头。
还来不及起⾝的时候。
只见乃⽗的眼光如风前红烛,一亮而昏,上⾝连震几下,直朝后倒去!静室中,棺內长眠着“凤凰剑客”许无尘。
榻上僵卧着乃⽗“风云剑客”
路舂生呆跪当地,像一尊石像一般。
他不哭,不笑,不言,不动…
突然眼球上翻“咕咚!”昏绝!又一个时辰过去了!
室外响起迟疑的脚步声。
当躲蔵夹壁內的家人们到来,只见两代主人,都已横陈一室。
当路舂生再度寓家。
家人们都已重金遣散了。
屋宇严封,大棺中一椁双尸,保存着双亲遗骨。
他一⾝无牵无挂,心理上却庒着沉重的⾎仇。
“碧灵魅影”是主犯,‘雷霆剑客’是帮凶,这两个人,都是万死不⾜以偿,准也不能放过。
因此,他一路上⾝形如电,飞渡山川。眼看目的在望,就在午时稍后,赶到了“雷霆剑客”居所,来践前约。
庄前的九宮奇门全已撤去。路旁悬灯结采喜气洋洋。
“⽩⾐龙女”杜秋铃当中站立,那双又大又亮的明眸,不时的朝着大路上来回掠视。
当然…她是在等侯路舂生,真恨秋⽔望穿,伊人未至。
但人影闪处,路舂生如群一鹤,穿越了稠密人群,瞬至庄门之外!
“生哥…!”
杜秋铃大喜忘形,拧⾝处,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娇笑盈盈说道:“你真守信用,路老伯好吗…?”
话声中,路舂生俊面如冰,手臂朝后一甩,冷峻答道:“家⽗去世了,不劳动问!”
“哎呀,他老人家怎么…”杜秋铃说到一半,忽然娇靥泛⽩,惊骇的呑声咽住,个郞的面⾊冷峻,她倒不十分吃惊,因为他⽗亲刚死,当然心绪不好。但今她吃惊的是…路舂生目芒之中,充満了杀机怨毒!
“生哥…!”
“别叫我生哥!”
“哦!你是怎么啦?又甩手,又生气,好像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杜秋铃委由的一问,问得他剑眉一挑,怒气大作。
可是…纵有⾎仇,罪过也不落在她⾝上。
于是,路舂生咽了口唾,生硬的答道:“现在…你我之间无仇,至于兄妹之称…”
“既然无仇,当然还是兄妹。”
“不…”他刚说了一个不字,杜秋铃心知个郞气大,忙不迭改变话题,另外问道:“令尊去世,我非常难过,不知路老伯是病还是…”
“是你⽗亲害的!”
“啊…,那…那不可能!”
“哼?连我⺟亲也是他,没什么不可能。”
“这更不对了!上次你跟我爸爸见面,怎么投提起?”
“我⽗就是‘风云剑客’,‘凤凰剑客’也正是我的⺟亲,他们…”
“他们跟我⽗亲本是同门,那能够…”
“越是同门,其罪越大!”
“你搅错啦!”杜秋铃又骇又急道:“今天是我⽗亲生辰,你可不能来!”
“不至于。”路舂生冷冷头摇道:“我不是莽撞之人,决不会来,今⽇当着武林大众,正好问个明⽩。”
“那么我…我…”
“你么…很简单,我是来报⽗⺟之仇,有什么事,你别揷手。”
“可是你的对手是我⽗亲…”
“你如要替⽗报仇,本人也决不阻你尽孝!”
“胡说…”
杜秋铃芳心狂颤,惊怒加,但刚刚娇叱了半句,马上忍住了。
因为她聪明而又细心,想到了事出有因,內情复杂,于是面⾊一整道:“好吧,你有什么话,尽量当着天下武林去讲,可是,我希望你冷静一点,以免忙中有错。”
“我自有分寸!”
“有分寸就好,现在宾客到齐,都在大厅,请进吧!”
话声中,杜秋铃皓腕一伸,肃客⼊內。
路舂生略一拱手,极端冷静,迈大步向前走去。
这一进⼊大厅,才发觉群英华集,坐満了所有座席。“雷霆剑客”杜天威⾝居主位,跟所有的⾼手一样,都朝外顺盯视。
因为酒筵俱备,就等着路舂生一人。
当无数道眼光相互一触。
路舂生发现这批僧道儒家,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有些人对他的功力年龄表示惊奇,也有些些表示不満…但对他的一股杀机,都一致地颇骇然。
至于杜天威,他本来老于世故人情,一看到爱女的动,和路舂生的冷峻,已知事有蹊跷,必生意外。
可是他仍然沉得住气,手势一比,先行招呼道:“宗主如约光临,就请落座。”“不用。”路舂生凛立厅中,冷冷答道:“本人非为酒宴而来,无须客套。”“那么,宗主来意为何?”
“问一句话!”
杜天威心念一动,眼光闪烁,道:“要现在问吗?我看还是等一会再问好。”“这个…”路舂生目芒如电,一扫全厅。
只见百余位正门人物,齐露不満之⾊,因为他们不明⽩內情,认为路舂生莽撞行事,没把全场人物看在眼里。
于是…他稍一沉昑,答道:“庄主对客人们有话先讲,本人到时再问。”杜天威心知事态严重,也就不再客气,手一抬,就有⾝后庄客,捧上了“五龙金剑”他随将宝剑轻放案头,抱拳四揖道:“诸位!杜某忝列武林正门,数十年来承各位台爱,如今,老朽封剑归隐,将此剑传于女儿杜秋铃,请列公饮一杯,同作见证…”
话声中,⽩⾐龙女杜秋铃轻移莲步,靠近乃⽗⾝旁。
各派⾼手也纷纷起立,一齐举杯在手。
就在这封剑传剑,行礼仪的关头…路舂生突地上前一步,朗声喝道:“且住…!”住字刚出,大厅中数百道电似眼光,齐瞪在他一人⾝上。
杜秋铃的表情是焦急而不解。
杜天威却在尴尬中另有心事。
他⽗女尚,未说话,第一桌宾客中间,一位⾝⾼七尺,形如罗汉中年僧人,首先单掌骈立,声如宏钟的喝道:“路施主!
你有话等下讲吧,何必在此搅扰!”
路舂生听他內劲雄沉,武功不俗,也将內力略增,道:“本人箭弦上不得不发,何言搅扰二字!”
“姓路的!我们因你拥有武林宗主的名号,所以没指责你的无礼,你也应该识相点…”
路舂生想起“双怪”要他注意辈份的代,立刻剑眉一挑道:“既知我是‘武林宗主’,你们就该注重礼节,怎么…倒刁难起本人来。”
“哈哈哈哈!”左边一阵劲笑声,两位神采飞扬的中年道士,同时发话道:“尊驾未免太不自量,你这‘宗主’名号,本是十大魔星戏谑之间,我们名门正派,不得已而承认,其实嘛…”
“怎么样?”
“尊驾配不配还有疑问!”
“啊!原来你们不服。”
“可以这么说。”
“你们是谁?”
“崆桐山二代弟子,‘道妙’,‘道玄’!”
“你呢?”路舂生眼光一扫,再问首先发话的和尚。
“贫僧来自‘五台’,法号‘禅深’。”
“不服本人就是你们吗?”
“还有…”应声如雷中,⾐袍悉率,人影齐动,大部份在场宾客,都已先后示意。
经路舂生予以查问,其中竞包括“少林”“青城”“衡山”“峨嵋”“终南”“昆仑”等派,虽然“武当”来到,但九大门深之中,已至其八。
“你们都是心怀不服,对吗?”
“对!”
“你们虽是各派代表,但掌门人物并没亲自到场,这话算是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本派?”
“掌门人都在准备应付群魔,无法分⾝,我们既然受命而来,当然是代表本派的看法。”路舂生闻言并不发怒,仍以冷静口吻答道:“服不服,本人并不在乎,只是你们提到应付群魔,我倒想起一桩事情来了…”
“那一桩?”
“当初烈道长跟八大魔星打赌,只要本人在六个月內学成武功,群魔就不犯各派,如今我已出了面,还有什么纠纷?”
那少林代表太慧大师马上应声哂道:“尊驾这话,想是指活祭了‘⾎手狂生’一事?”
“当然!”
“嘿嘿!⾎手狂生乃师兄太智大师所擒,你不过检了便宜,怎么能算公然出面!”
“哦…”路舂生心头一震,大感意外,因为擒住“⾎手狂生”的太智大师,明是“碧灵魅影”假装,连那不明⾝世的李明珠也是这样猜想,怎么…这位少林代表,倒证明他是真的呢?
于是,就在稍一思忖后,提出反问道:“你师兄生擒了‘⾎手狂生’真是事实?”
“老衲出家人不打诳话,焉能骗你!”
“如今你师兄在那里?”
“云游在外,不在本寺。”
“不会是别人冒充,故意造谣吗?”
“江湖之上,谅来没有人敢冒充少林门人!”
“奇怪…?”路舂生骇噫半声,一时倒怔住了。
但太慧大师却毫不留情的说道:“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现在言归正传,尊驾既来打搅寿筵,请将来意说明,否则休怪老衲无礼!”路舂生立将如电目芒,一扫全场,答道:“本人此来,是为了十八年前一椿公案…”
“哦!原来是十八年前旧事。”
“不错!”
“那么,既能等十八年,一半天应该也能等,何不在酒宴之后再讲!”
路舂生面⾊一变,面露怨毒至极的闪光,直朝“雷霆剑客”一盯道:“等至酒宴之后,姓杜的已算封剑退隐,但本人宁愿他仗剑自卫,不愿他封剑之后,马上破誓!”
“雷霆剑客”一闻此言,立刻全⾝一噤。
但是…他在看到路舂生后,已然有所准备。
除了爱女杜秋铃按剑侍之立外,另有一位形若猿猴,须发如银的老者,气定神娴,凝立⾝后。
于是杜天成一噤之后,马上收撮心神,答道:“你的⾝世,我已听秋儿说过,有什么问题,老朽早就答应告诉你,但是…不能当着大家面前说…”“不行!我就要你当着大家说。”
杜天威不由皱眉道:“这件事,我也感到意外,对于令尊令堂先后去世,我更加感到悲伤,但此事你太…太…”
“太什么!”
“太过误会…”
“仅只误会吗?”
“这个…”杜天威面⾊剧变,朝全厅人物打量两遍后,嗓音微哑道:“误会之外,另有一点缘故!”
“什么缘故?”
“老朽一定告诉你,可是…还是那句话,等到酒宴之后,咱们再说…”
“不!就在现在说!”
杜夭威脸⾊一沉,心情极为动…
他在武林中也是一方之雄,对于路舂生这种法,已经脸面无光,何况心里那句话,更不能当众言讲。
这一来,场中的气氛极为紧张。
杜秋铃芳心矛盾,两下为难,但在这种场面下,当然靠近乃⽗。
猿形老者,显是⾝负奇功,他表情虽不动,人却上前半步,万一双方动手的话,他正好能够挡住。
至于百余⾼手,俱有忿忿不平之⾊,大家虽不清楚什么回事,可是都同情着杜天威,只要路舂生一动,他们都会出手。
僵持了片刻工夫。
“⽩⾐龙女”杜秋铃柳眉一锁,颤声说道:“看…舂生兄,你对我⽗亲…连这点面子都不能给吗?”
“这…”“我⽗亲待你不薄,你我之间也无宿仇,何必固执太过。”
“好吧!”路舂生天仁厚,噤不起一再恳求,于是強忍怨毒,道:“细节以后再淡,可是,我得问一句简单的话。”
杜天威了一口大气,马上接道:“一句话没关系,只管问吧!”
路舂生懔然上前三步,牙中进出声音道:“你当年有否暗通‘碧灵魅影’,陷害…正派人士?”
“我…!”对方⾝形一跄,几乎绊倒,倒菗了一口凉气,面若死灰,却答不出话来!
“你有没有?!”
“…”两问不答,路舂生心中已然认定,不由得怒火如焚,马上声若巨雷,震得屋瓦有声,暴然吼道:“果然你有,看掌!”
掌字出,⾝形电掣,像一头怪鸟扑空,凌空划出一道半弧,五指箕张,直朝杜天威顶心抓去!
“砰!砰!砰!”一下子,満厅人影,气涡旋,不但掌劲暴响连连,连各人的动作,都快得使人看不清楚!
中十数道无形真力,阻住了路舂生的去路。
杜天威却⾝躯一歪,颓然倒地。
杜秋铃一声娇喝,赶忙弯,去看老⽗。
那猿形老者,先是左手一格,发出一股怪异劲力,反击路舂生。
然后奇奥⾝法一提,隔桌飞过来,手指路舂生,冷声叱道:“好小子,你竟敢暗伤‘雷霆剑客’,我要你难逃公道!”
路舂生简直不相信自己眼睛,掌力虽已拍出,但已被多人隔住,绝对伤不了杜天威。但是杜天威突然仆倒,也是铁的事实。
疑骇中,对方出手如电,暴然一指无声,冷飕飕当点来。
他当然来不及说话,百忙下,右掌反切,疾朝对方手腕削下。“里面人太多,有种的外面去!”猿形老者一指无功,暴喝中⾝形已动,眨眼撤出大厅,飘出往前一处屋宇。
路舂生如影形,脚下“龙游沧海”的步法一挪,紧跟对方,在当地指掌翻飞,展开剧斗,其惊险紧张,竟使肃立的几位庄客,一个个目瞪口呆,只有袖手旁观,不知如何做才好。
三十招后,彼此轩轾难分,但杜秋铃惊喜的声音,却隔厅传到:“爸,你没有受伤,那可好了…”
“没有受伤?!”路舂生心中又是一忒,暗自思忖道:“没伤怎么会倒下呢?”
心念下,急忙连攻两掌,得猿形老者侧⾝闪避,然后趁机⾝形一旋,重向大厅⼊。果然杜天威好好的坐在椅上,手持酒杯,瞠目不语。
“爸你说话呀!”杜秋铃正朝乃⽗发问,但一看路舂生去而复回,马上拧⾝按剑,嗔怨不已,道:“你…还来⼲什么?”
么字未落,随又“噫”了一声,诧然问道:“尤老伯那里去了,是否你伤了他。”
“我没伤他。”路舂生冷冷答言,用眼神镇住百余⾼手,继续说道:“我是来看你⽗的伤势。”
“哼!假惺惺!”杜秋铃朝他娇叱一声,然后皓腕连扬,轻捶乃⽗背心道:“爸爸,你没事吧,快对大家讲几句话!”
杜天威眼珠一阵转动,似是从梦中醒来,略停片刻后,以抱歉的表情,举怀为敬道:“对不起一点小事惊动诸位,现在请⼲一盏…”
他这次没提要封剑之事,大家也就各举杯盏,齐声谢道:“祝庄主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人声喧动中,杜秋铃芳心忐忑,秋波连闪,朝人群搜索个郞。
可是…路舂生发觉猿形老者失踪,暗起猜疑,早赶回到刚才手之处。
“你们看那老人没有?”他朝四面肃立的庄客发问。
“尤前辈?尤什么名字?”
“冷面仙猿尤连山。”
“嗯,”路舂生听了姓名,立朝外面赶去。
转眼下便到庄门,于是对那数十名劲装庄客,朗声问道:“冷面仙猿哪个方向走了,快讲!”
这一问,问得大家。目瞪口呆,一头玄雾,随听十几个人异口同声道:“没有呀…”“怎幺没有,他在片刻之前,穿庄而出!”
“绝对没有,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本就没看见任何人出去!”
“奇怪一—?!”路舂生马上一个拎噤,周⾝⽑发悚然,暗叫“糟糕”道:“难道这‘冷面仙猿’又是‘碧灵老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