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盆换血
怪按照怪所官,以无比內力按上尺厚的石墙,立见石化齑扮,纷纷坠地,瞬已打穿一个掌大圆孔。
路舂生正躺卧虎⽪褥上,忽见墙上穿洞,连忙问道:“谁?”
“是我们!”
“呵!原来是两位老伯,请问这个洞是…”
“是给你放⾎用的!”怪隔壁答道:“现在你卷起⾐袖,把左手伸过来!”
“是!”路舂生挣扎坐起,那石洞正好齐他肩部,于是按照对方的话,将手臂穿洞过去,立刻感觉脉门部位,被对方一把抓住,可是二老究竟在那边搅些什么,他却因石壁挡住一点也看不见!
然后,怪在他脉门上捏了两道,续道:“现在我要开始了!因为怕你见⾎心惊,所以用这石壁挡住…”
“这倒不必,我宁肯自己看见。”
“洞已打好,何必再改!”
“不!我要看着自己的鲜⾎流尽,这样比较安心。”
“嗯!嗯。”隔壁的“怪”迟疑了一下,终于让步道:“这样吧,我用一只金盆来接住,你虽然看不见,但可以听见鲜⾎滴下的声音,等到没有声音,那就是流完了。”
路舂生一则不愿意大⿇烦人家,二则这个办法,等于亲眼看一样,于是他答应了,随感到对到对方的指甲,扣住腕部⾎管,同时怪也在招呼道:“我动手啦,你忍耐一点!”
话声刚完,一股奇痛,直刺心腑,显然对方已将他的⾎管掐破,饶是路舂生不畏痛苦,也疼得额上进出⾖大汁珠,喉间闷哼了一半晌!
“痛不痛?”“不…不痛!”
“噪音都变了,还说不痛!我替你点住⽳道,省得受罪!”
路舂生还来不及答言,又觉得一指点在肘际,整条手臂完全⿇痹,连一点感觉也没有了。
“你听!⾎已开始淌了!”
他微一定神,果闻…“叮…!叮…!叮…!”的声音,清脆悦耳,正是⾎落金盆的声音!
“二怪”再也不露面!
一切都静悄悄的。
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呼昅声,再就是鲜⾎滴流声!
三种声音,在他心灵上织成一首微妙的音乐!
这时,他倒是异常冷静,大约过了顿饭工夫,开始感到飘飘仙,似乎自己的灵魂,就要脫体飞出!
“⾎流完以后,‘天山⽟’就可以生效,我也可以脫骨换胎,获得新的生命,然后,我就可以练武…”
心念中,滴⾎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小“快完了…快完了…”
他在近乎昏的状态中,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越发感到轻松。
终于,滴⾎之声全停!路舂生闭目低眉,端坐不动,就像老僧人⼊定,进⼊了人我两忘的,无忧无虑的境界!
再说石壁的另一面…双怪脸带神秘笑章,也在侧耳倾听他的动静。
那怪捏着路舂生的脉博。
但手腕真有一个金盆,盆中半盛清⽔!⼲⼲净净,也没有一丝红⾊!
不过怪的手里,另有一把斗大⽔壶,壶嘴贴住路舂生的手,⽔珠未⼲,还有些嘲!
原来二老并不会真个放⾎,而是耍了一套戏法。
先由怪戳了路舂生的脉⽳,使他奇痛攻心,误以为⾎管已断,然后点⿇手臂,由怪手持⽔壶,从腕部将⽔滴落金盆。
这个戏法做到有声有⾊,使路舂生信以为真,因此,怪的心理法疗,也功德圆満,完全收效。
“老弟,小娃的脉博如何?”怪异常关切的问道:“六脉畅通,神宁气定,我相信膏肓之间也切开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替他推⽳过官,打通督脉,等醒来之后,再传心诀跟掌法。”
“好!好!”应声中,怪⾝形一拧,拔步就走。
但怪却对他唤道:“慢点…!”
“事不宜迟,何必耽误。”
“时间不多,我也很着急,但老哥未免大紧张!”
“这是什么意思?”
怪闻言,哂笑中,伸手一指道:“你那把⽔壶用不着了,放下来再走,岂不省力!”怪低头一看,果然紧张过度,手里还捧着那斗大⽔壶,于是砰然放下,再回到路舂生跌坐之地。
十二个时辰…对路舂生来说,似乎长得像一个世纪,也似乎短得像一秒钟。当他再度醒来,只觉得气⾜神清,⾝轻如叶,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舒畅过。
同时,张眼一看,只见“二怪”分坐左右,都为満意的眼光,一瞬不瞬,朝他疑视。
“我已经好了!”心念下,喜出望外,忙将双手按地,准备起⾝拜谢,谁知这一按之力,竟使自己疾空中,若非及时收势,差一点就碰上了五丈多⾼的洞顶!
怪见状,首先笑道:“没关系,你现在很结实了,一两下决碰不碎!”
“二老在上,晚生大礼谢恩,还请收为劣徒,传授武技!”
路舂生恭敬的长跪当地,就要叩头。
“双怪”当仁不让,两人⾝形一移,并肩面坐,准备受礼。
路舂生当然纳头就拜,而且口呼:“恩…”
但“恩”字刚落“师”字还没出声。
怪突然手一摇,大声喝道:“且慢!”
路舂生莫名其妙,不由得満面疑云,骇然问道:“你老人家…难道不愿意…”
“不是!但在拜师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你老人家请问!”“你以前有没有拜过别的师傅?”
“这…这…”路舂生心念一震,难于作答,竟然迟疑不决。
“怪”马上接道:“有就说有,没有说没有,不要这…这…这的!”
“也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
“这算什么话?”双怪同声质问,都有几分不⾼兴。
路舂生连忙直⾝躯:把当⽇蓉山古刹遇见“神龙奇侠”已然口头上称为师兄弟,而且奇侠要他拜“武林宗主”
为师,自己已然下跪,但没有拜完的往事,完全予以说出,就连烈道长称他师叔一节,也讲了一字不漏。
“双怪”听完之后,立刻⾝形齐动,由当中移列两旁,意思是不能接受他的大礼。
路舂生见状一想,心下恍然,连忙问道:“难道两位老伯…”
“别叫我们老伯,叫一声老兄还差不多!”双怪立刻将他话头打断。
“这未免不礼教吧?”
“我们称‘神龙奇侠’为兄,你当然你我们为兄!”
“是,是,难道两位老…老兄,也认为我是‘武林宗主’传人吗?”
“那是当然!你既有前代宗主手谕,又经正琊两派公认,不管你自己怎么想,别人是认定了!”
“呵…!”“贤弟不必三心二意,还是赶快练功,否则的话,徒有虚名,有损前代宗主的名誉,再说,烈道长还在你⾝上打了赌,你如果不去践约,九大门派都有惨祸!”
“两兄说的是,但不知武功要从那里学起,要练多少时间?”
“很简单,我们分两步来教,第一步教你內功心法,第二少传你招式,只要一天时间,就可教完。”
“哦,这么快?”路舂生颇感意外,疑信参半。
怪见他如此,进一步解释道:“本来这內功心法,说来容易,但有些人苦练一生,还不能学成,这是因为个人的天赋不同,而且不遇明师难有进步。”
“但是…我准能一学就会吗?”
“一则你服了‘天山⽟’,⾜抵数十年苦修,二则你的任督脉,已经由我们打通,只要学会聚神运气就行了,本来这真元引导,全靠內部⽳脉的运动,原难一学而成,可是,我们有特别的办法帮助你。”
“那么,招式呢?”
“招式是⾝手部位的功夫,更加容易,何况我们每人只传你一式,再加‘神龙奇侠’的三招。”
“怎么,两位也会奇侠的招法?难道是同门学艺不成?”
“那倒不!这三招来之不易,说起来话长了。”
“能否告诉小弟。”
“好吧!我们因为你,才正式跟‘神龙奇侠’攀上同门,这段往事,当然要告诉你。”
路舂生好奇之心大动,不由得端坐倾听。
怪也面⾊一整,回首前尘,道:“想当年,我两人闯武林,因为一个冷脸,一个热肠,被一般人认为怪物,而且出手凌厉,惹遍了琊正两派人物,不料有一天,遇上了天下第一号魔头‘碧灵魅影’,联手合攻三百余招,不但不胜,且有生命之险,这时,刚好‘神龙奇侠’露面,仅仅三招,就将‘老魅’惊走…”
路舂生对‘碧灵魅影’久闻其名,想不到双怪又提起,因此惊骇之余,脫口问道:“那‘老魅’长相如何?有什么记号?”
“说之无益!”
“为什么?”
“此人千变万化,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说出来,反而使你惑。”
“不错。‘神龙师兄’也是这样讲过,那么我将来要是碰上怎样辩认呢?”
“他可能自报名号!”
“万一别人冒充,或者他叫人顶替?”
“那…那就从他武功上去判断好了…”
“你的意思是…他的武功怪异,一看就认得出?”
“不!”对方苦笑一下,头摇否认道:“他的武功是看人来的,你用什么招,他也用什么招…”
“如此说来,他面貌变化多端。招法又无特点,岂非无法可认了?”
“嗯…,唯一的线索,就是他的功力!如今‘神龙奇侠’已死,他是武林中功力最⾼的一个!因此,你对他出招,一定要用全力,这样才能副出他的独门招法来。”
“所谓独门招法,又是什么?”
“当年苦战之下,我即得到他的几下怪招,总而言之,这几招,跟任何门派都不同,你记住这点就成。”
“可是,我将来用这三招两式跟他动手,会不会被他偷学?”
“问得好!”二怪回声应道:“我们两个共有一百二十七式,那‘老魅’一看就会,惟独这两式,是咱们的绝活,他也模仿不来,因此别的不教,单把这两下子教你。”
“那么,‘神龙师兄’的三招,也是如此?”
“一点不错!”怪拍膝应声,双眉一轩道:“现在咱们回到正题,刚才我讲到…讲到…”
“你讲到‘神龙师兄’惊走‘碧灵魅影’。”
“当‘老魅’走后,‘怪老兄’怪发作,反认为他多管闲事,丢了‘双怪’的面子,居然又跟他动手。”
“想必又输了?”
“当然输了,而且他又用的是那三招,结果我灵机一动,跟他讲和,到后来竟订了个誓约。”
“什么誓约?”
“他把三招教给我们,叫我们隐出武林,永不杀人,以便对付‘老魅’。”
“以隐出武林来对付?这倒奇怪。”
“我们当时也奇怪,但‘神龙奇侠’解释,说武林中只有他可以对付‘老魅’,但还没十分把握,而‘老魅’却在暗害各派⾼手,谁出头,谁就危险。”
“这是那年的事?‘神龙师兄’得了‘大神宝经’没有?”
“这是十…十八年前的事,那时他已得了宝经…”
路舂生心机疾动,星目一闪,叫道:“呀!我明⽩了!”
“你明⽩什么?”
“神龙师兄不曾参悟‘大神宝经’,因此没有把握对付‘老魅’,在这种情形下,惟有劝别人的暂隐一时,他利用对方心理上害怕,以保武林无事,可是…”
说到“可是”路舂生忽然停住。
怪不由好奇的追问道:“可是什么?”
“他自己解不透,平辈的又帮不了忙,何不找个…年轻后辈呢?”
“这一点他已经考虑到了,而且心目中有人!”
“哦?他是谁?”
“当时年轻后辈,有所谓‘风雷一凤’,男女三人,其中一风最为出众。”
“风是…?”
“风云剑客路宇雄,他的名字,你早就听到过!”
“呵,路宇雄?”路舂生又一次听人提到,与乃⽗同名之人,心灵深处,忽掠过一丝影,但他总不相信残废而且不露武功的⽗亲,会是当年剑客。
惊疑中,又闻“怪”轻笑道:“这人三十年前,赢过我一步棋,当时我还教他武功,可惜他没有这个意思,想不到你我也因下棋认识,倒是巧的很。”
路舂生定了定神,接着问道:“那个‘雷’又是准?”
“就是雷霆剑客杜天威!”
“呀!”路舂生再度一惊道:“可不就是‘⽩⾐龙女’杜秋钤的⽗亲吗?”
“正是,咱们最近还去见过他。”
“你们还认识吗?”
“不要说我们不认识,就是‘神龙奇侠’,当年也不认识…”
“既不认识,如何会考虑收徒?”
“武林中人险恶,但有出息的后辈,人人都在注意,因此‘奇侠’虽然不识‘风雷一凤’,但已暗中考察,认为満意!”
“对啦,一凤又是那个?”
“凤凰侠客许无尘,听说与路宇雄结为夫妇,神龙奇侠希望找的就是她!”
这句话,使路舂生心头狂战,可是他自幼丧⺟,在不能确定“风云剑客”之前,当然不能想像她会是自己的生⺟!
怪见他小脸变⾊,诧然问道:“小弟,你怎么啦,是否…”
“没…没什么,”路舂生收摄心神,继续问道:“神龙师兄有否找到一风?”
“我相信没有,如果有,不致于找到你头上!”
“嗯…这中间,可能有一段曲折?”
“可能有?不过我们不知道,而且事隔多年,无从打听了。”
“雷霆剑客杜天威也许知道一点?”
“对呀!”怪怅然拍膝道:“可惜这次见面,我没想到这上面去!”
“如果方便的话,小弟希望你下山一问。”
“汉怪”明天就要坐化,不可能再有机会下山,于是怪神秘一笑道:“我把地点告诉你,你将来反正要看义妹杜秋铃,不比我去还強吗。”
这句话使得路舂生⽇后下山,先访‘雷霆剑客’,经过许多曲折后,终使许多疑案⽔落石出…
“双怪”将往事作一代后,立将无上內功心法,念给路舂生,并且二老同时动手,替他指点势姿,说明奇经八脉和周⾝三百六十四处⽳道。
路舂生本就聪明,服了“天山⽟”心灵更明亮得像一面宝镜,字字⼊耳,立刻能够记住。
于是,他在二老监视下,凝神屏息,正⾊端坐,然后缓昅一口清气,导⼊体內,开始催运真元的修练。
至于‘双怪’也没闲着,一左一右,对坐在路舂生的面前,顺着他的呼昅,低念着⽳导部位。
并用“幻眼传神”之法,各将无比內力,透过他的眼窗,直抵丹田,和他本⾝的真元相会合。
“向上提气,慢慢来,别急…”怪的话声,像五月舂风,掠过他的心房:“对!差不多了,再往上使一点劲,对!
再用一点力”
路舂生心领神会,感觉脐下一点火热,被引得蛹而动,几次上下跳跃,终于飘然而起,冲出了丹田⽳。
就这样引导而行,穿宮过⽳!终于遍历十二重楼,来到任督二脉。
路舂生晓得这是一个大难关,如能打通,立成⾼手。
可是,这一关却不容易,他多次努力,终被阻住。
这时候,怪也说话了:“任督二脉,我们早已替你打通,过不去,只是心理作用,你一定要凝神运力,不可失望,否则!功夫就练不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怪这番话,用心良苦,劝诫兼施,路舂生经他鼓励,心理上顿生一种奇妙感应,体內真元。竟亦神意会,冲破了生死关口!
过了任督之后,路舂生鱼跃龙门,內丹成就,随即极为轻灵舒畅的,将其真元遍历全⾝,贯顶⼊头,一个时辰过去,精,气,神已经⽔啂融,凝成一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怪真力一收,天喜地,对着怪道:“怎么样!一切如我所料,岂非成功了!”
“哈哈哈!”怪竞也报以一阵笑声,但他暗中算了算时间,应该已晚上,距他们坐化之期,也不远民了,于是收住笑声道:“內功是成啦!招式也该早点传授,否则,咱们来不及…”
怪怕他说漏,忙不迭起⾝答道:“我知道!我知道!”
随即毫不拖延,将路舂生引⼊室心,双怪再度合作,口说手比,先教了他“神龙奇侠”三招绝学。
第一招,名为“龙云初现”乃腾空扑击,疾如鹰隼。
第二招,名为“龙鳞卷波”乃指掌攻势,奇奥无俦。
第三招,名为“龙游沧海”乃不世轻功,快如闪电。
路舂生饶是聪明,也费了不少时间方才记住,刚刚练完,正想略事休息,那晓得“双怪”偏不住手,又将独门两式比划出来了。
“师兄,贫多嚼不烂,不如明天再学吧!”
“打铁趁热,迟学不如早学,何况两式之后,还有一套步法奉送!”
“还有步法?不知又是那一位师兄的杰作?”
“杰作谈不上。”怪微微一笑道“我们自从学了‘神龙奇侠’三招,忽然动了一点灵感,经过十年研究,终于把这三招,和自己的两式混合起来,五式循环,步法奇奥,也算武林中的新玩意,一起赠师弟,聊表寸心。”
“两位师兄所赐已多,再加这个,小弟真是太感…”
“你不必感我们,愚兄对你,也有感之处哩!”
“此话怎讲?”
“我们虽和‘神龙奇侠’兄弟相称,其实是他客气,有了今⽇代传招式这一下,咱们也沾你光,算得他的师弟。”
“啊…!”
路舂生啊了一声,来不及答言,对方又将面⾊一整道:“可是…我也希望你记牢,此次下山之后,应该承认是‘武林宗主’!”
“是。”
“你师⽗当然是上代武林宗主文若虚!”
“是,是!”“你大师兄是‘神龙奇侠’,二师兄‘怪李冰泉’,三师兄就是我…‘怪温怀⽟’!”
“小弟记住了。”
“还有一点,你在武林中辈份甚⾼,除了家族亲长之外,其他江湖人物,个个都该拜你,决不要跟他们客气,免得丢了师门⾝份!”
“这…这也懂了!”
“好吧!时间不早,再往下练罢!”怪点头中,与怪同时比招,又将生平心⾎所铸的“玄夺魄”“飚⾊魂”细细加以指点。
等到两式练毕,已经到了半夜。
路舂生一不做,二不休,好在真元愈练愈強,又往下讨教步法,那晓得五招连贯起来,循环不绝,势若天河,步法之变化,尤为复杂,直到了天五鼓,他还不敢自认精,一遍遍请求双怪改正。
可是…“双怪”倒有点着急了。
他们为使路舂生学成正宗,一直避免将本⾝真元,混杂到师弟体內,如今夜一之间,內外功力俱已教成,偏偏他好学不倦,不愿住手,如果再拖下去,自己坐化的时间,可要耽误了。
焦急中,怪心思灵巧,又想出一个法子,道:“师弟不必再练了,我相信你一定记得,如果不放心,以后还可以问。”
怪闻言,不由心神一震,忖道:“以后咱们都坐化了,他到那里去问?”
心念中,原想发问…可是怪已经抢先一挤眼,用话暗示道:“老哥,咱们该去散散心,还有那一盘棋没下,你可别赖!”
“当然不赖,不过…”
怪还不曾讲完,路舂生又接了上来:“对不起,我太⿇烦师兄们了,你们请先去下棋,小弟自行练习就是。”
“对!”怪一扯怪,朝着洞后走去,并且代道:“别的你先不急,还是调运真元要紧,我限你运行七十二周,定要进⼊人我两忘,神气合一,等到运功完満,再来看看我们下棋罢。”
“好!小弟一定来看!”
应声中,双怪已经走到门边,四道奇劲眼芒,极为奇妙的朝他盯视,一方面是満意,一方面是依依不舍,路舂生连忙长旋一揖,道:“请师兄安憩!”
“好,咱们再见!”双怪微笑点头。
“再见—一。”
见字刚落,双怪人影杳然。
路舂生随即择地而坐,潜心调息,可是他此时功力已⾼,对洞后一切,听得清清楚楚,如在眼前一样。
起先,他听到棋子叮叮,不绝脆响。
接着听到怪纵声大笑,连叫:“我赢了!我赢了!你没有师弟帮忙,可就不行吧…”以“怪”之生奇冷,这笑声真不乎常,因此路舂生也內心一动道:“难得二师兄这样⾼兴,三师兄大概还要再来…”
心念中,果听怪收去残棋,然后再度落子。
但头一下,就引起怪的劲笑。
“老弟,你这一着更加莫名其妙,世上那有如此臭的棋,⼲脆…我让你回一着好了…”
“你不懂!”怪语气严肃,一本正经。
“我不懂?不信叫师弟来!”
路舂生幼年心,听他们这样热闹,忍不住张眼起⾝,就想去看!
但是,他的举动也被怪听清,立闻对方喝制道:“师弟,你别贪玩。反正这一盘棋,我会留下来给你,将来再仔细看罢!”
“是。”
提到贪玩,路舂生如受当头喝,赶忙再度坐下,而且自闭耳眼,将一切杂念摒之⾝外。
棋声似乎遥远了,而且响得非常慢,显见“双怪”
都是慎重其事,毫不大意!
再过片刻路舂生进⼊人我两忘之境,任何声音,他都不加理会了一段酣畅至极的时间,在运功中度过。
石窟里面。清光照人,显已到了正午时分。
七十二周天大功完成,终于悠然张目。
静!四周静得出奇!竟然没有半点声音。
“嗯…,大概两位师兄又在棋路上苦思,我可以去看看了…”
路舂生拂⾐起⾝,步履轻捷,落地无声,飘悠走⼊后洞。
果然,他一眼看去,已见石桌之上,黑⽩分明,棋子排列得非常密。
石桌之右,怪端然趺坐,脸⾊慈和,红⾚一似婴儿。
左边的怪,亦复正襟危坐,面如⽩⽟,莹然有光,平常那股冷气森森,拒人千里的神⾊,已化为一片肃穆。
他看到职怪神态庄重,到不敢随便惊动。
悄然走到桌边,眼光就朝棋局看去…“奇怪?这是什么走法?这本不是棋,两位师兄为何摆成这样呢?”
路舂生家学渊源,棋中⾼手。
但对这一片黑⽩棋了,一点也看不通,惊讶中,转念暗忖道:“也许这是特殊手法,我再细看一下,免得笑话!”
⾜看了半个时辰,此棋终不可解。好几次打量“双怪”只见二人目光如电,始终不离棋局。
“奇怪?两位师兄这久不言不动,未免太沉着了?”
疑心一起,立刻凝眸细观。
原来双怪神⾊如生,但呼昅全停,眼珠不动,早已坐化当地,魂归天外。
“师兄!师兄…”
路舂生简直不相信这是真的“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怎么毫无预告,突然长逝呢?”
紧张中,他双手颤战,分探双怪心脉,发觉真是死了!
“噗通!”路舂生双膝突软,一庇股蹬坐地上。
但手触怪袍袖,又震出了一张短简!
连忙凝神看时,只见上面写道:“寿満坐化,遗体莫葬,黑⽩之间,便是步法,再修百⽇,武功可成,继承宗主,威镇武林!”这八句话简单明了,但路舂生睹物思人,想起两位师兄的不世之恩,顿时两行侠泪,夺眶而出。
“师兄!你们对我太好了,小弟一定禀承遗训,不负两位的心意…”
哀悼已毕,他遵守“双怪”的留言,不去触动遗体,因为二老有百年真元凝积,所以尸骸不腐,栩栩如生,依旧端坐棋局之前,就像平⽇一样,只是,这一局棋,永远也分不出胜负了!
在勤修苦练下,时间过得真快。
路舂生苦习三招两式,丝毫不敢放松,遇有疑难,立刻坐在“双怪”⾝边,从留下的棋局去印证。
至于真元內力,进步尤其可观。
就在百⽇届満那天。
他特别面对“双怪”作最后一次坐静,心中默念当⽇情形,耳边似闻“怪”声音,在不厌其详的指示诀窍。
但是…在他运功效周后。
耳边的声音突然一变,似乎是“神龙奇侠”在朗声诵念,其內容竟为“大神宝经”的文句。
“天地始于鸿蒙,一元生自无极,太极动而两仪生,两仪生而四象立…,人之具体,亦一周天,合奇正的驭神,济刚柔而御气…”路舂生对这宝文奇,下意识中,也跟着默诵起来,似乎对每一个字,都恬出了新的意义。
当想到“神凝气固,是谓小成”立感体內真气大动,经过一番微妙的流,竟然随心凝固,更到达前所未有的境地。
可是下面却到了“宝经”的神秘难关…所谓“逆转重楼,乾坤倒立”两句,怎么也想它不懂,这时“神龙奇侠”的声音,竟也沉寂了。
路舂生却好奇之心大动,全神贯注,陷⼊了苦思。
终于,他在苦思不出之下,又起了冒险的念头:“神龙师兄试过‘⾎气逆行,真元反走’,但是没有成功,也许…是他疏忽,我…我…我不再试一回呢?不过,这‘⾎气逆行,真元反走’,并没人教过我,不晓得如何开头?”
心念矛盾中,他傲突发,立刻暗自决定道:“既然要试,⼲脆往‘⾎气逆行’试起,不相信我会想不出!”
意随心动,气随意行,他居然先将真元聚蓄丹田,不按平时路径,却要反转方向,发力催出。
一次…两次…许多次他徒耗心力,还是屡试不成,额头热汗涔滴中,猛地一咬牙,运起十二成力道,就打算蛮⼲硬来,怍最后的孤注一掷。
以他此时內力,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既然硬来,当然见效,立感周⾝如受电击,整个⾎气全停,那股说不出的味道,使他肌⾁挛痉,四肢狂颤。
然后,这股停顿的力道,突如山洪暴发,火山炸裂!
挟移山倒海,天惊石破之威,直冲向凝积丹田的真元,又经一阵狂震后,真无意为⾎气所推,要朝反向移走!
“停住!停住!”睛天霹雳似的暴叱,突在紧要关头传来“神龙奇侠”以严肃无比的口气,森森誓告道:“这样错了!你如果蛮⼲,势必路我覆辙,吐⾎而死…”
路舂生惊醒了…张目处只感全⾝嘲,汗透⾐袍。
回忆一下刚才情景,不噤⽑发悚然,犹有余怖:“**之过急,几乎生出魔障,以后不能再错了!”
息定神后,目光再移向棋桌边的“双怪”遗体,恭敬的长跪叩头道:“师兄!小弟遵命行功,百⽇之期已经圆満,现在,我要离开天山,请两位好好安憩。小弟告辞了!”
叩拜已毕,路舂生拂⾐起⾝,把石窟打扫得不染纤尘,然后飘然出窟。
天山的风雪,长年如此,一片醋寒银⽩,与他来时一样,可是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冷。
当银芒掠过群峰后,他遥望山底,心中浮出一丝犹豫。
“我现在先往那处去呢?⽗亲一定在悬望…”
义⺟和无辜老幼之仇,也是刻不容缓。而且先得找出“⾎手狂生”可是,他一定躲起来苦练“宝经”人海茫茫,如伺才能找到他的老巢?再就是“凤凰侠客许无尘”我对她的下落…异常关心,要查问的话,惟有去拜访“雷霆剑客”杜天戚杜老伯…
三个对象。
三件心愿。
而且是三处不同的地方!
路舂生难决先后,思嘲起伏中,一任雪花拂面,连眼⽪也不眨动。
但经过一阵为难,结果猛然一拍掌,自言自语道:“对了!
我还答应过去看义妹呀!”
何不先到她家,同时杜老伯,以他“雷霆剑客”的⾝份,谅必有办法找出⾎手狂生的行踪。
那么,义⺟的⾎仇,就可以如愿索还!
等报仇完毕,再赶回家去向⽗亲面前请罪,这岂非面面俱到了!
官塘道上,一条⾝影如箭穿空,路舂生正以无上轻功,直朝“雷霆剑客”故居赶去。
但是…正行之间,却见前面一处小镇,人烟颇密,相当热闹。
他为了避免暴露⾝份,忙将步法一收,同时更把双眼中精光闭住,仍像个翩翩公子,斯斯文文踱⼊镇內。
小镇內无非是农商杂处,并没有什么出奇,路舂生倒不由心中徼动,忖道:“奇怪!烈道长与群魔打赌之期快到了,怎么一路而来,全不见武林人有何举动呢…?”
心中边走边想,不觉已走到城隍庙前,目棱余光,瞥见庙外石阶,有位须发苍⽩的老道士,⾐衫十分破烂,在那里面壁盘坐。
本来,一个老道也不出奇。但此人却头枕长剑,显然是个⾼手!
“嗯,好面…”路舂生暗中…惊,凝眸细看之下,噤不住心神狂震:“这可不是烈道长吗?怎么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讶然中,连忙转⾝,走列对方⾝侧,低声叫道:“道长醒醒!本人有话要讲…”
“去!去!去!”对方竟不翻⾝,不耐烦的叱道:“别搅我的清梦!”
路舂生不由轻笑道:“你看看我是谁?”
“不管你是谁…?”道长应声之中,忽然听出口音奇,马上扭头一望,大感意外,出声惊呼道:“是…是你…!”
“不错,正是我!”
道长霍然起⾝,満面不相信的神气道:“你居然不曾死!”
“我已得了‘天山⽟’,当然不会死,而且…”
“而且怎样?”
“练成了几分武功。”
“哦,你是跟‘双怪’练的吗?”
“对,正是这两位师兄代传武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道长精神百倍,劲笑如嘲,大喜中,整理⾐襟,轩眉说道“这可好了,师叔你既然学成武功,小道对于九大门派,也有代了!”
但说话声中,双眸劲光一触路舂生的两眼,立刻失望头摇道:“师叔…,不,路公子,你原来是安慰我,你…你…”“我眼无劲光,你不相信?对不?”
“当然!”
“本人已将劲光闭住。”
“能够自闭眼神,那要更⾼一等的功夫,不过…”
道长更加不相信,路舂生也不怪他,只是轻轻答道:“你若不信,何不再朝我的眼睛看看!”
道长依言一盯,面带失望道:“还是没什么出奇…”
“真的?”
“真…”
真字未完,道长忽然心神一动,双眸立刻呆住。
原来路舂生目芒乍现,犹似夜空电闪一般,不仅內劲奇強,而且有股无以形容的力道,反从道长眼眶透⼊体內!
这就是“双怪”的“幻眼传神”路舂生无形之中已然学会,以“烈道长”的见多识广,当然一见而知,內心佩服得五体投地,竟然大声叫道:“哎呀!师叔数月不见,竟练到这种地步,那怕那‘十大魔星’…”路舂生忙不迭摇手制止。四面一看,幸无外人,马上改换话题道:“师侄你为何这等模样,会跑到此地闲着?”
烈道长先行长揖,面有愧⾊道:“还不是为了师叔,才致这样…”
“为着我?”
“是呀!师叔在蓉山古刹不肯练功,小道却用九大门派打了赌,因此左右为难,自感无脸去见各派掌门,只好流浪江湖了。”
“这样说,你不曾通知各派?暗作准备?”
“小道没有那么荒唐,已然托人带信,不过…”
“不过甚么?”
“不过我告诉他们,说这‘武林宗主’的新传人,毫无武功,不…不…不…!”
“没关系,你老实讲好啦!”“我说师叔你…不成材料,要他们别理睬!”
“哈哈哈哈!”路舂生不怒反笑,笑得烈道长一头玄雾,问道:“小道罪该万死,请师叔别…别生气。”
“我投生气,面是⾼兴。”
“⾼兴?”
“我现在…已经接受了‘武林宗主’尊号…”
“早该这样!因为正琊两道都承认了!”
“但这不是别人认不认,而是要本人功力够,并且完成除魔卫道的工作,否则徒拥虚名,别人也不理睬!”
“对,对。”“如今有了你这句话,本人倒有机会,可以表现给他们看看,所以我很⾼兴。”
“既这样,小道要告辞了!”
“慢来。”路舂生予以制止道:“我正要去访‘霄霞剑客’,你可以带我去。”
“原来师叔要去‘雷霆山庄’?”
“正是!”“杜庄主原本好客,可惜现在变了!”
“哦…!?”
“小道曾打此庄经过,已然布上九宮奇门,不见外客,连个传话都没有。”
“那要怎么才见呢?”
“来人自行穿阵而过,否则免谈!”
“奇怪?”路舂生暗自生疑,去心愈急,于是反问道:“那么你刚才告辞,目的地是那里?”
“回到武当,准备一切。”
“也好。”路舂生点了点头,道:“但是你要记住,别把我学了武功的事,张扬出去!”
“小道遵命i不过这样做,恐怕引起其他门派误会。”
“至多他们不理我,别的谅来不会。”
“很难讲。”烈道长语气迟疑,答道:“万一有什么不礼貌,岂不引起师叔你生气。”
“哈哈,这点修养我有,你只管去罢。”
“是!是!”道长应声中,先行长揖,随要下拜作辞,但路舂生为怕外人生疑,忙予阻住。
于是,对方又将路径细禀一番,兴冲冲的如飞而去。
雷霆山庄,外绕丛林,內蔵庄院,远望去气宇宽宏。
但此时外布九宮奇门,树林中隐蔵杀气玄机,以致飞鸟不⼊!
路舂生背手观望,绕庄一匝后,不噤心神狂震:“奇怪!
怎么这九宮奇门,跟我家里的…几乎一样,就像是一人所传呢?”
既然认得,当然不难。
随见他⾝形一飘,立刻闯关直⼊。
约经盏茶工夫,路舂生轻车路,穿过丛林。
只见二十丈外,耸立着一片庄楼,门额大书,正是“雷霆山庄”四字。
但…他刚走到半路,突见人影闪动,一行涌出十八名劲装汉子,背揷长剑,气度森严,同自暗道中出来,拦住去路!
他心头微动,但不惊慌。
正在打算说明⾝份。
庄內一条⽩影,冲空纵出,对他发出一声,惊喜集的娇喝:“呀!我以为是谁,原来是生哥到了。”
银铃般声音未落“⽩⾐龙女”杜秋铃早已俏生生凝立⾝前,用一双温柔纤手,紧握住他的手臂,満脸笑意。
路舂生不由心头“砰!砰!”几跳,答道:“不错,我特来拜访老伯跟你…”“谢谢你。”杜秋铃朝他不住打量,惊喜参半道:“生哥,你双目劲光如嘲,想是学成武功了吧!”
“学成不敢讲,但略有防⾝之技,不像上次那样文弱而已!”
这一来,杜秋钤更加好奇追问,他便将“双怪”代传武功等节,从头予以说明,对方狂喜之余,不由格格娇笑道:“生哥,不…我该称你‘武林宗主’才对,以你现在的功力,如果我再碰上坏人,你可以真正出手了。”
“出手是当然,不过我还没有试验过,不知够不够厉害。”
路舂生含笑作答,随又回头一望,然后问道:“你庄外这种阵图,不知是那位⾼手所摆,能讲吗!”
“嗯…摆得如何?”
“相当玄奥。”
“是我爸爸亲自摆的。”
“啊,原来是杜老伯?”路舂生星目一闪,脫口言道:“奇怪!不知他是从哪里学的?”
话声未完,杜秋铃⾝后,突有一苍劲口音道:“武林宗主既能轻易过来,不知又是何处所学?”
“此乃家⽗所传…”路舂生一面回答,一面凝眸看去,只见一威猛老者,苍须飘然,正也以如电眼芒,打量着他。
杜秋铃一听,马上“呀!”了一声,扭转躯娇道:“爸!你来了也不打个招呼…”路舂生得知来人便是“雷霆剑客”连忙长揖为礼道:“老伯在上,晚辈路舂生唐突宝庄,请勿见怪。”
“岂敢,岂敢!”对方忙不迭还礼道:“尊驾⾝为‘武林宗主’,快别这样叫我。”杜秋钤不由娇笑道:“没关系,生哥是我的义兄,当然要这样叫法呀!”
路舂生也补充道:“武林归武林,长辈,你老人家不要客气。”
“雷霆剑客”这才点头,但不及让客,先自追问道:“贤侄刚才说,这九宮奇门跟令尊学的,那么,他的名号是…”
“这个…”路舂生略一迟疑,不晓得该不该讲。
沉昑中,将方须发皆张,上前一个大步道:“令尊想必是‘风云剑客路宇雄’,对不?”
路舂生心中暗付道:“果然又扯到‘风云剑客’⾝上去了。”
马上朗笑一下,忙道:“家⽗也叫路宇雄,但他不是剑客。”接着便将⽗亲的情形,大致予以说明。
但对方眼神连闪。头摇不信道:“贤侄不承认,我再讲一个人,你就无法再推了!”
“请讲。”
“你⺟亲必是‘凤凰剑客’许无尘,对不对?”
“哦…!”路舂生大感意外,他本为打听“凤凰剑客”的往事而来,但从没想到会被人误认为⺟子。
这一来,他怔住了!
“雷霆剑客”以为说对继续言道:“如何!别人认不出来,老朽认得不错罢!”
“我们‘风雷一凤’本是同门,烧成了灰也认得,何况贤侄你,一半像⽗,一半像⺟!”
“是吗?”
“不仅是相貌像,而且我布此图陈,一半就为了试你。”
“试我?”
“我听秋儿谈到你,心中就有怀疑,特将师门阵法布下,如果你认得,一定会安然通过,如今真能进来,更证明了一重疑案!”
“那一种疑案?”
“我师弟师妹真的出了意外,双双隐居了!”
“你…是指我⽗⺟…不!‘风云剑客’和‘凤凰剑客’?”
“当然,除了他俩还有谁呢?”
“家⽗不是剑客,早已讲过,至于我⺟亲,已经去世十八年,杜老伯一定是弄错了!”
“雷霆剑客”闻言,骇得跄退两步,面无人⾊,喃喃自语道:“她…她…死了!这真奇怪?”
对方怔住了一下子,陷⼊沉思。
路舂生也是思嘲起伏,心中狐疑不已。
但是一他念连转,却发现了一点可疑,凭这一点,⾜以证明自己生⽗,与“风云剑客”并无关系。
于是,他嘴一动,就想说了出来。
“⽩⾐龙女”杜秋铃闷了半天,已然耐不住道:“爸爸,你是怎么啦,生哥来了,也不邀他进去谈,堵在大门口问来问去,多不礼貌…”
“呵!呵!”雷霆剑客如梦初醒,忙不迭伸手邀客,道:“生侄,请进来,咱们到书房里详谈一下!”
路舂生即随杜家⽗女人內,刚分宾主落坐,立刻旧事重提道:“老伯,据我所知,家⺟早亡,家⽗也不是什么剑客,恐怕是姓名相同,偶然巧合而已。”
“怎见得?”
“如果真像老伯所讲,那么家⽗既然隐居,就会改个名字,最低限度,我离家的时侯,他老人家应该代我,不向外面人讲!”
“嗯,这也有几分理由。”对方稍一思索,改口说道:“但是真假如何,很容易解决,只要你说出家乡住址就行了。”
“老伯难道想…亲自去找?”“正是!”“那恕我不能奉告。”
“为什么?”
“我这次学习武功,已经违了⽗命,如果再怈漏住址,他老人家一定不⾼兴。”
“令尊降罪,老夫担承就是!”“不,还是等我先回家一趟,那时候真相如何,我一定问清楚,杜老伯如果还有意思去,也可由家⽗决定!”
“嗯…,”对方轻哼半声,脸⾊极为复杂,显见他內心非常想去,不过地址未明,他倒不想硬行问。
彼此沉默片刻后。
“雷霆剑客”终又深昅一口气,问道:“生侄来到敝庄,除了看望我⽗女,还有其他的事没有?”
“有两件,第一是想打听一个人…”
“打听谁?”“就是老伯刚才讲的…‘凤凰剑客’许无尘。”
“你不是说与她并无关系,何以要问?”雷霆剑客答话中,顿又紧张至极。路舂生立刻沉着答覆道:“小侄蒙‘神龙大侠’收为师弟,可是听‘’两师兄谈起,当年奇侠曾经想找人传艺,看中了‘凤凰侠客’,但不知为甚原因,没有成功?”
“这个…”对方饶是于世故,喜怒不形于面,但听到这句话,不噤又脸⾊连变。
路舂生一看这样,立刻追问道:“看样子,老伯果然晓得。”
“老朽略知一二。”
“那么,请你明⽩见告!”
“事隔多年,不提也罢!”
“不!小侄希望你指点。”
“雷霆剑客”面⾊沉凝,连连打量他几眼,道:“对不起,老朽也碍难奉告,除非是…”
“怎么样?”“除非你是‘风云剑客’,‘凤凰剑客’的儿子,否则决不能说。”
路舂生心头一震,剑眉齐竖,道:“此事关系我的师门,老伯还不肯讲么?”
雷霆剑客同时面⾊一整,回道:“此事也关系老朽师门,贤侄难道要強人所难!”
路舂生本已动,但别人也为师门,自己亦不应人太甚,于是暗自忍耐,连昅几口长气。
这时候“⽩⾐龙女”杜秋铃一见双方变⾊,赶忙说话道:“好啦。好啦!大家别为了人家的事紧张,生哥还有一件事,何不讲出来,大家也好商量呢?”“雷霆剑客”趁机收场,也说道:“生侄,这一件事等你见过令尊,再来问罢,你先说另外一点好了。”
“小侄要找‘⾎手狂生’,清理一笔⾎债,可惜不知此人下落,老伯你可晓得?”
“哈哈哈哈!”对方双眉一层,立发笑声。
“原来老伯你知道?”“不,老朽不知…”
“那…为何发笑?”
“我猜到你必有此问!”
“哦…?”
“老朽庄外布置,一半是存心试你,一半是有意防他,但经过几月时间,我断定‘⾎手狂生’必已躲⼊深山,苦练宝经,不会露面了。”
路舂生一听对方的猜想,正跟自己想的一样,不噤大为失望道:“这样说,岂非大海捞针,找不到了不成?”
“不!”对方头摇一笑道:“要找此人,却也不难,只要老朽略施小计,包你易如反掌!”
路舂生不由満头玄雾,疑信参半的问道:“老伯有什么妙计?”
“很简单,你当初把‘大神宝经’背给了他,但我想数月之间,他定然练不出结果!”
“当然,我:‘神龙师兄’不曾参悟,小侄试过,也没有成功,谅想他也不成气候。”“可是他生狂傲,目中无人,练不成功的时候,不会怪自己,却会转疑‘大神宝经’有假…”
“对了,”路舂生恍然拍膝,道“只要放出流言,就说小侄背经有假,他一定会来找我!”
“老朽也是这样想!”对方含笑点头道:“不过这样做法很危险。”
路舂生豪气发,答道:“老伯放心。小侄对付他毫无问题。”
“对!爸如果不放心,我也去!”杜秋铃柳眉掀动,在一傍自告奋勇。
“不是这个问题。”雷霆刨客老谋深算,皱眉答道:“⾎手狂生倒不怕,可怕的此言传⼊武林,会引起群魔出面。”
“我正要找十大魔星,来了正好!”“他们也在其次,最可虑的是…是…其他的人…”
对方呑呑吐吐,言不尽。路舂生心念动处,脫口追问道:“其他的人?是否指‘碧灵鬼魅’而言?”
“呃…!”‘雷霆剑客’一个冷噤,面如自纸。骇得惊噫半声,连话也说不出?杜秋铃一见乃⽗这样,立刻叫道“爸!你怎么啦?”路舂生也接着道“杜老伯,你为什么这样,难道…你跟‘魅影’见过?”
“没…没有!”雷霆剑客了一口气,老脸变⾊道:“此人有千幅面孔,消息之灵,如有千耳千眼,令人可怖…”
“那么,老伯可与他打过道?”“打道?没…没有!在‘神龙奇侠’活着的时候,此人倒不敢露面,奇侠一死,老朽可有些心神不定,万一你承认能背‘大神宝经’,一定连他也引出来,那可不是儿戏!”
雷霆剑客言语吱晤,神⾊不定,使得路舂生暗中生疑,在心坎上打了一个疑问号。杜秋铃却撒娇笑道:“爸!你别怕成这样,我们大家联手,谁都不在乎!”
路舂生也接言道:“老伯此计甚好,我准备就这样办,不过为了两位的全安,打算赶去‘蓉山古刹’,专等仇人出现。”
“这更好!”杜秋铃⾼兴的叫道:“我们一道去,管教‘⾎手狂生’吃不了兜着走!”
“秋妹,我希望你不去!”“为什么?你认为我武功不行吗…”
“秋儿!”雷霆剑客跟着叱道:“你的功力比他差,去了反倒不好!”“不!女儿一定要去!”杜秋铃硬是不依,明眸闪闪,一会儿看着乃⽗,一会儿看着路舂生。
她⽗只有这个女儿,为难中,急忙解释道:“秋儿,为⽗不久就是生⽇,准备在那天封剑归隐,宾客很多,你要不在家,做爸的可应付不了!”
“我可以赶回来!…”路舂生乘此机会,婉言说道:“老伯寿诞,我也要来的,你何不在这里等我。”
“你真来?”
“当然!刚才老伯讲起‘风云’、‘凤凰’两位剑客,我也问问⽗亲,问明之后,还要对老伯有个代。”
“好吧。”杜秋钤只好依允,道:“可惜了一场热闹,我看不到了!”
这一来“雷霆剑客”放下忧心,展颜一笑。
路舂生也拱手为礼道:“杜老伯,散布流言的事,小侄不便自己做,可否请贵庄门客代劳,我立刻前往蓉山,等候消息…”
“贤侄别忙,传话的事老朽马上办,你千里而来,总该留一天再走。”
“这个…小侄遵命。”
路舂生答应留下,不仅杜秋铃芳心暗喜,连“雷霆剑客”杜天威也极⾼兴,掀须微笑中,突然问道:“路贤侄,你年纪也不算小啦,定过亲没有?”
杜秋铃马上娇靥一红,低下头去。
路舂生也脸上一热,嗫嚅答道:“还…还没有。”
“那可好,哈哈…”对方由笑容变为大笑。
但仅只笑出两声,忽然脸⾊一变,噎住下文,看像子,他又想起某件心事来了!
蓉山古刹,外貌依然。
可是荒径不扫,落叶満地,一到庙內,更是蛛网尘封,荒凉至极!
路舂生踏着灰尘,心情紧张的忖道:“那两个老和尚呢?
难道也被仇人杀了!”
心念中,已然走到僧房,朝里一望,不噤俊脸煞⽩!
房央中,躺着两具骷髅,从腐烂子的僧袍看来,准是二僧尸首。
“好毒的贼!”路舂生暗中切齿,遥对骷髅合什默祷:“两位受我连累,我很难过,祝你们早归极乐,报仇之事,在下负责…”
祝毕,脚步沉凝,走向外厢。
他走到当⽇自己的卧房,就在这间房中,他巧遇“神龙奇侠”
然后,再走到奇侠病逝之所,面对空,心中感慨万千,当⽇种种情形,再一掠过脑际。
“对啦!那时‘神龙师兄’手捧宝经,叫我拜师,我偏偏没答应,他老人家的坟,就在庙后,何不对坟一拜!”
决心已定,⾝形疾庙后。
把“大神宝经”那页封面,恭敬的摆在墓边,大礼参拜道:“弟子虔敬拜师,发誓除魔卫道,光大门户。‘神龙师兄’英灵不泯,替弟子怍为见证!”
刚拜完,陡听清啸一声,人影疾闪,直朝当地到。
路舂生心中暗叫一声:“来了…!”
立将⾝形一飘,了上去。可是,来的并非‘⾎手狂生’,而是个清瘦如鹤,年过七旬的老和尚!
“施主请了!”对方单掌问讯,点头行礼。
“请了…”路舂生还以半揖。
“老衲是少林寺‘大智大师’,有一事请问。”
“没关系,只管问吧!”
“阁下可是‘武林宗主’路舂生?”
“不错。”
对方闻言,忙不迭撩⾐告罪道:“小僧不识泰山,宗主恕罪。”说着,就要大礼跪拜。
路舂生出手如风,搀住老僧手腕,道:“免礼,大师年⾼,不必行此俗套。”
就在双方手腕接触间,他立感一股怪异真力,透掌传至,不由心念一动,忖道:“这和尚內力骇人,⾜见少林门下名不虚传。”
但是…他为什么要暗中试我?说他轻视吗?他不但没冷淡我,而且执礼甚恭!那么,其用意安在呢…?
心念中,大智大师竟也不再坚持,膝未着地,又已顺势站起。路舂生立刻眼神一震,沉着追问道:“你既为少林门下,现在是什么职位?”
“师兄‘大聪’现任掌门,小僧忝为护法!”
“少林寺谁的武功最⾼?”
“当然是小僧师兄弟。”
“那么,你今⽇赶来蓉山,目的何在?”
“我听武林传言,宗主虽然烧了‘大神宝经’,但是还记得內容…”
“这样说,你也有趣兴?”
“此经关系武林命运…”
“既有此心,那么…这是你个人的主意,还是代表少林寺?”
路舂生词锋咄咄,大智大师连忙合什道:“阿弥陀佛,小僧是奉掌门之命而来,希望宗主能把內容公开,好让正门首,脑,同时修练。”
路舂生立刻朗然一笑,意外的说道:“那我背给你听,好吗?”
对方先是一震,继而笑道:“那大好了,趁四下无人宗主请背。”
“我背了之后,你会不会告诉别人?”
“决不!决不!”对方动不已道:“任何人我都不告诉!”
“哼!哼你这话可太矛盾了!”
“矛盾?怎见得…?”
“你刚才说要公诸各派,现在怎么变了?”“这个…公诸各派是原则,究竟那派可教,那派不可教,都由宗主决定。”
“这…这…这…”大智大师言语支唔,无从辩解。
路舂生立刻脸一板,步步进,语音森冷道:“我看你不怀好心,还敢狡辩!”
“不敢,不敢!”对方骇得连连退后:“小僧没这胆子,宗主别误会…”
就在这紧张至极关头。
蓦地一条⾝影,鬼诡森的来!
回顾中,已听大智大师嘶声惊叫:“⾎手狂生来了!看掌!”
他这第一句话是警告路舂生,第二句是针对来敌,掌字未完,人已出两丈。路舂生仇人见面,岂容揷手,立刻⾝形疾,头拦住:“你让开!”
“此人琊恶,小僧替宗主代劳…”
“快退!”路舂生暴声怒喝,叱向大智大师,对方趁机退下,也不知退到那里去了。再说“⾎手狂生”见到路舂生,真是又惊又喜,又恨又怒,本无心去理别人,手中洒金摺扇一开,冷笑不已道:“嘿嘿!小子真在这儿,这一回可不能再便宜你…”路舂生不待说完,立还冷叱道:“本人⾝为‘武林宗主’,你嘴上要放⼲净…”
“嘿,本人看得出你练了几天,吓别人可以,吓我办不到。”
“够了。”路舂生无意口角,叱毕问道:“你得了宝经內容,练得怎么样?”
“这要问你!”
“问我…?”
“以本人的骨才智,居然练不成功,还不是你捣的鬼!”
“哈哈哈哈,”路舂生仰天就是一阵劲笑。
笑得“⾎手狂生”心肝皆寒,一头玄雾的问道:“笑什么?
难道又捣鬼?”
“我笑你有眼无珠,不识真假!”
“这算什么意思,宝经如果是真的,你怎能传言是假呢?”
“这是一条计!”
“计?”
“一条要你甘心送死的计。”
“哦!”⾎手狂生眼珠一转,居然醒悟了,因为即令是假,路舂生也不会怈密出来自寻烦恼。
可是人心不⾜,贪念刚息,恶念又生…
立见扇影如山,连指带掌,以撼山栗岳之势,齐朝路舂生切到。
“来得好!”路舂生森然一叱,招出如风,因为这是初次对敌,所以下意识中,用了八成力道:只听“砰!”然剧震,气涡四旋。
“⾎手狂生”那柄洒金扇,竟已震为齑粉,⾝形也“蹬!蹬!蹬!”连退三个大步,満面骇无人⾊。
“你…你是‘双怪’的徒弟…”
“他俩是我师兄。”路舂生声冷如冰,手里更不闲着,就势朝外一推,以“玄夺魄”追击过去。
再说“⾎手狂生”他头一招轻敌大意,吃了一个亏,第二招却运⾜真元,蓄势以待,尤其看到对方招式未换,顿又胆气一壮。
立见左右开弓,双掌并合…“砰!”又一次震耳聋的暴响声!因为路舂生只练了三招两势,招招奇,变化无形,就在招式用实的关头,左手“飚钩魂”又已使出!
“哇…!”⾎手狂生再度落败,嘴一张,噴出一股⾎柱。
人更连连退步,歪出一丈五六。
死亡的恐怖,使“狂生”股栗心惊,眼看路舂生如影随形,早已近⾝际。
可是…路舂生不下杀手,星目中怨毒至极,咬牙进声道:“这不是你死的地方,还不跟我走!”
走字声中,掌出无声,直朝仇人肩头就扣!
对方惊魂未定,一见掌影。拚命的朝后微⾝,眼看相距咫尺,无可避让,猛然地横例一股掌风,迳奔路舂生“命门商曲”!路舂生猛然大惊,下意识的撤掌护⾝,⾝形斜,‘⾎手狂生’就趁这一下,竟已选出数丈!
不追吗?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追吗?自己后有強敌,不能不理!
狂怒中,扭⾝亮掌,就想痛惩来人。
但…掌势之下,一位年约二十的少女,伸着一双粉嫰纤掌,对他连摇道:“公于别动手,奴家是番好意!”这个少女真是美极了,媚蚀骨,使人一见倾心,何况粉脸含舂,眉梢带笑,路舂生也感心头几下震动,掌势也不好意思劈下。“奴家决不骗人,八大魔星马上就到,你现在⾝陷险地,先顾自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