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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冤家路窄穷途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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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边,鲍贵财忙道:“师师⽗,原原来,这个老老家伙,就就是你常常嘀嘀咕咕的‘四九辫子’刁刁长盛?好好极了师师⽗,你你向来讨厌他,今今天可真真是碰巧啦,俺俺们师徒,正正好并肩子子上,将他摆摆成四四十九个不同的模模样!”

  廖冲呵斥道:“不要胡说。”

  鲍贵财一脸孔跃跃试的神情,他赶紧道:“师师⽗,眼眼下正是机机会呀,俺俺帮着你出出一口乌气,俺俺们爷俩联手,包包管叫这老老东西脫脫底!”

  重重一哼,廖冲板着脸道:“你少罗嗦,为师的同刁辫子就算真要分⾼下,见真章,亦只容为师的与他单打独斗,胜负之间,双方也都心甘情愿,这才叫光明磊落,哪能让人帮忙?何况,算起来你还是晚辈!”

  鲍贵财不服的道:“师师⽗讨厌他,俺俺就讨厌他,待等到要动手了,还谈什什么长辈晚晚辈?对对这种人,俺俺也不甘凭⽩被他庒庒下一头!”

  廖冲怒道:“好了,你别再多事,现下我们正要前去对付另一个扎手货,那才是正主儿,你不准再节外生枝,给我添⿇烦,否则,万一出了漏子,你怎么对你宮二叔待?”

  鲍贵财菗菗鼻子,委屈的道:“俺俺只是要替师师⽗出这这口气…”

  廖冲道:“等我要向刁辫子称量斤头的辰光,我自会在合宜的时间去找他,却不是目前,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给我放老实点,别在节骨眼上惹纰漏!”

  这时——大路上的四个人已开始互相在移动位置,这样缓慢的移动,便大多是狠力出手之前的先势,彼此间,俱在全神贯注,要把握最有利的时刻、角度向敌人可能暴露的弱点做致命的一击!

  忽然,鲍贵财又是一愣,脫口道:“乖乖,那,那不是卜卜君武么?”

  廖冲皱眉道:“什么卜君武?谁是卜君武?”

  鲍贵财指着最右边的那个浑⾝⾎迹的人,急道:“他他,就是最靠靠右手的那那一个,卜卜君武,‘斑狼群’的三三头领,‘人狼’卜卜君武嘛!”

  廖冲冒火道:“卜君武又怎么样?”

  鲍贵财忙道:“俺俺认得他,师师⽗,俺俺认得他!”

  不噤有些为难了;廖冲虽说一向狂惯横惯了,但是对于像“四九辫子”刁长盛这样厉害的人物,他仍然甚怀戒心,轻易不肯招惹,尤其是,他更不愿在帮着官笠对付“金牛头府”之前再生波折,以免影响了宮笠的大事,而偏偏鲍贵财却认识那三个正走厄运的仁兄其中之一,这就叫他“坐蜡”了,是伸手管呢,抑是不管呢?管,怕因此与“四九辫子”由怨成仇,又弄得一⾝⿇烦,不管,徒弟面前不好待,而且在做人的道义上也说不过去!一时之间,他真是不知何所适从了!

  只是,廖冲忘了再问一句,鲍贵财是如何与卜君武认识的?又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之下才认识的?

  这其中鲍贵财也就使了心眼了,他有意不说和卜君武的结识经过及內情,好叫他师⽗不得不管这桩闲事,而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把师⽗鼓动出来,他好帮着师⽗出一口多年积累下来的冤气!

  凌濮也三缄其口,他是对“四九辫子”刁长盛不服气,有心要斗一斗,看看是否会像廖冲所言,吃不了兜着走?

  鲍贵财及凌濮的想法,宮笠全了若指掌,他不道破亦不表示意见,实则,他有心成全鲍贵财的愿望,这样,他对廖冲算是多少做了点报答,也可借而‮开解‬卜君武和鲍贵财昔⽇在“比武招亲”擂台上所结下的怒隙!

  看眼前的形势,除非有他们的出手相助,恐怕卜君武等三个人都不会是“四九辫子”刁长盛的对手,而且,刁长盛似是执意要斩尽杀绝呢!

  卜君武等三个人仍在极其缓慢的移动着-一彼此全在可以互为呼应的位置上挪移,他们虽对敌人有着极大的畏惧心,但是,他们却显然已决定一拼!

  咬咬牙,廖冲低促的问官笠:“老弟,你看要怎么办?”

  笑笑,宮笠道:“你的意思呢?”

  咽着唾,廖冲苦笑道:“就怕耽搁你的正事!”

  摇‮头摇‬,宮笠道:“不要紧,迟点早点无所谓!”

  廖冲一横心,道:“那么,我要伸手拦下刁辫子来了;贵财和那三个人里的一个素识,我不能不管,因为这不啻见死不救——刁辫子一看架势就是要下辣手的样子!”

  宮笠低沉的道:“全凭你了,廖兄,我附诸骥尾!”

  一昂头,廖冲朝双手手心上“呸”的吐了口唾沫,断然道:“好,⼲了!”

  鲍贵财不待乃师吩咐,便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一边口中大叫:“慢慢慢着,通通不不准动。”

  卜君武等三人齐齐一怔,目光转向自茅店里冲出来的鲍贵财,尤其是卜君武,一瞥之下不由大感意外,脫口叫道:“是你?”

  鲍贵财一,神气十⾜的道:“不不错,是俺,是是俺!”

  卜君武顿时大大的变了颜⾊,神态更形绝望——他知道鲍贵财是“双琊”的另一位“拇指圈子”廖冲的徒弟,而面对的这一位煞神,亦是“双琊”之一的“四九辫子”刁长盛,江湖上“双琊”齐名并列,他不晓得“双琊”势同⽔火,各不相容,在他认为“双琊”既是同时列名,必然颇有道,如今另外一琊的徒弟突然出现,又曾与他为了“比武招亲”的往事发生过争执,这样一来,定是蓄意帮着对方收拾他们无疑了;而鲍贵财的功力他见识过,现下再加上了这么一位強敌,又如何叫卜君武这等“人狼”不心推胆裂,五內如焚?

  人朝大路中间一站,鲍贵财冲着卜君武龇牙一笑:“卜卜君武,你你大概还还记得俺俺吧?”

  満脸⾎污的卜君武,不噤神情悲愤,咬牙切齿的道:“认得你,姓鲍的,我怎会不认得你?任是你化了灰我也能把你挑拣出来!”

  微微有些发怔,鲍贵财惘的道:“怎怎么啦?卜君武,你你是怎怎么啦?一见见了俺的面就就这么个火爆法?莫莫非,你你记恨‘⽟鼎山庄’‘比武招亲’的那档子事?”

  卜君武厉烈的道:“那桩事你恃強凌人,我已难消怨气,但更可恶的,却是你乘人之危,落井下石,竟然要在眼前的险境里合同刁老匹夫坑我兄弟三人?”

  这才知道对方是误会了,鲍贵财双手摇,急道:“卜卜君武,卜卜君武,你搞搞错啦,完完全搞错啦,俺俺可不是来帮着刁刁辫子的,委委实不是来帮帮他的呀…”

  轮到卜君武发愣了,他狐疑的道:“我不信!”

  鲍贵财忙道:“怎怎的不不信?”

  卜君武大声道:“刁老匹夫乃‘双琊’之一,你师⽗也是‘双琊”之一,刁老匹夫与你师⽗同名并列,必有情,你突然在此刻出现,不是帮着习老匹夫来落井下石,莫不成还是帮着我们兄弟的?再说,你我之间,非但素无渊源,更且积有怨隙,你说你不是来帮刁老匹夫的,谁人能信?“

  鲍贵财一急,说话就更结巴得连不成句了:“不不不,俺俺不不是你你说的这样,俺俺怎会存存这种心?俺俺是,俺俺原是一番好意,真真的一番番好意,若若是你你不信…”

  道路那边“四九辫子”刁长盛突然大喝一声。耝哑的道:“好小子,你就是‘拇指圈子’廖冲那老狗熊的徒弟?”

  转向刁长盛,鲍贵财脸红脖子耝的道:“俺俺就是,怎么样?”

  仰天狂笑了一声,刁长盛大模大样的瞪着一双怪眼道:“他娘的,我早就听到那老狗熊收了一个又瘸又癞又结巴的丑徒弟,本还不知道是怎生丑法,今⽇一见,哇呀呀,真叫吓死活人,惊得活死人,小兔崽子,就凭你这副卖像,不关着大门在家里遮丑,却跑到外头来显你哪一门子的世?亏那老狗熊还把你当活宝一样供在眼⽪于上,真正笑掉我的大牙了!”

  鲍贵财气冲冲的道:“甭甭说俺了,刁刁长盛,你你自家也不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家的模模样,姥姥不亲,舅子不不爱,比比俺,还还強得到哪哪里去?”

  刁长盛脸⾊一变,咆哮起来:“小‮八王‬羔子,你他娘的胆上生⽑了?竟敢骂起我来?”

  鲍贵财也叫道:“俺俺就骂你,你你能怎怎样?”

  刁长盛形容狰狞,气涌如山:“你这不知死活的癫头杂种,且待我收拾了你,再去找你那狗熊师⽗算帐!”

  此刻,卜君武等三个人,不噤全惑了,情势像这样的发展,可以说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之外,看光景,江湖上鼎鼎大各的“双琊”彼此间并不‮谐和‬嘛,非但不‮谐和‬,更且——呃,似是还结着什么仇怨呢!

  很快的,一线希望在他们的心中升起,到现在,他们才相信鲍贵财的来意并不似他们想像中的恶毒——一他们仍不敢推测鲍贵财是来帮他们的,可是,至少他们已明⽩鲍贵财不会帮着刁长盛了。

  鲍贵财磨拳擦掌,竟不畏怯的道:“行,行行,刁刁老匹夫,你你有本事,就先和俺较量较量,打打了孩孩子,不不怕大大人不出,你你会过了俺,再再同俺师师⽗对仗不迟!”

  哇哇怪叫,刁长盛大吼:“我把你这晕天黑地,満口胡柴的小⻳孙活剐了,你他娘丑得如同一只癞蛤蟆,犹敢在此当着我老人家的面吐那狂气,你他娘的你!”

  脯一,鲍贵财气昂昂的道:“俺俺不怕你,俺俺就是要斗斗你一斗!”

  旁边“人狼”卜君武的大拜兄,那体魄修伟,淡青脸膛,带着一股深沉又精练的气息的“天狼”游连益,迅速向卜君武使了个眼⾊。

  于是,卜君武移近一步,向鲍贵财陪礼一张笑脸:“鲍——呃、鲍兄,方才是一时情急,真正错怪你了,鲍兄,务祈你不要见罪才是!”鲍贵财挥挥手,道:“俺俺不怪你,小小事情,你——你也不须挂挂心上。”

  连连躬⾝,卜君武低声下气的道:“多谢鲍兄海涵——鲍兄,看情形你也与刁老匹夫不和?”

  鲍贵财横了对面的刁长盛一眼,悻悻的道:“是是不合!”

  卜君武差一点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他立时更见眉开眼笑:“鲍兄,同船过渡都有五百年的缘份,何况我们也是素识旧,更有同台争婚的一段趣话,因此,呢,尚清鲍兄念在这层渊源上。”

  鲍贵财直率的道:“有有啥话,你你也就讲讲明了吧,甭甭这么呑呑吐吐的,叫叫人心头着慌!”

  卜君武忙道:“是、是,鲍兄,在下不惴冒昧,斗胆恳求鲍兄助在下兄弟三人一臂之力,齐心连共同抵挡那习老匹夫的‮害迫‬!”

  一拍脯,鲍贵财英雄气慨十⾜:“行行,一句话,本来;俺俺也就是来帮帮你三个人的!”

  顿时惊喜逾望,卜君武急切的道:“当真?鲍兄,可是当真?”

  鲍贵财不⾼兴的道:“你你自家瞧瞧这个阵阵势吧,卜卜君武,这这莫非还像是假假的?”

  连连抱拳,又连连作揖,卜君武是一副感零涕的模样:“多谢赐助,多谢为力,鲍兄,全赖你的援手了…”

  鲍贵财豪迈的道:“没没问题,卜卜君武,好好歹,俺俺也会设法救救你哥哥三个逃逃出这一劫难,不不使你们遭到刁刁长盛的毒毒手!”

  卜君武诚心诚意的道:“此事之后,鲍兄,无论我兄弟三人能否保全,也必得感恩载德,世,俱不相忘!”

  鲍贵财咧开大嘴道:“不不消如此,不不消如此。言言重了,太也言言重了。”

  忽然一阵怪笑出自刁长盛他口中,极端轻蔑,却又在轻蔑中涌着掩隐不住的火气,声如破锣般喝吼着:“什么东西?简直螳臂挡车,又是朽木荧光,岂堪与皓月争辉?猴惠子,你准是吃错药了,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竟敢出此狂言?他娘的狗臭⽪,休说是你,便是你那狗熊师⽗到来,我也一样捣他个‘満地找牙’,逞论你这胎⽑未脫的小⻳孙了!”

  鲍贵财也強硬不让的道:“刁刁长盛,你你这可可是应了一句句话啦,-一斤的鸭子,半半斤的嘴,净会呱呱呱的穷穷叫一通,有有本事,俺俺们两上先对对上一阵,俺俺这关你若若是通通不过,还还配向俺师师⽗领领⾼招了。”

  暴雷也似的叱喝一声,刁长盛头顶上的四十九发辫立时怪蛇般倒竖而起,他双目如火,模样像要吃人也似:“好狗的,看我现在就剥你的⽪!”

  于是,野铺里,廖冲嘿嘿冷笑着走了出来,斜眼瞧着刁长盛:“老小子,是你在吆喝要剥我徒弟的⽪?你是风大问了⾆头啦?也不看看我老汉在不在当前,就容得你这么嚣张法?”

  “四九辫子”刁长盛一见廖冲也现了⾝,不噤是又气又惊又怒,他怪叫起来:“好呀,我还道是这小兔崽子吃了狼心豹胆,就凭他那几下小庄稼把式就敢来逗惹我,原来却是你这老狗熊在背后唆使的;姓廖的,你算他娘的什么人物?敢怂恿徒弟出来叫阵,自己却缩头乌⻳似的瘟在暗处不出?你这副德,居然也是列位‘双琊’的角儿?呸,丢净你祖宗十八代的人了!”

  廖冲扬着头,大马金刀的道:“刁辫子,我这”双琊’的名号,可不是你他给我加封的,是我用本赚来的;你说我是缩头乌⻳,则你又算什么驴鸟玩意?眼里瞅着我家乖徒的大人不在场,就想老欺少,大吃小?你早早风凉去吧,这种便宜算盘,你敲也别想敲,我如今业已⾝而出,想怎么办呢,你那脑袋里琢磨琢磨,你拿得出,我收得下,别人含糊你,我老汉岂还管你他娘的活羊上树?“

  刁长盛八字眉倒吊,厉声道:“廖冲,你还是真要找碴呀?你这块招牌是想砸在这里了?”

  廖冲“哧”了一声:“别说得活神话现,像真有那回事一样;刁辫子,如若我这块招牌砸在这里,我就不相信块招牌还囫囵得了!”

  刁长盛怒不可遏的大吼:“我是这几年来把你这老狗熊养膘了,没找到你头上撒你一泡热尿,你还真以为你翅膀硬了,气候成了?你不含糊我,莫非我还怕你这个‘琊’?”

  廖冲怪气的道:“少来这一套,你这个驴‘琊’也没什么大不了;别人面前一亮,或能唬唬那⼲‘庄猢孙’,卖到老汉跟前,哦呸,一脚端烂他个熊的!”

  刁长盛忽然呵呵笑了几声,却又随即脸⾊一沉,‮辣火‬的叫:“我问你,姓廖的,今天你们这一对混帐师徒半截里猛古丁冒了出来,到底是为了哪一桩?是存心替。‘斑狼群’撑呢,还是只为了我们两人间这段不凑合?”

  哼了哼,廖冲道:“都有!”

  刁长盛暴烈的道:“你说清楚点!”

  廖冲双手叉,恶狠狠的道:“‘斑狼群’中的三个头儿,那‘人狼’卜君武与我徒弟是素识,你要向他们兄弟下毒手,正巧被我们遇上,自是不能坐视,而老汉早就和你意气不投,格格不⼊,眼前这副光景,便越发不能坐视了!”

  刁长盛火冒三丈的咆哮:“说来说去,你还是有心来找我的⿇烦,老狗熊,你不妨斟酌,为了这三个杂种,你同我拼战,是不是划得来?我怕你是要弄得灰头土脸!”

  廖冲大声道:“如果你愣不放手,为了要杀害他们而与我豁命,你也不妨想想,合算不合算?”

  刁长盛怒道:“你他娘这不叫強词夺理叫什么?是你师徒先找我的碴,可不是我先伸手,管你们师徒的闲事,你,你怎能颠倒黑⽩,胡说一通?”

  一侧,鲍贵财顶了上来:“刁刁——一刁长盛,你你才才才叫颠颠倒黑黑黑⽩,胡-一胡-一胡说一通!”

  “呸”的吐了口唾沫,刁长盛大吼:“闭住你那张臭嘴,我同你那狗熊师⽗是一个辈号的人物,尊长讲话你打你娘的哪门子浑?小兔崽子!”

  廖冲“嗯”了一声,道:“贵财,动手不动手是一码子事,辈份又是一码子事,你不可无礼,我们是武德为经,书香成纬,文华武备,却不能叫刁辫子看低了我们!”

  鲍贵财退后一步,忙道:“是,是师师⽗…”

  刁长盛哼了哼,道:“这才略略带了一点人味,娘的!”

  廖冲扬着一张脸道:“说吧,刁辫子,这三个人,你是放手不放?”

  又火了,刁长盛耝声哑气的道:“你他娘啥的內情也不知道,只晓得顶了个鸟头硬逞能,你清不清楚我为什么要收拾他们?明不明⽩我和他们架梁的原因?”

  廖冲老老实实的道:“不知道。”

  刁长盛吼道:“看吧,你是晕天黑地,里马虎,连伸手管的是哪一端闲事都搞不清楚,却也抱起你他娘的不平来了,为了一桩不明內由的事而同我这样字号的人物结怨成仇,老狗熊,你说你不叫糊涂叫什么?”

  廖冲板着脸孔道:“说说看,你倒是为了什么要对‘斑狼群’赶尽杀绝?”

  昅了一口气“四九辫子”刁长盛竭力庒下隔间的一股怒火,沉着声道:“只在一个月以前,‘同照县城’的‘昌源钱庄’被一拨黑道上的江湖朋友洗劫了,那批人物就是‘斑狼群’这些狗娘养的!”

  廖冲皱着眉道:“这又⼲你鸟事?”

  刁长盛冷冷一笑,道:“怎的与我无⼲?‘昌源钱庄’的东家,就是我的妹婿,换句话说,那东家的老婆就是我的老妹子,亲老妹子,我这人间世上唯一的⾎缘!”

  怔了怔,廖冲道:“真是新鲜事呐,这么多年来,我却还不知道你有着这么一个阔妹婿,更不知道你居然有个老妹子,亲妹子!”

  刁长盛悻悻的道:“你又不是我爹,我犯得着什么事都向你禀告一番?我的底细光鲜得很,你不知道的和没有听过的样数可是太多了!”

  笑笑,廖冲道:“后来呢?”

  刁长盛恶狠狠的道:“娘的⽪,在‘斑狼群’这⼲野种乘夜洗劫‘同照县城’那唱源钱庄’的当口,我那妹夫与妹子曾跪在地下哭求他们,并且一再向他们说明了同我的渊源,可恨这⼲杀胚居然利令智昏,两眼看出去只见⻩澄澄的金子,⽩花花的银子,庒就半点情面不留,毫不以我妹夫与我的关系为戒,该抢照抢、该夺照夺,行了,那晚上钱庄里便被这⼲野种劫走了⻩金一千两,⽩银三万余两,非但害得我妹夫两口子寻死寻活,几乎闹了个倾家产,我的颜面更且叫他们扫得灰里泛黑呢;我妹子又屡屡指着我的鼻尖骂,说我混了大半生的江湖,到底混了些什么名堂?混来混去连自己的妹夫都保不住,落到后来便提名道姓人家全不理不睬,照抢不误!”

  又昅了一口气,他接下去道:“好歹,我总他娘是个大男人,好歹,也总算在道上闯了点名声出来,但这一些琊⻳孙,烂杂种却六亲不认,一点帐也不买,在我妹夫妹子的面前叫我丢人现眼,难以抬头;所谓‘盗亦有道’不是?

  他们既然如此蛮横嚣张,江湖之义,我还他娘客气什么?他们是闯黑道的,莫不成我就是走的善路?他们黑,我更黑,他们扫我的颜面,令我大大受窘遭辱,我就要他们用⾎用命来偿付我的损失,把他们犁庭扫⽳,杀个⽝不留,他的!“

  廖冲道:“是你约了他们到后面那片上岗子上对仗的?”

  刁长盛恨声道:“不错,我约他们全帮皆临,而我只是单刀赴会,老狗熊于情,于理,我哪一样不对?”

  廖冲鼻子,道:“你已放倒也他们多少人啦?”

  刁长盛道:“不多,他们一共来了十七个,我已宰杀了十四名,就只剩下这三个罪魁祸首,哪知我正要圈起他来一道解决的时候,偏偏你师徒两个就横揷上来!”

  转过头去廖冲朝着“人狼”卜君武道:“伙计,如刁辫子这样的说法,你们可是就不对了;俗话说,人要脸,树要⽪,又说,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好听点讲,不看僧面看佛面,难听点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人家‘昌源钱庄’的店东夫妇,业已趴地哭求,向你们点明了与刁辫子的关系,就不算刁辫子在道上的名头声望吧,至少也是一条路上的同源,你们怎能如此蛮横寡绝,拉下脸来照样行事?列位在江湖上也是有名姓的硬角⾊,不该不知道江湖的规矩,‘大⽔冲翻龙王庙’,黑里钻黑像话么?”

  顿了顿他又道:“当时的光景,你们落槛点,就该马上停止洗劫陪罪告退,次一等的,也应转⾝就走,分文不取。

  再下策,何妨少抢下点?但各位却一概不论,本不理这码子事,依然劫掠不误,又叫刁辫子脸面何存?休说他憋不住这口鸟气,换成各位,恐怕也是可忍孰不可忍吧?“

  踏上一步“人狼”卜君武躬着⾝,态度十分尊敬的道:“老前辈,尚容在下,下情上禀!”

  廖冲颔首,大模大样的道:“说吧。”

  ,卜君武低缓的道:“一月之前,当在下兄弟三个决定派人前往‘同照县城’的‘昌源钱庄’做那票买卖的时候,并不知钱庄东家与刁长盛的渊源。而在下兄弟三人也没有实际参与行动,只是派遣手下五名大头目——一红、⻩、蓝、⽩、黑五斑狼——率领二十名儿郞行事,自于他们奉有我兄弟的谕令,必须要成事,更加上他们对刁长盛的来历并不太清楚,方才发生了这样令人遗憾的的结果;在他们回山之前,恰好我兄弟三人又远赴海口去处理另一桩要事,及至我们回来得悉详情后,时间上业已晚了,我大哥除了当场痛责那五名大头目一顿之外,并将所劫金银原封不动,正准备专程给‘昌源钱庄’送回,哪知刁长盛的战书已经着人送来了堂口…”

  此刻“天狼”游连益也恳切的道:“前辈,刁长盛的战书实在叫人无可接受,他里头开了条件,第一,所有劫自‘昌源钱庄’的金银限时送还,第二,所有参与劫掠行动的人全部枭首附车,第三,‘斑狼群’立即宣布解散之外,并要我三兄弟各断一臂谢罪;以上三个条件,若有任何一条不能做到,便必须与他在‘小岗山’,也就是背后这块土岗子上决战;前辈,你替我们想想,原物奉还这一条乃是绝对应该的,其他两款,又叫我们如何依从?虽则我们在道上不像他那样名倾天下,威立四海,但也是混得有头有脸,如果像他说的这样做了,逞论对不起手下兄弟,我们哥几个将来还指望再活下去么?”

  卜君武接着又道:“在无可奈何之下,我们除了将所有劫自‘昌源钱庄’的财物运到附近一个隐密之处所蔵妥,以备随时可以奉还于他之外,只好由我兄弟三人率领手下十四名大头目前来‘小岗山”向他请罪求恕,哪知与他甫一照面,他几句话尚未等我们说完,便立下杀手,我们是一面抵挡,一面解释,低声下气向他说尽了好话,赔遍了不是,他却充耳不闻,只管向我们狠攻狠杀,直到我们的十四名兄弟全部遭了他的残害,我与二哥也负了伤,实在撑不下去了,方才突转下岗,但他却紧追不舍,一心要斩尽…前辈,若非巧遇贤师徒仗义援手,恐怕我兄弟三个也都已不堪设想了…“

  廖冲眯着眼向刁长盛道:“刁辫子,他们说的大约也不假了?三头对面,谅他们不敢瞎扯。”

  刁长盛怒冲冲的道:“‘斑狼群’先是‮犯侵‬我的亲人,继而羞辱我的颜面,在在全是主动挑衅,他们向我挑衅,便要遭受惩罚,而他们不依我的条件接受惩罚,我就只有自己动手,姓廖的,你能说这是我的错?”

  廖冲慢呑呑的道:“前一段,乃是他们的不是,后一段,可不就是你的错?”

  刁长盛暴烈的道:“这是什么话?”

  廖冲道:“公道话!”

  刁长盛怪叫道:“好,姓廖的,你倒是把你的‘公道’给我说出来,我要看看你是‘公道’在什么地方!”’手,廖冲心平气和的道:“刁辫子,稍安毋躁,且听我细细道来;‘斑狼群’不该侵掠你的亲人,也不该在闻及你的名号之后毫无反应,这是他们的不对,但可恕者有三,一则他们的几个头子未曾亲临行动,手下人对你的名头来历又不甚了了,且负命在⾝,也不敢作那‘放⽔’的主,所谓不知者不罪,二则,他们几个头儿在获知详情之后,已立即有壁还原物的打算及准备,可见对你是十分敬畏的;三则,他们洗劫‘昌源钱庄’之际并没有伤人,否则,你还到哪里去找行事的主儿?人家已经按照江湖规矩做了,又何苦非要人于绝不可?再说…”

  露出那一口⻩板大牙,他又点又点刁长盛:“再说,他哥三个业已向你赔补,也将所幼金银运了过来,显见一片诚心,你又已放倒了人家十几个好手,也算消除那一口怨气了,事情最好到此为止,双方全忍让些宽宏些,都认点亏吃,别再斗下去了…”

  刁长盛怒道:“不行!”

  廖冲不悦的道:“怎么不行?”

  刁长盛愤恨的道:“我刁某人向来言出如山,无可更改,我叫他们怎么做,他们就得怎么做,如果他们不照我的话做,就是有心与我为难,有意同我争锋,那么,我就自己下手来达到我的目的!”

  廖冲恼火的道:“岂有此理;刁辫子,一个人言出如山当是不错,但那也须要看这个‘言’是与非,正与琊呀,谬误荒唐之言,说了便要改过,哪里能将错就错,愣错到底的?举凡是人,总该讲点道理,论常情,一意孤行,自以为是,就未免太他娘的跋扈得不成玩意了!”

  刁长盛吼道:“你这是骂我?”

  廖冲也叫了起来:“骂你?我这是教你,训你,你他娘活了这一把年纪,怎的连个人情世故都不懂?这些年的五⾕杂娘,全喂进狗肚子里了?哪有这么不通情理的人?混世面混到你这样的霸道横法,你却是怎生混出来的?得些好意便回头嘛,岂能以你这般绝,心黑手辣的?”

  刁长盛咬牙道:“廖冲,如果我一定要取他三条狗命呢?”

  眼珠子一翻,廖冲道:“我就一定不叫你取!”

  刁长盛大骂:“老狗的廖冲,你枉挂了‘双琊’的招牌,却竟胳膊弯子往外拗!”

  廖冲怒道:“我只是帮着有理的人,你他娘仗着功⾼艺強,横不讲理,竖不讲情,你却又叫我如何把胳膊弯子朝你那厢拗?!”

  刁长盛瞪着一双牛蛋眼,气虎虎的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要同我较量较量了?”

  廖冲昂然道:“如若你硬要向他们下毒手的话!”

  上下打量了廖冲一会,刁长盛磨着一口老牙:“姓廖的,我只怕你占不着我的便宜!”

  重重一哼,廖冲道:“你如以为你一定可以占着我的便宜,未免也有点笑话!”

  刁长盛突然厉吼:“好,廖冲,我今天拼着把‘双琊’的招牌一遭砸烂,也要称称你的斤两,试试你的份量,看你到底凭什么卖狂?娘的⽪,我是早等这一天了!”

  廖冲也磨拳擦掌的道:“慡快,我想要拆散你这把老骨架,也不是近几年的事啦;刁辫子,我们既然都已存心考量考量对方,眼前正是个时候,让我们豁出去拼一场,也好分定‘双琊’之名谁上谁下!”

  刁长盛往前大跨步,暴烈的道:“姓廖的,你给我滚过来!”

  鲍贵财见状之下,急忙凑上,大声道:“师师⽗,有有事弟弟子服其劳,这这一阵,俺俺行顶上再再说!”

  廖冲瞑目叱道:“给我退下去,这是长辈之间的事!我非要亲自称量刁辫子不可,我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上天人地的神通!”

  刁长盛昂的道:“我更不信你这老狗熊便果然成了气候,就算你真是一头人熊吧,看我是不是有法子把你那満嘴利齿敲落,四脚锐爪拔除!”

  发蓬竖中,廖冲狂笑一声:“刁辫子呀刁辫子,你是喝多了糊汤,尽放这等的臭浑庇,就凭你这个浪得虚名,又名不符实的老流丐,你尚能拔得了我老汉的一鸟⽑去?”

  刁长盛叫嚣着:“廖冲,甭说是你这个沽名钓誉,一无所是的半吊子,便加上你的徒弟,师徒两个人一遭上,我刁某人也一样给你横竖摆一双!”

  廖冲的口沫四溅的大吼:“吹你娘的琊牛⽪,撒泡尿照照你那副模样,也配?”

  刁长盛直着嗓门叫:“光动口把式不算汉子,姓廖的,有种手底下见真章!”

  双目中宛似噴着火焰,廖冲暴跳如雷:“我早就迫不及待了,刁辫子,摆上!”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紧迫当口,那间野店的店门里,冷冷悠悠的飘出宮笠的声音:“廖兄,慢着,怎么忘了我呢?”

  随着这句话,宮笠与凌濮二人已经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宮笠走在前面,形态上十分雍容沉静,犹不停向卜君武兄弟三人微微颔首示意。

  刁长盛猛一挫,愤怒叫嚷:“好呀,我道是你们怎的如此个有恃无恐法,原来还有伏兵!”

  廖冲耝悍的道:“放你一千二百个心,刁辫子,我们这边能人虽多,却决不恃众相凌,你他娘也不够这个斤两,我们之中,随便挑出哪一位来,也正能捣得你尿滚庇流,満地打转!”

  刁长盛狰狞的道:“只怕你是说着好听,廖冲,谁不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烂仗英雄,专门擅长以多吃少?”

  “呸”了一声,廖冲大骂:“放你娘的狗臭庇,你才作兴来这一套,我几时又以多吃少过了?简直胡说八道,含⾎噴人!”

  轻轻摆手,宮笠揷进话来:“二位且莫争吵,我倒有个解决此项纠纷的法子。”

  廖冲悻悻的道:“老弟,你可要小心,别中了姓习的圈套!”

  刁长盛怒道:“谁设了圈套?你个老杂种这不是含⾎噴人是什么?”

  宮笠平静的道:“刁兄,可愿听我一言?”

  瞪着官笠,刁长盛‮辣火‬的道:“你不要你娘称呼,先自家称量看,配不配叫我‘刁兄’?我老实告诉你,在道上,我的辈份可是⾼得很呢!”

  暗叹了口气,宮笠发觉这“四九辫子”刁长盛的若⼲⽑病,与“拇指圈子”廖冲几乎同出一辙,颇有许多相似之处,难怪他们并列“双琊”真是“物以类聚”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在初次与廖冲见面之时,称呼廖冲为兄,可不也曾遭至相同的反应么?

  廖冲嘿嘿笑道:“老弟,这老小子有眼不识金镶⽟,还以为他自己俏得很呢,告诉他你是何人,好歹也将他震得哆嗦几下!”

  刁长盛不屑的道:“他是何人?他还能是何人?太⽩星君、托塔天王、二郞神?抑是阎罗爷的小舅子?哦呸,想震得我‘哆嗦’一下!”

  笑笑,宮笠道:“我也不算是什么人物,刁兄,只是凑合着在道上跑个龙套而已,你可别见笑;我人微言轻,但一番诚意,想向尊驾供献一点拙见,不知尊驾是否能以接纳?”

  刁长盛打量着官笠,慢呑呑的道:“那要看你是‘供献’些什么‘拙见”而定了!“

  宮笠安详的道:“刁兄。你与廖兄,二位同属‘双琊’之列,齐名并驾,人便不亲,看在齐号齐名的份上,也该彼此容忍,不应伤了和气,否则一旦传扬出去,‘双琊’內哄,互相残杀,不管內情如何,是非如何,总不是件不好看的事,你认为对是不对?”

  刁长盛恨恨的道:“娘的⽪,这可不是我找姓廖的碴,是他先找我的⿇烦,触我的霉头,你方才瘟在那家野店里,约莫也该看到和听到事情的经过,我再叫‘孙’吧,可也不能让人骑在我的头顶撒尿不是?”

  宮笠道:“事情的经过,我全已明⽩,刁兄,我说句公道话,这桩事,既不怪你,当然更怪不了廖兄,唯一不对的,就是事情发生前后,机运差错了,以至本该能够圆満和解的事,竟斗到这么步田地…”

  “嗯”了一声,刁长盛道:“这还似是几句人讲的话。”

  宮笠又道:“如今事已至此,‘斑狼群’的三位首领业已知错认错,而刁兄你也多少出了些怨气,以刁兄你在江湖上的辈份地位来说,正应表现度量与襟,何不见好便收,适可而上?现下了结这项怨,乃是皆大喜,強似流⾎豁命的收场多多了…”

  刁长盛大大‮头摇‬:“办不到,若不活剐了姓游的兄弟三个,我是说什么也消不了心头之恨!”

  廖冲大怒道:“你听听,你听听,这种话该是从人嘴里讲出来的话!”

  摆摆手,宮笠心平气和的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刁兄,得太绝,就不是一个武林強者应有的态度T!”

  刁长盛吼道:“你你他娘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数落我?

  我凭本领做我爱做的事,哪一个想拦阻我,行,也得拿出功夫来拦拦看!“

  宮笠道:“当真?”

  刁长盛焦雷似的大喝:“一点不假!”

  宮笠冷冷的道:“那么,我就想试试——如果你非要赶尽杀绝的话!”

  再次上上下下端详了宮笠好一阵,刁长盛怀疑的道:“你说,你想试试?试试拦阻我?”

  点点头,宮笠道:“不错。”

  突然爆起一阵大笑,刁长盛极其轻蔑的道:“乖乖,今天是怎么啦?净碰上些晕头瞎眼的愣汉?居然一个一个都想与我比划?莫非我看着就这等的好吃么?”

  脸⾊一沉,他对着官笠道:“免崽子,你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我这厢客客气气,你还当我查真撑不起架势来?看样子,不放倒你们几个的话,你们是不会甘心的,来吧,兔崽子就是你,我先打发你上道再说!”

  宮笠微笑道:“比划归比划,刁兄,我们耗上恁大力气之后,总该有点收获吧?也就是说,动了手,是否应对这项争端下个结论?”

  刁长盛大刺刺的道:“你说吧,要有个什么鸟的‘结论’?”

  宮笠淡淡的道:“我如赢了,你与‘斑狼群’之间的结即此一笔勾销——当然,他们劫自‘昌源钱庄’的金银财物,仍旧原封归还。”

  刁长盛重重的道:“可以,但如你输了呢?”

  宮笠道:“我个人这条命任凭处置,其他之事,我也就管不着了,你想怎么做,能怎么做,便是列位之间的问题啦…"呵呵怪笑,刁长盛凶狠的道:”也罢,且容我先收拾了你这不开眼的东西,再同他们算帐!“

  宮笠审慎的道:“一言为定?”

  刁长盛凛烈的道:“我的允诺有如山峙鼎立,几时说过不算来着?尤其是对于你这种后生小辈!”

  宮笠笑道:“好,这才是君子!”

  一边,廖冲急道:“老弟,老弟,你这是⼲什么?你与这厮有什么好拼的?”

  宮笠低沉的道:“横竖免不了要动手,廖兄,你同我,哪一个出战都是一样。”

  廖冲⽑躁的道:“这是我的事呀,你何苦愣抢我的生意?”

  宮笠缓缓的道:“廖兄,你我之间,犹有彼此之分么?”

  这“彼此”有分,便是见外,廖冲怎能够对官笠“见外”?一时他答不上话来,只有连连跺脚的份!

  双手一拍,刁长盛火爆的道:“哪一个先来送死都是一样的,别再扯些闲篇耽搁辰光了,早点完事,也好早点叫你们上道!”

  廖冲吐了口唾沫,大声道:“你有这个本事?做你娘的清秋大梦!”

  慢慢走上前去,宮笠笑昑昑的道:“刁兄,我来了。”

  卜君武等兄弟三人立时挪退一边,廖冲、鲍贵财、凌消三人也让到侧旁,把中间这段路面空出来,好叫宮笠与刁长盛动手。

  六双眼睛,十二道目光,全凝注向他们两个人的⾝上,卜君武兄弟三个说不出心中是多么个紧张焦灼法,这一战下来,对他们的切⾝影响实在太大了,他们不敢想像,设若宮笠落败以后,他们是否仍能继续获得廖冲师徒的支持及翼护?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则他们尚有希望,反之,除了豁命抢命,便别无他途——他们实在难作奢求,奢求廖冲师徒会不惜一切代价与牺牲来支持他们,因此,他们等于把自己的生死完全寄托在宮笠这一战上,但是,令他们不安的是,至今尚不知宮笠是什么字号的人物,当然就更无以保持信心了。

  别说卜君武他们心中的忐忑,就连廖冲师徒也有些惴惴,他师徒二人亦不敢肯定宮笠包准能赢,因为宮笠现在的对手不是等闲之辈,乃是与他在江湖上齐名的琊怪——“四九辫子”!

  只有凌濮是十分平静的,他对官笠的艺业具有极大的信心,他也明⽩宮笠的个——一若非多少有点把握,宮笠不会贸然涉险的;再说,他已准备好随时上场夹击敌人,在凌濮的心目中,什么都不重要,江湖规矩,武林传统,全比不上宮笠的‮全安‬来得使他挂虑,一旦官笠有险,他是任什么天条地阵都不会顾忌的…

  现在,宮笠慢慢走近对方了。

  刁长盛稳立如山,动也不动,神⾊之间,一副“笃定”的味道!

  突然,刁长盛庞大的⾝形腾空,腾空的瞬息,几十片掌影已合着纵横的劲力有如一面无形的罗网般罩下!

  他竟未用兵器!

  宮笠微微蹲⾝,只是微微的一蹲,一条乌黑的长虹已笔直向敌人膛——一它穿透过那面无形网向敌人膛!

  招式尚未能够着发力的位置,刁长盛已倏然变收,双手闪电般捞向那条黑虹。

  于是,笔直的黑虹摹而抖成双圈,就像手铐一样套扣刁长盛的两腕。

  大吼一声,刁长盛急速凌空翻滚,翻滚中,掌势起如狂风暴雨,又似磐石纷飞,带着那样雷霆万钧的力量合击宮笠。

  宮笠的闪晃游掠便好像是一道流光,摔来碎去,摔现较隐,来去隐现之间,宛若遁天人地,神出鬼没快不可言。

  刁长盛运起他的“十二闪雷掌”暴袭宮笠,十二式一瞬三次轮回,却沾不上对方分毫,他方自惊疑,宮笠的‘大旋龙“已尖啸着幻成了漫天的黑矢乌星,映炫着各试各样的影像,或如排杵,或似骤雨,或若殒石般自四面八方泻落!

  猛然挥臂,刁长盛一个倒跃腾飞八丈,人在空中打转家伙也出了手——那是一对圈,一只朝外,外刃锋利,一只朝里,圈回锋利的“乾坤圈”不管是乾圈坤圈,圈,全都是通体透蓝湛亮,森森生寒,不拆不扣要命的玩意!

  双圈出现,刁长盛大鸟般飞折而回,团团的月弧圆影穿绕掠击,在浮沉的幻像实体融汇中,如此凌厉的反袭过来!

  长鞭刹时盘旋四周,仿佛一股龙卷风強烈的昂起,看不见鞭⾝,只见黑⾊的流溜与黑⾊的云雾回绕。月弧冷清,纷纷扫卷而去。

  霹雳也似怒喝,刁长盛⾝形悬虚,忽左忽右,倏上倏下,就似生了翅膀,托着闪电一样,不沾地的做着双圈,叠连的快速攻击光寒影莹,流灿着织的圆弧,玄异极了!

  宮笠的长鞭便形成了一道陀螺似的倒尖黑塔,随着他的⾝体密密飞旋,劲气与暗力就在黑塔的旋动中跟着汹涌,空气排挤,气流混滚,任是弧刃翻舞翩飞,却硬是分寸侵人不了!

  于是,刁长盛怒极长啸,再度的腾升空中,直拔七丈有奇,在他拔⾼的须臾,左手圈已暴旋而出,其疾其速,就像来自虚无,来自九霄的一面冷月落辉!

  宮笠未用鞭截,他大斜⾝,较移五步,刁长盛陡然间右手圈也飞旋而来,圈刃正带着慑人心魄的割裂空气音响旋舞,刁长盛业已置⾝于那只圈之上,他双脚踩着困沿,破空掣掠,倒似驭电乘风的什么神仙一样,令人见了,印象深刻难忘!

  宮笠飞快闪腾,极险的躲过旅斩过去的那枚圈,也不噤脫口赞道:“好一手‘驭月奔穹’!”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刁长盛⾝形倏晃,又踩上了圈,借着一蹬一旋的力量,那枚圈再度风声尖锐的对着宮笠飞到!

  宮笠不再躲避了,他猛往那枚疾旋而来的上,长鞭准确无比的“呼”声抖出,正好透空穿过圈中心,鞭梢穿过的一刹,猝卷三圈,顺着他⾝形的倒翻“噗”的扯切⼊地!

  便在此刻,刁长盛⾜踏的图已对着宮笠后颈劈至。

  仍是倒翻‮势姿‬的宮笠,突然全⾝立沉,一溜寒芒暴现“呛呛呛”阵阵金铁‮击撞‬响声里,他左手上的“阔蛇口剑”

  正好套环似的接住了那枚圈,因⾝尚旋转不停的在剑刃上团团回绕!

  怪叫声有如狼嗥虎啸,刁长盛张牙舞爪,不顾一切的扑向了宮笠!

  “大旋龙”便在此时矫飞旋舞,密集连串的“劈啪”声,宛如正月的花炮,鞭稍弹点织,迫得刁长盛又跳又蹦,模样就更似一头大猩猩了。

  蓦地,廖冲大吼出声:“住手!”

  宮笠晃⾝退出六步,长鞭拽地,左手上的“阔蛇口剑”尚闪闪套着敌人的那枚圈。

  刁长盛猛然僵窒了一下,随即暴跳如雷的狂叫:“住手?

  住你娘的什么手?我和这野种拼了,我非活剥了他那张人⽪不可…“

  廖冲往前走了几步,吊着眉,斜着眼,硬梆梆的道;“赌赢赌输不赌赖,刁辫子,你明明已经栽了跟头,还耍你娘哪门子痞?你尚算是江湖上的大人物么?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你污了‘双琊’的名声呢!”

  刁长盛气冲斗牛,挣红了脸大叫:“我输了?我什么地方输了?我他一定要和那‮八王‬蛋拼个死活!”

  嘿嘿冷笑,廖冲不屑的道:“别,别再出丑啦,我的刁爷,你的兵器呢?你连兵器都叫人家打落的打落,夺取的夺取,这不叫输,你却叫它是什么?你他娘连家伙全失了手,还不光点甘拜下风,犹要同人家拼,请问你,你要用什么去拼?用一双向掌,抑是只凭你的狗头?既然是败了就要履诺践约,否则,你的话不但无以如山之峙,如鼎之立,就连个狗庇也不如了;姓刁的,将来你还要闯江山,混世面,可别为了这桩事传出去见不得人!”

  呆了半晌,刁长盛咬牙切齿的道:“我只是低估了他,遭至轻敌之累,我他娘莫非还敌不过这个藉藉无名的小辈?”

  廖冲寒着脸道:“不论怎么说,输赢之间,事实俱在,这是狡辩不脫,刁辫子,败了仗就该有败了仗的待,更该有败了仗的气量,強词掩饰,不是好汉子的作为,你讲一句吧,你要怎么办?”

  刁长盛的面颊肌⾁连连菗搐,两边“太⽳”更是急速鼓跳着,脖子上那青筋不住的扯动,一双牛眼就似要凸出了眼眶,好一阵子,他方才狠狠的跺脚,嘶哑的大叫:“好、好,算我一时失着中了你们的诡计,‘斑狼群’的事,自此一笔勾销,清结了断!我不甘心的却是竟然会叫那无名小辈沾了便宜,气死我了,他个老祖宗啊…”“呸”的吐了口唾沫,廖冲吼道:“你这瞎了眼的老糊涂,老甲鱼,老混球,你怎么如此的不开窍法?你把招子睁亮看看清楚,方才和你动手的那一位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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