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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塔寺里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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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话间,青石小径拐弯,从两间单房之间穿过走到了院后,紧挨著院墙,座落著一间破旧茅屋,屋两旁里种著不少梧桐,风过处,沙沙作响。

  茅屋的门紧闭著,听不见什么声息。

  燕翎道:“怎么听不见声息。”

  中年僧人道:“马上就可以听见了。”

  茅屋前停步,他扬声说道:“三位请出来一见。”

  茅屋门开了,屋里站著三个人,正是那一男二女,如今三个人都寒著脸。

  中年僧人一指燕翎道:“三位施主,这位是大內侍卫,要见三位。”

  六道冷芒眼神直燕翎,那一男二女迈步行出,那俊逸又冰冷的文士道:“你是大內侍卫?”

  燕翎道:“不错。”

  “有何凭证?”

  中年僧人忙道:“贫僧见过这位施主的牌了。”

  俊逸文士道:“那就不会假了,有什么见教。”

  燕翎道:“据这位大和尚说,你是‘九门提督’衙门的人。”

  俊逸文士道:“不错。”

  “你又有何凭证?”

  “没有。”

  燕翎为之一怔。

  “你一路跟踪我三人,就是为索看个凭证么?”

  燕翎为之一怔,笑了:“果然是⾼人,居然没能瞒过你们三个。”

  ⽩⾐少女冷笑道:“就凭你呀。”

  “凭我怎么样。”燕翎道:“你们这是跟我说话。”

  ⽩⾐少女道:“拿你当人看,这还是便宜,师兄,这儿可以刨个坑吧。”

  中年僧人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除虎狼之害,佛祖有知,必能谅我。”

  ⽩⾐少女当即转望俊逸文士:“大哥,你帮忙刨个坑吧,把他给我们姐儿俩。”

  俊逸文士微一点头道:“好吧,可要快。”

  ⽩⾐少女道:“放心,错不了的,对付这么个货⾊,还能费多少手脚!”

  话落,跟黑⾐少女一左一右向了燕翎。

  燕翎抬手轻喝:“慢著。”

  ⽩⾐少女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燕翎看了那俊逸文士一眼,只见俊逸文士此刻握一木在手,就在茅屋旁地上挖起坑来,一到了他手里,简直比一般人的铁锹还好用,往地上一揷一掀就是一大块土,分明这俊逸文士是位內外双修的一流好手。

  燕翎收回目光道:“听这口气,你们是要杀我。”

  ⽩⾐少女冰冷道:“你还不算太傻。”

  燕翎一指俊逸文士道:“他不是‘九门提督衙门’的人么?”

  “怎么样?”⽩⾐少女问了问。

  燕翎道:“‘九门提督衙门’的人要杀大內侍卫,他是想要造反?”

  ⽩⾐少女一阵冷笑道:“他是要造反,你打算怎么办?”

  燕翎道:“谋叛造反,罪连九族,我只有公事公办了。”

  ⽩⾐少女“哼!”地一声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头,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你纳命来吧!”皓腕一抬,纤纤⽟手疾拍燕翎前重⽳。

  燕翎侧⾝躲了开去。

  黑⾐少女一声不响,五指疾拂过来,几缕劲风已罩住了燕翎的左半⾝。

  打刚才到如今,黑⾐少女一直冷若冰霜,未发一言,但她一经出手,所显露的功力却是惊人。

  燕翎是行家里的行家,只这么一拂,他立即发觉,黑⾐少女的一⾝武功至少要胜过⽩⾐少女半筹。燕翎心头微震,左脚复撒,⾝躯一旋滑了开去。

  ⽩⾐少女如影随形,跟踪而至,⽟手翻飞,双手展开了一抡猛攻。

  这里攻势是烈而威猛的,如惊涛骇浪般,连绵不断。

  但燕翎并没有把这攻势放在眼里,反而,他却时刻留意黑⾐少女那不溢不大的进袭,因为黑⾐少女的每一招都是玄奥的绝学,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杀著。

  燕翎暗暗震惊于黑⾐少女的一⾝修为,他脑中闪电盘旋,但一时仍想不出她是那一位女英雄。忽听俊逸文士道:“小妹,坑已经挖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的确,不过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已经挖了一个六尺多长,四、五尺深的大坑。

  只听⽩⾐少女冷叱一声,刹时间攻势较前更快速烈,同时威力也为之大增。

  黑⾐少女仍然是那么平静,但她一招一式的威力也陡然间增加了一倍以上。

  燕翎仍然应付裕如,但他却越来越诧异,越来越困惑,只因为到如今他还没想出跟前这几位是何许人。其实,他只是困惑,诧异而已。

  他却不知道,俊逸文士、⽩⾐少女、黑⾐少女、包括那位中年僧人在內,一个个都越来越心惊,越来越震撼,只因为他们明⽩,大內侍卫里,不可能有这么一位功力⾼绝的好手。

  突然,⽩⾐少女弄,一个‮躯娇‬电光石火般直欺过来,与此同时,黑⾐少女一双⽟手也幻出了満天的掌影,像张网似的罩住了燕翎。

  燕翎脑际灵光电闪,马上看出了这位冷若冰霜的黑⾐少女是谁,他心头一阵猛跳,⾝形疾旋,脫出了黑⾐少女的掌力范围,右掌疾递,扣住了⽩⾐少女手肘,只是那么轻轻一扣,顺势往前一送,⽩⾐少女立⾜不稳,跄踉著往黑⾐少女撞了过去。

  黑⾐少女娇靥上掠过一丝惊容,忙伸手扶住⽩⾐少女,俊逸文士惊怒掠了过来,道:

  “小妹…”

  ⽩⾐少女脸⾊煞⽩,怒视燕翎,道:“我不碍事。”

  她还要扑,俊逸文士伸手拦住了她,道:“让我来吧。”

  转望黑⾐少女道:“⿇烦四姑娘。”

  燕翎没等俊逸文士转过脸,立即接著说道:“江南八侠里的四姑娘,久仰了。”

  看不见⾝后的中年僧人,燕翎却清清楚楚的想见,俊逸文士、⽩⾐少女、黑⾐少女脸⾊都为之陡然一变。

  只听黑⾐姑娘冰冷道:“你既然认出了我,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闪⾝欺前,抬手一指点了过来。

  燕翎一笑道:“佛门绝学‘菩提指’,是四姑娘抬举我了。”

  不退反进,五指如钩,向著黑⾐少女腕脉抓了过去,黑⾐少女一惊收手。

  俊逸文士闪⾝动。就在这时候,燕翎觉出⾝后一缕凌厉指风直袭他后心要⽳。

  燕翎倏然一笑道:“佛门弟子出家人,怎好放这狠毒的暗箭。”

  他一侧⾝,指风擦而过。

  中年僧人大袖飘扬,俊逸文士目冷煞,双双扑了过来。

  燕翎道:“甘大侠由京里往返,不知道四姑娘可曾见著他?”

  双掌一翻,砰然两声连退了中年僧人跟俊逸文士。

  中年僧人跟俊逸文士脸⾊大变,就要再扑。

  黑⾐少女抬手拦住了他们俩,森冷目光视燕翎,道:“见过怎么样,没见过又怎么样?”

  燕翎道:“若是见过,甘大侠应该告诉过吕四姑娘,他在京里邂逅了江南⽩⽟楼。”

  黑⾐少女微一点头道:“不错,我四哥告诉过我,怎么样?”

  燕翎道:“甘大侠没告诉吕四姑娘别的?”

  黑⾐少女道:“我四哥只说⽩⽟楼罪不及死,让我⽇后碰见,手下留情三分。”

  显然,甘凤池并没有把江南⽩⽟楼的真正⾝份告诉这位吕四姑娘。

  甘凤池所以没说,自然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守密,像“江南八侠”彼此间这种关系,甘凤池尚且守口如瓶,甘老四这个人的确是够可靠的,的确是位忠义豪雄。

  燕翎心里暗想,这件事既然甘凤池都没说破,自己应该也暂时瞒上一瞒。

  他这里心中念转,只听黑⾐少女道:“你跟我提江南⽩⽟楼,有什么用意?”

  燕翎道:“吕四姑娘见过⽩⽟楼没有?”

  黑⾐少女道:“我要是见过他,如今世上也不会有这个祸害了。”

  “好说。”燕翎点头道:“‘江南八侠’当真是个个嫉恶如仇,那么吕四姑娘就该问一问,江南⽩⽟楼现在何处?”

  黑⾐少女道:“用不著,我既然到京里来了,总会有机会跟他朝面的。”

  燕翎道:“不用等机会了,吕四姑娘已经见过⽩⽟楼了。”

  黑⾐少女美目寒芒一闪,道:“你就是⽩⽟楼?”

  燕翎微一点头道:“不错,⽩⽟楼有幸邂逅吕四姑娘。”

  黑⾐少女等四人脸⾊一变,⽩⾐少女道:“妹妹,那就是⾊中恶魔⽩⽟楼。”

  黑⾐少女道:“是的。”

  ⽩⾐少女美目寒光暴闪:“那他罪上加罪,恶上加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黑⾐少女道:“姐姐放心,我不会放过他的。”

  ⽟手一探,森⽩冷芒电闪,她手里已多了把冷芒呑吐,寒意人的短剑。

  燕翎倏然一笑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吕四姑娘‘冷霜刃’,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黑⾐少女冰冷道:“你何止是开了眼界了,取你的兵刃!”

  燕翎道:“吕四姑娘可能容我再说一句话。”

  黑⾐少女道:“你还要说什么。”

  燕翎道:“我让诸位知道是我江南⽩⽟楼,其目的只是想让吕四姑娘以德报德,没想到结果适得其反…”

  黑⾐少女道:“以德报德,你凭什么让我以德报德?”

  燕翎道:“吕四姑娘,甘大侠到过京里,见过⽩⽟楼,到头来还能全⾝离京回到江南去,这是不是德。”

  黑⾐少女一阵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放了我四哥一马。”

  燕翎道:“事实如此,吕四姑娘。”

  ⽩⾐少女冷笑道:“你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头,凭你这点气候,岂是甘大侠的对手。”

  燕翎淡然一笑道:“姑娘,这你就错了,⽩⽟楼这⾝所学诸位刚才已经见识过了,较诸甘大侠怎么样,诸位自己心里明⽩,就算⽩⽟楼不是甘大侠的对手,⽩某人如今是何等⾝份?

  只须一句话,噤城铁卫尽出,甘大侠他走得了么。”

  ⽩⾐少女呆了一呆道:“这个…”

  黑⾐少女冰冷道:“恐怕就是冲这,我甘四哥才说你罪不及死。”

  燕翎道:“大概是吧,冲这个,吕四姑娘不该以德报德么?”

  黑⾐少女冰冷一笑道:“姓⽩的,你少跟我来这一套,我甘大哥是我甘大哥,我是我,我甘大哥要是欠了你什么,他将来自会还你,如今么,不除掉你这个弃宗忘祖的败类是我的罪过,你纳命来吧。”掌中短剑随话递向燕翎。

  她这一剑相当缓慢,也毫无奇特之处。

  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剑內蕴无穷变化,而且威力惊人,隐隐已罩住方圆一丈之地,只要燕翎一动,黑⾐少女那一击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燕翎的边掠过一丝极其轻淡的笑意,跟没看见一样,一动不动。

  只听黑⾐少女冷叱道:“⽩⽟楼,亮你的兵刃。”

  燕翎微一‮头摇‬道:“吕四姑娘,⽩⽟楼向来不带兵刃。”

  黑⾐少女道:“那容易,姐姐,借把兵刃给他。”

  俊逸文士抬手探“铮”然一声,一把灵蛇般软剑已拿在手中,只见他又一扬手软剑化成长虹“笃”地一声,落在燕翎脚前,剑把还在一上一下的弹动。

  黑⾐少女道:“⽩⽟楼,拔剑。”

  燕翎笑道:“吕四姑娘当我是三岁孩童。”

  黑⾐少女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翎道:“芳驾剑术出自名家传授,有御剑飞行之能,加之‘冷霜刃’前古神兵,斩金截⽟削铁如泥,芳驾出道不久,芳名已震憾宇內,我若是有兵刃在手,势必难逃一剑之劫,如今我两手展空,以吕四姑娘的⾝份,断不会动我,我又不是活腻了,怎么会拔起这把剑来。”

  这话听得黑⾐少女微微一怔,⽩⾐少女怒极而骂,鄙夷已极:“好个贪生怕死的卑鄙懦夫,妹妹,跟这种人用不著顾忌什么⾝份,我来。”

  她行动如电,话落已欺至燕翎面前,伸手拔起软剑,就势抖起,疾卷燕翎。

  燕翎⾝躯疾旋,软剑擦遥过,他五指一曲一伸,向著⽩⾐少女持剑腕脉弹了过去,⽩⾐少女偏腕躲过,软剑撩起,⽔蛇般点向燕翎右肋!

  燕翎提一口气,一个⾝躯横窜而出,双脚连环踢出,仍袭⽩⾐少女腕脉。

  燕翎这一式躲到踢脚,不但一气呵成,疾快无比,而且‮势姿‬美妙优美,看得旁观三人不由动容。

  ⽩⾐少女冷叱声中‮躯娇‬陡然拔起,半空里微一盘旋头下脚上,软剑洒出一片寒芒,剑气砥人,凌空电卷燕翎。

  这一式,看得燕翎心里一跳,⾝躯一翻,横窜出去五尺有馀,噗、噗、噗一阵响,燕翎适才立⾝处砂飞石走,现出密密草草的一片小坑,令人触目心惊。

  燕翎一笑说道:“弄了半天,原来是西南甘家的家学。”

  ⽩⾐少女、俊逸文士同时脸⾊一变。

  只听⽩⾐少女冷叱道:“你知道的太多了。”抖剑又要扑过去。

  黑⾐少女突然道:“姐姐,我想通了,给我吧。”

  “冷霜刃”疾弹,带起一道光弧指向燕翎。

  燕翎一笑说道:“我承受不起,四姑娘小心。”

  他容得光弧到,疾快旋⾝,同时右手曲指弹出一缕指风。

  只听“铮”地一声,光弧斜斜开,黑⾐少女‮躯娇‬晃动,也往后退了一步。

  燕翎这一指震住了全场。

  燕翎这一指也使得包括黑⾐少女在內的对方四个人目瞪口呆。

  一时谁也没动,而且寂静异常,就是掉针在地上,怕也听得见。

  燕翎淡然一笑道:“诸位,就凭这,我义释甘大侠,应该不假吧,既然知道两位姑娘都是谁了,诸位的来意我大概也猜出了个八分,⽩泰官、甘瘤子现都在‘雍郡王府’,雍郡王是眼下诸皇子中实力最雄厚的一个,想找⽩泰官、甘瘤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既已有一,我愿意再有二,明哲保⾝,诸位还是尽快离京吧,言尽于此,告辞。”他微一拱手,转⾝要走。

  “阿弥陀佛,施主请留一步。”茅屋里传出了一声苍劲佛号。

  中年僧人挪⾝挡住了燕翎的去路。

  燕翎停步回⾝,茅屋门外已多了位浓眉大眼,⾝躯魁伟的老僧,巨目开合之间,精光外,威仪夺人。俊逸文士、黑⾐少女、⽩⾐少女,一起向著老僧躬下了⾝。

  燕翎深深一眼,旋即笑道:“‮京北‬城蔵龙卧虎,人所周知,我却没想到小小的‘⽩塔寺’里何时隐居著这么一位空门⾼人。”

  “好说,施主夸奖了。”老僧凝目视燕翎:“容贫僧请教,施主既⾝在官家,为什么一再纵放眼下这些被视为叛逆的人。”

  燕翎道:“容我先请教大和尚上下。”

  ⾼大老僧道:“贫僧了因。”

  燕翎道:“我没猜错,果然是‘江南八侠’之首,‮京北‬城好大的光采。”

  ⾼大老僧道:“施主好说,请答贫僧问话。”

  燕翎道:“大和尚,为人在世,做事不能太认真,尤其⾝在官家,官场里的事,大和尚谅必也知道一些,得过且过,跟本⾝利害没什么冲突的事,一眼睁一眼闭也就算了。”

  ⾼大老僧道:“是这样么?施主?”

  燕翎道:“大和尚,甘大侠已回到江南去了,这总是实情吧!”

  ⾼大老僧道:“不错,这确是实情。”

  燕翎道:“那么大和尚还有什么不明⽩的?”

  只听⽩⾐少女冷笑道:“当初恐怕没有第三者在场吧?”

  燕翎道:“甘姑娘,的确没有。”

  ⽩⾐少女道:“我就怀疑,你是怎么纵放甘大侠的。”

  燕翎道:“我这⾝所学诸位都已经见过了,纵然是甘四侠,只怕也讨不了好去,这,诸位应该有同感吧!”

  ⽩⾐少女道:“谁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卑鄙手法。”

  ⾼大老僧抬手拦住了⽩⾐少女,道:“甘姑娘,请相信贫僧的眼力,这位施主的一⾝所学博大深奥,确比贫僧那位四弟⾼出一筹。”

  ⽩⾐少女当即一转恭谨,欠⾝道:“大师既这么说,末学不敢不信。”

  ⾼大老僧道:“但是贫僧还有一事不明,祈请施主不吝指教。”

  燕翎道:“大和尚太客气了,请只管问就是。”

  ⾼大老僧了因道:“贫僧虽然未见过江南⽩⽟楼,但贫僧的友人之中,有不少见过⽩⽟楼的,据贫僧所知,⽩⽟楼尽管文武两途的造诣都颇可观,但他的⾝手绝⾼不过贫僧那有‘江南大侠’之称的甘四弟去…”

  燕翎“噢”地一声笑道:“我明⽩了,大和尚是不明⽩为什么我的武功会⾼过甘四侠,是么?”

  了因道:“贫僧正是此意,还请施主恕贫僧无状。”

  燕翎道:“好说,大和尚当代之⾼僧,武林之异人,当然知道‘学如逆⽔行舟,不进则退’这句话。”

  了因道:“阿弥陀佛,贫僧明⽩了,既是如此,贫僧不再多言,眼下这些人既蒙施主⾼抬贵手,贫僧十分感,也不便多事留客,施主请吧。”

  燕翎道:“怎么,大和尚下逐客令了!”

  了因道:“不敢,贫僧只是不敢耽误施主公忙。”

  燕翎笑道:“大和尚,吃公事饭的负的是什么任务?不就是防卫京畿治安么?”

  了因道:“然则眼下这些人已蒙施主⾼抬贵手…”

  ⽩⾐少女突然冷笑道:“大师佛门⾼僧,秉佛旨爱护苍生,奈何有些人不该留,也活腻了…”

  了因道:“甘姑娘,请相信贫僧自有道理。”

  ⽩⾐少女住口不言,但她那双仇恨的目光,凌厉的眼神,却不避过燕翎。

  燕翎视若无睹,对⽩⾐少女适才所说的话,也跟没听见一样,淡然一笑道:“⽩⽟楼虽⾝列琊道,但尚知一言九鼎,轻死重一诺,既然说过放手绝无反悔之理。”

  了因道:“那么施主仍不肯离去…”

  燕翎道:“那是因为我的事还没有了。”

  了因道:“施主尚有何事未了?”

  燕翎道:“刚才我不知道大和尚在此,现在既然知道大和尚在此,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只要大和尚说一句话,相信眼下这几位一定乐于遵从。”

  了因道:“施主要贫僧说什么话?”

  燕翎道:“大和尚几位所以先后来京,为的可是甘姑娘的尊人甘瘤子、大和尚的七弟⽩泰官?”

  了因道:“施主误会了,人各有志,不能相強,甘瘤子跟⽩泰官虽已投⾝官家,但道不同顶多不相为谋,贫僧等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他们纠去。”

  燕翎道:“大和尚,你是位⾼明人,⽩⽟楼我也不算傻,这件事诸位不必瞒我,我可以告诉诸位,甘姑娘的尊人、大和尚的七弟,都已在‘雍郡王府’得意,他们自己知道可能会遭遇到什么,加以‘雍郡王府’不愿让人知道他已网罗了这两大⾼手,所以甘、⽩二人并不常到外头来…”

  ⽩⾐少女道:“胤祯的住处可搬不走吧。”

  燕翎道:“甘姑娘的意思我懂,当然,这也难怪,江湖上的人,并不了解‘雍郡王府’的厉害。”

  ⽩⾐少女道:“我不信胤祯的住处是龙潭虎⽳。”

  燕翎道:“‘雍郡王府’不见得是龙潭虎⽳,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铜墙铁壁,皇上的卅五位阿哥当中,以这位四阿哥实力最雄厚,死士最多,更有密宗⾼手众喇嘛,府里也秘室处处机关重重…”

  ⽩⾐少女道:“江湖上的真正⾼手没多少,密宗⾼手我们也见过不少…”

  燕翎道:“甘姑娘,不要不服气,撇开别的一切不谈,我只问诸位一句,甘姑娘你是不是令尊的对手,了因大师跟这位吕四姑娘是不是⽩泰官加上年羹尧的对手,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诸位一击不成,‘雍王府’的死士一拥而上,试问诸位有几分胜算。”

  ⽩⾐少女道:“这个…”住口不言。

  俊逸文士、黑⾐少女望向了因。了因皱了皱眉,没说话。

  “诸位。”燕翎又道:“⾎气之勇逞不得,无谓的牺牲也更不值得,论武林豪雄,诸位都是一时之选,所谓任重而道远,还请珍重有用之⾝。”

  了因为之动容,凝目望向燕翎。⽩⾐少女、黑⾐少女、俊逸文士也俱为之愕然。

  燕翎倏然一笑道:“诸位不必以这等眼光看我,⽩⽟楼以往作的孽不少,我总该积些功德,消弭消弭。”

  了因浓眉微耸,突然开口说道:“施主,有此一念大不易,施主既有此心,何故步步深⼊地狱。”

  燕翎笑道:“大和尚,人各有志,⽩⽟楼出⾝微,我虽有消弭罪孽之心,但却又贪图眼前的荣华富贵…”

  了因道:“施主,那是过眼的云烟,何如留千秋万世不朽名,然则施主又何必消弭罪孽。”

  燕翎道:“大和尚啊大和尚,我若不消弭罪孽,只怕我渡不过眼前,这么一来,荣华富贵岂不就真成了泡影。”

  了因道:“贫僧愚昧,施主指教。”

  燕翎道:“大和尚,我不能太招人痛恨,这,大和尚懂了么。”

  了因神情一震,旋即肃容答道:“阿弥陀佛,贫僧懂了,既是如此,施主可不必再管贫僧等。”

  燕翎微微一怔道:“这么说,大和尚等不愿离去。”

  了因道:“贫僧不敢为桂大侠伉俪做主,但至少贫僧跟贫僧的八妹不能就这么离去,‘江南八侠’一向仰不愧,俯不诈,贫僧等不能让⽩泰官一个人毁了这得来不易的薄名,更不能容他弃宗忘祖,残害族类。”

  燕翎道:“我再问一句,大和尚有几分胜算?”

  了因道:“贫僧等未曾想过,贫僧等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活著回到江南去。”

  燕翎道:“值得么,大和尚。”

  了因道:“宁可清⽩壮烈死,不愿蒙羞忍辱活,尔今尔后,庶几无愧,有何不值。”

  燕翎道:“我刚说过,大和尚诸位,任重而道远…”

  了因道:“施主小看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了,我族类之中,能人辈出,且子子孙孙,永继不绝,何患无人担当大任。”

  俊逸文士、⽩⾐少女俱甚动,⽩⾐少女大声说道:“⽩⽟楼,你不要再说了,桂武、甘联珠誓随江南八侠之后,要是不能‮醒唤‬甘家人,我夫妇也绝不走离此间。”

  燕翎听得混⾝热⾎往上一涌,叹了口气道:“诸位这是何苦,三十五位阿哥,眼线遍布京城每个角落,说不定诸位先后来京的行迹,此刻已在三十五座府邸之中…”

  了因等神情微微一震,俊逸文士桂武道:“可能么,要是我们的行迹已落在他们掌握之中,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只怕早就采取行动了。”

  燕翎道:“他们绝不会放过诸位,这话对,只怕早就采取行动,这话就错了,他们一个个都沉得可怕,不见得会马上采取行动,而越不马上采取行动越可怕,再说,即或他们已经采取了行动,那也不会马上显露在诸位之前,让诸位知道,让诸位有所警觉。”

  了因道:“阿弥陀佛,施主苦口婆心,一再赐以忠言,盛情好意委实可感,然而贫僧等心意已决,对于施主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燕翎好几次试想请出“⽇月令旗”表明⾝份,了因等离京,但一思及甘凤池对吕四娘都没怈露他的⾝份,必有深意,所以他就強忍住了。

  了因说完了话,也脑中疾快的思忖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他已决定了对策,昅一口气道:“真是人各有志,无法相強,既是这样,我只好就此打住了,诸位多保重,但愿诸位都平安,告辞。”他一抱拳,转⾝要走。

  忽听甘联珠轻喝道:“慢著。”

  燕翎回过⾝道:“桂夫人还有什么见教?”

  甘联珠道:“你不愿太招人痛恨,是不是?”

  燕翎一点就透,倏然笑道:“诸位请放心,有那个密告,我何如现在掳诸位去邀功。”

  燕翎转⾝行去。了因、吕四娘、桂武、甘联珠以及那中年僧人,五个人望着燕翎,都没再动,也没再说话。

  燕翎心中一边想着事,一边往前走,一脚刚跨进正院,他马上觉出不对来了。

  “⽩塔寺”里的游客多了。

  正值庙会之期“⽩塔寺”的游客增多了,这本不是啥稀罕事儿。

  而燕翎两眼雪亮,他一眼就看出,增加的这些游客不对。

  从打扮看不出什么来,一个个打扮,跟寺里一般的游客没什么两样。

  从间跟眼神,可就看出不对来了。

  增加的这些游客,一个个间鼓齐的,而且一个个眼神十⾜。

  唯一让燕翎看不出来的,是这些游客一个个都面生得狠,看不出是那一路的,看不出是来自那个府邸的。

  看不出这倒没什么大要紧,要紧的是,这些人是冲著了因等来的绝错不了。

  燕翎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折了回去,而且行动飞快,疾若闪电。

  燕翎回到了那个小院子里,中年僧人还在院子里站著,吕四娘、了因、桂武、甘联珠却已不见了行踪。

  中年僧人的听觉不错,燕翎一进院子他就知道了,霍地转过⾝,见是燕翎,却为之一怔:

  “施主…”

  燕翎道:“大和尚他们几位呢?”

  关著的茅屋门开了,了因、吕四娘、桂武、甘联珠先后走了出来。

  了因道:“贫僧在此,施主有何见教。”

  燕翎道:“大和尚,他们的行动已经到了眼前了。”

  了因等脸⾊一变,中年僧人转⾝要往前去。了因轻喝道:“站住。”

  中年僧人急忙收势停住。

  了因接著说道:“多谢施主示警,他们果然是眼线广布,此时此地,不愿跟他们正面冲突,咱们撇悟空先行探路。”了因手指后墙。

  中年僧人悟空长⾝往后墙扑去,他到了后墙刚往上一冒,却又忙缩了下来,转⾝扑回道:

  “师⽗,外头关上了。”了因等脸⾊大变,了因两眼精光外,刚要说话。

  吕四娘也冰冷说道:“大哥,他们咱们拚,咱们就成全他们吧。”

  了因缓缓说道:“看来如今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了。”

  吕四娘掣出了“冷霜刃”桂武掣出了软剑,甘联珠似乎未带兵刃,她没动。

  燕翎道:“大和尚,非一搏不可么?”

  了因道:“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么?施主?”

  燕翎道:“诸位可否都到茅屋里去,让我来应付。”

  了因道:“这个…”

  燕翎道:“大和尚,请考虑后果。”

  了因略一迟疑,合什躬⾝:“有劳施主了。”转⾝向茅屋行去。

  吕四娘等也都跟了过去。了因等进了茅屋,关上了门。

  燕翎背著手在院子里踱起了方步。

  转眼工夫之后,一阵阵⾐袂飘风声由远而近,来了。

  燕翎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仍然在踱他的方步。

  突然,院门口闯进三个人来,一前二后,前头一个是个乾瘦乾瘦的黑⾐老者,鹞眼、鹰鼻、山羊胡,一看就知道是个狠的人物,后头两个精壮中年汉子,燕翎刚才瞧见过。燕翎停了步,目光直过去:“你们是…”

  乾瘦老者冰冷道:“大內侍卫,还不束手就缚?”

  “什么意思?”

  乾瘦老者冷一笑道:“桂武,你也是江湖上跑跑的,怎么这么不光?”

  燕翎道:“桂武,谁是桂武?”

  乾瘦老者冰冷一笑,目光转动,从茅屋上扫过:“看来你还有些胆量,给我先拿下。”

  两名壮汉闪⾝越前,双双要扑。

  燕翎抬手一拦道:“慢来,慢来,你们弄错了,先看看这个再动手。”

  燕翎手一翻,已拿出二阿哥府护卫牌托在掌心之中。

  两名壮汉为之一怔,乾瘦老者也为之一怔:“你何来二阿哥府的牌?”

  燕翎道:“你们弄清楚了,我是二阿哥的贴⾝护卫李志飞,不是什么挂武。”

  乾瘦老者疑惑地道:“二阿哥的贴⾝护卫李志飞?‘侍卫营’接获密报,说叛逆桂武夫妇潜来京师,在‘⽩塔寺’约晤羽,怎么…”

  燕翎道:“有这种事?你弄错了吧…”

  忽地庒低话声道:“我们主子微服来此,约晤朋友,你们‘侍卫营’那来的密报,胡说八道。”

  乾瘦老者一怔:“二阿哥在这儿…”

  燕翎道:“就在那间茅屋里。”

  乾瘦老者向著茅屋望了过去,他似乎是个颇富心智的人物,两眼凝望茅屋,一眨不眨,看了片刻后,转眼望向燕翎:“真是二阿哥在这儿?”

  燕翎脸⾊一沉,冷然道:“你要不要见见我们主子?”

  乾瘦老者微一点头道:“我正有这个意思。”

  燕翎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以为你是‘侍卫营’的人,二阿哥奈何不了你,那你就错了,⾝为储君,我不信他要不了你这个‘侍卫营’小小领班的脑袋,要见你自己过去吧。”

  乾瘦老者迟疑了一下,道:“我奉命缉拿叛逆,⾝不由主,谅必能获得二阿哥的恩赦。”

  迈步向著茅屋走了过去。

  燕翎笑道:“那要看你的造化是不是比别人大了。”

  嘴里说著话,双臂已暗凝功力,他料想必要时茅屋里的几位,对付一个乾瘦老者毫无问题,他只要对付眼前这两个就行了。

  乾瘦老者脚下并不快,本就是缓慢地一步步过去的。

  慢虽慢,但因他跟茅屋的距离本就不太远,所以一转眼工夫就近了茅屋。

  燕翎没动,他还抱著一丝希望,他希望茅屋里的几位也跟他一样,不到必要时别出手。

  茅屋里至今仍未见动静,可能,那几位的心意也跟燕翎一样。

  眼看着乾瘦老者近了茅屋一丈,突然,乾瘦老者停步转望燕翎。

  燕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乾瘦老者的目光充満了狐疑,看了燕翎片刻之后,忽然折了回来。

  燕翎⾼悬的一颗心“咚!”地一声落了下来,双臂当即也散去功力。

  乾瘦老者到燕翎面前,目光一凝道:“你要知道,缉拿叛逆可不是开玩笑的。”

  燕翎道:“好说,我并没有拦你搜。”

  乾瘦老者森冷一笑道:“二阿要真在茅屋里,你我的谈话他早就听见了。”

  燕翎道:“你可以进茅屋看看,屋里地上是不是有处暗门通往地下。”

  乾瘦老者怔了一怔,转⾝又要过去。

  燕翎冷然道:“话说在前头,你只要敢跨进茅屋一步,我可是要实情实禀。”

  乾瘦老者马上又转了回来,向燕翎伸出了手。

  燕翎道:“⼲什么?”

  乾瘦老者道:“让我再看看你的牌。”

  燕翎“哈!”地一笑道:“大领班可真是个小心人儿啊,先别忙,也让我看看你的牌。”

  乾瘦老者冷冷翻了燕翎一眼,探摸出一块大內侍卫牌,递到了燕翎眼前。

  燕翎看了一眼,也冷冷地托出了“二阿哥府”的牌。

  乾瘦老者二话没说,收起牌,一招手,带著两名大內侍卫就走。

  燕翎没动,也没说话,乾瘦老者带著两名大內侍卫出了院门。

  燕翎仍没动,他用他那敏锐的听觉在听,听听看那三个大內侍卫到底走了没有。

  还好,那三个真走了,燕翎轻轻地咳了一声。

  茅屋门开了,了因、吕四娘等鱼贯走出,了因合什微一欠⾝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施主的机智也令人佩服!”

  甘联珠疑惑地望着燕翎道:“一会儿大內侍卫,一会儿胤仍府,你到底是谁的人。”

  燕翎笑笑道:“桂夫人,我还是胤祯的人呢。”顺手又摸出四阿哥府的牌亮了亮。

  了因等为之一怔。

  吕四娘的目光中充満了诧异,而她没说话,显然,她觉得眼前这个人⾼深莫测。

  桂武道:“阁下一会儿是江南⽩⽟楼,一会儿又是关外李志飞,究竟是…”

  燕翎笑笑道:“姓名不过是一个人的称呼记号而已,诸位觉得那一个顺口,就叫那一个吧!”

  了因道:“施主非常人,贫僧失敬了。”

  燕翎道:“大和尚太⾼明了。”

  甘联珠道:“阁下既是胤祯的人,对胤祯府的一切,应该很。”

  燕翎道:“桂夫人,我刚才奉告诸位的,还不够么?”

  甘联珠道:“阁下见过甘家的人么?”

  燕翎道:“见过,但是没见过令尊。”

  甘联珠道:“奇怪了,甘家的人既已在胤祯府现⾝,怎么…”

  桂武道:“小妹,他们既然现了⾝,他老人家当然也在这儿。”

  甘联珠娇靥上掠过一丝异样神⾊,没说话。

  桂武道:“小妹,用不著这样,你劝劝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会听你的么。”

  甘联珠微一‮头摇‬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门的⽔,当初咱们是怎么成亲,怎么离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女儿了,怎么还会听我的?当今世上他只听一个人的话,我!”

  桂武口齿启动,言又止,吕四娘突然道:“阁下见过我七哥没有?”

  燕翎‮头摇‬道:“没有,从没有。”

  吕四娘转望了因,道:“大师兄,会不会传闻有误?我最清楚七哥,他不是这种人。”

  了因口齿启动了一下道:“但愿他不会,不过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事关重大,我不能不查证个清楚。”

  吕四娘言又止,终于默然不语。

  燕翎察言观⾊,觉得吕四娘对⽩泰官,除了兄妹间的感情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别的感情在。有了这种感觉,燕翎脑际忽然闪过灵光,他对甘凤池为什么对吕四娘都没有明说他的⾝份这件事,有了八、九分的明⽩。

  燕翎认为了因他们一定还有机密事相商,自己这个“外人”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当即一抱拳道:“时候不早了,我另有公⼲,不打扰了,告辞。”

  了因忙答礼:“恕贫僧不送了,愿贫僧等离京南返之前,能有再见施主之期。”

  燕翎道:“大和尚不必客气,如果方便,定当再来拜谒!”转⾝而行。

  了因等站著没动,目送燕翎出了院子。

  如今前院里已经没有那些奇特的“游客”了。

  本来就是,经燕翎这么一闹,他们还敢在“⽩塔寺”停留?

  燕翎暗暗笑了笑,迈步前行,直往寺门行去。寺外仍是游人熙攘,万头攒动。

  燕翎出来不少工夫了,如今是归心似箭,更没心情看这些热闹,他迈步就走。

  那知道刚下寺前台阶,从人群里挤出两个人来,一左一右到了燕翎跟前。

  是两名壮汉,黑⾐壮汉,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的。燕翎为之一怔。

  只听左边一名壮汉道:“朋友,我们班领等著你呢,请借一步说话。”

  燕翎绝没想到这些人还没走,就在这微怔神间,燕翎已想出了应付的办法,笑笑道:

  “你们还在这儿啊,有什么事儿么?”

  右壮汉道:“没事不敢烦扰,请这边走。”他摆手让路,指的是“⽩塔寺”旁。

  燕翎知道,不能不去,他不去,大不了跟这些大內鹰⽝打上一架,可是那么一来就坏了因等的事了。心中念转,微微一笑,迈步走了过去。

  “⽩塔寺”旁有那么个茶棚,本是在这庙会之期搭起来,供游客歇歇脚,喝口⽔的地方,而如今这地方已被这些大內鹰⽝占据了,乾瘦老者坐在一条长板凳上,七、八十来个黑⾐壮汉散立在棚里棚外,达近各处,隐隐成为包围之势。

  燕翎就知道情势不妙,可是他镇定得很,不慌不忙的走进了茶棚。

  乾瘦老者冷冷翻了燕翎一眼,大刺刺的坐著没动。

  燕翎毫不在意,往乾瘦老者面前一站,道:“有什么事,大班领?”

  乾瘦老者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道:“好朋友,你露了底了!”

  燕翎微微一愕:“露底,露什么底?”

  乾瘦老者道:“好朋友,光儿眼里不进一粒砂子,既是江湖道上有头有脸的,做事怎么这么小家子气?幸亏我留了点儿心眼儿,出寺没走,留下来多看看,要不然岂不就让你蒙了。”

  燕翎眉梢儿微扬道:“大班领,你这话什么意思?”

  乾瘦老者忽地一笑,道:“二阿哥还在里头么?”

  燕翎有心点头,但转念一想,这些人既然能在这儿等著,当然也可能派上人在寺后守著,当即道:“不错,还在里头,你等著见二阿哥?”

  乾瘦老者道:“是想见见,不过既然你出来了,那就不必了,见著你也是一样!”

  燕翎道:“噢,如今你见著我了,又怎么样?”

  乾瘦老者道:“朋友,二阿哥还在里头,你出来⼲什么?”

  燕翎道:“有事,不行么?犯王法?”

  乾瘦老者道:“朋友,少跟我来这一套,要真是二阿哥在里头,你这个护卫,绝不会轻易远离。”

  燕翎道:“我奉二阿哥之命,有公⼲。”

  乾瘦老者笑站起:“朋友,除非二阿哥带的人多,要不然天大的事也没他自己的‮全安‬重要,我也是个老江湖,老吃公事饭的了,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儿。”

  脸⾊一沉,轻喝道:“拿下。”站在燕翎⾝后的两个壮汉要动。

  奈何他们没有燕翎动作快,当他们刚要抬手的时候,燕翎的右掌已经贴在了乾瘦老者的心窝上。

  乾瘦老者猛然一惊,脸⾊大变,昅气就要退,燕翎冰冷道:“别动,动一动我震碎你的心脉。”乾瘦老者硬没敢再动,其他的大內侍卫当然更不敢动了。

  只听乾瘦老者道:“你敢犯大內侍卫…”

  燕翎道:“大內侍卫什么了不得?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瞎了你的眼!”

  乾瘦老者道:“朋友,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伤了我你也走不了的。”

  燕翎道:“你要不要试试?”

  乾瘦老者硬没敢接话,沉默了一下始道:“朋友,你究竟那条线上的。”

  燕翎突然笑了,笑得好冷:“我要不是看你们是大內侍卫,我就一掌震碎你的心脉,这样好不,你跟我到二阿哥府走一趟,有这个胆么?”

  乾瘦老者道:“好极了,我原就想押你上二阿哥府查证一下。”

  燕翎道:“那么咱们现在就走,要是我是冒充的,人在二阿哥府,别愁我能脫得了⾝,要是你没话说,哼,哼,大班领,我可没那么好说话,扰二阿哥,而且是三番四次,尤其是要掳他的护卫,大班领,二阿哥府要问问你安的是什么心?”

  收回右掌,顺势往外一摆,道:“大班领,你请。”

  乾瘦老者怔了一怔,刚待有所表示。

  一阵香风袭人,茶棚里进来位美姑娘,不是别人,赫然是姑娘萧湘云。

  燕翎为之一怔,乾瘦老者忙带领一⼲大內侍卫躬下了⾝:“姑娘。”

  萧湘云抬了抬皓腕,讶异地望着燕翎道:“你跟龚班领在这儿⼲什么?”

  燕翎道:“你来得正好,问问‘侍卫营’这位龚大班领吧。”

  萧湘云望向乾瘦老者。

  乾瘦老者龚领班陪上一脸不安窘笑:“姑娘,这位说,他是二阿哥府的护卫!”

  萧湘云道:“是啊,怎么了?”龚班领一怔。

  燕翎冷笑道:“二阿哥在里头有事,这位龚班领接获密报来拿叛逆,硬把我当成了叛逆。”

  萧湘云脸⾊微微一变,道:“龚班领,你弄错了吧。”

  萧湘云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龚班领忙道:“是,是,是,我这就撤,我这就撤。”一躬⾝,带著一⼲大內侍卫匆匆忙忙的走了,这回可是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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