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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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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中陈设的都是古玩,而且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好在这五女一男都是识货的,他们选的也都是精品,再者,只隔一道墙,搬运也很方便。

  不但前面值钱的东西搬得一空,他们还把后宅一些值钱的珠宝都带走,可以确定这是盗泉之⽔,该把它用在一个有意义的地方。

  然后雇来了几辆车子,一车接一车的堂皇而去。

  由于史大官人一向少与人来往,所以他们家紧闭大门是常事。

  直到一个对时之后,那些⽳道受制的人自动解⽳才得活动可是他们没有声张,连死掉的史进都没有报官,悄悄地掩埋掉了。

  厅中留下了四灵的名号与一封柬帖,写明了查知该地为锦⾐卫之外围厂卫,不思报国卫民,却藉赖官方势力,暗行劫盗,故予严惩,着令即予悔改。

  赃物一批,移作赈济两淮灾民之用。

  掳劫之慕容家孤子,代为送还。

  柬帖上公开具了名。

  她们却拿得准对方不敢公之于官的,也不会在官方落案。

  由于兹事体大,南宮少秋虽然仍是打算凭几个人的力量去与锦⾐卫周旋,但是不得不先赶回金陵的南宮府一行,把事情作一报告。

  他们在南宮府中,得到了很隆重的与很客气的招待。

  尤其南宮府中的一些门客,他们这时才对南宮少秋刮目相看,知道这位四不像少爷原来是大智若愚,深蔵不露。

  一件那么难办的案子,南宮门中出动全力、都没有打听出一点消息,却被他在两个月內解决了。

  他们也了解到南宮素秋何以对那个三侄少爷全力支持了,原来她早就看出这个小伙子的內涵之深。

  南宮萍对他们更是感涕零,亲自跪下来向五位红粉女杰拜了一拜,慌得几个女孩子连忙躲开。

  胡美珍连忙托起她道:“大姐,你这是⼲什么?”

  南宮萍垂泪道:“我实在无法表达我心中的感,満门遭害,仇家不知是谁,孤子又遭劫掳!

  未亡人实在不知道何以对慕容家的列祖列宗,各位不仅为我救回了孩子也查出了仇踪,难道还当不起我一拜吗?”

  胡风道:“大姐,你这一说我们就太不敢当了,我们只是运气好凑巧碰上,何况真正出力的是令弟少秋兄,一切的线索都是他发现的。”

  南宮少秋笑笑道:“大姐,你现在道谢还早了一点,该听听宝哥向你报帐,我这一趟出门,花了你不少钱。”

  南宮萍道:“我知道了,你花在赈灾上,那是应该的。慕容家偌大一片产业也是致祸之由。我正准备把它散出去。

  我只是不甘心为奷人所勒索,所以对方开口要壹亿银两,我断然拒绝了,但是我并不是舍不得这笔银子。

  你们出去之后,我已经派人到四处去处理了各处的产业,共筹到了一亿七千多万两,今天我就把这笔钱给你们,随你们的意思去处置。”

  她捧出了五口箱子道:“五位妹子,你们每人一箱,箱中是三千六百万两各处通行的银票…”

  胡风咋⾆道:“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帮助少秋兄是为了武林道义,可不是为了钱!”

  南宮萍道:“我知道,这笔钱也不是送给你们,只是请你们拿去代为支配,用在最适当的地方而己。”

  胡风道:“那也用不了这么多了,两淮⽔灾,我们原定是筹措五十万两,现在已经筹到了六七百万两,比预定的多出了十几倍。

  官家拨付的赈银也已经有三百万两,⾜够帮助那些灾民们重建家园了,多了反而没有用处。

  我们赈灾的目的是救急而不是济贫,若是给他们的救援太多,使他们不劳而富,那就不是救济的本意了。”

  南宮萍道:“风大妹子,我并没有说要用这笔钱去济灾,也没有说一次用光,你们保管在手中,看到该用的就用。你们活动的范围广,接触面较大,一定会比我更善用这笔钱的。”

  “可是你还要重建慕容世家,那也要用钱的。”

  “我还留下了一半,那已经⾜够了,行侠仗义固不可无钱,但聚财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

  慕容家之所以遭受那次大劫,太富有了也是原因之一。

  我们不但赔上了一家老小不说,还连累到了热心帮助我们的朋友也一并遇害,使我十分歉疚。

  我把剩下来的产业也作了一番处理,每一个在我家遇害的人,就近送他们家人一处产业。至于我慕容本家,只留下一份⾜以维生的田庄就够了。”

  这位劫后余生的红粉英豪似乎看开了,她散尽了亿万家财毫无吝⾊,使得几个女孩子既感动又敬佩!

  胡风苦着脸道:“大姐,你可害苦了我了,我从来也没有掌握过这么多的钱,现在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南宮少秋道:“那你不妨先拿着,我来帮你想法子好了,我是个花钱的祖宗,一定能替你花光这笔钱的。”

  胡风道:“那敢情好,我们都给你处理好了。凭良心说,我也不是没见过钱,三五十万,我经常左手进来,右手出去。

  可是三千多万,我实在不晓得要如何花。

  这世上的穷人固多,但是给他个三五十两,帮助他渡过难关,建立谋生之道那很有意义,若是给他三五千两,让他成了老太爷,这就是害他了。”

  南宮少秋道:“我也不赞成这样子济贫。不过用钱的途径很多,比如说你可以设下义诊处施药,使贫而病者得以诊治。

  或者冬天设厂施粥,发放寒⾐,设立义塾,让贫家‮弟子‬也有读书的机会。

  还有修桥铺路、修筑堤防、开辟山地、兴建⽔利等等,这些都是助人自助,解决本之道,远比你把银子给人更有意义。”

  胡美珍道:“少爷说得对极了!我们从来也没有想到济贫有这么多的方法,以前只知道把钱分给他们。

  结果有些人是振兴起来了,有些人把钱花光了,依然一贫如洗。

  最后还得我再送银子去,兔得他们饿死,气得我真想丢开他们不管了,既是如此,我们都给少爷处理吧!”

  席容容和含沙影也都作了同样的表示!

  她们虽然多年来都是在从事劫富济贫的侠举,但穷人越救越多,倒是不知如何处理了。

  尤其是这么大一笔款子,抓在手上不晓得该怎么使用。

  南宮少秋道:“我相信你们没有一个会把钱留下给自己的,这笔钱如何运用是以后的事,但必须你们收下来。”

  胡风道:“为什么呢?既然都给你统筹运用,何必还要浪费一道手脚来给我们呢?”

  南宮萍道:“这表示我散掉家财的决心,没有了钱对方不会再在孩子⾝上打主意。而各位都是有名的散财天女,钱分散到你们手上也不可能保存太多的,所以也不会再把算盘打到各位⾝上。各位拿走了钱,就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胡风道:“我们才不怕呢,否则也不会去惹他们了。但孩子回到南宮世家了,还怕有危险吗?”

  南宮萍苦笑道:“孩子上次就是在南宮家丢掉的。当然经过一次变故后,我们会提⾼警觉,但是我不能整天动用大批的人力来保护我的孩子!”

  南宮少秋逍:“对了,大姐,我觉得你还是把小虎送到别的地方去‮全安‬,对方事败之后一定会特别注意这里,虽说我们不怕,到底还是小心点的好!”南宮萍轻叹一声道:“阿宝一到家,我就把他们两个人送上少林习武去了,而且还剃了头发做小沙弥!”

  南宮少秋一怔道:“大姐,这是⼲什么,你家就是这一条,怎么能叫他出家做和尚呢?”

  “是素姑的意思,她跟少林住持方丈是方外至,请他破例通融的,二十岁再准他还俗下山。”

  “山上可是苦得很,规矩又重。我在那儿待过三年,实在乏味得很,一个好好的孩子何必要去受这个罪呢!”

  “三弟,他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生来就该吃苦的,而且将来他责任重大,也该去磨一磨。”

  “上山去两三年,扎扎基本底子,我倒不反对,少林的易筋篇对初扎底的学武者是很有用。但不必留这么久,慕容家的家传武学比少林的⾼!”

  “他也不是完全学少林的功夫,阿宝在山上陪着他,不但慕容家的武学,连南宮家的武功也都要他学,素姑答应每年去考究他一次!”

  南宮少秋也很怕这位姑姑,听说这种话,知道这是姑姑的安排,就不再多说了,只道:

  “那么这十几年你都见不到他,你舍得吗?”

  南宮萍微笑道:“说我舍得是骗人的,他才七岁,我怎么放心让他到那么远去?但我们这种人家,是享不到一般的天伦亲情的,我也只好狠下小了。”

  胡美珍等五个女郞这时才了解到生在武林第一世家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为了武林大局与正义,他们负担了大部分的责任,付出了全部的生活,甚至于生命;那绝不是一点虚名可以弥补的!

  席容容感情最脆弱,忍不住珠泪承睫道:“大姐,你实在太苦了!”

  南宮萍道:“妹子,我生为南宮家的女儿,又嫁到慕容家做媳妇,一⾝兼挑两大世家的责任,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苦,什么叫乐?

  我只知道上天赋予我多少责任,我必须尽一切努力去完成它,如此而己。

  现在我们抛开那些婆婆妈妈的话题不谈,谈一些最迫切的问题,你们是否还有意思追查下去?”

  胡风抢着说:“当然了,我们在史进家中留名,就是跟厂卫方面挑明了⼲到底,我们不去找他们,他们也会找我们的,倒不如先去作个了结!”

  南宮萍点点头道:“不过事情好像另有內情,卢凌风虽然主管锦⾐卫,这件事却不是他主使。”

  “我们也知道,史进已经指出了一个叫司马洛的人,我们相信背后还可能有重要的人在主使。”

  “我也不相信卢凌风会做这种事,因此我们必须对內情作深⼊的了解,不能盲目而动。”

  南宮少秋道:“我们是打算到京师去了解的,因为顺路才拐回金陵,正好通知家里一声免得厂卫找上你们而不知情。”

  南宮萍一笑道:“那你也未免对自己的家太没信心了,事实上出了慕容家那件事后,我们对官家也列⼊了怀疑的对象,一直都在密切的注意中,因为我们考虑过了,江湖上还没有一个组织庞大得有如此实力!”

  “那怎么一直就没有对他们展开调查呢?”

  南宮萍道:“问题在于我们对官家的內情也了解太少,在估计中,卢凌风也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现在才知道厂卫的势力不仅限卢凌风一股,另外还有不少暗中的爪牙,那就值得重新估计了。”

  南宮少秋笑道:“我的预算是到京师去找卢凌风,因为从史进的口中,听出他们那边对卢凌风也有排挤之意,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南宮萍道:“假如你们现在到京师去,可能见不到卢凌风了,据我所知,他已秘密离开了师两天了。”

  “上哪儿去了?”

  “没人知道。卢凌风也是老江湖,又担任了密探头儿多年,对保密行踪,自然有他的一套,因此没有一个人踩得住他的去向,不过据我的判断,他多半是到金陵来了。”

  “他上金陵来⼲吗?”

  “找南宮家解释一下事情发生的因果,撇清他自己的嫌疑,你们留下的字条已经表明了事情是厂卫所为,而且将掳劫的幼子送回南宮府,他自然急着要来解释一下,怕我们找到他头上。”

  南宮少秋深思不语。

  南宮萍道:“你们不妨多等个一两天,假如卢凌风果真是上金陵来了,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必可到达,从他口中问清实情,总比你们去盲目摸索的好。”

  南宮少秋道:“大姐,你的评断能力是全家信服的,否则爹也不会把府宗的担子付给你,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把行程挪后两天好了!”

  南宮萍道:“假如后天他还没来到,我保证也可以探出他的下落了,那时你们要找他也方便些。”

  于是一行人都住了下来。

  这两天大家过得并不寂寞!

  尤其是那几个女孩子,她们总算见到了天下第一女神龙南宮素秋,领教了她一⾝超凡的艺业,使几个女孩于心眼口服。

  她们发觉自己与南宮素秋相差得实在太远了。

  不但南宮素秋⾼明难及,南宮萍的一⾝所学,也⾼出她们很多,她们才了解到,天下第一世家的盛名并非幸致,他们确有超人之处。

  最心⾼气傲的女工蜂胡风也最肯服人,知道自己不行,立刻就虚心求教。

  而南宮家的上下两代女主人也最喜她,认为她的脾气刚直、慡快,天生侠骨,最适合参与南宮世家的工作。

  姑侄二人对南宮少秋都爱惜十分,认定了他将来必定会接长南宮府的,这些红粉女将也可以成为他最得力的助手,所以指点她们十分尽心。

  南宮萍的判断十分正确!

  在第三天的傍晚,果然有一个黑⾐中年人来到南宮府报名求见,赫然正是锦⾐卫指挥使卢凌风。

  他的官位不过三品,可是执权在手,因此连一品的督抚见了他都要打恭作揖,降阶相的。

  但他到了南宮府,却一点官架子都摆不出来,便服单⾝,执礼极恭。

  南宮萍在花厅中接见他。

  他们以前是见过的,同座的还有南宮少秋和四灵。

  卢凌风先向南宮萍一拱手道:“夫人,自从府上遭致不幸,卢某一直十分关切,倾全力在调查,后来又听说令郞被掳失踪,下官更是关切!”

  南宮萍淡淡地道:“多谢阁下关心,孩子已经找回来了,是这几位妹子帮忙送回来的!”

  卢凌风神⾊一震道:“莫非这几位就是四灵女杰?”

  南宮萍道:“五位妹子是巾帼英豪,她们将⽝子送来,唯恐无锡的事会连累到南宮家,准备北上找卢大人去解释一番的。

  是我将她们留了下来,说卢大人与南宮家一向关系良好,他得知消息后,一定会亲自赶来解释的。”

  说完又朝五个女孩笑道:“怎么样,五位妹子,我这老大姐料事还不太差吧,卢大人果然在预料的行期內来到了,连一天都没差。”

  卢凌风怔然道:“夫人知道敝人要来?”

  南宮萍道:“卢大人行踪隐秘,谁也不可能知道你确实的行向,只是我猜测大人一定会来一趟,作个解释,否则我们上大人这个朋友就太寒心了。”

  卢凌风忙道:“是的,敝人得知无锡出了事,由于事态扩大,事机已怈,那些人见瞒住了,才告诉我真相,我一听吓坏了…”

  胡风忍不住道:“关于慕容家的灭门⾎案以及这次的慕容孤子被劫,卢大人是说以前完全不知道讯息?”

  卢凌风发急道:“卢某的确不知道,各位也许不知道,卢某虽是指挥使,却只有三分之一的实权,其余两分的势力,都落在另外两个副使手中…”

  接着他剖析实况,锦⾐卫名义上归他所属,但实际上势力一分为三,他手中只有一个副使田大用是心腹。

  另外一个司马洛是忠顺王的心腹,一个金克辉却是司礼监汪逍的人,那两组人各怀异心,连皇帝都受威胁。

  那两批人的行动他都不知道,也无权⼲涉…

  胡风淡淡地道:“卢大人,那个被杀的史进是谁的人?”

  卢凌风坦承道:“是我的人,所以他出了事,才报到我那儿,这家伙颇为精明,我派他出去,原是侦查金克辉的动静的,但是照情形看,他显然已经跟另外两边串通在一起,背叛了我!”

  南宮萍道:“如此说来,忠顺王与汪逍也联手了!”

  卢凌风一叹道:“他们以前一直是在对立的状态中,互相倾轧得厉害!”

  胡风道:“不可能那个史进与金克辉比邻而居,很多事都互相照应,显然早有沟通,可是他临死前,又吐露说曾受司马洛指挥…”

  卢凌风道:“我也听说了,原来他们表面上互相争夺权利,只是做做姿态,暗地里早已连成一气。

  唯其如此,才使我觉得事态严重,连忙秘密进宮,进诣圣驾,圣上叫我来向南宮世家解释一下。”

  南宮萍道:“你是奉旨来的?”

  卢凌风:“是的,府上的上代府宗南宮老人是先帝布⾐畏友,暗中为朝廷出了很多力,圣上一直悬念在心,这次圣上命我带来一样东西。”

  他恭恭敬敬地在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柄纯金的小剑,长只有两寸。

  南宮萍与南宮少秋立刻恭⾝肃立!

  五个女孩子不明就里,也同时站了起来。

  卢凌风道:“圣上说这是南宮老人送给先帝的故物,上面刻的字是南宮老人手泽,请夫人过目。”

  南宮萍双手捧过盒子,看了一遍道:“不错,这的确是先祖之物,卢大人带来有何指教?”

  卢凌风道:“圣上说,南宮老人赠送此剑时,曾答应先帝,⽇后若是朝廷有困难时,将此剑持府上,就可以获得府上的无条件支援。”

  南宮萍点点头道:“先租确是有些遗训,圣驾送来此剑,莫非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力之处?”

  卢凌风一叹道:“若非事情紧急,圣上也不会轻易动用此剑了,现在确实已经到了这个境地了,圣上亟须府上大力支援,勤王平,保国锄奷。”

  南宮萍道:“既有先人遗命,南宮子孙自当全力以赴,但勤王二字却不甚了了,目前井没有什么判的情况,国祚也没有不稳的现象呀。”

  “那是各位对朝中的情形不了解,自从汪逍揷手厂卫之后,噤宮的御林军已经⼊了他的掌握,圣驾的‮全安‬也受到了威胁

  胡风道:“这不过是一个太监而已,难道也有那么大的威风吗?”

  卢凌风一叹道:“先成祖皇帝登基,得到太监的帮助很大,以后宮监一直就掌握了很大的权力。

  今上即位,汪逍表现也很忠心,而且他为人也很聪明能⼲、圣上对他渐渐信任增加,也造成他的权力扩张…”

  南宮少秋道:“人当道,国政不张,皇帝太糊涂了,怎么可以将大权付一个內监呢?”

  “汪逍在一开始的表现很不错,所以圣上开始将一些权力给他,没想到他的野心越来越大。

  圣上也开始有了戒心,于是又将厂卫的势力分了一部份给执掌兵符的忠顺王,让他们分庭抗礼,以收制衡之效!”

  南宮少秋已经明⽩了,轻叹一声道:“先开后门引狼,又放前门纳虎,驱虎本为呑狼,但是虎狼串通一气,乃使虎狼当道,天下安得不危!”

  卢凌风本来对这位少爷并不十分重视,此时却眼光一亮道:“公子说得不错,圣上本来还以为驱虎呑狼得计,及至史进事情发生,圣上才知逍他们已经联成一气,情况就十分危急了。”

  南宮萍道:“圣驾要我们做什么?”

  卢凌风道:“这两人不但手掌京畿的兵符,而且天下兵马也有一大半控制在他们手中,想用法律去惩治他们不仅可能不大而且也将使生灵涂炭!”

  胡风道:“什么兵战凶危,分明是他自己怕死罢了!”

  卢凌风道:“胡女侠这话对圣上很不公平,我现在还掌握有三分之一的力量,除奷或无可能。

  但保护圣驾,秘密离开,号召各地忠于王室的将领,起兵勤王,并非不可能。

  只是如此一来,势必要大动⼲戈,贻祸百姓,为圣心之所不忍,故而圣驾想暗中弭于此祸!”

  南宮萍道:“那些话不去谈它了,皇帝的意思是要我们去刺杀那两个人。”

  “是的!除了首恶和一些重要的首从,群奷无首,局势就可以控制了。”

  “那两个人⾝边的防卫很严密了。”

  “是的,他们这些年来,利用各种的手段敛财,以之来买动各处将领外,也网罗了不少的武林⾼手,实力非同小可,我手头的那点人力,实在不⾜与之抗衡,只有仰仗府上的大力支持了。”

  南宮萍慡快地道:“好!你带了先人的金剑令符来,南宮世家少不得要尽一次力的。现在就请大人立即秘密回京不动声⾊,别让人看出一点风声,我们不⽇就派人到京,至于如何行动,我们自会斟酌。”

  卢凌风道:“下官也要配合一下的。”

  南宮萍逍:“最好不要,我们以江湖上的⾝分,进行起来还方便一些,你若是夹在中间行动,对方有了知觉,先对皇帝下了手,反而使我们投鼠忌器了。”

  卢凌风也很上路,他对这位红粉女杰,似乎充満了信心,一拱手道:“那下官就回去静待佳音了。

  各位到京师时,不妨到天桥找说书的柳⿇子联络一下,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也转告他,这个人是我的结义兄弟,很靠得住!”

  他就丢下了这句话,又悄悄地告辞走了!

  胡风道:“这么重要的事,他就三言两语也不商量一下就走了!”

  南宮萍道:“没什么好商量的,事情全由我们来做,该如何做也不会通知他,多言无益!”

  南宮少秋一笑道:“我们本来就准确要⼲一场的,只是想到对方具有官方的⾝分,怕惹来以后的⿇烦,现在知道有皇帝撑,就可以放开手⼲了。”

  南宮萍道:“你最好别想有官方撑这回事,办成了皇帝才会支持我们,办不成,皇帝会来个不认帐,说不定还会下道旨意,抓我们办罪呢。”

  胡风叫道:“什么!这皇帝会如此混帐?”

  南宮萍笑道:“他叫卢凌风带了我们先人的金剑,秘密来找我们,目的就是在此,因为他要保全自己。

  他不能让那两方的人知道他有意要对付他们,除了金剑口讯之外,他不留一个字,更是为了要撇清自己。”

  “要人替他卖命,他自己倒躲开了,我们不理他。”

  南宮萍正⾊逍:“风大妹子,你们可以不⼲,但南宮家却非⼲不可。”

  胡风忙道:“大姐,我只是说说而已,怎么会不⼲呢。素姑姑已经为我们在南宮门士中补名了,南宮的金剑令下,我们也受到约束的。”

  南宮萍道:“这与金剑令无关,金剑虽是先人所遗,但并没有太多的约束力,那只是先祖‮人私‬所赠。

  它最多只对南宮家的子孙有点作用,连我都可以不理,因为我是嫁出去的女儿,是慕容家的媳妇。”

  胡风怔住了!

  南宮萍道:“但这件事我们仍要做。不是为了皇帝,也不是为了皇室的安危,我们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能免一次兵灾。”

  胡风低头不说话了,显得很惭愧的样子。

  南宮萍庄严地道:“各位妹子,我想我必须告诉你们几点事实:第一、舍弟少秋将来一定会担任南宮府的府宗,挑起这个门户的重任,他虽有两个兄长,但才具智慧禀赋都不如他,这是我们家中早已內定了的。

  第二、每任府宗接任后,必须要新聘半数的剑士,他大概也已经向各位发出过邀请的口头承诺了。”

  胡风畏缩地道:“南宮兄是邀请过,但我们不知道是否有这份荣誉与能力。”

  南宮萍笑道:“南宮剑士只有两个条件,便符合推荐的条件一是技艺必须要有相当造诣…”

  席容容道:“我们正是担心这一点,我们虽然没有和南宮兄正式手,却也切磋过一番,跟他一比,我们实在差了很多!”

  南宮萍道:“那也不成问题,我说的是相当造诣,就是说已经有相当的基础,而且资质禀赋特佳,还可以有很大进展的。

  他们加人南宮府后,老一辈的人必然会各尽所能,加以悉心指点深造的,所以⼊南宮府后,不出十年,不敢说是天下第一,却一定是个兼通各艺的顶尖⾼手了。各位妹子不会觉得我说得太夸大吗?”

  胡美珍道:“不…大姐,小妹有幸见识过一两位南宮家前辈剑士的功夫,他们造诣之深,的确令人敬佩!”

  南宮萍道:“哦!你见过两位,那就以他们为例子来说明好了,那样也许容易令人明⽩些。”

  “小妹见到的是一位君子剑柳依风,他为了追逐一个犯了采花杀人的少林俗家弟子,直闯少林,一剑连闯少林七重门户,最后剑破十八罗汉阵,把人带下了山。”

  南宮萍笑道:“原来是他呀!他是少林逐徒,那次只能算是回家去叙家常,算不得什么拼命。”

  “什么?他是少林逐徒?”

  “是的!他是少林福建南支的俗家弟子,但为了要加⼊南宮府,自请开脫少林门下的⾝分。南宮门客的⾝分必须超越于门派之外,才会引起更多的误会。”

  “为了什么呢?兼有门户⾝分,其实也没有关系呀!”

  “关系大了,就以柳叔叔为例好了,他如仍具有少林弟子的⾝分,直闯山门,连破七关,那就是叛上的行为了,因为他开⾰了门户⾝分,才能放心无碍地行事。”

  胡风笑道:“不过他是少林逐徒,闯闯少林寺还没有多大关系,他若是别家门下,就不太方便了。”

  南宮萍一笑道:“当然,我们行事前也会作适当的顾虑,让适当的人去,所以南宮家聘剑士,最好是不属于哪一家的,这样便少些顾虑。

  现在话题再回到柳叔叔⾝上,他在少林寺其实学的功夫并不怎么样,只是基础打得好而已。

  他出师后,第一次北上嵩山朝觐掌门,结果连个三代未出师的弟子都切磋输了,为了他,嵩山本院还笑他们南支择徒太杂,出师大易,所以那次行动,他是自己请求前去,同时也为南支少林争一口气!”

  “怎会前后相距如此之大呢?”

  “柳叔叔在少林时只学一家武功,而且俗家弟子各从各师,各传各艺,上一代的拿手心得,非嫡传大弟子不授,门户之中又有小门户,技艺又如何得精?

  他到了南宮府十几年,昅收各家技艺的精华,再融⼊少林武学之中,别成一格,才大放异采…”

  胡美珍道:“还有一位…”

  南宮萍笑道:“另一个例子不必举了,柳叔叔的例子就是一个最好的说明,南宮府是一个大家庭,全体合成一家。

  你可以在这儿得到很多,但也必须贡献出自己所长去造就别人,因此,进⼊南宮府的人必须要有开阔的心。”

  胡美珍问道:“若是有人舍不得或是不肯将自己所长拿出来教给别人呢?”

  “这样的人绝不会进南宮府,进来了也待不久,倒不是别人排挤他,而是他自己留不下来。”

  “有没有这样的人呢?”

  “当然有的,有些剑士在应聘之后,⼲不到两三年,就自请退出,有些是因为自己⾝上有关特殊事故,有些纯因行事心情无法以配合。

  一个秘技自珍的人,在其他地方也是差不多的,短时间也许无法发现,久而久之,就分出来了。

  就像鱼目混人了珍珠堆中,一时间也许无以分辩,但经过一段时间后,珍珠依然光泽,鱼目却黯然失⾊了。”

  胡美珍轻叹道:“南宮门下,也会聘错人的,这倒是想不到的事!”

  “那并不出奇,南宮聘请剑士,并不问对方出⾝,凭义气相通,但人门一段时间后,清浊自分,凡是经过三年以上,还是乐于留下的,大致终⾝都不会退出了!”

  她并没有特别说明提出这些话的含意何在,但也很明显地指出了,南宮门下剑土应该具备些什么心与修养。”

  最后她又语重心长地道:“北慕容家的制度大致与南宮家差不多,只是没有互相切磋武学的规定。

  先夫对这一点颇不以为然,他认为各人互有专长,不能拿出来,实在不必勉強!”

  南宮少秋道:“大姐,我们也没有勉強,完全是大家自愿的。”

  南宮萍道:“话是不错,但因为大家经常切磋,府尊发现谁有一技之长时,亲自请教,公开讨论。

  有些人心中并不愿意,迫于情面才说了出来,一直到他自己在研讨时也获益无穷才能领会到这种制度的好处。

  你姐夫却不同意这点,结果,官家那批野心的政客敢对北慕容家下手,却不敢对南宮家有染指之图…”

  “那也不尽是这个原因吧?”

  “当然,我知道那天的灭门之祸,并不全是外力,一定还有內应,所以要在最后纵火焚尸灭迹,目的也有掩饰那些內应的人,使人无从追索。”

  胡风道:“那些人难道从此永远不出现了吗?”

  “他们若是变换个⾝分,大概还不容易辩认。慕容家的门客究竟有多少人,也只有先夫一人知道,也只有先夫一人认识,我只见过名册,却只认识几个常见的人。”

  南宮少秋道:“那也难怪,姐夫用人太多太杂,的确就难以兼顾了!”

  南宮萍叹道:“我也劝过他,但是没办法,他管的事情太多,势力扩充得太快,虽是一心求好,但依靠的人太多。

  慕容家势挟北五省,但及地之广,比南宮家多出几倍,的确是要那么多的人,因此,对慕容家的遭劫,我并不意外,那是迟早的事。

  北方的一些大宗派,如少林、五台、长⽩等,无不被他庒得难以抬头,一个武林世家,势力大到这个程度,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查出了凶手竟然是官家中人,倒是大出我的意料!”

  南宮少秋道:“不能算是官家,卢凌风说了,慕容家的存在对官家只有好处,因为慕容家急公好义,惩治奷冗,省了他们不少⿇烦。

  其他两派势力主要是为了慕容家的钱,他们要扩充势力,需要巨额的金钱,慕容家惊人的豪富才是致祸之由。”

  南宮萍叹道:“幸亏你姐夫听了我的建议,把家财置成了许多生财营利,遍布各地,由宝哥管理着,家中的现金只有几千万而已。

  “那也够让人眼红的了,卢凌风说那两派势力,近两年扩充得很快,多半是靠着你家发的横财。”

  南宮萍默然无语,半晌才道:“弟弟!我现在是以南宮家的女儿⾝分说话,这件事必须要予以揭发!

  而且受害者不是仅慕容一家,还有很多富户也有同样的遭遇。

  只是目前南宮家还不宜公开出面揷手其事,所以只有⿇烦你跟几位妹子先去一趟了,人手不⾜,我随后再派别的人来,千万别去找卢凌风,我们是为江湖争公道正义,不是去为他们争权夺利。”

  ⽩含沙这时才道:“大姐,卢凌风不是说连皇帝也受到那两派人的威胁与挟持吗?那我们可以算是为国锄奷了。”

  南宮萍道:“卢凌风的话不见得可信,不管是太监的东厂也好,忠顺王的西厂也好,都是皇帝所属下的秘探,都还要把皇帝捧在头上做幌子的。

  最多是他们对皇帝的话听得多少之别而已,但就是对皇帝绝对忠诚,唯令是从,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好人。

  本上,锦⾐卫就是个不好的机构,自从设立了这个机构以来,残害了多少真正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

  ⽩含沙也不说话了。

  南宮萍道:“我们江湖人仗义行侠,行的是法外之法,向来都是跟皇家的权威抵触的,我们所忠的是正义,是老百姓,而不是哪一个皇帝,我们做的是该做的事,不是为哪一个去做这些事,你们明⽩了没有?”

  胡风钦佩地道:“明⽩了,谢谢大姐的教导,今天我算是对这个侠字有了真正的了解,也对我⾝为江湖人的责任有了新的了解,我很⾼兴我⾝为一个江湖人。”

  当天他们又计划了一下,第二天就悄然上道了。

  由于四灵女杰已公开地亮出了字号,她们必须掩蔽行踪,分成两批上路。

  南宮素秋这次竟破例地参与行事。

  这位姑是南宮家最受尊敬的人,可是她一向独来独往,另有她的天地与生活圈子,从未以南宮家的⾝分活动过。

  这次可能是因为对手太过特殊,怕几个年轻人担负不了,也出头挂帅了。

  当然,她还是不会打出南宮府的旗号的,依然凭她个人的⾝分,而且指定要胡风和含沙影三个女孩子同行。

  胡风虽然很想跟南宮少秋一起走,但是对南宮素秋的指派却不敢多说一个字,乖乖的上道。

  南宮少秋跟胡美珍和席容容三个人一组。

  他可乐了,两个女郞不但丽无比,而且还温驯可人,不像胡风,事事都要跟他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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