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3节多一个活人便多一份力量
小兔子和二牲口是在一辆横倒在地的煤车皮里发现工头胡德斋的。发现胡德斋时,他们油灯里的油已经差不多快点完了,马也被吃掉了一大半。可二牲口还是很欣喜,他想,多一个活人便多一份力量,生的希望也就相对地增大了。他慌忙把胡德斋从煤车皮里掏了出来,同时,重新点亮了宝贵的油灯。
胡德斋只是头上磕破了点皮,身上几乎没受什么伤,他依然是那么圆、那么胖,动作不太灵便。
把胡德斋拉出来后,二牲口问:
“胡工头,你有灯么?”
“有!有!”
“灯里的油多不多?”
“不少,还有半壶哩!”
“好!那就好!我们的油不多了,正犯愁哩!胡工头,咱们是不是马上走?”
“甭忙!甭忙!先歇歇!”
胡德斋借着灯火,看到了二牲口用铁丝吊在股上的马,眼里顿时发出了极亮的光彩:
“二哥,这哪…哪来的?我饿…饿坏了,让我先吃点!”
一听这话,小兔子动作敏捷地扑了过去,用身子护住了那块乌黑腥的马,嘴里连连嚷着:
“不!不!不给你吃!这是我们的!”
小兔子不喜欢这个姓胡的工头。他曾两次无缘无故地挨过他的打。其实,胡德斋当时根本不该打他,他不是车头子,不该管他,可他却打了他。一次是在井底车场,小兔子套马时拦了他的路,股上被他踢了两脚,头上也被他打出一个青包。还有一次是在井上口的滑道旁边,一个田姓窑工和一个胡姓窑工打架,他只是在一旁凑热闹,根本没上前帮腔,可胡德斋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劈脸就给他一个耳光,直打得他嘴角血…小兔子恨这个工头,他绝不能给他马吃,这个狗工头吃之后还会打人的。
小兔子紧紧护住那块马,将干瘪的小脑袋从二牲口的胳膊下探到二牲口的前:
“二哥,咱们就这么一点了,咱们不给他吃,对吗?”
小兔子知道,仅仅凭自己的力量,是护不住这块马的,他得得到马主人二牲口的支持。
“呀!呀!小东西,怎么能这么不顾人呢?眼下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能说这种话?你就不怕惹恼了窑神爷?!”胡德斋愤愤地说,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的余光扫视着二牲口的脸“二哥,你说是不是!眼下,咱们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二牲口没作声。他看了看胡德斋,又用大手轻轻地在小兔子的脑袋上摸了摸,转过脸,将小兔子护着马的身子推开了。
小兔子又扑了上来:
“二哥!不能给他吃,不能!你不想想,他们胡家的人有多坏!往日里咱们受了他们多少气!”
胡德斋大脑袋直摇:
“唉!唉!小孩子!你他妈的真是个小孩子!眼下是什么时候,咋还提什么胡家、田家?!这阵子咱们不管是姓胡的,还是姓田的,小命都攥在了窑神爷手里。再说,就算胡家、田家往日有些纠葛吧!我胡德斋可没亏待过你们二位呀!”
“你打过我!”
胡德斋很震惊——不是装出来的,委实是很震惊,他记不得他曾打过面前这孩子:
“你记错了吧?”
“我没记错,你甭装!”
那块马的惑力实在太大了,胡德斋的胃囊里空空的,他真恨不得伸出手去立即把抓进嘴里。他有些迫不及待了,连连点头道:
“就算我打过你,我向你小兄弟赔情,上窑我请你喝酒!这总行了吧?”
小兔子十分倔强:
“不行!就不行!你吃完了,我和二哥就没吃了!”
小兔子抱着那块肮脏的,就像抱着自己的生命,他决不愿将这生命的一部分分给面前这个仇人。
胡德斋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小兔子扯开,野兽一般疯狂地扑了过去,干裂的嘴立即触到了上。他一口将咬住,想使劲咬下一块来,可小兔子在用拳头打他,用脚踢他,他急忙用双手去抵挡小兔子的撕扯,最终未能把咬下来。
他们的扭打使煤巷里腾起一团黑色的烟雾,脚下的煤粉、浮尘飞扬起来,险些将豆粒大小的灯火扑灭。
“别打了!”站在一旁的二牲口大喊一声,先用铁硬的拳头对着胡德斋打去,尔后,又一把将发疯的小兔子拽住,把马从身上取了下来,递给胡德斋道:
“胡工头,吃吧!吃完我们上路!”
“二…二哥,你…你真好!”胡德斋的小眼睛里含着泪,他眨了一下眼,几滴浑浊的泪水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在他那被煤灰遮严的脸上出了两道白白的沟痕。
他猛地一把抱住,大口啃了起来,啃得口水顺着嘴角、顺着脖子直往下…
小兔子在一旁恨恨地咽着口水,他也想吃。他知道,只有这么多了,而前面的路还十分漫长,要是能多吃一点,生命的时间就会延长一些。他得吃!既然面前这位胡家的工头能吃,他自然也能吃、也应该吃!
“二哥,我也要吃!”
二牲口却紧紧扯住他,不松手。
“二哥,放开我,我要吃!”
二牲口冷冷地道:
“小兔子,你不能吃!我们只有这么点东西了,要省着点,省着点…”
小兔子无法动弹。他真恨呵,恨二哥,更恨胡家这个该死的工头!他瓜分了他和二哥的生命!
胡德斋用尖利的牙齿在那块不足三斤的马上咬了四大口以后,二牲口不准他再吃了。他一把将夺了过来,重新拴到了上。
他们一起上路了。
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小兔子的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卑劣的念头,这念头在他脑子里一经出现,便具有极强的引力和煽惑力,使他无论如何也摆不了它的纠。
他决定偷。在黑暗之中,一点点、一丝丝、一口口地将二牲口股后面的这块偷光。这怪不得他,这得怪胡德斋,没有这个王八蛋,他决不会想出这种坏主意的!姓胡的王八蛋不该吃这块救命的,这块是属于他和二哥的,不属于胡德斋的,他根本没有资格吃、没有理由吃,而他竟大口大口地吃了!
自然,这样做,有点对不起二牲口;,原本是二牲口来的,他应该多吃点,可他自己不舍得吃,却让姓胡的小子吃了,他也是活该!谁让他不吃呢?在这种时候,他不想着自己,不顾着朋友,倒先去照应仇人,这使得小兔子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
二牲口太傻了!一个人太傻了是要吃大亏的!
小兔子不傻。正因不傻,他才决定偷,偷那块属于他们两人的。
他紧紧跟在二牲口身后,就像没遇到胡德斋之前那样,他的赤的胳膊时常会碰到那块人的马。他的一只手被牵在二牲口的大手上,另一只手被攥在身后胡德斋的胖手里,行动很不方便。有好几次,当二牲口遇到阻碍停下时,他的嘴便触到了那块,可是没有手的帮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悄悄地将啃下一块来。
他得把一只手解出来。
“二哥,让胡工头在前面走吧!他老在后面磨,扯得我手疼!”小兔子提议道。
二牲口在黑暗中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征询胡德斋的意见:
“胡工头,要不你和小兔子换换位置,你走在中间,让兔子在最后?”
“不!不!二哥,我要你拉着我!”
“那么,胡工头,你到我头里去吧!”
胡德斋同意了,贴着小兔子和二牲口的身子摸了过去,走到了最头里。刚走没两步,胡德斋便一脚踏进了水沟,险些将二牲口也带倒了。
从水沟里爬出来,胡德斋提议道:
“二哥,咱们是不是把灯点起来?”
二牲口断然否决了:
“不行!这点灯油咱们得留到关键时候再用。这条巷道没冒顶,咱们可以摸着走!”
这正合小兔子的心意。现在无论如何不能点灯,一点灯,他的计划就无法实施了:
“对!不能点灯,向前摸吧!”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了好长、好长时间。后来,有几节被爆炸炸扁了的煤车皮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胡德斋不愿走了,要歇歇。
二牲口同意了。
于是,三人各自倚着煤帮,在黑暗中坐下了…
第24节名声是拖累人的
小兔子暗暗感到欣喜,这短暂的歇息终于给他带来了偷窃的机会。他屏住呼吸,悄悄地挪到二牲口身边,用手顺着煤帮的底部慢慢向二牲口身后摸去,他终于摸到那块可爱的——那早已没有皮了,而且丁丁挂挂的。他试着用指甲去掐,没费多大的力气,便在那上掐下了一小块。那一小块儿有拇指般大小,他把它牢牢捏在手里,又将手紧贴着煤帮慢慢缩了回来。
他的心一阵狂跳,几乎要跳出口,他不知道这是因为过度紧张,还是由于偷窃成功所带来的兴奋,他瘦小的身躯在一阵阵地颤抖。
他将那一长条不规则的、看不清形状的到了嘴里,先在嘴里滚了几滚,用口中的涎水将漱了漱,把脏水吐出来,尔后,才开始用腮的大牙狠命地咬住那块,缓慢而有力地咀嚼起来。他干涩的舌头立刻感觉到了马那鲜美而酸腥的汁,他感觉到那汁在急速地顺着他的喉管往下。他不敢嚼出声响,他怕自己的举动被二牲口发现。他很有点紧张,他真担心这时候二牲口和他说话;只要一开口,他嘴里的就有暴的可能。
二牲口累了,也许在打盹。
没人说话。
他决定多咀嚼一会儿,让那马的香美滋味在自己的口腔里多停留一会儿。可是,不知咋的,他一不小心,竟将那块马一骨碌地咽进了深深的喉管里,连点渣儿都没剩!
他伤心得几乎想哭。
这马的滋味太好了,实在太好了!太馋人了!他真想再品一品那鲜美的滋味,真想再好好地咀嚼一番…
能不能再偷一次?只偷一次!对,再偷一次,他想,他只偷一块,只偷一小块。这一次,他得让这一小块马长久地留在嘴里,慢慢咀嚼——并不往肚子里咽,让那汁儿在口腔里四处滚动,四处溢,那该是一件多美的事呵!
他又一次鼓起了偷窃的勇气,默默地将那只肮脏的手顺着煤帮摸到了二牲口身后——可这时,他的手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好像是另一个人的手!他心里猛地一惊,将手缩回了一半。
他想了一下,认为这是幻觉,是自己的过分紧张而产生的感官幻觉。
他再一次将手伸了出去…
这一次他确确实实地碰到了那只手!
那只手在软软的马上狠狠地掐着,根本没有理会他伸过来的手;这其中的道理很明显,那只同样肮脏的手,似乎在对他说:来吧,咱们一起干吧,反正二牲口不知道…
那只手是胡德斋从另一个方向伸过来的。
这时,小兔子却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可抑制的厌恶感,他感到羞愧,感到痛苦,他觉着自己简直是在犯罪!自己是怎么了?怎么干起这种卑劣的勾当?!怎么竟和姓胡的王八蛋一起算计起本家二哥来了?!他突然意识到:在这场卑劣的勾当中,惟一吃亏的不是他,也不是胡德斋,而是二牲口,是老实、善良、有着六个孩子的二牲口!
他不能看着二牲口吃亏!他不能和姓胡的王八蛋一起算计二牲口!他要偷,也只能一个人偷,决不能让姓胡的王八蛋占便宜!况且,为了洗刷自己,为了使二牲口也讨厌这个姓胡的王八蛋,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再干下去!
他一把按住胡德斋的手尖叫起来:
“二哥!胡工头偷咱们的吃!”
二牲口警觉起来,抱在前的大手向身后的地上一按,一下子按住了两只手:一只是胡德斋的,一只是小兔子的。
二牲口火了,放开小兔子的手,一把扭住胡德斋,将胡德斋从地上拖了起来,挥拳扬脚就是一顿痛打,他边打边骂:
“婊子养的东西!早知这样,我一口也不给你吃!”
胡德斋嗷嗷直叫:
“二哥!我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二牲口打了一阵,停住了手,气呼呼地道:
“你他妈的敢再偷,我就掐死你!吃你的!”
“我改!我改了!”胡德斋嗫嚅着。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不甘心地道:“二哥,偷…偷的还有小兔子!”
小兔子心里极为紧张,可嘴上却大叫大嚷地道:
“你胡说!我没偷!没偷!”
二牲口对着胡德斋又是一脚:
“闭住你的臭嘴!小兔子要是偷了,会喊我抓你吗?小兔子!别嚷!二哥不信!”
小兔子一下子扑到二牲口怀里,呜呜地哭了,哭得很伤心、很动情、也很痛苦。他想,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以后再也不偷了,哪怕是活活饿死,也不偷了!
他不能算计二哥的性命,因为,他的性命是和二哥的性命紧紧联在一起的;二哥若是倒下了,他相信他即便不是饿死,也会被面前这个姓胡的王八蛋吃掉的!
他相信姓胡的在饿疯了的时候会吃人的!
遇见了这个姓胡的,不是他们的福气,而是他们的灾难,他们生命的希望并没有增加,反而向死亡悄悄近了。
小兔子恶毒地想,为了自己、为了二哥,他得设法给胡德斋制造一些麻烦,让他早一点滚蛋!他已成功地让胡德斋挨了二哥一顿揍,他得让二哥第二次、第三次揍他,直到把他揍跑为止;反正,得让他滚蛋——或者,干脆让他死在窑下!
三骡子胡福祥试图把在他身上的两具尸体推开,可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推动。他的两只胳膊软绵绵的,仿佛不是他自己的。他只好拼足力气翻身,想翻过身后,从那两具尸体下爬将出来。
翻身也很困难,他正卡在两辆翻倒的煤车当中,一辆煤车的车轮就悬在他脑袋的上方,他用手去推尸体时,就触到了那个煤车轮。
这两辆翻倒的煤车和在他身上的两具窑工的尸体救了他的命,他既没被爆炸的气抛到煤帮上打死,也没有被随爆炸而来的大火烧死,在不知昏了多长时间之后,他醒过来了,意识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感到很惊奇——为自己的勇敢。他觉着自己十分伟大,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不是窑下这些命中注定的受难者,而是这些受难者的救星,他是代表胡贡爷、代表窑上的工友们前来拯救这些受难者的!他的胆量多大呀!竟不顾一切地带着一帮弟兄从窑上来到了窑下,竟一口气顺着主巷道蹿这么远!这其中还有一道长约十余米的火巷哩!他是怎么蹿过来的?这第二次爆炸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他回忆不起来了。现在,他只知道,他活着,他得赶快从这两节煤车皮中间,从这两具尸体下面身。
四周一片漆黑,一片寂静,只有夹杂着浓烈烟味的大巷风在紧一阵、慢一阵地刮着,那两辆煤车组成了一个窄窄的风道,风道中的风很大,使他着风几乎透不过气来。
他用手将自己头部上方的位置摸了摸,判断了一下周围的空间位置,然后,由左到右,猛地一翻身,变仰卧为俯卧。他伏在的地上息了一会儿,便慢慢地、小心地顺着两辆煤车之间的隙向前爬去。他刚开始爬动时,身上的两具尸体也随着缓缓移动起来,后来,煤车皮挡住了那两具尸体,他才得以从尸体下出身来。
他倚着煤车的车帮坐下了。
他感到口渴,仿佛嗓子里也起火冒烟了,他用舌头了嘴,马上发现,嘴也是干裂的,舌头上润的唾一粘到上马上干了,那两片嘴简直像两块干旱的土地!
他需要水!他得立即想法找到水源。他知道:只要能走马车的大巷里都有排水沟,排水沟里有的是水,他可以喝个够。现在,他根据记忆判断着自己所处的位置——他眼下离主井井口最多七百米,他还在主巷道里,而主巷道的一侧是有排水沟的!
他开始向身体的左侧摸去,没摸两下,手便触到了煤壁上,他顺着煤壁摸到地下,结果没发现水沟。他又向右侧摸,也没摸到排水沟。摸的过程中,他奇怪地发现:这巷道很窄、很矮,而且巷道当中没有走马车的铁道。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排水沟!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主巷道!
他的记忆欺骗了他。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的,这肯定是出了点什么问题!他恍惚记得,在和工友们一起冲进主巷道时,他感到头晕、恶心,那么,是不是他晕倒之后,被工友们架到这个煤里来的?这个煤距大井主巷道有多远?他是不是还能活着爬上井去?
他突然感到极度的恐惧,这恐惧像一阵强大的电,眨眼间便把他的精神击垮了。他暂时忘记了口渴,忘记了寻找排水沟的急迫感,颓然倚坐在煤帮上,几乎想放声大哭一场。
他好后悔呀!他为什么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偏要硬充好汉,跑到窑下来救人呢?!他究竟有多大的能耐、多大的神通,凭什么来和窑下的死神较量?!作为单个的人,能够抗拒得了这种灭顶的灾难么?!他是上当了,上了胡贡爷的当,上了自己虚荣心的当,上了那种正义气氛的当!他根本没来得及好好思索一番,便急匆匆地下了窑,把自己的性命送到了死神的魔爪里!他还连带着这么多弟兄也送了命!
不错,他的一个看风门的儿子被埋在了地下,他是下来救他的,可他能救得了他么?儿子说不定早已死于爆炸,死于大火,死于冒顶,儿子的命运不是他这个做老子的能够安排的!
他知道了死神的厉害,也知道了在死神面前,他个人是无能为力的。他得放弃一切非分的念头,依靠自己的经验、自己的力量,爬上窑去。他管不了这么多,也不能管这么多了——纵然他能够领着几千窑工弟兄闹罢工,纵然他能在地面上呼风唤雨——而在这深深的地下,他却无法主宰任何一个人的命运,哪怕这人是他的儿子!
在地面上,他确实是个大英雄。民国七年,田家铺镇上发生霍,公司怕窑工们得病影响生产,就从外国传教士那里搞来了一些预防针,要求窑工区的男女老少人人打针。不料,这事却怒了广大窑工,他们认为,这是公司害人的一个阴谋,于是,便推举了一个窑工代表团和公司涉,当时,他就是那个代表团的总代表。涉的结果是:公司坚持自己的立场。他火了,当天便领着大伙儿闹起了声势浩大的罢工,罢工持续了三天,迫使公司的打针阴谋未能得逞。民国八年三月,因公司各大柜延长工时,他又带着胡姓窑工狠狠地闹腾了一番,虽说由于田姓窑工的破坏,罢工没取得什么实质的胜利,可他的显赫大名却打出来了。
名声和义务、责任素常是联在一起的,正因其有了名声,他才在灾难发生时,义不容辞地率众下窑抢险;也正因为有了名声,他才步入了今的绝境!
名声是拖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