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声拉响,须臾间教室像是炸开锅了样,各种嘈杂的声音织着。
窗外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投在玻璃窗上,折到教室里,光晕打在盛侧脸上,她不问世事,低头正认真记笔记。
许夏合上书本,凑过来说:“要不要这么刻苦啊,赶紧去吃饭了。”
盛眼睛都不转一下,笑着问:“大晚呢?”
“大晚说今天她出去吃。”
她“哦”了一声,说:“再等我两分钟,马上就好。”
许夏垮着脸“等会别又没菜了。”
“正好减肥,你不天天嚷着吗。”盛淡淡地接过话。
“没吃哪来的力气减肥。”许夏弱弱地说完,而后用手撑着下巴补充道:“主要是我必须得监督你好好吃饭,再瘦下去怎么得了。”
盛:“…”课桌突然传来一阵晃,她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蓦地在书本上划了一竖,心里极度不慡,抬头望去。
“不好意思。”毋庸置疑,傅显是故意的,找存在感嘛,脸上带着点点坏笑,眼尾上扬,嘴巴里吐出很平淡的四个字,露脸了后迈开懒散的步伐往教室门口走去。
⾝后的周麒笑嘻嘻的“班长,对不住了啊。”
周围一圈的男生都浮夸又暧昧的笑着,手放在边吹着哨子。
她没从这句话中听出道歉的味道。
盛低下头有些恼,嘟嚷了句“这人怎么这样。”这是签字笔,橡⽪擦又擦不掉。
旁边的许夏冷不丁地说“你不觉得他很像小说里的男主吗?”视线还在追逐着别人的背影跑。
盛站起来,没好气的说了句“你可以再花痴点,我先去吃饭。”
许夏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追过去“诶,你等等我啊。”
两人吃完午饭,还剩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盛要回宿舍拿课外习题,许夏去校门口的“晨光文具店”买笔。
美名其曰是买笔,实际上是借小说来看。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店里卖学习用品和精美的工艺品,还有就是租赁小言。
十块钱的押金,一块钱一本书,三天为期限,如没在规定期间归还,费用每天加五角。
临分别前,许夏拐了拐盛的手臂,问:“要不要给你带一本?”
盛含蓄的点了点头。
她是个资深小说,除了刷题和钱赚外,这真的是她最大的趣兴。
回女生宿舍要经过综合楼,位置比较偏僻,围墙上爬満常青藤,隔了一条街对面就是盛城电子科技职业学院的后门。
蝉鸣聒噪,树影晃动,一股热风扑面而来。
风止,树停,随着一阵怒气冲天地对话声传来“傅显你他妈的,找人搞我是不是?”
“老子记住你了,草泥马的。”须臾间传来一个“嘭嘭”的声音,还夹杂着男孩的闷哼声,应该是被打了。
紧接着,又一个幸灾乐祸地声音传来“卧槽,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赶紧给我傅哥哥认错,不然等会让你跪着叫爸爸。”
“呸…”
约莫过了两分钟,没人再说话,打斗的声音越来越烈。
傅显…
有点耳。
盛紧绷着⾝体,脸⾊发⽩,艰难的呑了呑口⽔,一墙之隔的那边,在打架。
她一时间觉得头⽪发⿇,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在中一待了一年,还没遇到过这种事,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迈开步伐时,腿发软,却又迫急的想离开。
下午的两节课一晃而过,之后是课外活动。
盛着自己集中精力,继续在座位上刷数学和物理的课外题,她有点偏科,读书不是有天赋的那种,只能在背后下更多的苦功夫。
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不得不自己快点长大,早点为自己打算。
爸妈在她两岁的时候离婚,盛和姐姐盛蕙都是跟着妈妈徐艺美,爸爸不知道受了什么刺,得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疯病,精神不太正常,也没有挣钱的能力。
没多久,徐艺美再婚了,男方有个男孩,跟姐姐盛蕙同一年,在相处的过程中,才知道那个男孩不学无术,霸道叛逆,喜打架,对着突然住到自己家的徐艺美三人,更是如同看仇敌,甚至有时候会动手,虽然被男方制止了。
盛还是打心底的怕。
随着一年又一年的变换,上了初中,作为女孩子有了自己的更多的小心思。在同龄人中较为早,內心特别自卑,却又希望能骄傲的活着。
徐艺美小学都没毕业,也没有社会经验,只会抱着两姐妹哭,说要学会忍让,又不会少块⾁。
男方挣得钱从来不会给徐艺美,也不会拿钱出来补贴家用,更不会给盛两姐妹书本费,各管各的。
徐艺美被无奈,只好出去上班给两女儿学费,火锅店的帮工,到如今一月工资才两千五左右。
这么多年过来,家庭给盛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影。
迫切的希望摆脫。
徐艺美下苦力这么多年来,又因家庭心力瘁,⾝体差,四十出头就体弱多病。
姐姐盛蕙很懂事又很无奈,初中毕业,才十六岁就出去上班。
所以,盛能够上⾼中,一方面是自己打算得早,希望成绩优异能减免学费,远离噩梦般的南城。
另一方面是在姐姐盛蕙的帮助下说服徐艺美,现在这个社会,学历是敲门砖,学历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学历是万万不能的,多读点书肯定是好的。
突然想起这些,盛将头埋得更低,握笔的劲越来越大,眼睛涩涩的,鼻子忍不住发酸。
她来到盛城读⾼中,姐姐盛蕙也在盛城一个小工厂上班,一个月四千左右的工资,在老家南城了个老实肯⼲的男朋友。
妈妈徐艺美也跟着来盛城上班,因⾝体原因,只能找轻松点的工作来做,在宾馆做清洁,一个月差不多两千块。
她的电台现在也开始盈利,一切的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盛趴在课桌上,把头埋在臂弯里,自我调节着情绪。眼前是黑暗的,让她没那么忐忑,心里那紧绷的弦会放松些,继而在心中为自己构画一副蓝图。
多看小言是有用的,必要时候能治愈自己。
这时,虞归晚和许夏大汗淋漓的从外面回来,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只看到盛一个人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
许夏走过去拍了拍盛的胳膊,担忧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盛抬起头来摇了摇,说:“没事。”
“你看你,脸⾊都苍⽩成这样了,还说没事。”虞归晚也忍不住数落道。
盛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无奈的站起来笑着说:“怎么回来了?你们不是去打羽⽑球了吗?”
许夏挽着她手臂“太热了,我们去买茶喝吧。”
“你们去吧。”盛摆摆手,想了想,看了眼后门的方向“黑板报还没弄好,再拖下去,东哥该来审问我了。”
“出去逛一圈就回来,耽误不了什么时间。”虞归晚说“而且我看你状态也不怎么好,去逛一圈放松下心情。”
一旁许夏附和着“是啊是啊。”
两人左一句又一句的,盛拒绝不了,然后三人说说笑笑的出了教室。
临近傍晚的太没有中午那么毒,一束光晕打下来,温暖了整个校园。
校门口有个茶店叫“避风塘”
一到这个时间点,对面职⾼的男生以及很多中一的男生都坐在里面聊|。
基本上都是那种学习成绩不好,老师眼中的问题少年,子桀骜不驯,眼神过于炙热,打量起女生来丝毫不带掩饰。
这是盛不愿意来茶店的本原因,打心底想远离这种男生。
不想沾染上分毫,只想平平淡淡地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走。
虽然有时候也会幻想下小言里的桥段,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傻笑呀…
许夏跟虞归晚聊了点八卦,转过来看着发呆的盛,拐了拐她的手臂,疑惑地问:“你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甜。”
“啊,没事…”盛打了个灵,看了眼眼前的状况“到了啊。”
茶店果然很热闹,几个男生坐在吧台前的升降椅上,其中两个嘴里叼着烟,低头看着机手,手速很快的点击着屏幕,嘴里天骂地的,情绪不稳定,应该在打游戏。
周麒郁闷得想砸机手“卧槽!老子又死了。”
“阿显,你搞什么|巴。”他关了机手,抬头起来看到盛三人,吊儿郞当地站起来,换了副口吻说话“哟,晚姐。”
“班长,稀罕啊。”
话落,其余几人都看过来。
虞归晚骄傲而又自然的跟他们打着招呼。盛笑了笑,算是回应,紧紧地拉着许夏的手臂,仰头跟老板说话“一杯原味茶,不要珍珠,少点冰,谢谢。”
“大杯烧仙草。”许夏问虞归晚“大晚,你要什么啊?”
虞归晚说:“跟一样的,原味茶,不过多要点珍珠。”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孩子,⾝着黑⾊短袖,反带着球帽,脸上⽩净,没什么瑕疵,热情地说:“好勒。”
茶店打着空调,丝丝冷气沁人心脾,笔电里放着情歌。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人的眼睛/在我脑海里/你的⾝影/挥散不去/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真的有点透不过气/你的天真/我想珍惜/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哦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盛朝虞归晚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对上傅显的打量,勾着角,似笑非笑。
他懒散地坐在升降椅上,一只腿屈着放在椅脚上,另一只脚随意放着,额前碎发恰到好处,刚过眉⽑,接着边上递上来的烟,低头眯着眼“嘭”的一声把烟点燃,动作很是娴。
她别过眼,接过老板手里的茶,叫了声“大晚走了。”
虞归晚说:“来了来了。”转⾝的时候还不忘再次提醒傅显“你三叔回来了,记得给我讲一声。”
傅显保持着原动作,没应话。
出了茶店,许夏奋兴地问:“大晚,看你跟傅显很的样子?”
虞归晚抿嘴笑了笑“嗯”了一声,说:“⽗⺟走得近。”
“哇,以前都没见你找傅显说话。”
“我没事找他⼲嘛。”
哦,他就是傅显。
盛心里默默暗衬着。
虞归晚和许夏在教室待不住,盛一个人回了教室,依然没什么人。
从后门进去,抬头看着未成型的黑板报,昅了口茶,凉到了心里,看着看着心里就有了主意,将茶放在就近的桌子上,端了凳子过去站在上面,拿着粉笔开始描绘黑板报。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门被“嘭”的一声踹开,面而来的是傅显,穿着红⾊无袖的球⾐,手里抱着篮球,额前的头发哒哒的。
盛居⾼临下地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手里的动作。
周麒走到后面,嚷嚷着“阿显,晚上翘课不?”
傅显喉结一动,来回活动了下脖子“⼲嘛?”
“好久没去夜⾊了。”
傅显“嗯”了一声,看着自己课桌上放了杯茶,杯底⽔雾了课桌,凳子也被某人踩在脚下,⾆头在嘴里扫了一圈,而后了⼲燥的。
拍开手里的篮球,咚咚咚。盛被⾝后突来的大动静吓了一跳,转过头去一看。
傅显坐在课桌上,下巴微抬,手上拿着她的茶,手指挲摩着杯壁,眼尾狭长,带着些许笑意,缓缓开口“同学,你的茶。”
“…难不成暗恋我?故意放我桌上。”
盛:“…”哪来的自信给自个脸上贴金。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的热情~
红包什么的都是随眼缘(眼)的送。
任如我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