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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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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岁那年出事之后,这还是戎容第一次单独出门。

  冲动地上了出租车之后,她才觉得后怕,一手攥着包带,一手把车牌号发给孙谊。

  司机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见她紧张,安慰说:“这么晚去医院,有人生病啦?别担心,现在医疗技术发达,吉人自有天相。”

  戎容心头一暖,轻轻呼出口气“谢谢。”

  世界没那么好,但也没那么坏。有许多蝇营狗苟,也有许多慷慨善意,如果没有遇见池弥,她就踏不出这一步,也就永远遇不到这些温暖吧。

  楠医二附院。

  虽然天⾊已晚,急诊室里仍旧人来人往。

  池弥没有‮机手‬,戎容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他,在急诊室里绕了几圈都没有看见他的影子,倒是遇见了曾经照护过她的护士长黎倩。

  黎倩刚从急诊手术室里出来,一眼看见戎容,下意识就去找她那个小保镖,没见着池弥,才问:“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倩倩姐,我来找人。”黎倩是为数不多深得戎容喜的人。

  “谁啊?谁生病了?”

  戎容抿嘴“池弥,眼睛伤了…”

  黎倩一听是那个漂亮男孩子,一边领着戎容去护士站,一边问:“是怎么搞的?”

  被她给打的。

  戎容不好意思回答,只能小媳妇似的乖乖沉默。

  “急诊科没有小池的挂号记录,”黎倩想了想,拿起手边电话拨了个內线“1403病房现在有人探病吗?好,我知道了。”

  戎容一脸莫名。

  黎倩说:“小池在骨科探病。”

  “看谁?”忽然灵光一闪,戎容问“是姜河吗?”

  “原来你认识啊,这两年姜河进进出出手术、复健,小池倒是没怎么来过。我还以为他俩不怎么来往了呢。”

  这两年,池弥几乎与戎容寸步不离,当然没有机会来探望。如果不是今天单独出来看眼睛,他大概也还是没机会来吧。

  黎倩问戎容,要不要她陪着去病房。

  戎容想了想,摇‮头摇‬。

  时间已晚,病区里只有些陪家属正在洗漱,戎容脚步很轻,找到1403病房的时候,见门虚掩着,她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一个轻快的男声“池哥,你居然真在念书?哎哟,疼疼疼!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我可记得,当初师⽗给一本书,你能看仨月还剩一大半,你居然会去念书?”

  戎容抿嘴,看来真是发小,对那家伙见书犯困的秉了如指掌。

  “嗯,陪她。”池弥的声音。

  他甚至没有说戎容的名字,直接用了“她”字,显然在这之前,池弥已经跟姜河提起过戎容了。

  室內安静了片刻,姜河才笑道:“难怪呢!我就说嘛,依你怎么可能会去读⾼中,⺟猪都上树——啊啊啊,我是残疾人,哥你下手倒是轻一点啊!”戎容背靠着墙壁,安静地听病房里两个人一问一答。

  姜河很闹腾,池弥很安静,虽然时不时挨打求饶,可言谈之间的亲昵并没有因为聚少离多而减少。

  戎容几乎有些羡慕姜河。

  他见过她所不知道的池弥,拥有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亲密。

  里面俩人聊了会,说到姜河现在跟着个姓冯的老板跑生意,池弥问:“这人可靠吗?”

  姜河说:“谈不上可不可靠,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勾当。他们赌大的,我只管管账,混口吃喝…不过,哥,你就不想回来打拳吗?冯老板手底下打拳,只要能赢,一个月万儿八千随随便便,三五万的也有啊。”

  “不想。”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戎小——”

  “戎先生同意我走,才能走。”

  姜河一时情急“卧槽,这算啥?卖⾝契吗?他戎家是有皇位要继承,怕人篡位还是咋滴?一个小丫头,要什么保镖啊…”戎容低着头,指甲尖扣着墙壁的石灰,嵌⼊指甲了也浑然不觉。

  病房里安静了好一会,池弥才开口,声音有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如果没有戎先生,两年前你就死在赌场了,我这会也应该还在少管所里待着。哦,成年了,应该去蹲大牢了。阿姜,你记着,咱俩的命是戎先生给的,忘恩负义那是畜生做的事。”

  姜河呐呐地应了,又说:“…对不起,池哥,要不是我没用,当年也不用你为我出头。闹不出那些事,你也就不会丢了这么些年的自由,在豪宅里浪费生命…”

  失去自由,浪费生命。

  戎容觉得心口好像被只手揪着,难受得不上气。

  还有什么可听的,不听也罢…池弥的出现对她来说是闯进黑暗的光,她感恩,珍惜,甚至想永远不放手。

  但她没想过,对池弥来说,这段经历到底意味着什么?噤锢吗?

  戎容失魂落魄地转⾝打算离开,没想到刚好撞上路过的家属。

  瓶瓶罐罐撒了一地,搪瓷盆撞上地脚线,哐啷巨响,惊动了整条走道。

  “对不起,对不起。”戎容慌忙蹲下⾝帮忙收拾。

  “…戎容。”悉的声音自⾝后响起。

  戎容把收拾好的东西往那人怀里的盆中一塞,嘴里说着“真对不起”头也不回地就往楼梯道跑,一路上连黎倩的招呼都没顾上回应。

  一手拽着楼梯扶手,她下得飞快。

  ⾝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就越跑越快。

  “注意台阶,别摔了。”池弥的声音低沉,在空的楼梯道里带着回音。

  戎容像没有听见,憋着口气拼命跑,谁知道余光里一黑,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人影从楼上的楼梯翻过。

  踩着楼梯扶手,从天而降。

  池弥一双丹凤眼中略带怒气“让你别跑那么快,听不懂?”

  戎容眼眶泛红“这是我的自由,不关你事!”

  “你摔了还不是要我背要我抱。”

  戎容嘴硬“你可以不背不抱,让我在地上躺着别管啊!”池弥眸光幽暗“你知道我不可能不管你。”

  “为什么不能?”戎容走到他面前,仰面直视他的眼睛“是因为我爸,还是因为我?”

  少女眸光晶亮,‮望渴‬呼之出。

  她一直想要一个答案,却从未这么迫切。

  如果姜河说的是池弥心中所想,她愿意放手——也许吧。

  戎容盯着那双微挑的丹凤眼,希望从里面看见池弥的答案,但那里除了一个面⾊绯红的少女之外,什么也没有。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池弥看着她“因为戎先生,我才会遇见你。因为戎先生,我才能留在戎家。”

  戎容‮头摇‬“我不想听这个。我只问你,如果你不欠我爸爸一分钱,你还会不会留在我⾝边,还会不会管我的死活。”

  “会。”

  戎容眼睛一点点明亮,抿着嘴想要将笑容蔵起来,却本蔵不住。

  这份満⾜,一丝不漏的被池弥看在眼中。

  他怎么可能不懂得戎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甚至他比她更想要这个答案,比她想得更早、更多,但那又怎样…

  “但这个假设没有意义,”池弥硬下心肠说“戎先生对我和姜河有救命之恩,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戎容伸手,攥住他的外套下摆,小脸仰着,眼里都是期待的光“我不管它有没有意义,我只是想听你的答案而已。”她食指戳了戳他的左,轻声说“我想知道你留在我⾝边是这里的愿望,还是被胁迫而已。”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皙的手指动作又轻又小心,这哪儿是戳在池弥口,本是戳在他心尖上。

  只不过要一个答案而已。

  就算是要他的命,他怕是也愿为她慷慨赴死。

  池弥的目光锁在她的素颜,因为刚刚的奔跑而带着‮晕红‬,瓣微启,眼底有光。

  几小时前那个让池弥心慌到逃出戎宅的吻,在脑海里留下的美妙滋味,在这一瞬席卷了整个大脑。

  池弥的视线停在她的上,喉结微动。

  戎容觉得心跳得飞快,就像随时要蹦出喉咙口,但更迫切的是对这个人的‮望渴‬。

  她踮起脚尖,笨拙又勇敢地吻上了他的

  一下而已,蜻蜓点⽔,还撞上了他笔的鼻梁。

  戎容尴尬地退回来,下意识地伸手鼻子,手却被人拿开了。

  池弥将她的手反扣在⾝后,俯⾝倾上前,微微侧过头,让开她红红的小鼻尖,重新吻上她的,这一次,没有立刻分开。

  属于她的香气,在齿之间游弋。

  她向后仰一点,他便向前一点,半步、半步,越退越后,直到戎容的背抵在楼梯扶手上,轻轻地“唔”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将池弥的理智唤了回来。

  他松开戎容的手,离开她的,才发现面前的女孩⾊潋滟,全不似平⽇的苍⽩,额边的碎发因为细汗而弯弯地贴在脸颊,一双波光粼粼的眸子,既惑又温柔,倒映着同样失措的他。

  四目相对,除了耳膜的如雷心跳,谁都没有开口。

  戎容咬了咬略微肿的下“这个,我就当成你的回答了。”

  池弥凝视着她,喉结动了动。

  “不是我爸爸,不是你的朋友,不是任何道义上的亏欠,”她细声细气地宣告“我,才是你留在这里的理由。”

  池弥拉过她,右手抚在她脑后,将她按在怀中。

  不需要言语的回答,心跳就是他能给出的全部答案。

  “是。”

  戎容听见他的声音,带着腔的共鸣、他的体温,她环住他结实的,抿着嘴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来看姜河?”听着他的心跳,戎容问。

  “怕你多想。”

  “想什么?”戎容抬头看他。

  池弥低眸,静静地看着她。如果早一些让她见到姜河,今天的一幕只会更早发生而已。

  戎容看懂了他眼里的回答,不好意思地推开他“我哪有那么小气,你早点告诉我姜河住在这里,我还能让倩倩姐带着多照顾照顾,放学了也可以陪你来看看他。”

  “他已经没事了,以后应该不用再住院了。”

  戎容点点头“没事就好,他跟你一样大吗?要不要也来上学?”

  “不要。”池弥脫口而出,然后咳了一声“他跟我一样,不是学习的料,就别赶鸭子上架了。”

  戎容哭笑不得“那还真是物以类聚啊…”池弥擦了下鼻尖,躲开她的嘲笑“走吧,回家。”

  戎容点点头,然后挡在他面前“所以你的眼睛本没事,对吧?”

  “…没事。”

  “所以你骗了孙姨,对吧?”

  “…嗯。”“所以现在你应该给我封口费,对吧?”

  “…你想要什么?”

  戎容笑嘻嘻地歪过脑袋“还没想好,你欠我一个愿望当做封口费,我想好了要什么再告诉你。”

  池弥角一勾“好。”话说了一半,他忽然眉头微蹙,猛地抬起头。

  戎容随着他的动作一起抬头,只看见一个人影匆匆地消失在楼梯最上方。

  “刚刚有人在看着我们?”

  池弥拉起她的手,眸子微眯“先回家。”

  司机在医院门口已经久候,见戎容跟着池弥一起出来,不由惊讶:“‮姐小‬你怎么会在这里?”

  戎容清了清嗓子“碰巧,碰巧而已。”

  池弥坐上车,问:“你在这里等的时候,有没有什么人来搭讪过?”

  司机莫名其妙“我一大老爷们儿,有什么可搭讪的?”

  戎容从后座看着池弥。

  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那个为她低头的少年,还是眼前这个成得不像十八岁少年的他,都让她舍不得移开视线。

  可能这就是喜,喜到就算只是看一眼,都觉得舂风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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