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从周莉莉的口中传来, 陈素月不准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说“莉莉,你没事吧?”
“没事,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么?你故意的是不是,是不是!”周莉莉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副手舞⾜蹈的模样,脸上扭曲地说着。
火车才刚刚开动, 周围的人还都清醒着, 惆怅着即将离开这座繁华的城市。一听到声响, 都好奇地看过来。
甚至有的不估计过道的狭窄,硬是了上来,脸上写満了八卦。
当然了,也有两人的人。
陈素月有些害怕看着她,脸上満是愧疚“莉莉, 对不起, 我有看路的。但是,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前面突然出现一只脚来, 我才不小心踩住了你。”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心里都有数了。
“周莉莉,不是我说你,你这不是自作自受么?”
“就是啊, 这过道本来就窄,人来人往的,你伸脚⼲嘛。万一绊倒别人可怎么办。”
“哎,你不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你一言我一语的,围观的知青们就已经猜了出来。
“我…我没有。”周莉莉没想到竟然被人猜了出来,很是惊慌失措的模样,话语中带着颤抖之⾊。
“你难道是故意伸出腿的么?不,不可能的,我们是朋友啊。”少女如⽔般的眸子里満是不可思议,仿佛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个暴击一般。
这模样在周莉莉眼中可恶至极,可在旁边的人眼里却是格外的惹人怜爱。
“素月,你可别不相信,她就是那么想的,你瞅瞅她那副心虚的样子。”
一旁⾼挑的女子走到了她⾝边,不屑地看了看周莉莉,劝解道。
“就是啊,你可要擦亮眼睛看清楚,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
众人都开始窃窃私语,对周莉莉指指点点地,看得她很不自在。
“你胡说,我才没有心虚。”
周莉莉愤怒地看着她,不知所措地环视四周,抿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心里很是惶恐,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对她指指点点的。
“呵呵,你自己心里有数,不就是因为陈东么?”⾼挑女子见到她反驳,心中更是不悦,敢做不敢当。
“什么因为我?”陈东刚从人群中挤到了前面,还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听见了自己的名字,有些茫地看着她们“素月,你怎么了?”
一见到陈素月略带泪珠地脸颊,顿时急了,关切地看着她。
陈素月定定地看着他“陈东,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是⿇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省的再出这事儿那事儿的。”
说罢,留着眼泪,就拨开其他人跑到刚才的位置。
“素月,到底怎么回事?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陈东也急了,走到陈素月⾝边,试图解释着什么。
“来,素月,你做到我这边吧。我旁边的朋友愿意跟你换一换。”⾼挑女子带着另外一个男同志走了过来,亲昵地说着。
“真的么?太好了,冬梅谢谢你,还有这位同志太感谢你了。”陈素月感地看着两人,一双清澈的眸子里満是感和庆幸,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能名正言顺的摆脫这两个人了,以后…该怼怼,该⼲啥⼲啥。
“没事没事,陈同志我们以前都是一个学校的,不用这么客气。你过去吧,东西需要我帮你拿过去么?”那男知青慡朗一笑,看向她的眼神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一个学校的?陈素月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赵老师不是说他们学校只有三个人来么,周莉莉陈东加上她就三个人了呀。
王冬梅是她中学时的同学,今天倒也是巧了。
“以前…我是你的学长,不过后来我毕业了,找了工作。这不,又下了乡。”男知青无奈一笑,帮陈素月拿起行李箱搬到他的座位上。
陈东有心阻止,却是被那男知青一个眼神给吓退了,只得憋屈地坐回去,眼巴巴地看着心上人开开心心的换了位置,心里也是难受的很。
换好位置后,陈素月才有心情说笑起来。
她和王冬梅是中学同学,彼此也很了解了,虽然有几年没见了,却依然还如当年一般。
很快两人开始亲昵地谈笑起来,一时之间,少女清脆的笑声回在车厢內。
陈素月也好,王冬梅也罢,长得都是极标志的姑娘,不少男知青都悄悄看向两人。
一路上两人歌笑语的,他乡遇故知想来是最值得⾼兴的事情了吧。
路上随意吃了些⼲粮,也就凑凑合合过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绕是陈素月这般不晕车地人,都觉得有些难受了。
车上一阵一阵的有人开始呕吐,甚至还有女生开始小声的哭泣。
刚上火车的时候,还有些新奇劲儿。而现在,本来坐火车一晃悠一晃悠的⾝体上就不太舒服,再加上心里上的一些庒力,整个人都会觉得有些崩溃。
王冬梅和陈素月两人相视一眼,摇头摇,没说什么。
过了好一阵子,陈素月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来。
“素月,你想家么?”
话语中带着点惆怅,陈素月明⽩她是想家了吧。
陈素月低头看了看她,安慰一笑,慰抚似的摸了摸她的手。
王冬梅噗嗤一笑,躺在了她怀里,说“真不敢相信,刚刚那话居然是我说出来的。”
“那有什么呀,想家很正常啊。”陈素月歪了歪脑袋,温柔一笑。
“可是,我不想家,真的。”
突然之间,她的音调开始下降,喃喃自语似的在陈素月耳边说着。
陈素月蹙了蹙眉,张了张口,本来想问问怎么回事。
“放心吧,我没事。”王冬梅忽然又轻声笑了笑“我家里人从没来没人把我放在眼里心里,平⽇里就偏心。喏,这不一到这事儿就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出来了。”
“也好,也好,省的被他们卖了给他们儿子娶媳妇。现在怎么说,还从他们手里抠唆了点钱花,以后得⽇子我要好好过,不能再想从前一样了。”王冬梅嗤笑一声说。
“冬梅,以后我们都要好好活着,好好的,比谁过的都好。”不知是因为同病相怜还是今⽇格外感,总之陈素月心里也开始有着淡淡的惆怅,抓着她的手这样说着,仿佛能给彼此一个安慰。
“好。素月,还没问,你怎么也下乡了?”王冬梅疑惑地说。
“我…呵,我继⽗为了不让他闺女下乡,特地把我的名字报上去了。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前了。”不过,他们也没讨到好就是了。
陈素月冷冷一笑,孙家那点破事,她一点也不想在外面说那么多。
反正,他们也快完蛋了,陈素月垂下眼眸掩饰住眼中的幸灾乐祸。
“真不是个东西,我早就知道他们一家子不是玩意儿,你放心,早晚会有报应的。”王冬梅一惊,骂了几句,又认真的说“咱们俩算是同病相怜了,以后咱们就互相照顾着,当彼此的亲人。那些人,就忘了吧,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认识的早,所以家里的事情,彼此都还是比较清楚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素月早就已经不把那一家人放在眼里了,可听到好友为她抱不平,心中一暖。
“好,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
两个人相视一笑,因为这些不为外人道也的秘密和心酸,让彼此的心仿佛更近了一步。
“来,吃点牛⾁⼲。”陈素月递给了她几块牛⾁⼲,这些都是周阿姨给她做的⼲粮,这个时候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到的,可是得费不少功夫,又做成了这种方便携带的牛⾁⼲,周阿姨的一番心意实在让她动容。
一口一口咬着牛⾁⼲,时不时喝几口⽔,却越吃越觉得苦涩。
只可惜,周阿姨不是她的亲生⺟亲,而她的亲生⺟亲却成了别人的妈妈。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幼时那双抱着她的温柔的手,可终究,一切都再是她了。
她也长大了,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惶恐不安而哭泣着祈求⺟爱的孩子了。
一切都变了,陈素月看着窗外渐渐转向黑暗,夕落下,黑幕升起的模样,勾起角,微微一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不再那么望渴光了。
也许就是因为如此,才会让她那么轻而易举的放弃了和宋嘉诚这些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吧。
甚至,她都没有亲自去问一句。不过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了,毕竟已经放弃了。
你曾经喜的那个少年,终究会挽起另外一个女子的手,不是孙茜也会是别人。
他若幸福,自己会觉得心中不甘。不幸福,才会真的开心吧,只这开心亦会带上半分的不开心吧。
就这样吧,大家都离得远远的,只当不曾相识过。
陈素月的脸颊渐渐被夜光笼罩,仿佛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一般。
就那么一刹那,灯,亮了。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从周莉莉的口中传来,就那么一刹那,灯,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