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纸血书十八年
又是一句简单的谢谢,但是却包含了难以言说的情意,唯有正尧与宁安二人各自知晓。
显然这碧绿⽟佩乃是建帝朱允炆之物,由此也可以联想,现在的李家仍然与所谓的前朝余孽有联系,或许这就是李乘风所说的可能引来杀⾝之祸的原因。
当然,对于这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谁当来皇帝,当年谁对谁错,正尧本就不在乎。因为在正尧看来,富贵荣华,不过是梦幻泡影;权力金钱,终究是过眼云烟。
深情的说完一番之后,正尧便把目光集中到那一张金⻩⾊的布条上面。而此刻却有种直觉告诉正尧,或许这张⻩布上面的东西更加让人震撼和惊讶。
随即,正尧便再次把手伸进了打开了的小木匣子之中,缓缓地抓起了那一种金⻩⾊的布块。
将那金⻩⾊的布块拿在手中,乍一看,倒像是皇帝平常时候颁布的那些圣旨,上面还绣有龙纹,十分的美观。不过正尧二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里连朱允炆的⽟佩都有,有一张类似于圣旨或者就是圣旨的布块也很正常。
而关键的是,正尧与宁安都一样,在意的是上面的內容。
然而但当将那金⻩⾊布块完全打开,着眼看去之后,正尧顿时一阵愕然,整个人如同被瞬间冰冻住一样。一动不动。两眼发寒的甚至连一句话也都没有说。
看着正尧那额头已经微微有些冒汗的样子,宁安虽然没有看那布块上面的內容,但是可以清楚的感觉得到正尧此刻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无法接受的东西一般。
“怎么了驸马?到底怎么了?”
宁安到现在也都没有看那⻩布块上面的內容,故而她并不知道正尧到底为何事感到惊震。不过宁安却是知道,能够让正尧也愕然的一定不是简单的东西。
如此即便好奇心再強的宁安,但在这个时候,她竟然都有了不想去看⻩布上面的內容的想法。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却见正尧突然回过神来。只是脑袋不停地左右摇摆着,口中呢喃不止的说着不可能。
“到底怎么了驸马?你千万别吓我…”
从来没有见过正尧会有如此表情,如此举措,而这一幕。却是让宁安不由地担心起来,甚至比那一次遇到袭击还要惊慌。
“不是这样的,绝对不是这样的!我是李家后人,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正尧已然有些语无伦次,说起话来更是动不已,这使得一旁的宁安更加的担心起来。
“给我看看!”
宁安一把将正尧手中⻩布给抢了过来,终于还是抑制住心中的那一丝担忧,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布之上!而那鲜红的大字直接印在了宁安那秋⽔般的眼眸之中。隐隐透露着阵阵肃杀之气。
“什么?怎么会这样?会不会弄错了?驸马,你快告诉我,一定是弄错了。”
这时,就连宁安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手中拿着那一张⻩布不停地发着抖,面⾊铁青,嘴发紫,如同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刹那之后,正尧与宁安二人都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盯着那已经被宁安抖落在小方桌上面的⻩布。一动不动,周围更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萧瑟之气,让人难以呼昅。
一张⻩布,竟然使得正尧与宁安二人先后都感到了震惊。乃至恐慌,不得不说。这⻩布之中的內容是在让人无法想象。而从正尧那闪烁的言辞之中,似乎还跟正尧有关。
良久,正尧终于屏住了呼昅,然后做了一番调整,随即淡淡地说道:“虽然我也不肯相信这个是事实,但是上面的的确确写明了我并不是姓李的,而⽗亲大人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手印以此证明,就绝对不会有假!不过可笑的是,无论我怎么想,都从来没有想过我竟然是姓朱的!更加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是建帝的后世子孙!”
正尧这一番话无疑显得很无奈很惘,自己想尽方法要把这个小木匣子打开,然而到了现在,所看见的东西却是让他错愕不已,就是到了这一刻,他的心中还有着那么一丝的不肯接受!
而事实上,⻩布上面的內容确实提到了十八年前,也就是正尧还是婴儿的时候。
十八年前,李乘风当时正值青年,二十出头的他空有一⾝才华,却没有考取公民的资格,因此与自己的夫人李氏决定外出散散心。结果走到濠州之时,遇到了当年建时期的大将军耿炳的后人耿聪,言谈之下,更得知了朱允炆后人的下落。
后来在⻩山之中一处隐秘的小山村里面,发现了一对夫妇,男的叫做朱厚烯,女的叫于佩芝,而这个朱厚烯算起来应该是朱允炆的第五代的子孙。因为朝廷一直都在留意那失踪了的朱允炆的动向,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代,但是正所谓斩草不除,舂风吹又生,只怕哪一⽇这朱允炆的后人卷土重来,那他们皇帝的宝座就不稳妥了。
因此,这朱厚烯夫妇二人也一直都留在这小山村里面隐居着。其实,时隔如此多年,即便前面几代人都妄想着复辟,但是到了朱厚烯,已然渐渐习惯了那种深山隐居闲适自在的生活了,也就没有了那种想要夺回皇位自己当皇帝的想法。
可是终究耿聪和李乘风一帮人找到了这里,因为在那个时候。嘉靖本就没有理会朝政。朝堂上的一切也全权由严嵩处理,最后李乘风与耿聪二人陈痛了其中的利害之后,最终朱厚烯也决定出山,推翻嘉靖王朝。
可是始料未及的是,还未等李乘风等人出山,朝廷竟然已经得知了朱厚烯在此,派了大批军队进行搜山!
可谓是出师未捷⾝先死,在被众官兵包围,得知已无退路之后,朱厚烯从包裹之中取出了传承下来的这一张⻩布和⽟佩。并将所有一些记录下来,写下了⾎书,然后将自己刚刚満月的婴儿一并给了李乘风,让李乘风抱着婴儿趁着混逃跑。
本来这件事应该是由李乘风来保护朱厚烯的。可是朱厚烯终究还是练过武功的,而李乘风却是一个弱书生,因此朱厚烯率先与子于佩芝杀上前去,为李乘风夫妇二人争取了时间。
事已至此,李乘风再无选择,只好抱着婴儿往山林里面穿去,结果一连在深山里面穿梭了将近半个月,李乘风的子终于病死,而婴儿却是因为喝狼,幸运的活了下来。
最后。大月又在山林之中走了半月,李乘风才终于抱着婴儿走出了⻩山山林,回到了蜀中。而这一回来,李乘风便再也没有离开过蜀中半步,至于那个婴儿,他也一直的养育着,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
后来李乘风对外宣称这个婴儿乃是他和他夫人所生的儿子,因为李乘风离开将近一年之久,因此也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最后李乘风还为这个婴儿取了名,单名一个和。字,正尧!
虽然眼前的正尧早已不是原来的正尧,但是毕竟这一副⾝体是实实在在的,⾝体里面所流淌的⾎,也真真正正就是李正尧的⾎。也是他们朱家的⾎!
到了这一刻,正尧终于明⽩了李乘风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了!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小木匣子,否则会招来杀⾝之祸。
确实,一旦正尧真正的⾝份被人揭晓,那么又岂是杀⾝之祸那般简单,可能凡是与正尧有关的人,统统都要死!
“不,不会是这样的,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公公弄错了!”
宁安不能够接受,她终究还是不能够接受。
虽然说他们此刻都是姓朱的,但是算起来,已然没有了什么⾎缘关系,且不说过了那么多代,就是现在的嘉靖皇帝,也并非正统,可想而知,正尧与宁安本就谈不上什么伦的关系,或许这也是当初李乘风没有反对这门亲事的原因。
但是现在宁安所不能够接受的却是正尧的⾝份,正尧乃是朱允炆的后人,那便是说正尧才是真真正正的正统,这大明朝的皇位应该是他的!但是如果这么一来,那当如何是好?就算自己能够勉強接受,嘉靖会接受吗?嘉靖⾝边的那些弄臣,那些谗臣,还有那些正尧触及过他们利益的大臣员官们,他们会允许吗?
一旦正尧的真正⾝份暴露,相信落井下石之人必定会层出不穷,到时候,别说驸马,就是想要保命那都是不可能的!
“公主,公主!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在沉昑片刻之后,正尧一把抓住宁安的手臂,然后猛地用力一摇,又道:“公主你听我说!这件事相信就只有你我知道,我的为人相信你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只要你我都不把此事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那么我们就不会有什么发生!”
正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保守这个秘密,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什么⿇烦上门的。
只是,到了这一刻,正尧和宁安二人心中都不噤有一丝后悔,李乘风的劝告的确应该听取的,不然的话,就不会有这么一番忧虑了。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知道还不如不知道的好,某些事情在一旦知道了之后,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包袱,成为累赘,甚至会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可是…”
虽说正尧的方法是可取的,但是宁安还是很担心,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包得住火的纸。
“好了,别想太多,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我们都不要告诉别人就是了,你永远都是公主,而我,永远都只会是你驸马,就这么简单。”
正尧只能这么说,前尘往事如云烟,冤冤相报何时了。
即便知道自己的亲生⽗亲乃是朱厚烯,是十八年前被朝廷官兵所杀,但是那又能如何呢?难道要正尧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嘉靖王朝给掀翻吗?嘉靖糊涂也好,清醒也罢,所谓的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正尧自然不会认为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而且,就算自己真的将大明王朝握在了自己的手中,那宁安又该怎么办?嘉靖再怎么说也是宁安的⽗亲,是正尧的岳⽗。
或许,只有放下,放下一切,才会得以平息。
只不过,正尧是这么想的,然而其他人会怎样想呢?在屋外的那个偷听者又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