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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录影带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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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冶遗弃的马留在原地,垂着头,不安地着鼻息。好马通灵,想必它对这群突然出现的鬼影也十分忌惮。

  叶天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那匹马就撒开四蹄,轻快地向前奔跑起来。

  “方纯,我去山谷出口,这里交给你。”经过车旁时,叶天大声告诉方纯。

  “你…前面危险,不要盲动!”方纯一手举着摄像机拍摄,一手用力开门,试图拦住叶天,但他已经连续拍打着马,飞速冲进白雾深处。

  雾的世界无边无际,叶天起初是以石壁为参照物的,后来耳边听到了哗哗的水声,立刻明白,已经快到谷口了。

  蓦地,健马一声长嘶,从雾中一跃而出。叶天双手一齐扣住缰绳,马儿四条腿夹紧,前蹄高高扬起,稳稳地停住。

  五十步外,是条水湍急的大溪,约三十米宽。从叶天勒马的地方到溪边,是一条坡度缓慢的石阶,从陆地一直延伸到白花花的溪水之中。

  叶天向大溪对面望去,却只见山崖高耸,没有相对应的去路。再看溪水的水势,徒手潜泳到对面去不太可能。也就是说,穿过蛇形山谷的路是条断头路,只能沿着溪边上溯或是下行,寻找过溪的新路。

  他没有立刻策马向回赶,而是跳下马,沿着山崖的陡坡迅速登上山顶,俯视谷中情况。糟糕的是,雾气之重超乎他的想象,站上山顶后仅仅能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些鬼影,其余一切,全都湮没在白雾之中,根本不可能像录影带中展示的那样,清晰看到狙杀事件的全过程。

  “怎么回事?为什么北狼司马手中有清晰度如此之高的录影带?拍摄者是通过什么方法穿透雾气,得到清晰影像的?”旧的疑团未接,新的疑团又生,真是令叶天感到头大。

  他相信方纯一定能录下神秘事件的全过程,自己无需费心回去,便在山顶上坐下来,集中精力思考问题:“狙杀事件在雾气中重演,世界上没有一种摄像机是能自动去除雾气的,所以无论谁来拍,都会拍得朦胧不清,如同鬼片一般。北狼司马只是凡人,别人做不到的,他照样做不到。那么,录影带是怎么来的?伪造出来的?可北狼司马伪造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跟在他后面出谷的第一个人是宝冶,在溪边站了一会儿,也学着他的样子登上山,坐在他旁边。

  “这情景够神奇吧?如果把这里开发成旅游景点的话,一定很赚钱。”宝冶兴致地说。他的手里抓着两块鹅卵石,一边说话,一边轻轻敲打着。

  叶天忽然问:“宝冶,你学习过柔道和格斗术吗?”

  宝冶一怔,随即摇摇头:“不,我没学过,我只是山中的药农。”

  叶天笑了:“你的拇指宽厚而有力,手腕上的青筋壮凸起,这都是长期练习柔道的最显著特征。还有,在你寨子后面的山谷里种着那么多樱花树…象沟,象沟,不就是日本赏樱圣地‘箱’的同音词吗?”

  箱位于日本神奈川县西南部,距东京90公里,是日本的温泉之乡、疗养胜地,到处翠峰环拱,溪潺潺,终年游客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故箱又享有“国立公园”之称。近十年来,春天去箱赏樱,已经成了全球游客们共同的选择。

  “我不懂你的意思。”宝冶摇摇头。

  叶天冷笑:“事情已经如此明朗了,装傻还有什么用吗?在这种荒山野岭之中,有那么一两个人突然失踪,山外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宝冶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敲打鹅卵石,发出单调的“啪啪”声。

  “无法回答我吗?那让我猜一猜,你是大竹直二布置在此地的眼线,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他预先安排好的。他算计到会有追兵赶来,就让你们两人故意答应做向导,把追兵引入歧途,然后设计捕杀,以绝后患。我说的对吗?”想通了这些,长期盘绕在叶天脑中的疑云就渐渐消散了。

  “我能说什么呢?”宝冶终于开口,表情依然木讷,但双眼中突然有了神光。

  “随便说说,比如山谷、黄金堡垒、超级武器、象沟之类的话题。”叶天悠闲地闭上眼,像是一只飞倦了的鸟。不过,他能感觉到宝冶的每一个动作,只要对方发动攻击,他就要快速制敌,结束这场哑剧。

  宝冶叹了口气:“我只不过是向导,带你们穿山谷、去鞋带、过溪,然后到达土司大院。不管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我现在的身份都仅仅是‘向导’,我只想做一个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的好向导,带你们平安抵达那里,中途尽量不要多事。”

  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让叶天满意,他鼻孔里“哼”了一声,仍旧闭着眼。

  “我已经几次提到‘鞋带’,你还不动心吗?”宝冶笑了,凄凉而怆惶。

  “我不会对别人刻意提到的东西动心,因为那通常都是饵,一下去,就再也吐不出来了。”叶天冷冷地回答。

  鞋带是淘金帮雷燕第一次遇到二战日本兵武田信男之处,那是一段传奇故事的开篇,但也注定了一场悲剧的发生。叶天当然不会放过宝冶话里的“鞋带”三个字,当别人故意抛出话题来引他上钩的时候,就是他展开反击的最佳契机。况且,雷燕说的“鞋带”是在澜沧江东岸,而不是此地。

  “我接受的任务,只是做好向导,不会做其它任何事,也不会对诸位造成威胁。作为服部家族的‘中忍’,我们三代人在此地繁衍生息,沉默潜伏,为的就是有一天被启用,成为‘活忍’,释放自身的力量。我并不喜欢接到的这项任务,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忍者是棋子,在东在西,在南在北,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宝冶伸直了右臂,手腕蓦地一抖,一柄寒光四的窄细短剑便出现在掌心里。

  他低头审视短剑,剑锋上的寒光映亮了他的眉睫。

  “雾快散了。”他喃喃地说。

  叶天向山谷中望望,雾气果然正在缓缓散去,山石、道路渐渐现出轮廓,那些朦朦胧胧的鬼影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照这样子下去,也许我们看不到鬼影进入大溪的那一幕了,这是为什么呢?我们都很清楚,在现有的条件下,几乎没有人能看到并记录完整清晰的狙杀过程。山民们把这里叫做‘看鬼谷’,而‘鬼’一向都是有影无形的。宝冶,你在讲述看鬼谷历史的时候,也对我们说了假话,对不对?”叶天步步紧,要把宝冶最后的伪装揭去。

  嚓地一声,短剑又缩回了宝冶袖子里。

  山谷深处,车子发动机的闷响隐隐传来,方纯等人正在驶近。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从这里向北,沿溪边石堆靠近鞋带,等到半夜溪水变浅的时候涉水而过,奔向土司大院。深山里老资格的采药人都知道大溪半夜断的怪异现象,不必绕路去铁索桥。”失去了剑,宝冶又恢复了浑浑噩噩的木讷样子。

  叶天没有问此处的“鞋带”是否是淘金帮歇脚地那个“鞋带”该说的事,宝冶一定会说,不该说的问也没有用。不过他知道,在大理蝴蝶山庄时,雷燕一定说过很多谎话,因为她不是三岁小孩,不可能连撒谎自保都不会。

  “破除心魔雾,只管活在当下。”他记起了义父常说的那句话。从前听没什么感觉,如今响起来,那句话如同醍醐灌顶,使他的思想突然凭空跃起,凌驾于所有谜题之上,可以俯瞰整个战局。

  “不管鞋带的传闻,不管雷燕与淘金帮的往事,甚至不管二战军到底遗留下了什么,我只需要一直向前,见招破招,沉着应付,直至最后一战。活着,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没有什么比‘活着前进’更重要。”他在心底默默地勉励自己,忽然觉得,山谷中的雾再重,西去土司大院的路再崎岖,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自己是真正的“海东青”一飞千丈,自由翱翔。

  几分钟后,车子驶出山谷,停在溪边。

  方纯抢先下车,向着崖顶挥手,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从大理蝴蝶山庄一役起始,两个人共同经历并承担了太多,彼此间既是只隔一层窗户纸的情侣,又是休戚相关、生死与共的战友。

  “宝冶,你最好别打我朋友们的主意。”叶天的表情已经凝固如山岩,挤都挤不出笑容来,只觉得肩头的担子越来越重,得自己几乎不过气来。

  “我说过,我只是向导,向导永远都是置身事外的。”宝冶漠然回答。

  “那就最好了,那就最好了。”叶天脸,又拍打着周身,在潜意识中要将雾气留下的污渍全都拂去。自古以来,鬼魂就是不洁的,刚刚经历的看鬼谷中一幕,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鬼见愁与金珠妮也下了车子,四面望了望,随后直奔溪边。

  “金珠妮也是服部家族的‘中忍’吗?附近寨子里的人呢?是否全都是忍者伏兵?”叶天感觉有些头大,忍者擅长利用特殊地形对敌人施以打击,所以就算一行人在土司大院获胜,也不一定能平平安安地走出山外去。

  “是。”宝冶沉甸甸地点点头。

  “我们下去吧。”叶天起身,快速下山,走向方纯身边。

  方纯手中握着一架巴掌大的索尼摄像机,正在检索录下的内容。

  “图像太模糊,与北狼司马提供的资料差别巨大,也许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吧!”方纯有些懊恼,随手把摄像机丢在车顶上。

  叶天没有去查看摄像机,因为他脑子里又有了突如其来的想法,正是关于北狼司马的。不过,那想法太疯狂了,他还在掂量要不要说出来。

  “你怎么样?”方纯问,随即颇为无奈地看着那条大溪,在车子轮胎上踢了一脚“看来我们必须要放弃车子了,真是窝火!”

  叶天捏着下巴,专注地凝视着金珠妮与鬼见愁的背影,仿佛一切问题的答案就写在两个人的背上。等到方纯问了第二遍,他才随口回答:“还好,没出大子。”

  “我们向北去吧?无论如何都要过了大溪再说。”方纯打开车子后备厢,把背包、食品、睡袋等等全都拿下来。

  “我们都被骗了。”叶天忽然低叫起来,蹲在地上,捡了一块鹅卵石在手,急促地画了几个环形,分别写上拍卖会、北狼司马、司空摘星、拍卖者等等不同的名字,然后举起手中的石头,郑重其事地说“方纯,你来看,这石头就是北狼司马出示的录影带,也就是在蝴蝶山庄拍卖会上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第二件拍品,曾引起了好几个人的注意,而且它创造了极大的噱头,比如山谷鬼影、淘金帮狙击二战日本运金队、日本人搜刮来的金条…”

  他把鹅卵石放在拍卖会的环形里,伸食指按住,继续阐述:“参加蝴蝶山庄之会的,都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行家老手,脑子里装了奇闻异事,很容易接受‘雷电磁场记录了战斗’这种怪谈,毕竟全球各地已经有很多个此类故事的翻版。就连我们,也自然而然地往那方面去想。”

  鹅卵石被转移到北狼司马那个环形里,叶天继续说:“北狼司马是录影带的主人,除了在拍卖会上夸张的表演以外,其它时间里,他对录影带都不太重视。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通常有两个,第一是录影带不属于他,他只是代人宣传,无利益,无利害;第二是他知道录影带是假的或是经过层层复制,不具备宝贵的唯一,所以是冒着欺诈风险拿到拍卖会上来的。”

  鹅卵石又被转移到司空摘星那个环形里,这一次,叶天笑起来:“司空摘星就像一辆运输车,只负责运来运去,至于运的什么货、货有什么用都一概不知。”

  旋即,他急切地望着方纯,双眉轻扬:“你听懂了吗?”

  方纯思索了几秒钟,先是回答:“你的意思是,录影带真正的主人并非北狼司马,而是另有其人?拍卖会上,北狼司马只是听令行事的傀儡?可是,以此人的情,谁能支使得动他?”

  叶天皱着眉不语,因为这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

  方纯眼睛一亮,扼腕叹息:“叶天,难道你想告诉我的是,录影带亦是一种饵,目的是把所有人引入寻找黄金堡垒这件事中来?”

  叶天摇摇头,又点点头,神色凝重地回答:“方纯,你只说对了一半。我猜,录影带所记录的,不是雾中幻影,而是当时发生在蛇形山谷内的一次真实战斗。正因如此,才不受雾气遮挡,全景再现当时的惨烈战斗。如果不信,你可以对比刚刚拍摄下的片段,就算用尽了电脑影像修改技术,也不可能有拍卖行那卷录影带的清晰度。”

  他没有动车顶的摄像机,因为他只凭想象,就能知道结果。

  方纯“啊”了一声,也拧着眉,努力思索了几十秒钟,才突然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来:“也许你是对的,也许你是对的,但是…幕后指使者会是大竹直二吗?大竹直二从哪里获得的录影带——噢不,以当时大竹神光的身份地位,当然会留下许多东西给家人,信札、密件、记本、磁带、录影带、工作笔记等等。也许就是那时候,有了这卷神秘的录影带。”

  以上种种,都是叶天的猜测,并没有确凿的外来佐证。

  摄像技术在1940年前后还比较落后,只有皇室、官僚或是富商才有机会使用这种新技术。叶天相信大竹神光的智慧才干是远远高于普通人的,对方只要想做,就一定能掌握这项特殊技能,并将其发扬光大。否则的话,他也不可能领先所有人,从三星堆遗址挖掘的过程中获得“超级武器”的消息。

  如果单纯从学术、智慧角度考虑,叶天还是很钦佩大竹神光的。两国相争,各为其主,对方属于大和民族的优秀人才,自然矢志不移地为天皇效力。

  “傀儡…在大理时,我们所见的尽是傀儡而已,真正的大人物总是隐藏在幕后的,直到大戏将近落幕时才会登场。我想,前方的土司大院也许就是最后一战的舞台。所以说,过了大溪,我们就真的要打起精神来了。”叶天仰天长叹,回顾之前的种种件件,他由衷地感到庆幸。

  在海豹突击队时,每次执行完危险任务,带队的长官总要告诉队员们:“现在,你们仍然活着站在我面前,就是最大的幸福。”那是一句极其朴实的话,但其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只有出生入死过、浴血战斗过的绝顶高手才能体会。

  方纯仍然有些惑,着手问:“录影带并没播放至结尾,只有一个片段。可惜咱们找不到司空摘星,否则就能观其全貌了。”

  叶天一笑,指着刚从崖顶下来的宝冶:“他不是已经告诉过我们了,狙杀事件的结尾是鬼影进入了大溪。”

  方纯再次皱眉,因为她并不相信宝冶,现在除了叶天,她谁都不信。

  所有人的眼光一起投向宝冶,金珠妮第一个叫起来:“你那些话总算有人相信了!”

  宝冶愣怔了一下,站在一块大石头上,茫然地反问:“什么?我说了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金珠妮跺着脚大喊:“我早说过,好东西要卖给识货的,以前你老是说山谷里的鬼影,外地游客们都不信。现在好了,终于遇见知音了。”

  宝冶木讷地嘿嘿直笑,指着横在众人面前的大溪:“我发誓真的看到他们走进水里了,西南大山是淘金帮的地盘,自古以来,他们不怕官军,也不怕土匪寇,敢跟任何踏入山区的人马血战到底。淘金帮每一代都有神通广大的大巫师,能呼风唤雨,神机妙算…”

  金珠妮拍着手大笑:“别说了别说了,刚刚夸你两句,你就又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了。”

  两人一起大笑,浑然不顾别人在场,言语中出来的真情只有在原始山民之间才能看到。

  叶天曾对宝冶动过杀机,但最终还是压抑住了。因为宝冶最多只是二战侵华军第三代子孙,即使从小修行忍术,也不会有残暴肆的杀戮之心,而是在西南大山这种闭偏僻的环境中长大,心灵未经污染,更没有做对不起中国人的事。

  “走吧!”鬼见愁先吆喝了一句。

  叶天挥动手臂,向北面一指:“好,大家带上背包向北去,到达鞋带再休息。”对于武田信男出现的地方,他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总想亲临实地,看看那样一个大活人是怎样不老不死,然后从里凭空跳出来的。

  溪边无路,除了桌面大小的扁平鹅卵石,仅剩一条山民们踩出的小道,勉强可以立足。

  宝冶和金珠妮一直在低声争吵,而鬼见愁则当先领头,走在最前面。

  小彩下车后一直沉默瑟缩,这时候走在后面,悄悄告诉叶天:“溪对面,山崖后面有秘密。我觉得像是一大群被定住的人,全都保持着泥胎一样的呆板姿势,一动不动,跟电视上孙悟空施展‘定身法’定住老百姓的时候一模一样。”

  她的小手寒冷如冰,分别握在叶、方二人掌心里。此前叶天想背她走,但被她倔强地拒绝了。

  “你怎么知道?”叶天问。

  小彩停下来,凝视大溪对面黑魆魆的石壁,双眼一眨不眨,犹如老僧入定一样。叶天站在她侧面,察觉她的长睫不停地轻轻颤抖着,通常情况下,人只有在集中全部注意力思考时,才会有这种小动作。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小彩消沉且萧瑟地一笑,肩头抖了一下,点漆般乌黑的眸子转了转,苍白瘦削的小脸上浮起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她最近很少太太平平地晒太阳,所以脸色惨白如纸,一看就知道身体很不健康,只是在勉力支撑罢了。

  叶天仰面向上看,山崖极高,并且表面青苔横生,滑不留手,根本无法由正面攀援。

  “绕过去,就会有大发现了。”小彩似乎读懂了叶天的心事。

  方纯轻轻皱眉,但没有开口说话。

  “那些人对我们的行程有影响吗?你所描述的‘泥胎一样的呆板姿势’,是否像躺在棺材里的死人那样子?”叶天再次追问,他不是不信任小彩,而是因为目前大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在山里赶路,往往有“望山跑死马”的困惑,明明是在视野之内的景物,往往要下沟爬崖,折腾大半天才到。目前来说,直达土司大院是唯一正确的目标,其它枝节都是陪衬。

  “叶叔叔,相信我,咱们一定要去那里看看。”小彩提高了声音,引得前面的人也回头看。

  叶天想了想,蹲下身,双手合掌,把小彩的手盖住,用自己的体温给她暖意。

  “去那里干什么?无论是涉溪还是走铁索桥,都要绕一个大圈子才能到那里。小姑娘你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的,你怎么能知道山崖后面有人?”金珠妮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不

  “给我一个理由,我可以听你的,但你得有实力说服我。”叶天柔声告诉小彩。

  “我找不出理由,因为那里的情形非常可怕。我只要一进入那世界,就会怕得要死,每一个藏在藤萝间的人,都不再动了,不吃不喝,不睡不起。可是,他们又不是死人,只是生命体征遭遇大幅度减退而已。”小彩进一步回答,但这样的说法,无法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满意。金珠妮鼻子里更是嗤嗤有声,对小彩的话极为不屑。

  “叶天,你来做决定吧。”方纯说。

  叶天弹了弹指甲,坚定地说:“好,就听你的,等下过溪以后,全力向左折回,进入蛇形山谷正对的石壁背后。”

  鬼见愁、宝冶、金珠妮几乎同时发出不的叹气声,唯有方纯表情依旧,搀扶起小彩,准备继续前进。

  “我…走不动了。”小彩向侧面靠了靠,顺着石壁下滑,最后坐在地上。

  “我背你。”叶天蹲下身,把小彩的胳膊搭在自己的双肩上,轻轻背起她,大步向前,走在最前面。

  “走吧。”方纯摆了摆头,示意大家跟上。

  走出一公里之后,两侧山崖开始放缓,右面山坡上的灌木丛中,不时地闪出一两个黑黝黝的口。那里是土匪的天然栖息地,西南匪患在中国共产建国初期曾猖獗一时,无法无天,但到了最后都被生擒活捉,成了游街示众的对象。

  “前面就是鞋带了。”宝冶向东北方指了指。那边有一个稍大些的山门口长了半人高的蒿草。

  “很好。”叶天回望方纯“你等在这里,我去看看。”他习惯性地对表,接着说“咱们以十分钟为限,十分钟后,我再不出来,你就在口大声叫我的名字。”

  方纯有些不解:“喊你的名字?难道你怀疑这些有令人心神昏聩的力量?叶天,不要硬闯了,我们全体进去,然后一起平安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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