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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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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混混睡。我迈步直奔二楼,那房间很好找,我一下自就在走廊一拐弯发现了,我本没考虑什么后果,也不管里面是不是真的有许小果,我呯呯地砸门,使出了全⾝力气。

  门里没有一点声音,更加重了我的怀疑,我⾎往上涌,一脚踹向那木门,门散架了,硄当一声就开了,我冲进去…

  里面是一见狭窄龌龊的小房间,烟味扑鼻而来。一个三十岁出头,梳着分头的男人只穿了半条子僵在那里,旁边是一张还算宽大的双人,上面是完全⾚裸只用一条被单遮住下⾝的许小果。

  他俩都被突如其来的闯⼊吓呆了,惊慌失措地望着我。我笑了,笑的很坦然,很直接,我死死盯住许小果…黝黑的⽪肤,汗⽔沾的发亮的脊梁,恐惧无助的面容。那个叫陈四的男人哆唆着问我:“你,你是…”

  我露牙朝他一笑,招手让他过来,他大概以为我是‮安公‬吧,竟然卑躬曲膝地凑过来,刚想讨好地说什么,我一抬手,直直而又准确的一拳,集中了我全部怒气与恼火的击中他堆笑的脸。

  他唉呦一声倒在地上,捂住脸。我着拳头,走近许小果,温柔地问他:“Daniel,和你⼲一次,你收多少钱啊?”

  许小果急促地想找⾐服穿上,他惊恐地望着我,颤抖的胳膊无意识地想穿上子。我一把夺过他那件名牌的牛仔,挥手一扔,冷冷地说:“别穿了,你这样好的。”

  这时候那个陈四爬起来,他好象觉得我不象是‮察警‬,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小子是哪里的,你他妈是谁?”“我?”我转过⾝,又再转回去看看许小果。“我、是、他、哥!”我平静地说。

  他打量了我一下,嘴里还没完没了,他快速地拿了自己的⾐服,跑到门口,用阿Q的‮势姿‬指着我说:“你他妈有种,你等着!”

  接着踉踉跄跄地跑出门去。我不想理会他有什么能耐,他能把我怎么样。我默默地转⾝,什么也不说,把双手揷在前,就只是盯着许小果看。他也呆立在那里,僵硬、绝望。我暗自想眼前这一幅情景真的是很凄美,很动人。

  许小果年轻健康的⾝体散发着青舂的光泽,忧郁悲哀的眼神幽暗地看向前方,垂着肩,头发蓬,象是失去了翅膀坠落人间受难的天使,在承受着别无选择的痛苦。

  我欣赏了好久,可是他突然抬头,好奇而又骄傲地看着我,眼里流出轻蔑的神采,我被他突如其来的镇静和坦然吓了一跳。“哥,你打我吧。我知道你很想打我。”“你以为我不舍得打你啊,你个小‮八王‬蛋!”

  我讨厌他这种傲慢的表情,我两步走到他面前揪着他的头发就是两耳光,清脆、响亮。他的脸颊上马上就出现了两道片⾎手印,可他咬着牙,还是那么沉着地看着我,没有哭,也没有叫。

  “你行啊你,打工打到上来了。你怎么这么不知羞聇?为了几个钱什么都⼲?你是个大‮生学‬,是个男子汉!不为五斗米折!你知道吗?你…你,你就那么想要钱?连你自己都卖!”

  我抓着他的肩膀要晃着他,对他喊。可他睁大了眼睛,没有眼泪,也没有心事地看着我,好象我说的本和他无关。

  我又是两个耳光,想把他打醒。可他就是不说话。我摇累了,失重一样坐到地上,我指着他说:“你给我穿上⾐服,跟我走!”这句话他照做了,很⿇利。冬天的⾝影已经在这个城市里模糊了,街上的男男女女都换上了舂装。

  但是夜已深沉,街上的人都是那么行⾊匆匆,目无表情。我把许小果拖到了⾼⾼的立桥上,等他站稳了,我很直接地问他:“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哥了?”

  他竟然很自然地双手支着立桥的护栏,望向⾝前灯火辉煌,夜⾊人的城市,从怀里掏出一支七星烟来,递给我。

  自言自语地在说:“哥,你看啊,大城市多漂亮啊。我在考上大学前想都没想过会见到这么多的灯,这么多的车…呵呵。”他吃吃地笑起来,让我心里发⿇。

  “更没有想过会遇见你这么好的哥哥…一点都不嫌弃我是个农村孩子,帮我生活,教我作人。

  你那么优秀,要什么有什么,受人敬仰,当然不可能图我什么,你肯无私地接济我,不嫌弃我认我作弟弟,我就很⾼兴很⾼兴了…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总是你伸出手来,拉我,不让我倒下去。

  我嘴苯,说不出我的感,真的,哥。”夜风吹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不再是过去那种土气的三七分,已经削剪得新嘲飘逸,可以在风里变幻姿态,显得他更加‮纯清‬可爱。

  “可是哥你知道吗?哈哈…”他又笑了起来,笑得那么无拘无束,那么解脫。“我们不是一类人。永远都不可能是。哥,你是那种上一辈子做了好事,这一辈子注定要享福的那种人。”

  “你胡说什么啊?”我感到他怪怪的。“哥啊,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兴。可是我还是要说。你是那种人,老天爷喜的那种人,你什么都有了,而且你做任何事情都会很简单,永远一帆风顺,只要你付出努力就会有结果。你和文英姐都是那种人,你们永远⾼⾼在上,天生就是被别人羡慕的。

  而我不是,我是被老天爷忘记的人,我这种人做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尽管付出任何努力都不见得会有好结果。我们拼命努力也比不上你们说一说笑一笑得到的多,哈哈…你是不会明⽩的。”

  很少言辞的他不知道从那里搬来一套人‮理生‬论,说得我如坠五里雾中。“你放庇!什么这种人那种人的,是人就不应该出来卖!你他妈做鸭子还有理了!”我骂他。

  “哼…哥,我是不要脸。当初我也不愿意出来⼲这种事。可是我发现,其实我这种人的尊严和人格什么的都不值钱的,卖了就卖了呗!在这里只要有钱就不会有人瞧不起你,有钱就可以做很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哥你知道吗?我曾经被一大款包过月,我那一个月挣的钱是我爸爸妈妈和姐姐在地里辛辛苦苦⼲一年都挣不来的。

  那钱我了欠学校的费用,还了我大和我妈治病事借的钱,买了好多本我想要的书,还给我姐家添了台彩电。我第一次知道,钱真的是那么好…”“钱,钱,钱!有了钱你就可以不要脸,小果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什么时候被钱敲昏了头,除了钱你还想别的吗?”许小果朝我苦笑了一下,他抬着眼睛对我说:“哥,那是你从没缺过钱,你不知道没有钱的苦处。”

  我愣了一下,可是我还不放弃:“你行,你小子翅膀硬了,你有理…哼,许小果,不,不对,是Daniel,你就祸害自己吧,我没你这种没出息的弟弟。

  话又说回来,我是你什么人啊?我管得着您吗?你哪天染了一⾝脏病,烂死在大道上才好呢!到时候还得你妈给你收尸!”我刻毒的这句话好象起了作用,一丝触动从他的脸上略过,他低下头,没有声音了。

  “小果子。你还小,还年轻,走错了路回头还来得及。哥这一阵子忙自己的事没顾得上看你,是哥不好。可是你也太过分了,玩什么不好玩这些东西?你没有钱哥给你想办法,哥给你找个正经打工的地方,答应哥,以后不要在来那些地方,别再找那些人,好好用功读书,将来才能找到好工作,好好作人…你明⽩不明⽩?”

  我很真挚地规劝他,我知道他是个很懂事很要強的孩子,可能他只是一时间被人惑欺骗才这样,也许他还是可以挽救的。他好象又哭了,他躲避着我的视线,哽咽着说:“哥,你是个好人。”

  “你听我的话么?”我问他。“嗯…”他淡淡地回应着,不知在考虑什么。“你妈妈好吗?”“还好啦。我妈妈总问起你,我就告诉她你很忙。”“有空我去看看她。”“哥,我做了这样的事,你会不会嫌弃我,不要我了?”“只要你改,象你以前那样,你就永远是我的小果子。”

  “嗯…”我目送许小果回家以后,又回到了凯歌的迪厅。我心里七八糟的,很难受,凯歌没想到我还会回来,见了我冷嘲热讽地说:“怎么?大主席,解救了⽔深火热中的失⾜青年没?工作还愉快吧?”

  我没理他,坐在吧台前猛菗烟。他靠过来,示意服务生给我倒东西喝,很快一个玻璃杯子摆到我面前,我看也没看一饮而尽,只觉得辣辣的直呛嗓子眼,不过胃里感到很暖和,浑⾝热呼呼的很舒服。

  我郁闷地问凯歌:“大老板,你说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人是说变就变的呢?”“你问我?我哪里知道啊?连你大‮生学‬都不明⽩,我就更不行了。”

  他乐呵呵地对我说,他才二十八岁,可是老练得象八十二岁…如果那时候他还没得老年痴呆的话。

  “唉…许小果,多好听的名字啊,叫什么Daniel吗?搞得跟国产西装似的。”那东西有点上头,我不知道自己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我突然发现我很无聊。我想骆海庭能陪在我⾝边就好了,要不⻩文英也行。

  “你现在是不是特没劲啊?”他问我。“啊…”我叹气。“走,打⿇将去?”他提议。“不去,你是大赌鬼。我怎么玩得过你,我会连子都输掉的,不去。”

  “啊!你个小没有良心的,上次是谁赢了我和阿灿五百大元就跑了的?”“嘿嘿…见好就收,方能百战百胜…”我笑起来,说起这事我特别得意。

  “小鬼!不行,我今天要翻本!”他推着我往后门走去,我感到很幸福,只有在他这里我才是真小孩子,可以撒娇耍赖。不用作哥哥,作情人,为什么人的痛苦乐而担心负责。***我发现我越是心情沮丧的时候,手气就会越好。

  凯歌、阿灿、我在加上凯歌的一副经理,我们凑在一起打⿇将。我们只是消磨时间,打得并不大,可即使是这样我也很上瘾,我喜玩⿇将时大家围坐在一起的气氛。

  我们吆五喝六地一边吹牛一边数钱打到很晚,最后因为我点了几炮影响到总成绩,但还算是略有盈余。

  凯歌整晚上都不知道在想什么,魂不守舍地一个劲输。最后我困倦得都要睁不开眼睛,我嚷嚷着不玩了,凯歌就要司机送我回去。我一看表,都已经下半夜两点,就对凯歌说:“天太晚了,我不回去了,我今天晚上就住在你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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