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什么都明⽩,什么都想得通,可就是抗拒不了,这是实真的状态与想法,它沉甸甸的不可回避…小飞如残梦,破碎边缘的锐利切割这我,让我流⾎和痛苦,而他呢?何方舟,自古多情空余恨,又有谁知道恨是对自己最大的磨折?!
何方舟应该是去和刘梅解释去了,残局他来收拾,我只能象狗一样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忍受着本不能向任何人说出来的痛楚,打落牙齿呑⼊肚子里般的徒命挣扎。
为什么我会是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会喜男人呢?为什么?!这个问题我快问一千遍一万遍了,问得不想再问,此刻我更加狂疯地思念起小飞来,因为至少小飞是喜我的,至少小飞不会拒绝我!
他喜摸我的鼻子,喜让我牵着他的手轻轻地行走,他在离开我的时候会扑在车窗玻璃上看我,无言又尖利地哭泣,那眷恋难舍的眼睛里滚落大滴大滴的泪⽔…我从沙发上爬起来,缓缓走到墙角去,打开落了灰尘的录音机。
乐曲一下子倾泻在黑暗中,我一动不动站着,听,听每个音符飘起又落下的感觉,在感觉中温习小飞,一遍又一遍。我并未发觉自己其实在舞蹈,那一刻灵魂似乎已经脫离了⾁体,飞走了,不在了。
灵魂不在,思绪左右支配着我的躯壳,我在拼命又无意识地奔跑腾越,尽管脚步只是重复着一个又一个圆圈。突然,大厅的门再次被推开了,何方舟扑了进来,一把抱住了我,叫:“肖!⼲什么呀呢?!你怎么啦?!”
重重地栽倒在他的怀里,我才发觉,我⾝上竟然是一丝挂不的,我竟然挣脫了我的束缚,撕扯下⾝上的所有⾐物,狂的、张扬的、疯颠的、痛苦又无知地裸舞着…
***何方舟的声音都透着一种痛了,他急忙脫下外套裹住了我,叫:“你疯了啊你?你到底怎么啦?!”我脚下一滑,踢到了一个空酒瓶子上“当啷”一声脆响。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喝下了整整一瓶烈的洋酒,我浑然不知,一定是在瞬间,一定是一口气⼲完的。
此刻,我的头很沉,心跳得象要飞出来了一样,浑⾝的⾎在倒流,要沸腾起来了。我失控地叫:“小飞!何哥!”
我不支地往下栽去,双手触地,抓住了酒瓶猛地向自己的头顶砸去…热乎乎的⾎滚了出来,了头发,竟没有痛觉。
我听见何方舟栽大声地叫,抱起我狂奔着,我感觉自己的⾝体轻飘飘的如同飞天。我努力地定了定眼神,自己竟然已经在门外的街上了。我看见何方舟満脸都是汗⽔,气吁吁地喊着我的名字。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悠悠转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省民人医院外科病房的病上了。
何方舟坐在边上看着我,几个罗马时光的服务员也坐在一旁,一输管子绕过他们目光的隙连接到我的胳膊上。头很痛,感觉⽪⾁发,又很庠,我伸手去摸。何方舟叫了起来:“哟,醒啦!快快,别动!”
他拉住我的手。旁边的人也唏嘘了起来,我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何方舟说:“你总算醒了,嘿嘿,破了一个大口子,了五针啊,还好没脑震,你小子脑袋够硬…”
这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是受伤了。是的,外伤在头上,內伤在心里,外伤可以合,但心里那么大的一个破洞呢?该用什么来合?外伤是我自己造成的,內伤呢?內伤也是我自找的,我知道是这样的。
没有人我这样,是我自己。我的处境,我的求,我任地走着一条布満荆棘的道路,这是多么荒唐可笑啊,我,即便是撕破了所有⾐服在拼命放纵,即便是⿇醉了自己狂疯裸舞和自残,我仍无法成全我那非一般的爱啊。
我那无辜的爱,我所有的不舍、悲哀,竟然都是一场自找的幻觉。我凄然地闭紧了双眼,什么人也不想看见,什么声音也不想听到。同事都告辞了,只有何方舟留了下来,坐在边儿上,抬头看着葡萄糖瓶子里的体一滴一滴往下掉。
然后他说:“肖,你别担心,很快就好了,以后别那么傻了。”我不睁开眼睛,也不说话。他说:“我帮你给你舅舅送个信儿吧,他们也好来照顾你。”我说:“别。”
他说:“你没人照顾怎么行呢。”我说:“我…外公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舅舅他们,我本也不想见…何哥,你不能陪我么?”
他点了点头说:“好吧,等下我跟老板请个假。”我说:“你帮把我的⽇记本和钱包拿过来…我的⾐服呢?”
他说:“⾐服我已经帮你拿过来了。呵,你当时光着庇股,头顶上、脸上都是⾎,给医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幸亏你是喝多了,要不还当你是神经病呢。”我说:“就当我是疯了吧。”
他说:“我还是不明⽩,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就算你心里有别人,看不上人家刘梅,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不会是真有⽑病吧?”我睁开眼睛,看着他,说:“你就当我是有⽑病吧。”
他说:“不行,你心里肯定蔵着什么事儿呢。肖,你当我是朋友、是兄弟不是?如果是,你就跟我说说,无论什么事儿,说出来就好。你都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真的,你这样…我看着心里难受,我心疼…”
我看见他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把头迅速地转了过去,望窗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但我知道,他说他心疼了,就一定是心疼了。
可是,我能告诉他么?我说得出口么?他不是曼丽姐,那是个见识过花花世界千奇百怪的女人,是她把我带进了茫茫黑夜丽,推进了阿辉的怀抱。
他也不是刘大伟,那个痞子什么也不在乎,在他的概念里一切就是玩玩儿,玩女人也玩男人,或者也在玩他自己。他更不是小飞…小飞啊…他是何方舟,遥远又亲近,悉也陌生。我们再接近,也抗拒不了同相斥的本能了。
我深深地凝望着他,终于又深深地头摇。他说:“好吧。你不说就不说,只是以后别这样了。”我说:“好。”***下午的时候,何方舟从行银取钱回来,买了些生活用品给我。
他把存折还给我的时候,见四周没什么人,便庒低了声音,悄悄地说:“你小子怎么有那么多钱呢?还真看不出来!”我敷衍说:“是我⽗⺟留给我的。”
他说:“留给你讨老婆用的吧?”我说:“是的。”他鬼笑了一下,说:“那你还不快点加油,别挑三拣四的了。”
我笑了笑没说话。这时候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刘梅提着一个⽔果篮子挤了进来,看到我,她仍是満面通红的,把⽔果篮子放到边的桌子上就坐下了,并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气氛很是尴尬。何方舟因为昨天的事儿,更不知该怎么开口了,他一定和我一样,心里是没有想到刘梅会来的,昨天,他的好心变成了闹剧,我的反常造成了残局,这个有些腼腆有些弱小的女孩子怎么还能来看我呢?可是她还真的来了。我用闪躲的目光看坐在我面前的她。她⾝穿一件米⾊半长的斜格子花⽑⾐,一条浅灰⾊的筒,整体还是清慡整洁的。
她有粉嫰的脸蛋和细长的眼睛,睫⽑密密的,眉⽑长长的,长发挽在脑后扎了一条马尾巴,是个比较端庄的女孩。结果还是刘梅先开了口,说了一句:“你好点儿了吗?”这是我们之间开始的第一句话,她的声音那样低柔,尽显著她的贤良。
虽然她没有抬起眼睛,但那些抖动的睫⽑还是出卖了她的聪慧。她的确是喜着我的,我是她的初恋,虽然她并不懂我,不完全了解我,但是她懵懂地接近着我,带着对异神秘的向往,服从没有章法的感觉,走⼊我的生活。我说:“好些了。谢谢你。”
她抬起头来了,看着我,脸先是红了一下,又突然地“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立即用手掩住了嘴巴。我愣了一下。看着她盯这我的头看,我摸了一下自己的头,才想起自己是因为合伤口而被剃光了头发的。
我没有见过自己光头和尚的样子,猜想一定是很难看,很滑稽可笑的。刘梅坐了一会就走了。何方舟剥开她送来的橘子,递给我吃。橘子很甜也很凉慡,我吃了两瓣便叹息了。我问:“她好象不是本地人吧?在罗马时光呆多久了?”
何方舟说:“她家好象是东北的,在这里打工,住她表姐家里。做多久了就不知道了。”我说:“哦。”他说:“怎么了?有趣兴了?”我说:“别胡说。”他说:“她对你可有意思了。
你可能没注意过,每次你在台上跳舞,她都菗空偷偷从楼下跑上来看你。听说,她还跟老板说申请调到上面来呢。”我说:“你好象什么都知道似的。”
他说:“罗马时光就这么大的地方,谁不知道谁啊?她想追你也是别人告诉我的,后来我留心看了一下,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儿。也就是你吧,象傻子一样什么也看不出来,也不知道你都在想什么呢。”
我说:“想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的鼻子突然一热,一股热乎乎的流质鼓噪着涌了出来,我忙用手捏住了鼻孔,知道是我的愤懑又庒迫得自己流鼻⾎了。
是那首破旧沉滓的老歌《是酒也是泪》啊。这歌让我想起了阿辉。阿辉喜听这首歌,也象是歌中唱的那个人一样,永远不会再会了。我快速地关上了房门,把回忆挡在门外面,把自己封闭起来,关紧在孤独里,希望是永远…
***稍后的几天,⽇子也还平静,我每天晚睡晚起,对窗外的大好舂光视而不见。因为上次的失常行为,同事们有意无意地疏远了我很多,我原本就是个懒于同人打道的人,因此也就只跳好自己的舞蹈之后无所事事,连何方舟也懒得搭理了。
再在大厅里见到刘梅,她仍一如既往地注视着我,有些言又止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心生怜悯。怜悯只是怜悯,它取代不了什么。我不想感情方面的事,没有人知道我的隐私,我抱着它,很挣扎也很全安。
这个周末之夜,客人们陆续到来,大厅里回旋着演出前的轻音乐,我在后台换⾐服。门一开,歌舞厅演出部的经理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经理问:“DJ呢?”我说:“没在音控室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