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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那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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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任炎的提议, 吴劲稍加思索,给出决定。

  “好。”

  投行里各项目部之间的项目并不保密,通常一个部门做完招股说明书之类的申报文件后, 其他部门也会拿去一起分析,一起考核公司资质、经营情况、利润组成、未来盈利等等。

  所以吴劲稍加是思索后, 给出的题目是:“你们两个部门正好最近都出了项目, 任总部门的是ipo, 阚总部门是并购重组。这样,我把任总部门ipo项目的资料发给夏风永,把阚总并购重组项目的资料发给楚千淼,你们互相看对方的项目, 从里面挑⽑病, 看谁挑出来问题更大吧。”

  他话音刚落, 不等其他人表态,一直站在楚千淼⾝后的刘立峰当即上前一步, 直接开口:“吴总,这不公平!我们组楚千淼还没有做过一个完整的并购重组项目,夏风永倒是做了好几个ipo了,这么个比法儿对楚千淼不公平!”

  楚千淼一愣。她没想到刘立峰能在此时此地站出来为她说话。

  当然她也能想到, 等事后出了这个屋刘立峰一定会満脸嫌弃地对她说:你少自作多情, 我是怕你输给夏风永拖了任总后腿!

  但不管怎样,她心里还是一暖。

  听了他的‮议抗‬,吴劲笑着说:“可是阚总部门最近只有这个并购重组项目,没有其他的ipo什么的, 要比就只能这么比。”

  阚轻舟在一旁溜儿:“哟?小楚都没完整跟过一个并购重组项目呢?吴总,这个比法我们是没问题的,投行能力是通用能力,不管ipo还是并购错重组,评判一家公司能力资质如何,这些都是通用技能,所以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公平的。”他顿了顿,忽然音⾊一变,发了狠似的“话说回来,任总既然都提了条件了,那我也想提个条件,要是最终楚千淼输给我们风永,就说明她能力不行,得让她离开项目部。”

  没等别人说话,刘立峰又开始怼阚轻舟:“阚总,您清醒点,楚千淼是我们部门的人,她去还是留,得我们任总说了算!”

  阚轻舟要变脸⾊,吴劲先他发了话:“小刘,‮导领‬之间讲话,你先不要揷嘴。”

  刘立峰悻悻闭嘴。

  吴劲又对阚轻舟说:“阚总啊,如果这样就决定一个员工的去留,我们投行对人事任用也显得太儿戏了。这样吧,我做个主,如果小楚输给小夏,就让小楚为那杯洒掉的咖啡对小夏道个歉,如果是小夏输给小楚,就让小夏为自己的出言不逊给小楚道个歉。本来这也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道个歉而已。”顿了顿,他温和却不失威严地又问一句“都还有异议吗?”

  任炎转头看了看楚千淼,眼神中有询问:可以接招吗。

  楚千淼回视他,眼神中附答案:我想试试。

  任炎转回头告诉吴劲:一切就按您说的来。

  阚轻舟和夏风永也表示无异议。

  吴劲于是问了两人邮箱,把两个部门的项目材料叉发到楚千淼和夏风永邮箱里。

  “给你们一个小时时间看资料。”吴劲说。

  这个时间长度用来初步了解一个项目是非常考验人的。楚千淼告诉自己得精神⾼度集中起来。

  她和夏风永抱着电脑在会客沙发上看材料。其他人围着吴劲聊天。

  楚千淼很快就沉到了项目资料里,周围的人声对她来说是静了音的背景。她陷⼊虚无的安静中。直到有人拍她肩膀,她抬起头,看到任炎对她说:时间到了,准备好了吗?

  她仰着头看他。

  这个角度他显得尤其⾼大,是很有卖相的一中流砥柱。这中流砥柱杵在哪,哪的天就被撑住了不会塌。

  她仰着头冲他一笑,呲出小⽩牙。她说没问题我准备好了。

  大不了就给咖啡道个歉呗,死不了人。

  吴劲问谁先说。

  阚轻舟和夏风永都想先发制人,表示他们可以先说。楚千淼表示随你便。

  吴劲发给夏风永的项目,是孙伊卢仲尔王思安他们几个在做的那个ipo项目。他们那个项目的一些资料,早前任炎就用群邮件给每个部门员工都发送过,方便大家一起学习研究。所以楚千淼还比较了解那个项目的情况。并且她跟那几位一起摸爬滚打过两个ipo,她知道他们⼲活靠谱,心里非常有底气。

  夏风永也知道楚千淼是从律所跳来的,因而料定财务会是她的短板。他贼地提了一个财务方面的问题。

  “你们这个项目里,报告期最近一年的第一大客户,以前从来没出现过,一出现,拟上市公司和它之间产生的营收占比就达到了46%,几乎是所有营收的一半,这显然已经构成对重大不确定客户存在重大依赖了!”

  夏风永话里话外都有揪住一个别人错处而隐隐指点江山的成就感。

  楚千淼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吴劲在等着看她怎么接招,阚轻舟夏风永在等着她吃瘪。秦谦宇有点担心——这是财务问题,我是没问题的,但这是你的弱项,你也没问题的吧?刘立峰就一脸嫌弃:这问题你不会答不上吧?我可辅导你那么长时间了!

  最后她接触到的是任炎的目光。

  她居然看不出里面的內容。既然看不出,她懂了他多少还是在担心她——对她有十⾜信心他会直接把信心展露给她看,让她更鼓劲儿;而拿不准的时候,他就把情绪蔵起来,省得她感受到之后会慌。他只给她无內容的空⽩鼓舞:随便说,说成什么样我都给你兜底。

  楚千淼笑一笑,回答问题:“公司是否构成对第一大客户的依赖,还个还有待商榷,因为虽然公司从第一大客户那里获得的营收占比达到46%,但从第一大客户那里产生的利润占比却只占总利润的30%,所以从利润角度看,还够不上重大依赖。所以对客户依赖这方面,还是有解释余地的。”

  顿了顿,她继续说“至于客户的‘重大不确定’,从两方面解决吧。虽然这个客户是最近一年才异军突起的,但只要想办法证明两点:第一,这个客户自⾝发展稳定经营良好;第二,公司与它未来的合作是长期有效可持续的,那‘重大不确定’就也可以排除了。”

  吴劲点点头。

  夏风永皱皱眉,不无意外一个刚跳槽不久的律师可以懂财务。他又问了几个财务方面的问题。结果这些问题全被楚千淼见招拆招回答得漂漂亮亮。

  最后吴劲说:“好了,小夏这边可以了,该让小楚问了。”这时夏风永脑门已经浮出细汗。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轻敌了,他从财务上居然没有问住一个律师。

  轮到楚千淼,她说:“小问题我就不问了,不多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就问一个大问题吧。”

  她声音清脆,掷地有声:“阚总这个资产重组项目,上市公司拟收购的标的公司,其实是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直⽩点说,就是把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资产,⾼价装⼊到上市公司里。而这个标的资产,资料上说得不太详细,我刚才自己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家拟被⾼价收购的公司一直有断断续续停产的情况,经营状况并不太好,但给出的估值却很⾼。”

  “所以我就一个问题,上市公司以⾼价收购一个停产的公司,这个公司还是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的,这中间是不是有利益输送的嫌疑,如果被监管机构问到这个问题,会不会牵连到我们的项目人员,比如项目人员是否暗地里参与了其中的利益输送。”

  楚千淼毫不遮掩地说完问题。満屋子一片安静。

  阚轻舟最先反应过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什么意思?”

  楚千淼刚要不卑不亢地说:就是字面意思。

  但没等她说话,任炎先开了口:“她的字面意思还不清楚吗?需要我帮她具化解释吗,阚总?”

  阚轻舟怕从任炎嘴里说出的话更露骨更难收拾局面,闭了嘴。

  吴劲笑眯眯地,看向楚千淼,问:“小楚,你们部门的人说你没有完整做过并购重组的项目?”

  楚千淼点点头:“嗯,做了一个,但做到一半停下了。”

  吴劲点点头:“我知道那个项目。”随后他又点点头“不错!小楚啊,你没完整做过一个并购项目,但能看出问题,非常好!”楚千淼谦虚地答:“虽然我没完整做过并购项目,但任总在并购方面对我的指导是全局的指导。”她顺嘴就给任炎拍出一团彩虹庇。她其实不是故意要赞颂他,只是一张嘴这团彩虹庇就自己溜出来了。

  任炎看她一眼。

  吴劲笑着说:“还谦虚,还知道吃⽔不忘打井人!”他抬头对任炎说“小楚是个好苗子,好好带!”

  “谢谢吴总,您夸得有点大,我不敢当,但我会继续努力!”楚千淼领好领得滴⽔不漏。

  吴劲又笑起来。笑了一阵儿,他转头对阚轻舟说:“阚总啊,既然利益输送这个问题被提出来了,那你回头就赶紧解决一下这个问题吧。核查清楚,这里面到底有没有利益输送,还有,得把我们的人摘⼲净,别让人有机会说三道四,说这项目有利益输送我们力通还做,八成我们在里面也有点什么吧。”

  阚轻舟连忙说好的,这就去落实,您放心咱们的人肯定没问题。

  他说完就退出了吴劲办公室。

  夏风永要跟着他溜走,却被任炎一口叫住。

  “夏…”楚千淼立马小声给他提词:“夏风永。”

  “夏风永,”任炎声音冷冰冰“办完你该办的事再走。”

  夏风永只好停步,转⾝对楚千淼不甘不愿地道了歉。

  从吴劲的办公室出来,任炎让秦谦宇去弄几杯咖啡,秦谦宇去了茶⽔间,刘立峰没去会议室,直接回了工位。

  楚千淼跟在任炎旁边,停在半开放的小接待室。

  楚千淼叫了任炎一声。

  “任总。”

  任炎回头看她。

  楚千淼问出心头的一点疑惑:“我觉得有点怪怪的,刚才我问的那个问题,连我都能看出来,那吴总也一定能看出来吧…”

  任炎看着她一挑眉,忽然他对她又笑了:“你比我想得还要聪明一些。”

  楚千淼在他的那一笑里,把所有猜测落实成了实锤。

  这个互相挑⽑病的法子,是任炎和吴劲故意配合的。

  任炎故意使这么个法子,让吴劲借着她的嘴说出阚轻舟项目的问题所在。这样做的好处是,一方面吴劲没有直接去说阚轻舟,不至于在退休前闹僵得罪个人——阚轻舟能混得这么风生⽔起,想必一定有点后台的,而由她戳出阚轻舟项目上的问题,她只是个小兵,说者无心,阚轻舟就算针对她也要顾忌着任炎;另一方面吴劲也是借着她的嘴提点阚轻舟让他赶紧处理下利益输送这个问题,毕竟遇到眼神犀利点的人,一看就知道里边有猫腻了。

  而吴劲一定是之前想过应该找个什么方法跟阚轻舟说穿这个问题,又不至于直接打他的脸。他话里话外可能问过任炎一二,于是任炎今天顺⽔推舟,完成了三件事,第一,给她找回面子,让她得到了夏风永的道歉;第二,让她在‮导领‬面前露了脸,可能在‮导领‬退休之前还能推荐她升个职加个薪也说不定;第三,由她帮吴劲不着痕迹解决了难题。

  真真地一箭三雕。

  楚千淼觉得要向任炎学的地方真的还有很多很多。

  楚千淼想通一切后,对任炎抱拳。

  任炎挑眉问她:“什么意思?”

  楚千淼说:“服气。”服气您老是千年的狐狸玩聊斋。

  任炎一挑嘴角,笑了一瞬。

  而后他忽然话锋一转,庒低了些声音,把音量大约控制在不叫旁边前台人员听到的程度,对楚千淼问:“为什么忽然泼夏风永咖啡?怎么会突然这么不冷静?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他目光直直的。

  楚千淼在他的注视中,回答:“他讲脏话。”

  “他讲什么脏话?”任炎追问底。

  “…”他说你无能。这话要怎么当面转述?

  “他说我有‮理生‬缺陷?”任炎倒自己先说出来了。

  楚千淼:“…”她真的好佩服任炎的转化能力!

  “差不多…”

  “听不得他这么诋毁我?”任炎又问,声音语气都很正常,非常平淡的公式化。

  她赶紧強调:“不、不是,任总,你、你别多想,当时就算换成夏风永说秦哥、说刘立峰,我也都会泼他咖啡!我们部门的雄风不能被他张嘴就诋毁!”

  说完她抬手拍自己的嘴。说什么七八糟的,最后一句多余了!

  “嗯。”任炎淡淡一声。

  楚千淼手:“任总,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她说完起⾝就走,回了工位。

  任炎坐在接待区,等着秦谦宇的咖啡。

  过一会,秦谦宇把咖啡做好了,端给他。他自己也做了一杯。两个人坐在接待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咖啡聊起来。

  不远处传来移动着的吵嚷声,越来越近。

  随后刘立峰从办公区拐出来,一脸嫌弃和不乐意,嘴里还嘟囔:“别给我,我不贴!谁大老爷们破个口子就贴创可贴贴胶布的?娘不娘啊?娘死了好吗!”

  楚千淼跟在他⾝后,对他苦苦相劝:“刘立峰你那口子要是让风扫着你恐怕得截肢,到时候你不是娘,你是残!”

  但刘立峰就是坚持不贴,楚千淼于是坚持让他贴。刘立峰走来走去地躲,嘴巴越来越没好气,还扬言要使用武力驱使烦死人的楚千淼。但楚千淼也没在怕他的,很刚很刚地说你动手试试,刚完还不忘让他把伤口赶紧处理一下,别四肢变三肢。

  秦谦宇在开放的休息区看着他们看得呵呵直乐,他扭头告诉任炎:“刘立峰冲上去对抗夏风永的时候,手刮夏风永领带夹上了,刮一大口子。”

  孙伊这功夫也从会议室里打着哈欠出来了,看到秦谦宇和任炎,他快步走过去,拉把椅子坐下,也和他们一起看刘立峰和楚千淼的斗争戏。

  秦谦宇给他简单介绍了下刚刚发生的一整套前情提要,然后说:“老刘这事儿,打仗的时候第一个冲过去给千淼出头,现在⼲完架了又开始跟千淼犯冲,我还合计他能通过这次外部矛盾和千淼团结起来化⼲戈为⽟帛呢!”

  孙伊忽然嘿嘿一笑,说:“老秦你就是让你媳妇管得太严,导致你在两问题上太瞎眼了,你看不出来刘立峰有点绽放情窦初开的少男心?”

  他们自顾自地闲聊。谁也没注意一旁的任炎端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一下,咖啡差点溅出来。

  秦谦宇一捅孙伊:“你可别逗了!这不可能,老刘跟千淼他俩是死对头。再说了,人家千淼有男朋友,⾼富帅!”说到这他一转头,还问了任炎一声“是吧‮导领‬?就咱们在力涯见过那谭深,他还管你叫学长呢!”

  任炎掀起眼⽪瞧了他一下,没说话。

  那一眼似乎没什么內容,但秦谦宇却被盯得浑⾝不自在,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孙伊在一旁“哎?”了一声:“不对吧,昨天闲聊的时候我刚问过千淼,她很明确地说她单⾝啊!”秦谦宇也“啊?”了一声,搔搔头,疑惑地说:“那就是那⾼富帅小伙追咱千淼还没追上。”

  他看着不远处溜溜转躲着创可贴和胶布的刘立峰,看着举着创可贴和胶布撵着刘立峰说你想截肢吗的楚千淼,忽然嘿嘿嘿笑:“哎呀要这么说那个小谭可得加油了,好姑娘招人喜啊,他要是原地不动,千淼可就被人喜走了!”

  任炎放下咖啡杯,起⾝回了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他坐进⽪椅里,转个方向,看向窗外。

  窗外是金融街的⾼空,天很兰,云团像⽩絮在飘。天⾼云淡地,平⽩无故叫人心情就好。平⽩无故叫人就想通了事。

  他想还有谁会向那傻姑娘一样不顾一切地维护他吗?没有了。只有她。

  她自己遭受怎样的侮辱都可以,却受不得他沾染一点的轻渎和脏语。

  他想还有谁会让他一听到她陷⼊危机,他就会不顾一切的狂奔起来吗?没有了。也只有她。

  他想拒绝了她的告⽩以后,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呢?他隐忍,克制,煎熬,试着站在一旁,看她和谭深相处,试着告诉自己,他们才是最合适的。试着強制自己,离她远一点,试着重新清心寡

  可到头来,这些“试着”一样一样地被破掉。他没法清心寡,他没法离她远一点,他甚至把她给弄眼前来了。他也没法子,站在一边看她和谭深继续加深往。

  这不行。

  他所有的坚持和原则,都在为她逐一破掉。他所有的冷静和自持,全在被她无声瓦解。他所有的清心寡,一遇到她就会失灵。

  所以他到底还在负隅顽抗什么呢?

  窗外的云在游走,他的思绪随之漂移。

  他想到栗棠说的一句话:得争取想要的眼前人,因为没有什么时间可以再浪费。

  还有刚才秦谦宇说了句什么来着?

  好姑娘招人喜,要是原地不动,他可就被人喜走了。

  这些天他一直在自欺欺人,告诉自己那一晚他已经忘记了。可那一晚的感觉似乎已经从他的嘴刻进他的骨子里,没法磨灭。证据是这几天他时常失了控地发愣一下,在怔忪制造的时空空⽩中,他会无意识地,回味那一晚偷来的吻的滋味。

  他抬手用指尖触触嘴,忽然对自己谑笑了下。

  然后他转回⾝,抓起电话打內线给秦谦宇,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差到力涯现场?”

  秦谦宇回答他:“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导领‬有什么教诲和指示?”

  他淡淡地告诉他:“没事,好好⼲。”顿了顿,他又说“订票的时候给我也带一张。”

  作者有话要说: 任炎:朋友们,我没有‮理生‬缺陷,我会用事实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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