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其地形势险绝

　　殿中虽有数人，其中还好几个都与赵平予有肌肤之亲，却只有蓝洁芸知道赵平予心中真正的担忧，其余人多半只是以为赵平予不喜杨干忌惮自己徒儿，竟忌惮到对他生疑的想法吧？说实在的，作风直来直往的武林人，对官场中人的作风，确有那么点厌恶。

　　“…堂主虽说心狠手辣了些，但…但终也是为了天门，杨门主这样疑他，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

　　“心狠手辣？我怎么感觉不出来？”话儿口而出，项明玉发觉全部的人眼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面上不觉有些讪讪的，一抹晕红涌了上来。

　　只是话既已出了口，想回去可是难如登天：“明玉…明玉那时在天门，曾经和…和堂主见过几次面，他虽然…虽然有点阴沉，不过…不过做人还好，也不见他会对什么人生气，或对些小事发脾气使威风…或许有点的让人害怕，想能尽量离他远点儿好，可是…可是说到心狠手辣，这…明玉真的感觉不出来…”

　　“平予也是后来才发觉。”微咬着牙，似是光说出京常的坏话，就要耗掉赵平予不知多少气力，他感激地望向面关怀的蓝洁芸，点了点头，这才把话接了下去，

　　其实蓝洁芸也知道，以赵平予的子，若非京常做的这件事真的非常令他不喜，他是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那郑…郑庄主率部大举入侵天门，平予在和中军直捣天门两堂驻地之时，遇上的竟是…堂主的旧部，由本已投向郑庄主那边的沈世珍率领，黑暗之中视线不清，竟变成了自相残杀…”

　　“本来战场争胜，无论用上什么手段都怪不得对方，毕竟那是生死之战，但当沈世珍曾说过，风堂中之人虽说多半比较偏向白宁枫那边。

　　但那是在‘天门当中’的事情之下，若说要背叛天门、投向郑庄主这边，会坚持跟他的人，只怕就不到一半了…”

　　轻轻地吁了口气，赵平予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面上表情颇有些扭曲，那的一战蓝洁芸也在场目睹，自然深知争战当中无论谁胜谁负，事后的战场都是一片狼藉，惨烈的令人不忍卒睹，他有这神情也不为过。

　　“这…这和堂主的‘心狠手辣’有什么关系？”柳傲霜问了出来，表情颇有些不快，其实这也难怪，她专责情报搜集，光是挖不出京常的资料，已够令向以这方面实绩自傲的她火大了。

　　如今赵平予又在她面前指称京常心狠手辣，而她偏偏完全看不出来！也难怪柳傲霜心下冒火，若非赵平予面色凝重，显然事出有因，本已心中有怒的柳傲霜还真忍不到他说完哩！“就要说到了…”

　　赵平予微微点头，面上的表情更形凝重肃然“堂主利用可能叛的自家人，来堵郑庄主这边的战力，还设计造成本来已是一边的同志自相残杀，计谋固然高明。

　　但他送去堵郑庄主的这批旧部，虽未必完全服他，但是要他们背叛天门，却是未必能成，他就只因着无法分辨谁是叛徒、谁是自己人，竟将全部的人都送入死地，只为了帮总堂争取反应的时间…”

　　“兵家争雄，胜负之间不能容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何况站在世侄的立场，他第一重视的就是天门的存亡，而不是分辨忠，或许世侄此事是干的不近人情，完全不顾自己人的性命。

　　但所谋乃大，总不能光因着牺牲而能不顾大局…”虽说打断了赵平予的话，但柳凝霜一边为京常分辩，一边那形状皎好的柳眉，却也深深地蹙紧了，其实在这方面，她和赵平予的看法是差不了多少，但因着祖上的关系，她与杨干同辈论，京常年纪虽只比她小上六七岁，却只是她的子侄辈，在她眼中他仍算是个孩子，孩子的作为就有不好，大人总该帮他辩上几句。

　　“是，平予也知道该是如此，只是…”赵平予的声音中微微一震，似乎因着柳凝霜辩解的几句话，他虽不因此而认同京常的所作所为。

　　但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了下来“只是平予从来没图谋过大事，也从来轮不到平予来顾全大局，是以…是以一时失态了，还请前辈见谅…”

　　“这也难怪你…本来因着杨世兄的大愿，世侄的作风就偏半个官家人，和江湖打滚的武林人颇有不同，自然不是我们所能了解的。”听赵平予这么说，柳凝霜的眉头虽未因此抒解。

　　但对京常的不喜似也因为言语上的沟通，算是缓解了几分。说起来她还要感谢赵平予，若不是他开了这个头，把这件事说清楚了。

　　若是换了京常亲身到此，以他的个性恐怕连这种辩解都不会说上半句，宁可被人恨得要死也要自行其是，柳凝霜不有些同情那些被他为了目标所牺牲的人。

　　好不容易因着对话，而让殿中的气氛活络了少许，原被蒙在鼓里，若不被两人提醒，甚至没想到京常此举用心之狠的项家姐妹和柳傲霜，一下子被两人点出来的京常的心狠手辣所震慑，一下子又被柳凝霜的分辩之言所说，脑子被搅的颇为混乱，一时间竟似来不及消化他们所讲的内容般。

　　直到两人的言语间出现了集，才算吁出了口气来，只剩下蓝洁芸还在皱眉苦思。“怎么了，蓝姑娘？”发现了蓝洁芸的异状，柳凝霜竟抑不住心中的关怀，还是问出了口。

　　本来两人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行为时愈发的小心翼翼，平连言语间都显得客气生疏，生怕给感的人看出了蛛丝马迹，但好不容易殿中沉闷的气氛稍稍活络了起来。

　　惟独蓝洁芸却似陷入了沉思，神情比起方才赵平予提起当天门之事时还要沉重，柳凝霜是殿中最长者，自不能不点她一下，无论蓝洁芸想到了什么，说出来大家参考，总比她一个人伤神要来得好啊！

　　“是，前辈。”给柳凝霜一句话拉回了心神，蓝洁芸脸儿一红，微一颔首，这才小小声地说出了心中所想：“洁芸是想到，当在玄元门请教白堂主天门秘事时，白堂主曾经提到，天门诸堂中以季堂主一堂人员最多，战力以杨堂主一堂最，风堂人数虽不多。

　　但每年风堂堂主的用度，却远超其余四堂总和，连杨副门主都曾为此差点与堂主起了冲突，最后是靠着杨门主出面，才将冲突硬是了下来。

　　“本来洁芸还没有放在心上，但若杨门主建立天门，是为重建前朝，那么他之所以支持堂主大笔用度，会不会与此有关？这笔雄厚财力究竟用到了什么地方？”

　　“这个可就考倒凝霜了…”柳凝霜无奈地一笑，香肩微微一耸，光这不自觉的动作都无比美丽好看，差点没把赵平予的眼光都给实了。

　　“这件事纯是天门内事，凝霜对此一无所悉，杨世兄也从没向凝霜提起过此事，不过世侄非是好财货之人，何况若是杨世兄曾经出言支持，显然他也了解这笔用度的向。

　　或许…或许这是天门的极大机密，你我在这猜猜想想可以，可别将消息漏到了外头，两边已经是一触即发，可别因为我们的关系，让战火更加炽烈难熄。”

　　见姐姐的目光移到了自己身上，柳傲霜摇了摇头“堂主用度远过其余各堂，此事并非秘密，傲霜在探询消息时，也曾听说天门一些门人不此事，只是堂主究竟干了什么事情。

　　即便在天门之中，恐怕也只有他自己和杨门主知情而已，傲霜实是无法探知此事，请掌门原谅。”

　　“关于此事…”蓝洁芸的声音软软的，听来有些虚，想来这念头她自己都没多大信心“洁芸倒有个想法。

　　杨门主若意在争霸天下，意在逐鹿，所思所念就不能只是天门本身的门徒多寡，与武林势力分布而已，毕竟现今朝廷势力渐衰弱，各方节度均有割据之念，只名头上还服着朝廷。

　　“若杨门主真想夺天下，除了天门的高手外，还得另外训练兵员，毕竟…毕竟兵战之事与武林争雄之事大有不同，兵马训练所求是在默契与合作无间，以及兵厚甲，和武林高手所求武功高明不同，纵然天门在武林中势力再强，若到了战场上与各方诸侯一决雌雄，仍是少有赢面…”

　　“你是说，堂主之所以年年需索大笔用度，是为了训练兵员，好准备有朝一在战场上大展所长？”

　　柳傲霜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余人也是目瞪口呆，毕竟武林人终究难以想象这种事，不过若说京常专门负责在外招募兵勇。

　　其实也不是不能想象，一来京常行事低调，幻影尊身份暴之前，武林中人若说到天门七大高手，京常永远是位居其末，连杨逖在名声上都高于他，暗中练兵正合所需。

　　二来京常贴身的风六识，所走的也是布阵战敌的路子，无论阵法和默契都是一等一的，与一般的武林高手兹兹念念，尽是求自己武功进步的心态可说是天差地远，若说京常在训练兵员之余，将练兵之法具体而微地用以训练风六识，倒也说得过去。

　　更重要的是，天门位居蜀境，其地形势险绝，正是兵家必争之地，割据形势远较其余地方为甚，以剑阁节度使为首，早与朝廷暗中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