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再由步行进宮
“保护帝姬殿下!”项栩声嘶力竭道。***护卫们即刻收拢,将马车包围得⽔怈不通,过了许久也未曾见人再次出手。
项栩长叹一口气,盖棺定论道:“估计刺客偷袭不成,已经跑了吧。”这场闹剧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仿佛戏台上匆匆走过的配角。苏芷北稳稳地盯着他,表情耐人寻味。项栩不急不缓地重新坐下,抖抖长袍,大义凛然道:“这些也是为殿下好。”
安排一个莫须有的刺客,不过是为了印证苏芷北的⾝份,巩固她的地位,也让宮里那位收束些手脚,不至于痛下杀手。陈慧君一边听着禀报,一边拈花冷笑:“可把项栩急的,这种病急投医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皇后娘娘,您看应该…”“由着他去。”女人不甚在意地拢拢鬓发“一个刚回国的帝姬又能搅出什么风雨。”众人行到尼姑庵门口,燕惊寒扶着苏芷北下车,庵主早已恭候在旁:“静宜在禅房诵经,苏施主请随我来。”燕惊寒也附⾝跟上。
众人穿过宽阔的庭院与长长的回廊,只有庵主布鞋踩在青石板上的低沉回响。
“静宜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外人了,心智时好时坏。”她续续地诉说“和她房同的静心常听见她半夜梦话,一直叫‘婉婉’‘婉婉’,想必是殿下吧。”苏芷北不置可否。
到了禅房,庵主推开门,一道光照进昏暗的房间,显露出蒲团上一个坐静的灰⾊人影,⾝形纤瘦,孱弱如蒲柳。少女向里走去,一直走到她面前,静宜都未曾睁眼,仿佛陷在自己的世界中,不闻外界。苏芷北低下头。
看到她纤长的睫⽑投落下影,鼻子又又翘,虽不施粉黛,却也是难得的美人,因在诵经,另有一层寡淡出尘的气质。
“娘?”少女试探着叫她。静宜仿佛被人从佛经中踢出来。眉头登时皱在一起,惊恐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她一双枯竹般的手死死掐住苏芷北手腕,厉声呵道:“你说什么!”
少女被吓了一跳,迟疑道:“娘…”谁料看起来骨瘦如柴的静宜突然生出巨力,凶狠地把她向后推倒,面目狰狞地尖笑:“婉婉!婉婉!婉婉!婉婉…”
声音之凄厉,犹如墓地上空盘旋乌鸦发出的怪叫,她抓起地上的蒲团,狠狠朝苏芷北掷来,仿佛要砸死她:“婉婉!婉婉!”
少女连连后退躲避,静宜却又突然凝固,一双失神的眸子里缓缓淌出泪⽔:“婉婉,是我的婉婉回来了吗?”她低下头,神情地凝望着少女脸庞:“婉婉长这么大了…”
苏芷北戒备地望着她,她却只是缓缓地蹲下来,用手指去描少女的眼眶:“婉婉痛不痛啊?我给你吹吹…”
她眼里的泪⽔任谁看了都会动恻隐之心,如此一个娇弱又可怜的美人。苏芷北试探着抓住她的手,再叫道:“娘…”静宜立刻尖叫着甩开她的手:“不是婉婉!怪物!婉婉!婉婉!”她抱着脑袋。
在禅房里打滚,満头青丝散一地。庵主赶紧进来拍了拍她后颈,将人打晕了过去,満脸歉意:“苏施主抱歉,静宜的情绪看来还是不稳定。
她平时很少这么发病的,贫尼稍后熬些安神方子给她服了也就好了。”苏芷北看着这⾐衫凌的女人,缓缓点了点头。
***项栩守在外面,见苏芷北出来,急切地问道:“殿下可有收获?静宜师太说什么了没有?”苏芷北回想起女人毅然甩她手臂时惊恐又愤恨的眼神,迟疑道:“项大人确信没有弄错吗?”
燕惊寒补述了刚才的情形。项栩面露难⾊:“恐怕是静宜师太的疯病太严重了,所以很难据她的态度判断您的⾝世。”苏芷北沉昑半晌:“宮里的老人呢?当年那场大火,可还有当事人或者记录?”
“宮里或许还有,臣可以上个折子拿到通行许可。”项栩转念一想“殿下也该进宮拜见陛下了,无论⾝世如何,您始终都是皇室正统的⾎脉啊。”去见她的亲生⽗亲?也好。
萧池年很快将萧晚宁邀进了东宮,两人在后院用茶。“太子殿下近⽇来许是很忙?”女人穿着齐牡丹裙,眼妆精致而端庄,语气虽平平淡淡,词句却似有薄怨。
“是我不对。”萧池年很少用如此伏低的话开头“因在比赛上亏欠于你,始终愧不敢言,反而心里难受有意躲避,这两⽇想来的确不当是大丈夫所为,所以才特地请你进宮,表达我的歉意。”
萧晚宁冰冷的脸⾊终于有所缓和:“殿下不必自责,晚宁并没有放在心上。你我本是一家人,哪有隔夜的愁怨。”“错了便是错了,我与阿宁是一家人也必须道歉,万望你不再生气才好。”
萧池年将一串碧绿的菩提子戴到女人手腕上“送你再贵重的东西,你也不一定瞧得上眼。只有这串珠子是我近两天亲手磨出来的,没用灵力,独一无二,只此一条。阿宁是我的太子妃,也是独一无二,只此一位。”
这句话说得太重,萧晚宁眼⽪一跳,愣愣地盯着他。萧池年笑盈盈地对上她视线:“阿宁不愿意吗?”眼神清澈见底。萧晚宁从来没有奢望过爱情。这是皇族联姻,她对他好,近乎全然功利,无微不至的温柔和顺从也是一柄战无不胜的利刃。
她开心是为利益,生气也是为利益,哪怕真的有一丝真心,也埋蔵在层层现实之后,但此刻,她茫了,她存在一种错觉,觉得萧池年对她其实是有感情的,而她竟然有些留恋这种感觉。
“愿意。”萧晚宁提起嘴角,半真半假道“殿下如此有心,晚宁却之不恭。”她想了一想,又道:“最近玄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苏芷北是皇室遗失的⾎脉,殿下如何看?”
萧池年道:“若她真是皇室,在外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封个帝姬也是理所应当。⽗皇仁爱,多半会稍加垂怜,赏她一块封地。”萧晚宁心领神会:“殿下若得闲,不妨招晚宁进宮陪您解解闷。”
两个人都笑得隐晦。过了一⽇,苏芷北便收到皇帝召令,宣她进宮。项府极尽奢华地替她准备了一套礼服,布料里三层外三层,全部裹上之后,走路都只能迈出一掌长的距离。
出行时,先是家丁们驭着专用的飞舟把两人送至宮门口,再由他们步行进宮,到达偏殿少说要走三四里地,完全不能使用灵力。苏芷北被要求低头沿着墙走,艰难前行的样子像暴风雪里的熊。
她已经好久没有遭过这种罪了。项栩在前头低声劝她:“殿下不适应宮里的规矩,多走走就好了…”此时,⾝后传来清脆的马蹄声与铜铃声,苏芷北偷偷回头去瞅,金红⾊的楠木马车在宽阔的大道上飞驰,速度快到令人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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