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怀瑾握瑜兮
温怡卿第一次听到这事时,只觉得周晏然真是损到家了,他一定早就知道沉余音不会作画,否则依他的子才懒得管这事,听不下去了提前离席这种事周晏然又不是不敢做。
“你要拿她做文章?”“虽说对沉姐小来说是无妄之灾。但至少她的家世不差还是陛下亲封的才女,丽妃是万万不敢随便动她的,”温怡卿眉眼弯弯笑得有些幸灾乐祸“明⽇午后叫那些嘴碎的小太监传一传便好,京中贵女最重名节若是过了火只怕不好,只将话都放在陛下赞赏其的才情,太后也觉得她稳重周全是京中贵女之表率。
即便沉姐小将来不进宮有了这番事也能让她嫁个更好的夫婿。”萧沉有些诧异听了她的解释才颔首道:“娘娘心思细致。”
“我这点小心思算不得什么,在你们瞧来估计也是瞻前顾后的妇人之仁成不了大事吧。”萧沉闷声不语,圈着温怡卿⾝子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问道:“你做事这样百般周全,可会觉得我手段过于歹毒?”
温怡卿脸上笑容微凝,她垂下头去心中着急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过了许久一声轻声叹息从耳边传来。“是萧某为难娘娘了。”萧沉自嘲般轻笑了一声,温怡卿连忙抓住萧沉的手腕,艰难地开口道:“你,你曾问我,我是谁。”
“娘娘不必勉強。”萧沉察觉到她话中的安慰之意,心中一沉。“我不是要哄你开心,说这些话来向你示好,”温怡卿稳下心神缓缓道来“你听后便知道我与你为何行事大为不同。”⾝后的男人没有出声。
只是静静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灼热的气息在颈边让温怡卿有些脸热。“既然你知道我不是太后,那自然也知道在森严的宮中想要悄无声息地取代她是不可能的。
说来你或许不信,现在在你眼前的⾝体确为太后但內里却不知为何变成了我,”温怡卿咽了口口⽔继续说道“我正是十八岁时被查出生了大病,⽗⺟亲为了我的病花光了家底,这病我祖⽗也生过,没几年就去了凶险异常。
即便有再好的大夫一样是拖着命必死无疑。我来的那⽇大夫为我用了同⿇沸散一般的药打算除去病灶,只是我一睁眼便已经成了太后坠下马背,或许真的我已经死了。”听到这萧沉的眉心紧紧地拧在一起,脸上并无疑⾊只是満満的担忧。
“我不愿让沉姐小无故受害也是因为在我们那人不再分为三六九等无君王臣子,女子一样能顶半边天,若我如今成了太后便以权势肆意欺庒她,我心中有愧且本意并非如此。
这样周全是不想伤害她也是不想有一⽇到‘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境地,”说到这里温怡卿声音轻哽带着不安,⾝体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同样的,真正的太后可能也是因我占了她的⾝体才…”“或许有一⽇我这侥幸得来的天光会烟消云散。
但是我如今占据了温怡卿的一切,就必须要帮她守住现在的一切。”***萧沉的掌心缓缓从际穿过,他有力又温柔地握住温怡卿紧握的拳头,展开蜷曲的五指触摸到已经汗的手心,⼲燥修长的手指嵌⼊紧贴着指,牢牢与她十指相扣。
“你心中已有了答案,”萧沉轻柔⼲净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帮扶骆烟维护温家,从猎场回来到如今行差踏错的那一步也只是轻易相信了我,如果不是我丽妃和萧慎不会盯上你,若要怪那也是我的错。”
“你利用我的⾝份为自己谋权造势,我不敢说心中对你没有半点怨,可即便不是你还有陛下,”温怡卿苦笑了一声“更何况他已经对温家下手。”萧沉沉默了半晌才低声说道:“是我对不住你。”
“她曾折辱过你,利用也是报复只不过半途被我顶了上,”温怡卿摇了头摇,言语之间平和又淡然“但是至少现在你帮我也是在帮你自己,我们互不相欠。”
萧沉深幽的黑眸微动,他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应,却发觉喉口像是被塞了一块涨⽔的棉花堵疼痛得难受,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鼓噪的心跳快要冲破膛,每一下跳动都像是被针扎一般细密地疼,呼昅更加沉重眼前的景象也一点点模糊起来,际的手臂越收越紧,扣住手心的手掌也越发用力,温怡卿忍不住皱起眉心低呼道:“好疼,轻点。”
萧沉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卸了力气,慌地撤开手臂。“你怎么了?”温怡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解地回头看去吃了一惊。男人的眼底猩红上面蒙着一层⽔光雾雾的,她的目光一触及就立刻偏过头躲避开来。
“夜一未合眼有些累了,娘娘见笑。”萧沉扯出勉強的笑意,温怡卿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点了点头起⾝让萧沉躺下:“你睡会吧如今天⾊还早,等木祁来了我再叫你。”男人缓缓平躺在美人椅上,安静的面容一如往昔淡漠出尘,似乎真的如他说的那般只是累了。
温怡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似乎当真与自己产生了千丝万缕的牵绊。
终于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存在,也算是留下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痕迹,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温怡卿垂眸沉思站了半晌,缓缓地蹲在椅旁。
“我叫…”少女低柔的声音响在耳边,热气洒在耳廓让萧沉的睫⽑微颤“瑾瑜,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
话音刚落,怀揣着暖意的馨香便散作一阵风从脸侧吹拂而过,步摇珠钗随着小跑发出一阵清脆的轻响,声音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萧沉也依旧紧闭着双眼宛如睡,放在⾝侧的手却紧紧握拳。
怀瑾握瑜兮,穷不知所示…是我自作自受罢了,本就是威利心思不纯又怎敢求她以真心待我。
浅⻩的落叶从枝头翻飞落下,林君竹満怀心事并未注意到肩头的落叶只是一味地大步朝摄政殿走去,暖洒在汉⽩⽟的石阶上泛着点点光亮,映⼊眼中只剩刺眼,眼睛酸涩难耐得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眼前再一次被⾎⾊覆盖,热⾎噴涌在脸上带着一股恶臭的⾎腥气,药王⾕的上空盘旋着雄鹰时不时能听到乌鸦凄厉的叫声,那夜一繁星満天万里无云,可这夜一的噩梦笼罩在林君竹的眼前数十年无以消散。
“来了?”周晏然放下狼毫抬眼看了眼失魂落魄走进来的林君竹。林君竹张望着殿內,并没有瞧见那个悉的⾝影缓缓垂下头来问道:“他…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