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敢睡塾
“我脚没事了,不剧烈运动完全没问题。”方圆还在想之前那一幕“我刚刚看到一辆京A的车把周处长送来。”
徐天岸说“那是总参部门的车,央中下地方考察来了。”这些事他不怎么和方圆说,简单概括下就过去了,方圆却是好奇“我看开车那人和周处长,周处长京腔说的真不错。”
“他就是京北人,当然会说了。”徐天岸随口一句,倒是让方圆愣住了。“他⾼中不是在我们这念的吗?”她惊讶道。要不怎么说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徐天岸见方圆真的好奇。
就多说了几句“他爸前两年来我们省做省委记书,这两年进央中了,咱们省是教育大省,我们市实力最強,周游他妈娘家也是这的,不就在这念⾼中了吗。啧,总参这次来考察,部门里的二世祖怕是和地方上有的掐。”
周游到京北念大学是回家,他来这工作是历练,原来是四九城里出来的权贵少爷,难怪方圆总觉得他⾼不可攀,但方圆还是打趣道:“你不也是公子哥吗?”徐天岸嘴角稍冷淡地撇了撇“我和徐家没什么关系了。”
***徐天岸的爹妈携手风风雨雨走过数十年,徐爸快升到长省时,徐妈才发现老公有个比自己儿子还大的私生子。徐天岸的⽗亲是七七年恢复⾼考后的第一批⾼考生,那时大家的文化⽔平都很一般,也不是人人都想念大学。
他拿着书看了一个月,考完后放榜,成绩能上北大,但是他家里成分不好,最后被调剂去了京北一个专科学校。徐天岸⽗亲最后能顺利进⼊仕途还一路往上爬,徐天岸的妈苗女士出力不少。
苗女士的⽗亲是当时的南京区军副司令员,⺟亲是文工团骨⼲,曾被借调武装部,随主席出国访问,而她本人更是央中美院国画系的系花。
这么一个心⾼气傲的红二代贵女,却被徐天岸⽗亲那落魄世家弟子的清傲骨气打动,自降⾝段主动追求,婚后洗手作羹汤,全力支持丈夫事业,最后换来一句“你很好。可是她更好”
后来不知拉锯战了多久,苗女士便去了国美快意人生,在游艇上和小她一辈的肌⾁猛男开红酒,但就是不离婚。
于是在国內维持形象的长省还是得和情人偷偷摸摸,那“更好”的外室始终不能登堂⼊室,私生子依旧是私生子。徐天岸没跟她说过这些,方圆感动过他说的那句“就算家里面不同意,我也会和你结婚”以为触摸到的是实真厚重的爱情。
直到苗女士把她约出来自揭家丑。于是方圆明⽩了,徐天岸拒绝家里为他挑选的“秀女”执意和自己结婚,其实不是更爱她,而是更讨厌那个家而已。苗女士活得骄矜,妆容配丝巾一丝不苟,吃一口饭补一次口红。
她手里端着蓝山咖啡,对面前愣怔的方圆说:“我是不同意天岸和你结婚的。你大学毕业唯一一次来徐家,我请我外公看过你。”
苗女士的外公沉默寡言,做过主席的警卫员,一双鹰眼叫人害怕,生平最会看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断定那人品善恶。
“他说你肌骨轻浮。”方圆年纪轻轻怎么受过这种羞辱,当即就起⾝离开咖啡厅,走上天桥的时候就给徐天岸发消息:“户口本在⾝边吗,我们去领证。”
于是真的一时冲动结了婚,徐天岸结婚前就是有车有房,⽗⺟双忙,结婚后方圆和他爸妈几乎没见过面,也就不存在婆媳矛盾,多少人羡方圆如何幸运,还学着网络上的梗说方圆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才换来徐天岸这样的老公,方圆只是笑笑。
多少给我留一点运气吧,即使是丈夫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陪伴我。方圆想道。方圆在的部门相对清闲,平⽇里没什么事,弄弄文件就行,又因为脚受伤,同事便主动帮忙把文件递到其他科室,方圆双手合十,笑道:“谢谢谢谢,下次我请你吃饭。”
同事道:“我要吃状元楼的蟹⻩汤包,一川烟雨的软兜长鱼,还有鹤望江的海鲜汤。”方圆:“饶了我吧,这些菜也就个蟹⻩汤包能吃到,还得排老长老长的队,还只在中午十二点前供应。”
“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同事扑哧一笑,一边走出办公室一边叹气:“啥时候能吃到鹤望江的菜,洒家这辈子就值了。”
上午周处长和那个军官约好的地方就是鹤望江。鹤望江不对外开放,只接待部分人群,徐天岸或许是能随时去的人,但方圆不是。
方圆拄着下巴叹了口气,不经意地就想起和她对视了长时间的年轻军官。没有戴军帽,头发剪得很短,这个格外考验颜值的发型也没能遮挡住他的帅气。
肤⾊很健康,眼睛很亮,来自总参的,还是少校军衔,前途不可限量啊。方圆还在有一搭没一搭想着,有人敲了敲开着的门,居然是沉恒。
她下意识直了,手并到了膝盖上。“我听说你昨天扭到脚了,来看看你,现在还好吗?”沉恒关切道。***他走到方圆⾝边,半蹲下来:“我看看。”方圆不动,沉恒抬眼看她。
方圆慢呑呑地侧过⾝对着沉恒,提起腿,她穿的⾼帮袜,沉恒单手圈住她的小腿还绰绰有余,袜子拉下一看,⽩皙的肌肤上还留着淡淡的青,药膏倒是已经抹上了。沉恒皱起眉,是真的心疼。方圆却忽然说:“沉主任,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结婚呢?”
问的突兀,却是个好问题,但凡有头有脸的政治人物,履历上无一例外全是已婚。只要他们还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那就一定要结婚,这关系到政治形象。沉恒已经是主任,行政级别上差周游半级,他若再不结婚,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沉恒被这个问题卡住,看着方圆的神情,才说:“别人介绍的都不是我喜的。”
“你的家庭是不会允许你挑选自己喜的结婚。”“对啊…不是每个人都像天岸那么幸运。”
沉恒有些惆怅地笑笑“去年底家里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是法院院长的千金,过了司法试考,也是体制內的,吃过几顿饭,感觉不好不坏,家里说不讨厌的话那就定下来,我年纪不小了,争取今年结婚。
结果年还没过完,那个院长就被双规落了马,我和那个千金的事也就不了了之。”方圆却在心里说,不是的,天岸他并不幸运。
当年他爸出轨事发,伤害到的不止是发,还有一向骄傲的徐天岸。方圆亲眼见过那段时间的徐天岸有多萎靡,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墙上的科比海报都蒙上了灰。
私生子上的海上户口,在纽约念私立,毕业后还被偷偷摸摸找关系安排进大企业工作。徐天岸这个正儿八经的婚生子,却不如私生子来的关爱多。方圆没说什么。
只是整天整天地陪着徐天岸,变着法子地给他炖汤,睡在徐天岸公寓外的沙发上,不敢睡,半夜调闹钟起来看看徐天岸,生怕他想不开。
越是生骄傲顺风顺⽔的人越承受不住打击,方圆那段时间担忧徐天岸担忧得人都瘦脫相了,知道某天強撑着睡意起来看看徐天岸,却被一直睁着眼的徐天岸拉住胳膊说:“方圆,我们出国吧。”
他打算带着方圆出国读研,去国美和⺟亲团聚,却被⽗亲阻拦。如果配偶和子女全部移居海外,徐天岸他爸就成了“裸官”不能担任重要工作岗位,如果苗女士娘家再趁机举报他腐化堕落搞男女关系,养包 妇情还有私生子女。
他不仅接任代长省没戏,仕途可能就完了。徐天岸他爸跪在了徐天岸面前,连同那个从不工作,却穿着几十万⾼定的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