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关你什么事啊。这句话却说不出来。就像是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攻陷。其实早就被他的笑容攻陷了，散发春天般温暖的男生。

　　本来一直隐瞒与男生同住的事，却依旧因为苏镜希的大嘴巴被纯渊知道。其实能想到哥哥早晚会知道，只是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生米煮成饭，什么奇怪的想法。绯坐在飘窗上握着手机，信号并不是很好，断断续续的。纯渊在电话的另一头沉默了很久，沉默到让绯发慌的时候，他才舒了口气说：这样，我周末去陪你找房子，既然是妈安排的，也不好赶人家出去。

　　他人好的，总不能莫名其妙的自己搬走吧。妈也不好跟秦楚阿姨代。

　　妈那边我来说

　　哥。她打断他，不是妈的问题，是我不想搬。他人好的，上次我脚受伤，他照顾我一个星期。

　　总之，我周末去学校附近给你找房子。态度出奇的坚决。

　　你有钱没地方花是吧，那就把新款的诺基亚手机买给我啊。绯最怕纯渊这种主宰一切的气势，将她的生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像是被他打扮的光鲜亮丽的傀儡娃娃，无论多么光鲜，他手里永远握着那条线。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这么多年也是哥哥的疼爱才让她生活得那么好。风平静的。

　　绯我不想你住在那里声音又软了下来。能想到他的表情，定是坚决的，只是明白这是可以让她妥协的方式。想到这个绯明显的不耐烦起来，急忙打断纯渊即将出口的话说：你不要管了，我要吃饭去了，就这样。

　　夏森澈在餐厅里摆碗筷，番茄炒鸡蛋，为了好看的颜色而坚持不放酱油。在知道绯连煎蛋都会烫到手后，他坚持每天都做饭。毕竟吃饭是人生最大的事，偶尔碰到绯的手指，都感觉到冰凉，是血气不足的症状。

　　他也觉得自己心细的过分了，本来以为她是花痴女们中的一个，没什么特别的。非要说特别，也就是她对他的喜欢没有那么热烈，像37度的水。37度的水并不是完全没有温度。

　　所以，觉得理所当然的接受吧。

　　绯见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眼神却是涣散的，在走神。她本来想趴到他脸上吓他，眼睛与眼睛距离不到五厘米时。夏森澈的脸急急地向后闪，眼睛放大，无比戒备的表情。反而是绯吓了一大跳，尴尬地没有动。

　　她的行动的确像要去偷吻他，但是他的样子也太可怕，像是同一副皮囊里的另一个人。是滴水不漏的换上无懈可击的笑容说：再不吃就凉了。

　　你的眼睛

　　嗯？

　　刚才看清了，好像是灰蓝色的

　　呵呵，我是澳大利亚人，我有八分之一的白人血统。

　　那你头发是咖啡

　　本来的颜色。不过这不是咖啡，是栗。

　　差不多嘛，那你的英文是不是很好？

　　他笑着无奈看她，果真是女生，帅哥的头衔上再加个混血，光环一圈接一圈。绯知道每次他不想回答时，就摆出更好看的笑脸，于是也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只管埋头吃饭。吃到一半时又忍不住胡思想，在装修的很漂亮的婚房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真的很像一对新婚夫。

　　夏森澈见女孩不自觉的红了脸，果真是女生，真会联想。

　　其实他自己也想到了，怎么感觉像是丈夫时刻在照顾迷糊的小子，呃，果然想多了。

　　“12”

　　月考的成绩贴在楼道里，围得严严实实的人，小彩背靠着墙扯头发。绯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其实也不错了，进前四十了，又觉得这话出自第一名的口中有点讽刺。好不容易等到校医通知六班女生去第二医务室体检，小彩终于回复元气，准备去嘲笑那个与她有宿仇的胖女生。

　　听着小彩喋喋不休的说着胖女生心理多阴暗，绯的眼神却放远落在远处舞蹈室的窗户上。她看到纪薇的影子闪过去，脚不受控制地朝前走。舞蹈室里只有四五个人在练舞，她一眼就看到夏森澈坐在休息区手里拿着一本书。

　　安绯，到你了！班长在不远处喊她。

　　声音灌整个楼道，似乎无孔不入。安绯。又偏偏是这么特别的名字，舞蹈室里的女生们都好奇的向外张望。夏森澈也抬起头，见绯漠无表情的走过门口。

　　其实看纪薇和夏森澈在一起，感觉和血没什么两样，都会让她觉得头晕晕的，面色发白。只是她的脸本来就没什么血。根本没指望夏森澈主动来找她，在盥洗室洗完手，出门时只顾得看路，却一头栽进来人的口上。

　　绯，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看见他好像头更晕了。

　　吃颗糖吧，是低血糖。夏森澈不由分说地剥了颗糖进她嘴里。

　　绯皱眉抗议：我只吃水果硬糖。

　　他好脾气地劝她：这时候就不要讲究了。

　　绯可不管那么多，看准旁边的垃圾桶就要吐。夏森澈手疾眼快的将她按在墙壁上，脸与脸之间不过几厘米，让绯紧张得咕哝一下将糖进肚子里。严厉又认真的眼神盯着她说：不要再任了。

　　呃，知道了。真可怕。

　　真乖。他伸手她的头发，又恢复笑脸说，怎么下去了，再吃一颗吧。

　　好。绯认命地含住他剥好的糖。难吃的糖，甜得发腻，是纪薇这种女生喜欢的味道吧。她很快就恭喜自己猜对了，因为纪薇站在门口，手中还握着两颗糖，见她看见自己，莞尔一笑说：澈，还要吗，还有两颗。

　　夏森澈见绯在回家的路上一直低着头，薄薄的长衣将她整个人锁在秋风里，头发被吹了也不管，像在水中飘着。纪薇规矩地走在他左边，绯走右边。青石路上只有蹭蹭的鞋跟碾过的声音，偶尔还有纪薇打嚏的声音。

　　感冒了？夏森澈扭头问她。

　　纪薇裙下的小腿爬起层层皮疙瘩，身体也酸疼起来，却依旧嘴硬的说：没有，今天不太冷。我已经跟我妈说了，晚上和你一起吃饭。

　　嗯，想吃什么。

　　你做的糖醋鱼。

　　呵呵，好啊。那绯想吃什么？

　　可以用美丽优雅亲切这些美好的字眼来形容纪薇。看起来确实无懈可击的美好。但是女生与女生之间的小心思，她做得太明显，也炫耀得太明显。这种优越感在绯眼中变得有些可笑，争糖吃的孩子么。

　　呐。绯坏得毫不退让，除了糖醋鱼什么都可以。我最讨厌糖醋鱼了。

　　纪薇尴尬地停住脚步，夏森澈不自觉的敛住嘴角。她是故意让纪薇难堪的。于是扯住她的手臂低声说：绯，跟纪薇道歉。

　　绯也敛住笑容，倔强的紧闭着嘴巴。他不动，她也不动。绯已经决定要卯足力气别扭下去，气氛就变得怪异起来。纪薇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本以为，只要让绯知难而退就足够。

　　放开她！三个人身后半米的地方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呃绯惊得后退两步，哥你怎么没打个电话就过来了

　　怎么看面前盘膝坐在上看书的孩子，都觉得和以前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原本迷茫淡然的眼睛，变得清晰锐利起来。是什么样的种子在她体内萌芽，成长的不是一株带刺的玫瑰，而是一棵参天大树。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枝繁叶茂坚不可摧。

　　纯渊挫败地坐在她对面。不过依旧是那副脾气，生气的时候不理解他，也不说话。

　　周末就搬过去吧，房子已经了订金。

　　先斩后奏？

　　随便你怎么说，我不同意你和夏森澈住一起。刚才他为了那个女生那么凶的对你。

　　那不是他的问题。

　　绯

　　我不搬。

　　我不搬，想要和夏森澈住在一起，不想变成丑陋的傀儡娃娃，想要过我自己喜欢的生活。其实你也保护不了什么。你可能不记得了吧。在我两岁时被爸从乡下接回来，妈在卫生间里帮我洗澡时，你从幼儿园回来。你站在卫生间门口，我用求救的眼光看着你。你一定没注意我被得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哥，即使你能保护我的身体不再疼痛。你能保护我的心不疼吗？它不是不疼了，而是已经麻木了。所以你看不见。

　　绯，再听我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干涉你

　　搬吧算我求你纯渊英俊的侧脸陷进温柔的光影里，尾音落在空气里，虚弱得不成样子。他无数次的希望绯反抗一次，不那么逆来顺受，变成参天大树无法撼动。、

　　但是，唯独这一次。

　　为什么偏偏唯独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