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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慔出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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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伶慢慢地把炭炉提到餐桌旁,不想做什么针线活打发时间,也不想再躺回上去,便往炉灰里了几个红薯,再一边烤火一边无聊地翻看报纸。这几天的报纸都在讲那些珠港富商的事,今天的版面连人家再娶新的消息都写了洋洋洒洒的一整页。

  上面说有个叫林卓贤的林老板,子承父业,原本娶的子也是门当户对,生了两儿一女,却不知为何突然一定要休了相伴十几年的发

  这事在珠港闹得沸沸扬扬,不久前才偃旗息鼓,最后给原分了不少家产,据说她还要求再娶的老婆不管生儿生女,都不能分到林家的业产才肯罢休。

  林老板爽快答应,急急抛却了发,新人也是后脚进了门,去哪里都跟个宝贝似的带着,这会儿他来锦锡,新太太也跟着带过来了。

  玉伶本来只把这个当个笑话看,有些报纸总是喜欢写这些拿来嚼舌的东西,还说得有理有据,跟那躲在人家底下的鬼一样,翻过一页,还配了图,拍的是林老板同锦锡的一些商贾握手的照片。

  站在一旁的新太太莞尔端庄,确实是漂亮的,但玉伶却陡然合上了报纸。眼睛直愣愣地看向炭火里的火,半晌回过神来再看了一眼照片。

  已经泪面,她抬手缓缓把这一页撕了下来,再轻飘飘地扔进了火里,易燃的纸片于乍亮的火光中很快化成一小堆焦黑的灰烬。当玉伶脸上的泪被眼前的炉火烤干的时候,淡然起身,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次取出了甄诗纨曾交给她的铁盒,她在与针管间徘徊犹豫片刻,拿出小小的针管,很快地了一管体,熟练地盖好针盖,置于自己的枕头底下。

  然后又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削皮的小尖刀,她似乎这才想起来炉灰里面闷烤的几个小红薯,悠悠哉哉地用火钳夹了出来,再有条不紊地盖上炉子的进风口。

  原本旺盛到跃动的火苗一下只剩了被烧得火红的几块煤炭。转身回房间翻出来一件领的披风,穿上后仔细打好系带的结,怀里揣着存折本子出了门。

  心里有了那么一件一定要完成的事,时间便过得飞快。晚饭后的街道吵闹了一会儿,在完全天黑之后也彻底静下来了。

  一辆车在玉伶的小公寓门前停下,司机躬欠身,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下车后的江雍首先抬头去看三楼靠左的小窗,那里正亮着暖黄的灯。摆手代司机后半夜再过来,然后走去楼间漆黑的过道,上过几层楼,敲开一扇门。

  本来只拉开一条门里的玉伶见是他过来,腼腆拘束地朝他笑了笑,将门大开,脆生生甜丝丝地唤他一声:“…雍爷。”这个季节每天早上都会冷到挂上一层霜,晚上若要起风也是能把人冻到想要揣手打颤。

  被玉伶进门的江雍很快受到了拂面的暖意。还闻到几丝会让人微醺的酒香,混与若有若无的女子香气里。

  走在他前面的玉伶梳着一股会随着她的步伐微微起的麻花辫子,身上穿的是一件没有花纹花的长长棉裙,包裹严实。

  这室内的陈设是和她一样的简简单单,也和他上回来这里的时候无甚区别。江雍的视线落至餐桌边的炭炉,见上面温了一壶酒。“还在喝酒吗?”他记起昨天陈一乘让人送过来的那张验检单子,微微皱眉,出声叫住玉伶“…不好。”

  她转过头来,有些懊然,有些迷茫,轻巧地避了过去:“外面冷不冷?雍爷想喝一点么?我也泡了茶,喝点热的罢?”玉伶边说着边为他拉开了餐桌前的椅子,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

  然后绕去了他的对面。江雍并没有回应这些虚浮的客套,直入主题:“夜蝶回来了。”玉伶正弯去小心翼翼地提着那烫热的酒壶,听见他的话,顿了顿,答了声:“…真好。”

  她的辫子从身后斜到了身前,在她躬身时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一旦不在乎不关心了。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玉伶随意聊着天:“这种事情…雍爷叫人过来和我说一声就行了。劳烦您亲自跑一趟,玉伶真真受不得,也拿不出什么来招待您。”

  她稳当地把酒壶放在桌面的隔热布上,见他仍未坐下,继续道:“雍爷那么忙,是要走了么?还是在这小坐一会儿?”

  “她约在这里见面。”玉伶听罢即刻撇头,喉咙哽了一下,又道:“哦…什么时候?”“后半夜不成,大抵就是明天了。”***晚间快到凌晨时,陈一乘回到他在军部的公署。开门便见到了他那本应该好好待在军校的弟弟。坐立不安的模样看一眼就叫他心烦。陈一乘并不留情面,斥道:“漫无纪律,无视德行,不守规矩,无视约束。”

  “这只能是最后一回,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陈一瑾从沙发上起身,疾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撑手于桌面,直直问道:“你去哪了?”“她又去哪了?!”

  “这就是你和我说话的态度?”陈一乘睨着焦躁到好似火烧头发一样的陈一瑾,指着远处的沙发“回去,坐下。”陈一瑾充耳不闻,甚至他的音量有着渐渐拔高的态势:“着急把我送回去还让人看着我管着我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又把她关起来了?”“你成天发的什么鸟癫,我早说了你脑子有病就去治病,一天到晚折腾她干什么?!”陈一乘用手按住太阳。陈一瑾的一通嚷嚷简直像是火上浇油,让他烦到了极点。

  明明知道和自家弟弟吵嘴只会拔长他的脾气,还是忍不住说道:“滚回学校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陈一瑾自是没有退缩的道理,早就惯出来的毛病现在想要收敛已经晚了:“我在做什么我自己清楚,你告诉我她到底有没有事,生的什么病,人在哪里,我放心了自然会回去,哪用你来教我!”

  陈一乘移开视线,刻意地忽略着陈一瑾的胡言语,良久才在陈一瑾作势要吃人的目光里慢慢悠悠地回了句:“她怀孕了。”他突然想通了。

  应是要告诉弟弟的,横竖难过的不该是他一个人而已,他像是也跟着陈一瑾狗吠似的吼了一通,发了。也就畅快了。

  “…什么?”陈一瑾的脸就像那变戏法的,烟雨全在眨眼之间,既能暴脾气,也能敛脾气。“有了?当真?多大了?大哥你可千万千万不要骗我…”陈一瑾恍神晃回了沙发前,仰面一股坐下,仿佛被了魂剖了心。

  “两个多月。”“两个多月?!两个多月,两个多月的话…”陈一乘的话被陈一瑾像学舌一般怪里怪气地叨了好几遍。

  “应该是江雍的,她已经跟他走了。”陈一乘顺手拉开手边的抽屉,摸出烟盒“满意了吗?满意了就回学校待着去,我忙得很。”仰面坐着的陈一瑾跟鲤鱼打似的来了精神,连连说道:“为什么?哥你知道什么?”

  “她家有个烟灰缸,她不抽烟…有人送了她好些衣服…”“那人…有个姓谢的,大哥晓得么?”陈一乘并没有理会自家弟弟这幅几近魔怔的模样,出一烟来咬到边,准备打火时却顿了片刻。还是后知后觉地将烟折了。扔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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