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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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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吉又担忧的看了眼被医护人员包围的乔豫祈,忍不住抱怨“气死我了!实在不知道现在的读者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讨厌就说要杀掉对方,喜欢就是爱到死,需要这么‮狂疯‬吗?有病为什么不去看医生?实在莫名其妙!”

  思绪一转“美丽姊,负责祈哥这边的清洁公司也要换,妳看到没,那个神经病的女读者就是穿大利清洁的制服,虽然没有证据认定大利清洁跟那个女的有什么直接关联,基于‮全安‬,还是终止合作吧。可是,我想不透,她到底是怎么进到屋子里来的?再说今天又不是打扫的曰子,祈哥不可能冒冒失失就开门。”

  “韩吉,你说什么?那个闯入的女读者⾝上穿的是大利清洁的制服?”蔺瑶表情惊诧问道。

  韩吉点点头“对啊。”

  听到他的回答,蔺瑶当场石化,一股恶寒从脚底板窜了上来,瞬间将她⾝上的温度全都赶走。

  “蔺瑶,妳怎么了?脸⾊怎么这么苍白?”谢美丽关切的问。

  “对不起…”蔺瑶扶住额头,既懊恼又后悔地说:“那个冒冒失失的人…只怕是我…”

  “天啊,蔺瑶,怎么会…”谢美丽当场发出惊呼。

  原本围着乔豫祈的‮察警‬和医护人员听见声音纷纷转过头来,当然,也包括坐在沙发上,刚经历性命威胁的乔豫祈。

  “蔺瑶,怎么回事?说清楚!”魏毅美眉头微蹙,严肃命令。

  她看看自己老板,又看看谢美丽、韩吉,最后看向乔豫祈——

  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深、那么黑,在那片漆黑之中,她找不到丝毫愤怒,可正因为找不到,浓重的內疚像无数虫子,爬満了她的內心,一口一口地螫咬着她的⾁…

  她‮愧羞‬的低下头,没敢再看他一眼,在大家的注视下,扬声徐缓说道:“我在七点五十六分送乔先生回到这里,离开前,在门口遇到了一个穿着大利清洁公司制服的女人,我以为是乔先生聘请的钟点阿姨,加上对方手上拎了不少东西,我没有多想,就帮她开门了。”

  “妳有没有要求对方出示‮件证‬,确认⾝分?”魏毅美抢在警方开口之前发问,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没有。”

  她的回答让魏毅美的下颚肌⾁整个绷紧得厉害,再也无话可说。

  蔺瑶那时候満脑子想着要赶去赴约,完全没有想那么多。正因为她的“没有想那么多”导致她轻率行事,最后铸下大错,造成伤害。

  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想到自己就是让乔豫祈受到伤害的祸首,蔺瑶实在不能原谅自己,恨不得那些刀子是划在自己⾝上。

  她原本可以阻止的,如果她谨慎些、细心些、警觉些…

  “蔺瑶,妳怎么可以…”

  气急败坏的谢美丽头一个发难,但她实在是太震惊太愤怒也太无言,开口后,又立刻沉默。

  她很喜欢蔺瑶,工作时相处起来也觉得彼此很投缘,但是,一想到是因为她的轻忽,亲手把那么危险的人送进屋里,让乔豫祈一人面对,谢美丽与其说生气,还不如说她对蔺瑶很失望!

  要知道,她的无心之过可是差点害死了乔豫祈!

  “对不起。”蔺瑶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挽不回发生的错误,但她还是要说。

  她很想哭,可她没资格哭,只好死死的咬住下唇,逼自己忍住,用痛来惩罚自己。

  “魏先生,蔺瑶是魏氏保全的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怎么说?”谢美丽转把怒意撒向蔺瑶的老板。

  “魏氏保全愿负一切责任,不管是法律上还是道义上,魏氏保全绝不推诿。至于蔺瑶,她没有确认过来人⾝分就放行,造成保护者受到伤害,已经严重违反魏氏保全的业务执行规定,本人代表公司将她予以开除。”

  蔺瑶闭了闭眼睛,对于处置没有话说,她只是很抱歉,因为她的又一次失误,让魏氏保全丢脸,让老板毅美哥必须站在人前承受质疑眼光。

  “魏先生,就算你开除蔺瑶,我也不敢再把合约交给你们魏氏保全了,明天我会请公司的法务部门处理解约事宜,你们现在可以离开了。”谢美丽強悍的下逐客令。

  “所以现在是犯了错就开除,搞砸了就解约?想想,你们这些人倒还挺省心的嘛。”一直没说话的乔豫祈一开口就是満嘴的嘲讽,目光陡地看向蔺瑶,犀利的像是要把人看穿似的“蔺瑶,妳呢?妳也是出了事就想拍拍**走人,不想面对,就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堆里吗?”

  当然不是!可是…“我必须为我犯下的错误负起责任。”

  “好,这是妳自己说的,今天的事情,妳就给我乖乖负起责任!”

  “豫祈?”谢美丽不解的看向他。

  同样不解的还有蔺瑶,她不知道他要自己如何负起责任,难道是希望她赔偿他一笔金额吗?

  “我目前账户里有五十万元,明天一早我…”

  “蔺瑶,妳是来羞辱我的吗?我乔豫祈这双手就只值五十万元?”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不管要多少赔偿,我都愿意承担,但是…可不可以让我分期付款?”

  要不是气氛有点紧绷,韩吉只怕又要噗哧一声笑出来了。

  乔豫祈大翻白眼“看过穷的,没看过像妳这么穷的。”

  “是,我很穷,我不是家喻户晓的大作家,但我绝对是勤勤勉勉在工作——”

  蔺瑶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脑袋瓜垂得更低了。

  天啊,都什么时候了,她怎么还在秀智商下限?简直无地自容了现在。

  “那妳就继续给我勤勤勉勉的工作,休想趁机领什么‮业失‬救济金。从现在这一秒钟开始,妳,负责二十四小时保护我的‮全安‬,直到我痊愈为止。”接着转头对魏毅美确认“魏先生,你刚刚说过,不管是法律上或道义上,魏氏保全都不会推诿?”

  “当然。”魏毅美可以说是赌上他自己和整个魏氏保全的名声做出这个保证。

  “那就请记得帮我按月付薪水给那位穷鬼!”

  魏毅美脸上闪过惊讶,但是很快就恢复冷静。

  乔豫祈率先从沙发上站起⾝,见客厅里大家一动也不动,他一边朝房间的方向移动,一边不忘赶人“现在,你们该回去哪里就回去哪里,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家不是戏院,最后一个离开的请记得把门带上。”

  “豫祈——”谢美丽还想说些什么,她知道乔豫祈不愿继续在这件事上追究对错,可是事关他的安危,不可以再让他如此任性。

  “谢美丽,如果我没记错,妳现在应该回去想办法看要怎么处理后天签书会的事情。另外,钟点阿姨不用找了,由二十四小时那位兼任就好,省点钱。保全系统我看还是交给魏氏保全吧,魏老板应该很愿意给我打个漂亮的折扣,妳帮我搞定,省下来的钱给妳当治装费。大家就原地不敬礼解散吧!”

  “祈哥,你要走去哪里?”

  “回房间‮澡洗‬换‮服衣‬。”他受够了自己这⾝狼狈。

  乔豫祈一向喜欢自己搞定所有事情,但是他双手都受伤了,是要怎么自己来?韩吉见状放心不下,二话不说赶紧跟过去,准备随时帮他搭把手,跑跑腿。

  乔豫祈消失后,客厅里大伙儿面面相觑,好像该走了,可是又不敢走,最后谢美丽叹了一口气,认命的站起来——

  谁让她是乔豫祈的经纪人,这家伙丢下的烂摊子只能她来收拾了。

  她打起精神,开始帮忙送客“不好意思,各位‮察警‬先生,今天有劳各位了。慢走,梁医师,谢谢你看在⾼董的面子上特地跑这一趟,改天我作东请你吃饭,慢走慢走,不送。魏先生,保全系统的装设,记得赶一赶,明天上班时间我会联络你,路上小心…”

  大伙儿鱼贯离去,偌大的客厅,只剩下谢美丽和蔺瑶。

  两人面对面望着彼此,老半天没说话,却不约而同的动手整理起屋里的混乱,从原本的距离遥远,慢慢的靠近,最后兜在一块儿。

  “Mary,对不起。”蔺瑶诚恳说。

  “妳⼲么跟我道歉?”

  “今天晚上的事情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所引起的,是我辜负妳对我的信任。”

  “知道就好!所以,⿇烦妳这次务必要好好负起责任。我坦白跟妳说,我谢美丽就靠乔豫祈这棵摇钱树过活,这棵树但凡有什么损伤,我可是会抓狂的,到时候妳就别怪我找妳⿇烦。”

  话锋一转,她软声叮咛“有伤口的人,吃的东西要多注意,他很任性,妳也不要太纵容他。

  今天晚上小心门户,明天我会追着妳老板赶快把保全系统给我搞出来。事情发生就发生了,多想无益,若真的抱歉,就好好给我把人看好,我要说的话就这样了。”

  才刚说完,房门打开,韩吉扁着嘴走在前面,尾随在后的是已经在韩吉的协助下,换掉染有血迹‮服衣‬的乔豫祈。

  “美丽姊,祈哥居然不让我留下来照顾他!”

  “明智的决定。你就乖乖跟我回去吧,我明天还有很多事要交代给你,光是签书会就够你忙了。”

  “可是祈哥他这个样子…”

  谢美丽是知道乔豫祈的,那家伙说不要就是不要,说要就是要,从来没有第二个可能,完全我行我素,他刚刚不就是这样推翻她所有的决定!

  谢美丽不想管,于是起⾝走人,韩吉眼见没辙了,摸摸鼻子跟着乖乖离开。

  方才黑庒庒一屋子人的客厅,随着大家的离去,恢复了原本的空旷。

  “妳也回去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我只是不喜欢谢美丽跟妳老板方才处理事情的方式,故意跟他们唱反调,不是真的要妳二十四小时跟在我⾝边。再说我也累了一天,妳前脚离开,我肯定后脚就要去‮觉睡‬,难不成妳要一整晚都站在我床边监视我‮觉睡‬?”

  蔺瑶没有说话。因为她根本没有在听乔豫祈说什么,她只是急着用她那双含着湿意的眼睛,一遍一遍的看着乔豫祈,一遍一遍的确认着他的每一个伤口。

  双手是最严重的,纱布严实的捆住整个手掌,让原本修长的手形变得异常厚重,仅在尾端露出些许指尖。

  除了原本就已经受伤的手臂,这次连上手臂也一并遭殃,更别说脸颊、眉骨、脖子那些大小不一的抓伤,不难想象当时乔豫祈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狂疯‬的人。

  现在想来,蔺瑶只觉得一阵后怕。

  看着他⾝上満是包扎的痕迹,蔺瑶原想故作轻松的揶揄他两句,没想到才刚说出“你都快变成木乃伊了…”眼泪就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她急忙别过脸去,想要偷偷抹掉。

  看着这样的她,乔豫祈心情纠结,郁闷难受。

  他不想看到她哭,她的眼睛应该精神灿亮,应该揉着笑意,而不是蓄満泪水。

  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乔豫祈投降,朝她大步走去,用他的纱布手,直接把人捞进怀里——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的,如果不是我…”她忍不住哭出声。

  自己明明是最该保护好他的人,却亲手把危险带给了他,幸好他还活着,要是…要是…

  只怕她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庒抑了好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瓦解,她哭得像个迷路小孩。

  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就连帮忙擦眼泪也不行,只能紧紧的用手臂圈着她,耐心的等她哭个痛快。

  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她觉得自己好丢脸,没脸看他,轻推着离开他的拥抱,胡乱的抹着脸。

  “别抹了,再抹就变成小花猫了。”

  “不许看。”她⾼举双手阻挡自己的脸。

  “这很难,我现在全⾝上下就是眼睛最健康、没受伤,视力良好的状况下我很难不看到妳,还是我去找找看家里有没有面具,借妳戴一下,不收租金,算员工福利。”

  “你——”她啼笑皆非,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没辙,只能放下双手用力瞪他一眼。

  可就是那一眼娇瞋薄怒的样子,触动了他的心,勾起了不该有的奢侈念想。

  他的读者,总爱用‮狂疯‬来达到目的,他想,如果当疯子可以要的比较多,他何必逼自己“正常”?

  这一次,让他也当回疯子。

  看着她明丽的脸庞,他偏下头去吻住视线里粉嫰的唇——

  像是被同时点⽳,他们都静止不动。

  蔺瑶的眼睛瞠瞪的老大,脑袋一片空白,无法给出明确指令…

  整整两秒钟的停滞后,她感觉到一连串细腻的动作,似是品尝似是逗弄,两片唇纠缠着两片唇,温暖而令人悸动,‮奋兴‬而令人沉醉。

  瞠瞪的眼睛眨了眨,唇瓣顺从本能,下意识的回应,四片唇瓣的纠缠越来越密集,浑⾝被一股躁热包围,视线转为迷蒙,直到闭上眼睛。

  这是梦吗?蔺瑶想。

  不,不是梦,像梦一样美,却比梦更‮实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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