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修文伪更
踏着还未来得及融化的白雪，一年一度的伦敦社交季又即将开始。宾利兄妹、赫斯特夫妇连同达西先生赶在社交季开始前回到了伦敦的格鲁汶纳街。
卡洛琳曾经就宾利先生和班纳特家大姐小的事情问过赫斯特夫人：“倘若不是社交季临近的缘故，你还会坚持要我们回伦敦去嘛？”
那是她们离开尼曰斐花园前的最后一天。彼时，她俩正在小花园里作画，趁着换笔的空隙，卡洛琳向赫斯特夫人问道。赫斯特夫人一面将深浅不一的绿⾊涂沫在画布上描绘出远处起伏的山峦，她一面回答卡洛琳：“我们又不是准备在哈福德郡定居，当然要回伦敦去了。”
“路易莎，我们是迟早要回去伦敦的，但你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赫斯特夫人回过头，温和地看着卡洛琳“我当然知道你想问我的不就是为什么反对查尔斯追求班纳特家大姐小的事情嘛。”
“卡洛琳，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同意班纳特大姐小做我的弟妹呢？不错，班纳特大姐小是麦里屯远近闻名的美人，但难道伦敦乃至全英格兰就没有比她更美貌更出⾊的姐小吗？且不论她的出⾝和那可怜的嫁妆，也不论她那些微贱的亲戚，除了美貌，她还有其它更突出的优点吗？不，她没有。”
“查尔斯是宾利家的继承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贤內助，要能在查尔斯在外拼搏的时候，将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查尔斯出席名流宴会的时候，她代表的不仅仅是查尔斯的脸面还有我们整个宾利家庭的荣耀。而且她所要做的远远不仅如此，这样苛刻的要求，是小乡绅家庭出⾝的简班纳特姐小能胜任的吗？婚姻，并不是仅仅有爱情就够了，当现实的一切将他俩淹没的时候，当他们在此间挣扎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那就不是伴侣而是怨偶了。卡洛琳，这才是我反对的最重要的原因。”
卡洛琳在心里感叹赫斯特夫人作为长姐所考虑的东西远远要比她更为现实深刻，可是，路易莎姐姐，查尔斯爱上班纳特大姐小几乎是一个不可更改的宿命啊。虽然原著很不负责的结束在他俩结婚之后不久，但是卡洛琳相信原著里的宾利夫妇过得总不会太差。而且，路易莎姐姐，你怎么就知道简班纳特姐小不会努力的让自己成为胜任宾利夫人的那个人呢？
“卡洛琳，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不给机会让简班纳特姐小去学习如何打理庄园事务，如何去做一个合格的宾利夫人呢？”赫斯特夫人看着卡洛琳皱成一团的小脸，笑着说道。
卡洛琳睁大眼睛惊讶地看了一眼赫斯特夫人，好像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赫斯特夫人笑了笑说道“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并不是我对简班纳特姐小没有信心，而是既然在伦敦有那么多温柔贤淑、多才多艺的姐小们可以让我们选择，何必要执着于一个尚需要时间来□的班纳特姐小呢。”
路易莎姐姐，可是…卡洛琳在心里呐喊，你太小看原著的力量了。但她现在什么都不能说，只好闭口不言，把心思放在自己的画上。
态度明确的并不是只有赫斯特夫人，还有一位先生虽然出发点不同，但却以极其相似的理由同样反对查尔斯和简班纳特姐小的婚姻。
那天，达西先生和查尔斯从外面回来，卡洛琳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冷战的样子。查尔斯草草地和她们打过招呼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而达西先生不发一言，比平时更加沉默了。卡洛琳料想他们之间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一向把达西先生当作是最好的朋友的宾利先生不会如此地反常。
晚餐的时候，查尔斯仍是闭门不出，他的晚饭是让佣人送到房间里去的。这天的晚餐前所未有的冷淡，查尔斯不在，达西先生明显心不在焉，赫斯特夫人和赫斯特先生虽然也时不时说着些什么，但总是显得气氛十分尴尬。
晚餐过后，赫斯特夫妇到矮树林散步去了。起居室里就只留下了达西先生和卡洛琳。达西先生看上去有些焦躁，他在起居室里不停地踱来踱去，一幅想做些什么又不得的样子。
卡洛琳坐在壁炉旁边的沙发上做着针线，时不时抬起头看他，有心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到达西先生的样子，又觉得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样坐在起居室里，悄然无声。踱了一会儿后，达西先生终于走到壁炉旁，说道：“卡洛琳姐小，能和你谈一谈吗？”
“嗯，你说吧。”
达西先生，于是你现在已经把卡洛琳当成树洞了么？
“下午宾利和我在谈话的时候有一些不愉快。”达西先生有些艰难地说道“主要是关于班纳特大姐小的事情。”
我就知道是这样，卡洛琳暗想，难道达西先生还是觉得简班纳特姐小对查尔斯毫无情意吗？可是事实还不够明显么。
达西先生见卡洛琳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又说道“你哥哥曾经同我说过对班纳特大姐小的钟情，并且告诉我这位姐小已经获得了他的心。从那以后，我就密切注意着班纳特姐小。但是她的神⾊和风度依旧落落大方，丝毫没有钟情于人的迹象，根本不象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我看来，班纳特姐小只是在享受宾利带来的殷勤和虚荣罢了。”
“关于威克汉姆先生的事情，宾利也告诉我这位姐小曾经向他求证过这位先生的人品。我认为，一位已经陷入爱河的姐小是不会有时间和工夫去注意别的男子的。从这一切看来，只能说班纳特姐小回报给宾利的却是不够深情藌意。”
“…正好曼彻斯特的生意急需我前往处理，于是我借此向你哥哥提出回到伦敦去，并一同起程前往北方。但是宾利似乎误解了我的好意，卡洛琳姐小，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达西先生，恕我直言，也许你误会了简班纳特姐小。倘若你对她的出⾝和家庭有所不満，我却是无话可说。但你质疑她对哥哥的感情这件事，我却不得不说上几句。”
“简班纳特姐小是个非常含蓄的姑娘，虽然表现得落落大方，但对自己实真的感情却格外矜持。这一点，她的妹妹伊莉莎白班纳特姐小也曾同我谈过。”
达西先生挑起眉，似笑非笑“卡洛琳姐小，我不得不怀疑那只是伊莉莎白班纳特姐小的一面之词。就算她同简班纳特姐小朝夕相处，也未必能代替她表达感情。但凭我所见简班纳特姐小表现得极其洒脫，这叫我不得不疑心。”
“并且你也说到了门户⾼低的问题，在这一点上，宾利并不像我这么重视。可这位姐小微贱的家庭，毫无体统的表现，实在让人无法苟同。也许你觉得我有些守旧，但是门当户对这个老生常谈的观点不是没有道理的。”
“感情的开始都是美好的，可不一定都能承担婚姻这个现实。不同家庭出⾝的人总是有各种距离的，小到吃饭口味、起居习惯，大到对于未来发展的抉择，若是他俩入进了婚姻要面临的差距就太大了。我觉得一定要阻止我的朋友，不让他缔结这门最不幸的婚姻。”达西先生恳切地说道。
…
卡洛琳沉默了。
卡洛琳对于原著中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并不想去強行改变它的结果。正如同赫斯特夫人谈话时她所想的那样，既然查尔斯同班纳特大姐小几乎是一个不可更改的宿命，他们又何苦去“棒打鸳鸯”呢。
赫斯特夫人和达西先生在婚姻问题上看法惊人的相似，毫无疑问，从世俗的眼光来看，他俩的坚持是查尔斯应做出的做好选择。但是，眼下查尔斯明显钟情于简班纳特姐小，若要入进一个无爱的婚姻，就算是门当户对有什么用呢，查尔斯会快乐吗？而且，卡洛琳对简班纳特姐小并无恶感，若是这位姐小有这个决心和潜能，她也不介意给简班纳特姐小一个机会。
达西先生正在焦急地等着卡洛琳的回答。他本是最觉得住气的一个人，却总在这对兄妹面前无法淡定。
对面的女孩低着头，长长的睫⽑如羽扇一般扑闪着，苹果般的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吹弹可破。达西先生忽然心软了，卡洛琳姐小就算再聪慧，说到底也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比起自己的妹妹乔治安娜也大不了几岁。达西先生暗忖，将卡洛琳姐小拉入宾利行生与自己的分歧中，是不是太強人所难了？
达西先生正要忍不住要开口询问，卡洛琳抬起头来了：“达西先生，你对哥哥的忠诚，自威克汉姆先生一事以来，我更未对此怀疑过。”
“我答应你一会儿便劝着查尔斯同我们一道回伦敦去。…但我有一个请求，倘若简班纳特姐小决意到伦敦来的时候，你能否不要揷手此事呢？”
达西先生几乎以为卡洛琳要拒绝他的请求了，她却给了他另外一种选择。他沉昑说道：“卡洛琳姐小，我以为你愿意劝说宾昨的前提是你已经赞同了我的想法。既是如此，这样瞻前顾后又是为了哪般？”
“达西先生，简班纳特姐小对我哥哥是否存在情意这一点，我始终坚持我的观点…还请你答应我这个要求。”
伊莉莎白，我只能帮你姐姐到这里了，这位先生实在是太太太固执了！
“我只能答应你，在这位姐小没有踏及我的底线之前，我不会阻止他们见面。”达西先生看着卡洛琳一脸的坚持，还是应承了。
于是，不多一会儿，卡洛琳便迤迤然上楼去。查尔斯正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苦恼极了。他本是不在乎门第之见的人，这才对达西明知他的心意却还做如此决定感到怄气。回到尼曰斐花园后，他便清醒过来，想通了达西此行的前因后果。宾利先生对达西先生的友情还是格外看重，但却又拉不下自尊去和解，卡洛琳到来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于是便半推半就地答应一同赶在社交季前回伦敦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看到评论说感情有点慢了。私以为达西先生和女主的感情不是一蹴而就的，原著里达西几面就爱上伊莉莎白什么的真心觉得是开了金手指。在我看来，他俩感情应该是慢慢升温的。接下来乡下的剧情会暂告一个段落，进伦敦的新剧情。这样解释不知乃们満意否？--<-<-
——9。28 穆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