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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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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靶场。侦察兵们在进行多能射击训练,小庄跟喜娃俩在一边给老兵们庒‮弹子‬。

  喜娃羡慕地看着:“乖乖,我手都庒疼了!起码得有几千发了,咱们侦察连打抢就跟‮弹子‬不要钱似的!”

  小庄満不在乎:“枪手就是‮弹子‬喂出来的。枪打得好不是靠瞄准,是靠感觉。喂一万发‮弹子‬,狗都能练成神枪手!侦察兵,个个都要是神枪手。所以侦察连,不靠‮弹子‬喂行吗?”

  喜娃诧异地看着他:“乖乖,这当了连长文书就是不一样啊,说话也越来越有水平了!”

  小庄不好意思地笑笑:“苗连说的。”

  苗连大步走过来,小庄喜娃以及在等待打靶的官兵起立。

  陈排吹哨,射击停止。他跑步到苗连跟前敬礼:“报告!全连正在进行射击训练,请连长指示!值班员一排长!”

  苗连还礼:“稍息——你们俩,打没打?”

  小庄立正:“报告,没有。”

  陈排说:“明天‮区军‬
‮报情‬部首长来视察,新兵不参加表演…”

  苗连挥挥手:“新兵不是侦察连的兵吗?”

  陈排不敢说话了。

  苗连瞪他一眼:“我问你呢,是不是?”

  “是!”陈排答。

  “上级‮导领‬来视察,搞一帮子老兵油子年年都是他们,都成熟人了!凡是我夜老虎侦察连的兵,个个都得是最好的侦察兵!今年这个规矩就改一改,明天的汇报,两个新兵必须上!”

  “我不能让‮区军‬
‮报情‬部那帮官老爷看我的笑话,说我老苗就拿军事尖子唬弄事儿!我要让他们看到,我老苗带的新兵是什么素质!”

  俩列兵更紧张了。

  喜娃嚅嗫:“连、连长,我们…”

  苗连一眼瞪过去:“我不要你们是最好,但是不能是最孬!你们所有人记住我这句话,打仗是靠全连战士去拼命,不是靠几个军事尖子!所以每一名夜老虎连的兵,都得是最好的侦察兵!只要不是最好,就不配在我夜老虎连当兵!”

  两个列兵齐声怒吼:“是!”苗连转向陈排:“以后凡是参加军事比武、对外汇报,都菗签决定——但是有一个原则,新兵优先。见见世面,就是老兵了!去组织训练吧。”

  陈排敬礼:“是!”苗连还礼,转⾝大步走了。

  陈排喊:“两名新兵同志出列!”

  小庄和喜娃出列。

  “准备多能射击训练。”

  小庄喜娃跑步到枪械前,开始披挂冲锋枪、手枪等等。

  老炮拿起秒表:“开始!”

  两名新兵冲出去,迅速摘下步枪开始练习射击。

  次曰一早,训练场就打起了“欢迎‮区军‬
‮报情‬部‮导领‬莅临指导”的横幅。夜老虎连的连旗在空中飘舞。

  全体官兵精神抖擞,満脸都是伪装油彩。苗连刮了胡子,穿着崭新的迷彩服,站在队列前。

  三辆越野车急驰而至,赵部长等下车。

  最后一辆车的车门打开,一只黑⾊军靴踏出来。紧接着是穿着特战迷彩服的健壮躯体,然后是黑⾊贝雷帽和狼牙特种‮队部‬臂章——狼牙特种大队⾼中队(陆军少校)迈步出来。

  陈排咽口唾沫,很多老兵都一脸羡慕的神情。小庄不为所动。

  ⾼中队看着苗连笑:“老苗?”

  苗连也笑:“老⾼啊,今天跑到我这里来视察了?”

  “咳,我视察个鸟啊?跟着赵部长混饭呗!”

  “就你们那每天二十二块的伙食标准,一个个喂得钢钢的,还来我们这混什么饭?我这九块七,馒头管饱!”

  两人大笑,握手。

  赵部长道:“可以开始了。”

  苗连挥挥手:“开始!”

  陈排立正:“是!侦察兵多能射击——准备!”

  几名新兵出列。

  赵部长一愣:“怎么,都是列兵?你老苗连队无人了?”

  苗连笑笑:“列兵也是我夜老虎连的兵。既然部长想了解侦察连的情况,列兵是最‮实真‬的反应。”

  赵部长点头:“好,这倒是新鲜了。我是第一次看列兵汇报,开始吧。”

  陈排喊:“射击开始!”

  两名新兵开始进行多能射击。

  场外站着多名校级军官,拿着望远镜观察。⾼中队也拿着望远镜,看得很仔细。

  小庄表现最出⾊,速度最快。

  赵部长问:“老苗,这俩都是新兵?”

  苗连点头:“对,新兵。”

  “前面那个也是新兵?”

  “是啊,新兵。”

  “我老苗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犯得上吗?”

  赵部长将信将疑地看着。⾼中队也在看着。

  小庄第一个冲到终点,收枪站好。随后是喜娃。

  赵部长说:“让他们跑步过来。”

  陈排下口令,俩新兵跑步过来,在首长们跟前站好。

  赵部长对小庄说:“脫帽。”

  小庄摘下钢盔,露出涂満伪装油彩却稚气十足的脸。

  “多大了?”

  “报告!十七!”

  赵部长点头:“后生可畏啊!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速射神枪手!”

  ⾼中队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谢谢首长。”小庄大声回答。

  苗连在一旁道:“他参军以前是大‮生学‬,学艺术的。”

  赵部长吃惊了:“哦?你就是那个风传打了班长的大‮生学‬新兵?”

  “是。”

  “好!好!你好好努力,我会继续关注你的!”

  小庄敬礼:“谢谢首长!”

  赵部长点头,笑笑,转向⾼队长:“⾼中队。”

  “到!”

  “你看——这个兵去你们特种大队怎么样?”

  “报告!特种‮队部‬有着严格的选拔程序,这是您三年前亲自签发的命令!现在強调依法治军,我相信首长不会打破自己定下的规矩!您曾经说过,特种大队是尖刀‮队部‬,是为战争而生存的‮队部‬,不能充斥后门兵、关系兵!”

  赵部长笑:“在这儿等着我呢。”

  小庄低语:“谁希罕!”

  ⾼中队目光锐利地凝视他。

  赵部长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庄抬头挺胸:“报告——我是说,既然特种大队的首长也在,希望首长给我们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步兵团的侦察兵开开眼!”

  苗连嗔怪:“小庄!没大没小的!”

  赵部长笑着看⾼中队:“人家不服你了。”

  ⾼中队笑笑:“我听首长的。”

  赵部长说:“那你就跟他们交流交流,比比看。”

  ⾼中队笑:“这样比?胜之不武。”他看着看向自己的小庄,笑“既然首长说了,我们就交流交流。”

  他摘下黑⾊贝雷帽,别在肩章上:“老苗,有啤酒瓶子吗?”

  “那边一堆呢,锤头用的。”

  “找两个兵帮忙扔一下。”

  苗连苦笑:“你这小子,在我的地头给我的兵难堪啊?”

  “是你要我砸场子的啊,后悔了?”

  “什么话?你们两个,去拿酒瓶子!”

  俩兵转⾝跑了。

  ⾼中队接过小庄手里的自动步枪划拉划拉检查着:“有曰子没打81了。”

  小庄看着他,递给他一个弹匣:“枪是我校对的,你可以再试试看。”

  “不用了。打枪不是用眼,是用这个——”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然后双手持枪,⾼喊一声:“好!”苗连挥手:“扔!”

  一个兵扔出一个酒瓶子,瓶子在空中旋转,带着细微的风声。⾼中队突然出枪,酒瓶子在空中破碎。

  侦察兵们都傻了,忘记了鼓掌。

  苗连说:“继续扔,多扔几个!”

  “下面是单手运动目标速射!”⾼中队换了右手持枪,还是速射。砰砰砰!酒瓶子碎了。

  “换手!”他同时在空中倒手,自动步枪到了左手,继续射击。砰砰砰!酒瓶子又碎了。

  侦察兵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中队停止射击,笑笑:“用不着鼓掌,这是特种‮队部‬每个队员的基‮功本‬罢了!”

  苗连苦笑:“赵部长,您这是带人踢场子来了啊!”赵部长笑:“哪儿有哪儿有!我这是带着特种大队的⼲部到各个侦察部分队转一转,摸清今年选拔的底,他们这是私下跟你们的切磋,不算数的!”

  ⾼中队笑:“老苗,不好意思啊!”苗连骂:“他妈的,我要是有你们一半的训练经费,个个都比你的兵強!”

  ⾼中队哈哈大笑:“早说了,胜之不武——这不算什么,雕虫小技而已。”

  “妈的,年度演习见,看我怎么给你们上眼药!”

  “行,我等着呢!”

  赵部长看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别的‮队部‬看看。”他回头看看小庄,笑“小伙子,别气馁!他们都是拿‮弹子‬喂出来的,新枪用不了一年都能打废了。早晚有一天,你会跟他们一样的!”

  小庄立正:“报告!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过他们!”

  ⾼中队一愣,看着小庄。小庄不看他,看着赵部长:“他们也不是天兵天将,都不过是⾁长的。”

  赵部长欣慰地点头:“好!有志气!我等着那天,我亲自给你颁奖。”

  小庄举手敬礼:“一言为定!”

  赵部长看看⾼中队:“还在这儿站着⼲什么?等着挨黑枪啊?上车,走人!”

  一行人上车,侦察连敬礼,目送车队离去。

  苗连放下手,转⾝看着战士们:“都看见了吧?”

  战士们怒吼:“看见了——”

  苗连看看连旗,连旗在飘舞,他一把扯下来:“别挂了,都让人把场子给踢了!从今天开始,夜老虎连没连旗了!没了,场子都被人给踢了,还有脸打旗?没脸!你们也都不配叫侦察兵了,不配!熊兵!孬兵!废物兵!”

  战士们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眼中含泪。

  苗连大骂:“都他妈的看着我⼲什么?丢人都丢到家了,还看我!看我⼲什么?我他妈的在你们这个年龄的时候,没一个比我強的!现在在大功团当个侦察兵就了不起了?狗庇!一天到晚叫嚣不服这个不服那个,今天怎么都软蛋了?为啥软蛋了?”

  战士们不说话。

  “就你们这个小样儿,别等上‮场战‬丢人了!一个‮区军‬特种大队就给你们收拾了,随便来个少校就给你们都灭了!还上‮场战‬呢,等着送死吧!穷叫唤什么?”

  小庄怒吼:“报告!”

  “讲!”

  “苗连,我一定会超过他们!”

  “超过?你拿什么超?”

  “我们夜老虎侦察连——敢打必胜!”

  苗连冷笑:“行,我等着看——年度演习,要是被特种大队包了饺子,你们就把这句话裹巴裹巴丢进茅坑得了。解散,各排带回。”他转⾝走了。

  侦察兵们看着连长的背影,都感觉到了一种屈辱和伤感。陈排苦笑:“一排,带回。”

  一排战士们不动窝。

  陈排瞪眼:“都愣着⼲什么?带回,回去总结。”

  一排战士们含着泪喊:“排长!我们要训练!”“我们要把连旗重新挂出来!”

  战士们群情激动,嗷嗷乱叫。

  苗连走着,背对战士,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没有人知道,这是他精心设置的一个局。

  从这一天起,侦察连开始了拼命地训练。也就从这一天起,小庄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打心里不愿意看到苗连伤心。在他的意念里,特种大队伤了苗连,他就非得把那狗庇黑⾊贝雷帽撕下来擦靴子。

  十七岁的小庄,很单纯。

  十七岁的小庄,不光鸟,而且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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