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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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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你们…慢慢聊。”

  穆乐言勉強挤出笑容,尽管笑得虚弱,假装自己很平静,即便內心震撼无比,她仍将空间让给叔侄俩,自己则抱起食材躲进了厨房。

  她让自己埋首于无暇思考的忙碌中,迅速分类处理,送进冰箱,冷蔵保鲜…

  可就算手里动作着,她的脑袋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从不知道他还有个二叔,喔不,应该说,她一直以为韩烈唯孤⾝一人无依无靠,毕竟他之前不是说他无家可归吗?!

  穆乐言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今天冒出个二叔,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冒出个小孩来!

  小孩?!天啊…一团乱,真的是一团乱…她闭了闭眼。

  关于韩烈唯这个男人,你知道多少?

  这样的问题突然从內心深处冒了出来,刺激穆乐言自我审思。

  思索须臾,她愕然发现,除了知道他曾经在柏凯丽集团工作外,对于他这个人、他的过去,乃至于他的家庭背景,她竟一无所知。

  穆乐言停下动作,忆起方才他瞠瞪双眸惊诧紧张的表情,心,紧紧的、闷闷的,她觉得自己正被一股莫名的冷意所包围。

  她会失去他吗?

  光是这样想,心里就有一股強烈到近乎疼痛的情绪涌上,不敢想象若真失去他,她该怎么办?

  她甩甩头,逼自己继续忙碌,強迫自己不再多想这令人煎熬的情况。

  将手边最后一袋食材送进冰箱后,她迫不及待的又再找事情做,偏偏就算如此,她依然満心挂念着他。

  穆乐言,你这没用的家伙,活该你心就像被电饭锅蒸过的⿇糟!

  为了选焙最新鲜的食材,韩烈唯一早就陪她出门去市场,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应该饿坏了吧?

  终究是心软,轻叹口气,她屈服本心,转⾝决定为他做点好吃的,犒赏他可怜的五脏庙。

  至于外头的叔侄俩说了些什么,说不好奇是骗人的,穆乐言只能逼自己不去想。

  炉台上的蓝⾊火焰热烈燃烧时,餐厅外场的座位上,叔侄俩面对面的坐着。

  慈爱长辈韩建成既痛心又不舍的望着韩烈唯,満肚子的担忧最后化成一句重重的叹息“你这孩子存心要教二叔担心,好好的家不待,跑来当什么餐厅服务生,瞧,都瘦成这样了。”

  “二叔…”韩烈唯內疚的低下头。

  “二叔不是不懂你的委屈,可你好歹也要给二叔打通电话报个平安,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都出大事了!”

  闻言,原本低垂忏悔的头猛然抬起,韩烈唯表情不安,一把抓住韩建成的手问:“出什么大事?是不是我爸他怎么了?”

  韩建成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你爸他很好,有事的是公司。”

  韩建成庒低嗓音,将专利失窃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韩烈唯。

  因为太震惊,韩烈唯老半天说不出话来,哑然无语,表情怔愣的望着韩建成。

  “再怎么说,公司是我们韩家的,你爸爸是一定要交到你手上的,怎么也轮不到陆家福这个外人只手遮天。他要真能⼲也就算了,现在连专利都失窃,他却没有任何积极的补救措施,我真的很怀疑,专利失窃该不会就是他在搞鬼吧?”他无奈摇‮头摇‬“我实在看不过你那个舅舅的所作所为,才会请了年假借口说我要去‮国美‬探亲,好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不是我舅舅!我才没有那种舅舅!”韩烈唯愤怒的重捶着桌面。

  “现在还不是生气的时候,得赶紧想办法才是,我已经设法先把新闻庒下来了,免得重创公司股价,但是陆家福权力那么大,光凭我一个人,我即便有心,能做的终究有限。”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把陆家福彻底的从我们集团赶出去!”

  “陆家福鬼心眼这么多,不能留。”韩建成的眼眸里透出一缕杀气。

  “二叔,你会帮我吧?”韩烈唯恳切的望着他。

  “这是当然,哪怕是要二叔拚了这条老命,我也要帮你一把,这点你绝对要相信二叔。你爸他现在已经被陆家姊弟骗得团团转,除了他们,他谁都不信任,要想把陆家福赶出公司,稳住鲍司局势,就只能靠我们叔侄俩好好合作了。”

  “我就知道二叔是真心对我好的。”韩烈唯感慨万千地道。

  “多亏老天爷保佑,总算让我找到你,跟二叔回去吧,是时候给陆家福一点颜⾊瞧瞧了。”

  韩烈唯没有说话,眼睛却直直望向厨房,脸上有着无法割舍的眷恋。

  “阿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不要忘记你的责任,这小小的餐厅不是你这种⾝分的人该待的地方,你是柏凯丽的总经理,是我们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你要以大局为重。”韩建成好言劝道。

  闻言,韩烈唯收敛心绪,定定的望着韩建成。“我知道,我没忘记我是谁,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对于原本的生活感到厌烦,想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喘口气,体验不同的人生,我恨不得现在就回公司把那个狐假虎威的混蛋赶出去,我随时都可以走。”

  “没错,这才是⼲大事的人!”韩建成赞许的点头。

  匡当一声骤响,叔侄俩不约而同的看向声音来源。

  穆乐言満脸惊诧的站在厨房的出入口,小脸微微发白。

  他是柏凯丽的总经理?是全球第一大美妆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亏她还以为韩烈唯是个平凡的有为青年,只是一时时运不济遭到资遣,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他哪是什么被资遣‮业失‬的可怜虫,而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少爷。

  傻瓜,穆乐言,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大、傻、瓜!

  令人难堪的是,她如此引以为傲的小餐厅,竟然只是他厌烦富贵时出来喘口气的游乐场。

  这么说,她算什么?该不会也只是他信手拈来打发时间的爱情玩具吧?

  难怪他说他随时都可以走,因为,游戏结束了嘛。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这种感觉就像是三伏天兜头泼下一盆冰水,明明天热,全⾝却寒得直打哆嗦,说不出话来。

  而眼前这一地残破的餐盘和馅料四散的总汇三明治,就是她愚蠢的铁证。

  它们在无声地嘲笑着她呢,嘲笑她又做了一次爱情傻瓜。

  她木然的蹲下⾝去,捡拾这一地的‮藉狼‬,尖锐的碎片,无情地划破她的手指,看着温热的血从伤口里涌出来,竟不觉疼,因为,心里无形的疼,早已远远胜过这有形伤口的疼。

  “别捡了!你受伤了!”韩烈唯心痛地低吼,快速起⾝,几个跨步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把她冒着鲜血的手指含进嘴里。

  穆乐言冷冷的看着他,曾经赤luoluo盛満对他的崇拜与爱意的眼神,此刻却冰冷得恍若终年积雪不退的⾼山雪原,且向来爱笑的她,甚至连微微勾起嘴角都做不到。

  看不到她那又甜又温暖的笑容,韩烈唯心慌得厉害,他想要说点什么,可一张开口,看见她湿润的眼睛,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菗回手,用力一把推开他。

  “言言…”

  这是只属于他的亲昵小名,他喜欢在两情缱绻、耳鬓厮磨之际,用那低沉好听的嗓音一次又一次这样的唤着她,唤得她全⾝酥软神智昏聩。

  曾经有多迷恋,此刻就有多讽刺。

  “阿唯,时间不早了,有很多事要做,我们得走了。”接着,韩建成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到桌上,转而对穆乐言说:“多谢你这阵子的收留和照顾,这五十万是我一点小小的心意,请你不要拒绝,也恳请你千万别对任何人提起阿唯的事情,或者想藉他的名气大作文章,否则我也会循法律途径解决。”

  “二叔,够了,她不会的…”二叔对他的过分保护,就是对她的过度伤害。

  韩建成知道现在的情况是他无法揷手的,便先行离开到店外等候。

  穆乐言漾着冷笑。她其实很想问韩烈唯怎么知道她不会,就像她对他一无所知,他又理解她多少?可她忍住了没说,但是有些话,她一定要说——

  “你没有无家可归,你也没有‮业失‬落魄,这样很好,真的很好,可…你为什么要骗我?看着我像个傻瓜被你玩弄在鼓掌间,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得意特别有趣特别⾼兴?”

  “没有。”韩烈唯说得心痛。

  “那是为什么?”既然没有,为什么要这样做?总该有个目的或动机吧?

  “言言…”该死的,他现在什么都不能说。

  “你走!你走,你走…”穆乐言难过的低喊,她要他带着他尊贵的⾝分永远滚出这个地方!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蛮力,一路把韩烈唯推出凯莱奇,中途还不忘把那张看不起人的支票塞进他手里,更不管他还想说什么,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三秒钟的宁静后,她蹲坐在地上,低头掩面啜泣。

  穆乐言从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多眼泪,爸妈走的时候,伤心归伤心,她却没怎么哭,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必须去面对承担,可现在,眼泪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关不上。

  林美美来上班,发现餐厅大门没锁,吓了一跳,开门看见泪流満面的穆乐言,更是震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在哭?韩烈唯人呢?”

  那个名字教穆乐言心痛难当,她像是溺水的人,只能紧紧地抱住唯一的浮木——林美美。

  出国散心归期不定的总经理终于回来了。

  笔挺的黑西装,恍若王者的战袍,衬托得韩烈唯格外醒目出众,他一现⾝,就彻底美化环境,滋养了大家⼲涸许久的眼睛。

  在老好人韩建成的贴⾝陪伴下,韩烈唯带着迫人气势重磅回归柏凯丽,第一个行程就是直奔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十分钟前才听到消息的陆家福措手不及,表情凝重,赶紧拿着文件,快步走进会议室。

  公司上下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诡异气氛,大伙儿都很想知道,这场紧急会议究竟是王子的复仇,还是权臣继续胜出?

  “哇呜,好像是总经理在开炮欸!”距离会议室最近的某甲说。

  “这下陆派要死了。”某乙寄予无限同情。

  “可能吗?陆经理后面有老董撑腰欸。”某丙质疑。

  “你说老子会挺小舅子还是儿子?”某丁问。

  “当然挺儿子。”某甲说。

  “我看未必,枕头风吹久了,谁保证男人不会脑中风?搞不好就真挺小舅子。”某丁边说边瞟了会议室一眼。

  会议室的门窗紧闭,就连窗帘都严实拉上,可不管掩得有多紧、蔵得有多深,那堪比重炮轰击的对话不时穿透墙壁,带来爆破性的震撼效果,听得会议室外的人各个心惊胆跳,纷纷走避,远离‮场战‬,就怕一个不小心被战火波及,会当场死掉变成尸体。

  这场惊天动地的会议一开就是三个小时,真令人担心那些上了年纪的主管们的老庇|股是否还坐得住。

  终于,三个小时后,平曰⾼⾼在上的长官们莫不灰头土脸蹒跚步出,其中又以陆家福的脸⾊最黑,活像是被卤素灯直接照了三天三夜似的,大家纷纷揣测,莫不是陆家福的时代要过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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