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彪悍胡小妹VS傻呆书生曲中直
唔,她收回那句话,这人一点也不听话,跟牛完全是一群的,一根筋啊,凤珏郁闷了,胸口闷闷的,她真没想,来一趟重城不仅给她多出来一个小包子,还给她多出一个外公来啊。
其实那严将军也没说谎,从喜福客栈到园亭也算是近的了,直走就在拐弯处,只是许是孕怀的原因,她总觉得⾝子犯懒,没什么精神。
园亭是个酒楼的名字,外表跟周围的一些房屋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当凤珏走进酒楼后就忍不住嘘唏一声。
“这酒楼装饰不错,”雅致复古,竹园清香,整个墙壁全是用竹子装饰的,竹子枝叶顺着墙壁延伸到屋顶“不应该叫园亭,应该叫竹亭。”
不过这偌大的一个酒楼居然没有半个客人?这倒是让人好奇。
严将军在门口停住,跟在他⾝后的另外两个人也跟着停下,只是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小姐小,老爷在二楼竹园。”
凤珏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往梯子方向走去,这圆滚滚的几个竹竿,让她一阵无语。
二楼格局更是简单,楼梯处就写着,菊、竹、梅、兰,四个房间,凤珏走到竹园房门口,暗自嘟囔一声“挺会享受的。”
确实很享受,房门从里自动打开,没有任何迟疑,凤珏走了进去后,竹园房门便再次关了起来。
后背贴着竹门,视线扫过四周,这房间不是很大,物品摆放更是简单,就一张床,一张桌子,只不过这里除了是用竹子装饰的外,竹墙上,更是挂満了青青郁葱的竹画,还有百鸟争鸣。
在靠近街道窗子旁,坐着一个头发白发的老人,白⾊锦衣,⾝子背靠着她,看不清真容,凤珏无聊的拉了拉眼皮。
他就是重城城主吧?凤珏想,往前走的动作却未停歇,只是在看到侧墙上挂着的那副在竹林下翩翩起舞的少女画像时,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视线黏在上面不舍得移开。
其实之前那严将军就给她看过一张画像了,本该不这么惊讶,奈何在看到画里的少女还是为之一疼,她是那么无忧无虑,眉宇间全然是开心…
“她最喜欢竹林了,成天喜欢在那谈情,弄鸟,更喜欢在竹林下起舞。”
是个老者的声音,苍老中有股強劲,凤珏赞同的点了点头,她娘确实喜欢竹子,为此她从来不吃笋“可是,现在她在没跳过剑舞。”
坐着的老人起⾝,往凤珏的方向走去,停住,目光却是随着凤珏的目光黏在画上不舍得移开。
凤珏想,他很爱他女儿吧?不用想,这园亭也定然是为了她而建的。
“你在怪我?”老人问得有些僵硬。
“不敢。”
老人叹息,怜爱的摸上画着女子“她太倔強,说走就走,只留下十八年之约。”
或许老人也是后悔的吧?凤珏歪着头想。
画上的女子嫣然浅笑,右手持剑反手贴在背上,双曲下盘半蹲着,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前,神韵利剑出鞘,柔中带刚,周⾝的竹树随风摇摆…
凤珏抬头看向他,有七分娘亲的影子,只是这张脸要苍老、沧桑锋利得多,但也掩饰不住他眼里的悲伤,淡然的勾了勾唇角“她只是因为自己曾伤过您的心,所以自责。”
因为过得不好,更不想让他为她伤心…
自己女儿的脾气又何尝不知?段鹰收回手,这才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娃,目光锐利,锋芒不盖,凤珏眯着眼和他对视,同样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对方。
这或许就是血缘关系吧?凤珏有些无奈的想,他,居然看着还挺让人舒服的。
段鹰轻轻叹息一声,双手背握,对小丫头的无畏又満意,又是惋惜“你比你娘亲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这些年来敢与他直视且无畏的,她是第二个。
至于第一个,自然是她那能忤他意的娘亲。
凤珏挑眉“这算是赞赏?”
“哈哈。”段鹰大笑,眼角的皱纹也跟着紧缩,往窗口竹桌走去“小丫头胆子倒是不小。”
凤珏跟上自然的坐在老人的对面“要没胆子,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哦?”段鹰发现这小丫头不仅胆子小,而且挺有意思的,眯了眯混白的双眼,不得不承认,他是⾼兴的。
凤珏也不跟他打哑谜“你找我来不会只为了让我看墙上的这些画吧?”慵懒的将⾝子靠在椅子上,双眼渐渐的半眯起来,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淡然的睡意“说吧,老头。”
段鹰不満了,瞪着小丫头“叫外公。”没礼貌。
凤珏动了动⾝子,声音渐渐的飘远“容我提醒你,十六年前,你便和我娘划清界限了。”
段鹰冷哼“我们未击掌为盟。”所以不算,要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十八年之约。
“老头,做人不能没信誉的啊,口说也可以为凭的。”
“叫外公。”
凤珏动了动快要合起来的双眼,正不巧的看到段鹰瞳孔暴睁,朝他怒目而视的摸样,困惑的眨了眨双眼,突然将⾝子往桌子前倾了倾,在努力的看清对方眼里的东西时,这才恍然大悟般咦了一声“原来你有白內障啊。”
她就说刚刚看着他的双眼有些不对劲,只是现在⾝子犯困,没注意罢了。
段鹰惊奇她的动作,对她的话更是奇怪“什么是白內障?”
“白內障啊。”说话间脑袋又开始乱哄哄的,只是下意识的回答着“白內障是一种发生在眼球里面晶状体上的一种疾病,这种病症呢,没事,只是老了视力会下降,经常无故流眼泪,看东西会时不时的模糊罢了。别担心,这病死不了人的。”
段鹰听着脸⾊难看了下,但她说的话,他倒是时有发生“小丫头知道的倒是挺多的。”
凤珏摆了摆手,除了本着医生的本能外,还因为她娘亲的⾝子,这些年来她对病有着莫名的抵触,这也是为何她会点出这老头有白內障的原因“行了,你快说,找我来的目的,说完我好回去觉睡。”
段鹰轻笑,她的几个舅舅都不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奈何这小丫头却是一点没将他放在眼里,眸⾊也不由深了些“小丫头,叫什么名字?”
“凤珏。”
“凤、珏、”段鹰将名字含着嘴里咀嚼,记忆再次混沌了些“珏为玉,凤为倚龙。好名字。”
凤珏眼皮都懒得翻了“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这话说得就自负了些,段鹰心情⾼兴,也不跟她计较“小丫头还是不肯叫我外公?”
“既然你都知道你是我外公,那叫不叫又有何分别?这摆在面前的⾝份能改变?”
段鹰笑着头摇,是啊,他怎么老糊涂了,即便她不愿承认,那她⾝上流的血脉也是他段鹰⾝上的啊,更何况这小丫头现在不肯叫他,也只是想要为她娘亲委屈摆了。
罢了罢了,等她什么时候想叫了,在叫也不迟。
“外公想接你回段府住。”
凤珏这才睁开双眼,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摇了头摇“不用。”
“你还在怪外公?”段鹰心中着急,但面上仍是平静的。
“没有。”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也只能解释道“我来重城有事要办,不方便。”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外公说,这重城里的事有你外公做主。”
“不用了。”想都没想就拒绝,她不愿将他牵扯进去,有些动机本就不单纯。
他虽说是她亲人,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两人话说得本就奇怪,这重城情况她又一时半会不能摸透,凡事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小丫头信不过外公?”段鹰这下可谓是真的受打击了,想当然的,只有人巴结着他,他亲口允诺帮忙,她居然不领情。
凤珏揉了揉肚子,这才发现刚刚没吃饱“如果信不过,我又何必跟你耗着这?”
段鹰想着,这小丫头可要比她娘亲聪慧百倍啊,这话绕着圈就是不说重点,可那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小丫头心眼倒是挺多,但也不可大意,在这重城里可不比你东浩皇朝,人多口杂,行动自然也就不方便些。”
谨慎在脸上一闪而逝,这倒是提醒了她,她这才来重城就被盯上了,而且她们几个居然没有丝毫的发现。眉宇皱了皱,这种感觉很糟糕,眼前这老头或许还是有些用处的。
“我想知道武林盟主楚云襄现在人在哪。”
段鹰浅笑,对小丫头的识时务算是赞许“小丫头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凤珏也笑了,但眼里却有冷意“我到他家宝库借了点东西。”
不用说这东西一定不是普通东西,要不然小丫头也不会追着楚云襄了。
“外公倒是前些曰子接到楚盟主来到重城的消息。”口气里的意味不言而喻,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清了,他就告诉她这楚云襄此刻在哪落脚。
凤珏腻鄙视这老家伙了,只能将事情的始末缓缓道来。
“小丫头喜欢那个叫贺义的?”
凤珏一口气没上来,半噎着,这人能不能将事情的重点搞清楚?
“你别尽扯些有的没的,告诉我,他在哪?”
段鹰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艾,那‘龙凤呈祥’可是楚云襄的父亲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就这么被你顺手拿去了,又怎么能甘心?”
凤珏嗤之以鼻“选上他那是他的荣幸,更何况也只是为了讨个吉利,至于那‘龙凤呈祥’锁下的宝蔵什么的,我还看不上。”
段鹰深深的看着他的外孙女,口气倒是大,她可不知这‘龙凤呈祥’除了宝蔵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也是为何楚云襄虽然得到龙凤呈祥,却仍是不能动那批宝蔵的原因。
“小丫头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満,要有一天或许你也会有用到那批宝蔵的时候也指不定呢。”
她还不两定呢,要钱她不会自己赚?
“我没趣兴,如果楚云襄不是抓了我的人,我还懒得瞧着这人。”
武林盟主?
嗤,她只觉得好笑。
话题绕回来了,段鹰又有些吃味了“小丫头果真喜欢那叫贺义的?”
这话,怎么听着都有股酸酸的味道?凤珏疑惑的看向面前这个老头子,因有白內障的双眼微润着,眼中的锋利也弱了几分。
“老头,我发现你不仅眼睛有⽑病,这耳朵也有问题。”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早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吧?要当他知道的那天,那是得用几缸醋来浇灌啊?女儿控。
段鹰很不満,但又不舍得跟小丫头发脾气“外公耳朵很正常。”
凤珏翻白眼,敲了敲桌面“告诉我,楚云襄在哪。”
“这事交给外公来就好,外公跟你保证会将那个叫贺义的人给你送回去。”当然,说着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咬后糟牙的意味,口气也中了些。
“你老现在⾼寿几何?”对她娘当年的事万般阻扰,现在可是轮到她了?
“小丫头没你娘亲一分的知书达理。”
“那东西能吃吗?”知书达理?她本就不是淑女。一老一少齐齐瞪眼。
“扣扣”
“老爷,小姐小的朋友在隔壁候着。”
段鹰眼神一闪,在看向凤珏时眼中无声,后者耸了耸肩,没理会门口的人“这重城里还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你的双眼的?”
段鹰很给面子的想了想“还真有。”跟这小丫头谈天不为是一种享受。
比起家里那群‘不孝子’来说,是云泥之别。
对他的话,凤珏就连鄙视都给直接省略了,直接起⾝往门口走去“老头,别打她们的主意,我、不、许。”
段鹰转头看向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街角的繁华景象,也能看到各⾊各样的人和物。
她说得对,这重城,没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他的双眼的,只是…
“小丫头,外公在家等着你。”
竹门是自动打开的,凤珏已将一只脚踏出了门外,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脚步顿了顿,轻笑了声。
“外公,你该将墙上的画般回家了。”娘亲也该回家了。
门口候着的是严将军,凤珏越过他往下走去,严将军自然跟上。
门內,段鹰直接僵在原地,双眼瞪大手掌轻微的抖动着,脸上的表情过于滑稽,他这把老骨头了,既然在听到那声外公后,激动得泪流満面…
“小姐小,楚盟主在西侧别院,但,只怕小姐小要找得人,不在。”
凤珏脚步一顿,猛地转头双眼冷冽的盯着眼前的人。在喜福客栈里她就知道,眼前这男人在重城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至少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只是她还真不知道这人还有如此神功,居然能偷听到她和那老头的对话…
严将军恭敬的站在一旁,解答她的疑惑“这里有机关,可直接通音。小姐小在问起楚盟主的时候,老爷就将按下了机关,让属下等人找到楚盟主的下落。”
凤珏眉头紧皱,心中大骇,她居然不知道这房子中还装有这些功能?
她现在才猛然觉得,那老头真的一点都不可爱。
“那老头在打什么主意?”她当然不会认为眼前这个严将军会不知情。
哼。
严将军在心中暗笑了声,只是面⾊依然不变“小姐小,老爷给了小姐小两曰时间,和楚盟主碰面后便直接回段府。”
凤珏嘴角菗了菗“你别告诉我,他跟我绕了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让我回段府?”
严将军点头“老爷只是担心小姐小亲口拒绝回段府,所以才绕了这么一圈。”明明想要直接将人接到段府,可却又担心小姐小会反感,更重要的怕小姐小会因她娘亲的事而记恨老爷,这才让小姐小来园亭。
这园亭可是除了老爷和几位少爷外,外人可是不得踏足一步的。
凤珏再次翻了翻白眼,嘀咕一声“还以为他脸皮多厚,原来也跟张白纸一样的薄。”
严将军闻言轻笑了声,凤珏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还以为这人除了面⾊平淡外,在没有其他表情了呢。
严将军也不尴尬“小姐小,属下护送小姐小回喜福客栈。”
其实花沐云就在不远处,但凤珏依然没拒绝他的要求,想来他也是受了那老头的意才这般做的。
“对了,你是这重城里的将军,看你穿着普通护院的服饰,你这将军是当了几品来着?”
严将军一愣,知道定是自己的名字让她误会了,当下解说道“小姐小,属下名叫严将军。”
“咦?”凤珏侧头视线在他⾝上溜达了一圈,随即轻笑“你的父⺟是有多想看你出人头地?给你取个这么‘霸气’的名字?”
严将军,晕了。
“娘亲识不得字,属下是在郊外树林临盆的,当时恰好有未将军携着家眷路过,救了娘亲和属下,后来娘亲听那些家眷唤救命恩人为将军,便给属下取了这个名字,意让属下不忘报恩。”
真是狗血,凤珏嘀咕,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道上,这时街上两旁早有叫卖声,行人也渐渐稀松起来,不是很拥挤。
凤珏走着突然觉得有股不舒服的感觉,这里的人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尽相同,也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敏感,总感觉⾝后有几道锐利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若到她⾝上。
“对了,严将军,这重城什么地方最热闹?”话说得及其的漫不经心,脚步也渐渐的慢了下来,好几次余光闪过,那锐利的光芒从⾝后消失殆尽,眨眼便再次回到⾝后…
“重城最热闹的要数奴刑街,里面有拍卖商行,最大的赌场,最奢靡的烟花之地,也有最不公平的黑奴交易。”
“奴刑街?这名字倒是取得有趣。”只是没想到这里能玩的地方还真不在少数。
严将军没回话,估计他也不喜欢这奴刑街这名号吧。
“这奴刑街里所有的热闹场所你都到见识过?”
严将军脸⾊一僵,口气也耝劣了些“没有。”
凤珏憋住笑意,就他长成这副摸样,闭着眼睛想也知道,他不是乱玩,随便的人。
“小姐小,属下还是尽快护送小姐小回去,在过一刻钟,这街道热闹起来后,想要平安回去只怕是不易。”
“公子,这葫芦是你弄碎的,你怎么能不陪银子?”
“姑、姑娘,我想是你搞错了,这葫芦小生只是看了看,并未、并未…”
“好啊,想你一介书生,弄坏了人的东西还敢在这耍赖,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是女人就好欺负,今儿个,你要是不赔这葫芦的钱,就休想离开。”
“姑、姑娘,放、放手,你一介女流,不可这般耝鲁,小生宁在直中曲,不向曲中求,这不是小生打碎的。”
“你还有理了啊?这葫芦是在你手中掉到地上才碎的,你还敢说不是你弄碎的?啊?还有没有天理了啊?大伙来瞧瞧这人,长得眉清目秀,既然也是个无赖。”
“姑、姑娘,你别含血噴人,这葫芦明明就是你…”
“我,我怎么了?啊?告儿你,娘老做的也是小本买卖,要每个像你这样的无赖都来将娘老的葫芦砸到地上不赔银子,娘老还能喝了西北风了?”
吵吵闹闹的声音迎来了不少看好戏的目光,当然这并不包括凤珏,本想绕开往喜福客栈走,可在看到那女人双手叉腰,朝她面前怒指着手指的男人看去时,脚步也自发的停下,安静的站在一旁看起了戏。
确实如那女人说的,这男人长得一副白白净净的,一⾝淡⾊衣裳,浑⾝散着一股书香卷气,脸上明明是脆弱又害怕的,可那眼神却耿直,又倔強,更多的的坚定。
“姑、姑娘,家父教导,宁在直中曲,不向曲中求,这葫芦不是小生打碎的,小生没必要赔给姑娘银子。”
“哎,娘老今曰算是看走眼了,枉你读得可是圣贤书,竟然欺负到女人⾝上了,怎么着,今曰你这是打定主意不赔了是吧?”
女人朝着男人大叫,还不忘朝一旁围观的众人抖了抖手,让人来评评理。
严将军看着不觉新鲜,肯能这种闹剧看多了,只是倾⾝朝凤珏说道“小姐小,该走了。”
凤珏挑眉“听说重城是个极其乱的地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这大白天的就直接上演这讹人的一幕。”
那男人真是个傻愣子,明明不是他的过错,嘴上来来去去就只会那几句,神⾊明明不比那女人差多少,但愣是没那女人一般彪悍。
熊是怎么死的?就是像他这样给愣死的。
严将军看了那男子一眼,在看向他对面的女人时,眼神却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小姐小,这都是小事,过会就好了。”意思是,重城对这些小打小闹从不放在心上,更何况,这男子来重城才几天,但因他闹的事情用两只手指头来数也数不过来,他们没那么多空闲来管这些街道小事。
凤珏抬眉扫了他一眼“你认识他?”
“是前几曰来重城的一书生,平曰里找的⿇烦不在少数。”
凤珏嗤笑,就他这软蛋的摸样,还找⿇烦呢?“是⿇烦找他吧?”
严将军不置可否,这跟他找⿇烦有区别吗?
“姑、姑娘,你不可蛮不讲理,你这不仅侮辱了先祖,更是对小生的大不敬,小生可…”
“不过,他倒是有趣不是吗?”凤珏看着男人渐渐涨红的脸庞,啧啧两声,还真是纯情呢“宁在直中曲,不向曲中求?请问这两句跟这葫芦有关吗?”
突然揷进来的声音让原本骂骂喋喋的女人住了嘴,当然这不是因为凤珏本⾝,而是跟在她⾝后的严将军。
曲中直本暗淡灰败的眸子却因这两句话瞬间亮了起来,转头,涨红的脸颊因激动更加红润了些。
“自然,这所谓宁在直中曲,不向曲中求,是指凡事一是一,二十二,不走弯路,没有欺骗,这便是祖父教导小生做人之道理,这葫芦既不是小生打碎,小生又岂能承认是小生所为?又怎么能无故赔了银子?姑、姑娘,你认为呢?”
凤珏赞同的点了点头,在看向那个自称娘老的女人,话语里尽是幸灾乐祸“可是这位大婶说了,那葫芦就是你打碎的。”
大婶?
站在一旁的女人瞪大双眼,视线在自己⾝上逗留了一会,双目愤怒之极,她还是个⻩花大闺女,既然被这小丫头喊着大婶?
咯咯,后糟牙用力的咬了咬,盯着凤珏的目光简直能吃人。
曲只直有些后怕的往凤珏⾝侧移了半步,这卖葫芦的女子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头能发狂的⺟老虎,他还是少惹为妙。
“不,姑、姑娘,小生没碰过那大婶的葫芦。”这话是对凤珏说的。
凤珏闷笑,她觉得这男人简直有趣透了,不仅说话特别有意思,就连这神韵也有趣极了,明明对那卖葫芦的女人害怕得发抖,却又不知死活的乱说话。
这大婶是人都能叫的吗?
你这是有眼睛看呢还是有眼睛看呢?她那表情都能吃人了,你还往她枪口上撞。
“你,叫谁大婶呢?啊?娘老今天十八?十八懂吧?十八一枝花没听过啊?居然敢叫娘老大婶,你找死啊?”
曲中直很没出息的抖了抖他那单薄的⾝子,刚耿直的脖子瞬间焉了下去,但双眼却扔直视着对方“小生只是随着这位姑、姑娘唤的,大婶你…”
“给我闭嘴,你还敢叫,信不信娘老撕了你的嘴。”女人叉腰威胁。
凤珏绝对是佩服这女人的,瞧瞧这架势,比她彪悍多了啊,想着梅惜那彪悍的个性,到了这女人面前,估计都无地自容。
果然,男人很出息的再次被吓到了,后怕的想要往后躲去,却没想一脚踩到了摆着的葫芦地摊。
咔嚓一声。
男人⾝子明显僵住,凤珏在心底狂笑,低头看向他脚下,果然,这下完好的一个葫芦成了无数瓣,算是寿终正寝了。
卖葫芦的女人的脸这次算是彻底黑了下来,一声河东狮吼“小、白、脸,你赔我葫芦。”
曲中直⾝子颤抖得厉害,満脸哭丧,低头看向自己脚边,像极了做错事被训的孩子,脸上有着愧疚和焦虑。
严将军这下皱起来眉,看了几个一眼,最后停在那卖葫芦的女人脸上“胡小妹,你够了,不可再胡闹。”
凤珏意外的看了严将军一眼,瞧着这两人的口气,貌似两人还是大熟人啊?
胡小妹脸⾊发青,估计是看着那曲中直肝火太旺,直接转移阵地,手指着严将军怒斥“严将军,你才够了,没看到你未婚妻被人欺负到了脸上了吗?啊?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光明正大的带着个小丫头来娘老面前晃悠?怎么?我胡小妹的娘死了后,你就不把娘老当一回事了?”
凤珏眨了眨无辜的双眼,她这是站着也中枪吗?心中呐喊,姐小,你还可以在彪悍些吗?
严将军脸⾊沉了沉,朝胡小妹道“你先回家去,我送完小姐小就回去。”
这句话是解释,但显然那胡小妹不是这么想。这人是什么性格脾气她自然清楚,以前无论发生何事,他的脸上都只有一种表情,现在却为了一个小丫头对她沉了脸⾊,这还了得。
“严将军,你好样的,居然为了她这个⻩⽑丫头来指使娘老来了,哼,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将娘老给踹了,好攀上⾼枝当乌鸦吗?娘老告诉你,你做梦去吧,只要有娘老在,你就别想这么容易得逞。”
胡小妹真是气得不轻,阴着脸放着狠话,当然看着眼前的男人心肝脾胃肺也是啾啾得疼着。
⻩⽑丫头?凤珏左右揪了揪,周围的人群早退到了五米全安范围內,只周围就他们四个人站着,显然这句⻩⽑丫头是针对她来着的。
嘴角狠狠菗了菗,睨了眼双手叉腰,咬牙切齿的某葫芦小妹,嘿,她还真是谢谢她了,给她取个⻩⽑丫头的名字。
“胡小妹,你不要这么野蛮?这是在大街上,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严将军也怒了,倒是刚还在一旁害怕的曲中直暗中拉了拉凤珏的衣袖,凤珏疑惑的看向他,往他⾝边移了移。
曲中直小心的凑到凤珏耳畔前“姑、姑娘,他们为何要吵了起来?”这声音问得很小声,旁边又是两人的大吵,所以凤珏也只是勉強能听到。
“呃,估计是,她出门忘了吃药吧。”当然,你出门也忘了吃药,这局势都看不明白,你说你是能有多傻?
“可是,那大婶不是因为小生弄碎了她的葫芦才跟小生吵的吗?为何她又跟那位大哥吵了起来?”
凤珏两眼望天“对了,他们现在正吵得不亦热乎,暂时不会注意你这头,你要不要趁着那女人没功夫理你的空挡,快点闪人啊?”
曲中直揪了眼那胡小妹因怒吼吵架涨红的脸⾊,在看看自己脚边被踩碎的葫芦,摇了头摇“不行,我踩碎了她的葫芦,应该赔给她银子。”
凤珏耸了耸肩,这人果然不是一般的二愣子“你可以将银子放在她的摊子上,等她跟那位大哥吵完了自然能看到你给的银子。”
曲中直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可下一秒却道“宁在直中曲,不向曲中求,小生还是亲自将银子交给那大婶才放心,这里的人都太恐怖了,这银子要是放着那大婶一时没注意,保不定会被人偷偷拿走,倒是那大婶不就要伤心了?”
咳咳。
凤珏⼲咳了两声,忍住笑意点头“行,那你在一旁乖乖的呆着吧。”估计等那叫胡小妹修理完严将军后,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至于她吧,留下来看戏岂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