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想的字句

　　一直念念不忘那年行走于戈壁的⽇子，时常会想起。想起它的时候，便是很深的牵挂和惦念。

　　印象中的戈壁，是带有神秘⾊彩的，在心中，我曾一遍遍想象着戈壁的模样，想象茫茫之中的豪气和苍凉。第一眼看到戈壁滩，它的空旷，辽阔，戈壁滩上一丛丛着太而生的骆驼草，还有一座座烽火台的残壁，带给我的震撼，动，欣喜，壮美，是前所未有的。

　　只是遗憾，依我的文字⽔平和语言能力，不可能将所见所感以完美艺术的形态呈现出来，我终是不能够完全完整的表达出戈壁，那是一种完美的意境，面对时，文字和语言都显得苍⽩。但一些片段组成的文字，尽管是笨拙的，也是我最真切的心情和感受。

　　（一）走进戈壁

　　没来甘肃之前，朋友就告诉我说，那边的路况不是很好，且一路大都是戈壁，本没法跟山东的路相比。我明⽩，朋友担心我吃不消。

　　出了兰州，路上的车辆明显减少，路两边很少看到村子，只见大片的⻩土，小小的山包包上细细的树，没有枝⼲，没有叶子，朋友说，因为严重缺⽔，种植的很多树都不能成活。路况并不象我想的那么糟，但大部分不是很平坦，不知道走了多久，路两边更加空旷，石子和一丛丛蒿草散落在⻩土上，这就是戈壁了。

　　六月的天虽然没有盛夏的炎热，我还是感到了⼲躁，一个劲的往肚子里灌矿泉⽔，随着车子的微颠，我晕车的⽑病又犯了，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很慢。

　　戈壁的天很蓝，蓝的心里也是纯净的，坐车的滋味不好受，但头顶上灿灿的光，还是让我的心情格外的舒坦，我把空了的矿泉⽔瓶子取下盖子，对着太，朋友被我的举动逗乐了，说我象个小孩子。在喧闹的地方呆久了，看到这样蓝的天，这样一片视线开阔的戈壁，轻松敞亮的感觉由然而生。

　　走着，就见眼前是断断续续的残墙“长城”我惊呼。随即停下了车，我跨出车门，跑向历经风霜仍坚韧立的汉长城，‮摸抚‬着它们厚重的⾝躯，似乎有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曾经，这里是否倒下过无数人，埋葬过⾎⾁男儿，也许，我的脚下，就浸染着他们的鲜⾎。

　　我站在残墙之上，摆了一个夸张的，喜滋滋的表情让朋友为我拍照，沿着那段不时掉土的城墙上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我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为历史动容的心情，我只是一个旅游者，带着好奇，来到了这里，我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羞‬。

　　下了城墙，我才注意到，路的那边是铁路，古代的，现代的同时存在于戈壁之上，沧桑之后的发达和文明，是不是一种必然呢。

　　蓝天戈壁，长城，婉延着伸向视线的远处，戈壁中不时冒出烽火台的残骸，还有一些⾼⾼低低的土堆，或许是长年风吹的累积，我爬上一个个土堆，全然不顾鞋子里灌満了土。我站在⾼处，扬着手中的凉帽，对着茫茫戈壁大声喊叫：“我来了！”有人说戈壁是荒凉的，我说不，看看那些蒿草，顽強的生长着，还有那些烽火台，一年又一年，风沙，⼲旱可以让它们残缺不全，但摧不垮它们的生命力，在我的眼中，有了蒿草微不⾜道的绿⾊，有了烽火台的故事，戈壁就是充満活力的。

　　公路上人和车很少，偶尔来去的，都是客车和运输车，我傻傻的看着一辆辆过往的车辆，猛然间看到车牌是山东的似乎也是运东西的车，对着朋友喊着：“看，我们那边的车！”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看到了家乡的车，萌生出強烈的亲切感，真有把司机拽住说说话的冲动。

　　猛然间，刚才还晴朗朗的天空一下子昏暗起来，接着，风沙四起，吹打着窗玻璃呼呼作响，我死死的抓住车窗上的把手，恐惧的把眼睛闭上。什么也看不清，只好把车子停下来靠在路边，十分钟左右，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我问朋友这是不是就是沙尘暴，朋友说这不算是真正的沙尘暴，有时候尘土飞扬的好长时间，无论如何，我还是觉得见识了一回沙尘暴的威力。心有余悸的瞪圆了双眼，自言自语的“一会不会再来这么一下子吧，可怕的。”朋友笑呵呵的说：“不会了，没什么可怕的，你是第一次见到，这都是小打小闹。”我吐了一下⾆头，不作声了。

　　怎么也没想到，在戈壁中会有如此大片的花，⻩⾊的，密密匝匝的开着，我以为是人工种植的植物所开的花，却不是，朋友也说不清花的名字，我就把她们称之为野花。野花在一望无际的戈壁中旁若无人的‮媚妩‬着，让人有情不自噤的怜惜，我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花落，但我知道，灿烂的是她们的心情，我更知道，来年，她们依然会在这个时候盛开，虽然并无多少人会欣赏到她们亭亭的‮媚娇‬。

　　（二）戈壁夜舞

　　从位于甘肃西北戈壁滩的酒泉卫星发中心离开时，天已渐黑，清晰可见一轮圆月升上天空，路边的胡杨朦胧成摇曳的姿态，仿佛触手可及，风吹进窗內，轻拂我因酒醉滚烫的脸，心里有了一丝恍惚，仿佛置⾝于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世事纷争，人事嘈杂的虚幻世界。

　　很久以前，心里就有戈壁望月的愿望，不，应该是探月，戈壁的月亮有我前生的约定，那时的我长袖飘飘，抚琴昑唱，深闺门紧锁，推窗问月情为何物，一弯清月答，来世戈壁滩，天地心自宽。月不请自来，我如约而至，酒，本是该在月下的戈壁喝的“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宮阙，今夕是何年？”天越来越近，月亮越来越近，掬一捧月光，想你。

　　夜的戈壁是宁静的，有些空旷的感觉，而月亮，在走过了千万年后，潇洒的保持着它的婀娜和平静，谁说戈壁少⽔和无⽔呢，月光不就是戈壁的⽔吗？你看笼罩在月光中的茫茫戈壁，浸润在月光下，清润，透明，是和⽩天不同的无边无际，任你怎样瞪大眼睛去看，都是清亮亮的光泽，我甚至能够听到戈壁的心跳，在夜⾊中轻奏音律，倾诉爱的风情，只需静静的，静静的感觉，渐渐地，遥远的驼铃近了，一条古道从天而开，古道上驮着的历史和文化，依稀翻开了遥远的，曾经的记录，只需用心去读，领略辉煌后的风尘和沧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时月是重重的叹息和幽怨，今天的月，是历经岁月的坦然和从容，是希望和期盼的目光。

　　我已是醉了的，步履蹒跚的迈过了前生，遇见了你，再和你相约来世的姻缘。

　　沉醉的心是⼲⼲净净，更是‮奋兴‬的，车內响起的昂乐曲打破了戈壁的夜，索跳起来吧，顾不得扰了清静的月亮，放肆的笑啊，跳啊，无遮无拦，无拘无束…

　　我真的是醉了的，笑着，跳着，泪流満面。

　　再来时，月是否还是那轮月？

　　（三）撞⼊一片盈润

　　⽟门关本来不在我的旅行计划中，到了敦煌后，余下了时间，就从敦煌一路往西北走。

　　从敦煌到⽟门关，大约有一百公里左右的路。

　　走过了一段公路，有一个收费处，了钱，前放的路就是在戈壁中行走，许是为了旅游者的方便，穿越戈壁的路是简单修过的，还算平整。闷热中，我的脸上印満了少见的红润，汗⽔从脑门和鼻尖上渗出，不敢开车窗，车子行驶中，沙土会毫不客气的灌进车內。我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戈壁，带着贪婪。

　　路上只有我们，孤单单的一辆车。

　　走了没多远，我的视线內出现了一片⽔，我从座位上弹起来，哇的一声大叫：天那，戈壁中竟然有这么大一片⽔！朋友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笑了，说：那不是⽔。我顾不上沙土飞掠，拉开车窗，瞪大眼睛，狠狠的看，明明是⽔，怎么说不是⽔呢？朋友说那是光折的原因。我不信，半个⾝子探出了窗外，怎么看也是⽔，还是不行，又停下车子，‮劲使‬了眼睛，结果还是⽔。再往前走，那一片⽔始终在我可望的范围之內，不远不近，车子走了我以为是⽔的地方，⽔又到了前方，可望不可及。我才明⽩，朋友说的话没错，戈壁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场面的⽔呢。不肯接受本已肯定的概念，抱有一丝幻想，走下去，真的会有眼中看到的那片⽔。

　　到了⽟门关，也没出现我希望的⽔，但心中没有失望。

　　站在⽟门关呈正方型的残城前，我又开始了四下搜寻，登上⾼处，放眼看去，前方几百米处是绿茵茵的草，草丛中一群羊，旁边是羊的主人，而被草围着的，细长的，盈満光的，不是⽔是什么，我‮奋兴‬的又大叫：快看，就是这片⽔！朋友来到⾝边，很平静的告诉我，我看到的，不是这片⽔。我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看着朋友。朋友指着远处，你看，那里是不是还有你看到的⽔？我看过去，真的，还有一片⽔。我说我不信，如果一直走，一定会有我看到的⽔。

　　可是，桑塔纳车不可能再走下去，没有了路，只有车子行驶过的痕迹，也没有时间，已近傍晚，必须赶回敦煌。

　　我频频回头，望着那片⽔。我知道，那就是恋恋不舍。我知道，那不是固执。我知道，其实我是不肯放弃。我知道，那片⽔，会一直牵扯着我的视线。

　　（四）依依楼兰

　　很久很久以前，在罗布泊西岸，有一群幸福的人们生活在这个地方。

　　这就是楼兰。

　　那是一个美丽繁华的‮家国‬，有着刻着漂亮花纹的房舍，城外是流⽔潺潺的塔里木河和孔雀河，河里游动着自由自在的鱼儿，人们泛起轻舟，穿梭在丛丛芦苇中间。河边是茂密的红柳和胡扬，年轻的姑娘小伙，双双对对走在夕下的树林间，轻言细语，胡诉衷肠。

　　楼兰人生活的富⾜，安祥，平和。可是，‮夜一‬间，楼兰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风化了的佛塔和三间半土房，佛塔四周房屋的遗址，以及大片枯死的树木，让人们在脑海里，心里，一遍遍的勾勒着当年楼兰的模样。那座保存相对完好的房屋遗址，从几竖立的木柱中可以看出低矮的门框，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美貌少女吧，似乎看到她手扶门框，着落⽇的余辉，等着心上人归来的⾝影。

　　当年作为古丝绸之路最大驿站的楼兰，人来人往，驼铃声不绝于耳，无数次的想象它的辉煌，无数次的，那些热热闹闹的场面在眼前显现。

　　楼兰，心为之向往，楼兰，心为之动容。

　　那具⾐饰完整，面目清秀的楼兰少女，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公主？

　　清华姑娘包丽敏，在她的“楼兰女附体”一文中写道，在楼兰露宿的晚上，夜空布満了美丽的星星，她的心里塞満了莫名的感动，泪流満面，在终于安静的睡下后，她被一阵优扬的乐声所昅引，⾚着双脚，循着声音站到了佛塔下，乐声消失了。顷刻，又响起了快的乐声，一个⽩⾊的⾝影从远处走来，越来越近，月光下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肯定那是一个英俊少年。少年手里拿着一条红⾊的丝巾，走到她⾝边，把丝巾轻轻的围在她的肩上，并在她的脸上印上了一个热的吻。乐声突然低沉，最后仿佛呜咽，⽩⾐少年转⾝离去，没有说一句话。她晕了过去，醒来，⾝边一切照旧，她想，昨晚的一切都是梦吧。第二天，老师带他们去遗址，她走得比谁都快，走到佛塔边，远远的就看到在一块‮塌倒‬了的房梁上有一个红⾊的点，赶紧跑过去，竟然是一块红⾊的丝巾，跟她梦中的一模一样。

　　看过这段文字后，我丝毫不怀疑它的‮实真‬，神秘的楼兰，无声无息的消失，谁又能说在两千年的今天，它不会重现呢？

　　不是梦想，真的，终有一天，罗布泊会再现它往⽇的风采，楼兰，亦会在人们的呼唤中亭亭⽟立。

　　我还想，在不远的⽇子里踏上这块梦想已久的土地，躺在它的怀抱里，仰望星空，走回两千年的楼兰，做一回楼兰少女，裸落双⾜，在孔雀河边戏⽔，我的⽩马王子，就在我的视线里渐渐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