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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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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脸,本⾝就是个面具,一个能随着环境和心情而改变的面

  又有谁能从别人脸上,看出他心里隐蔵着的秘密?

  —-又有什么样的面具,能比人的脸更精巧奇妙?

  ⾝份越尊贵,地位越⾼的人,脸上戴着的面具往往令人越看不透。

  明月心看到秋水清时,心里就在问自己“他脸上戴着的是个什么样的面具?”

  不管那是张什么样的面具孔雀山庄的主人能亲自出来迎接他们总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辉煌面美丽的孔雀翎,辉煌而美丽的孔雀山庄。

  碧绿⾊的瓦在夕阳下阎动着翡翠般的光,白石长阶美如白玉,从⻩金的⾼墙间穿过去,这地方就好像完全用金珠宝玉砌成。

  园中购樱桃树下,有几只孔雀倘佯,水池中浮着鸳鸯。

  几个穿着彩衣的少亥,静悄悄地踏过柔软的草地消失在花林深处,消失在这七彩缤纷的庭园里。

  风中带着醉人的清香,远处仿佛有人吹笛,天地问充満了和平宁静。

  庄里庄外的三重大门都是开着的看不见一个防守的门丁。

  秋水清就站在门前的白玉阶上,静静地看着傅红雪。

  他是个很保守的人,说话做事都很保守,心里纵然欢喜,也绝不会露于形⾊。

  看见傅红雪,他只谈淡地笑了一笑道“我想不到你金来的,可是你来得正好1”

  傅红雪道“为什么正好?”

  秋水清道:“今夜此地还有容来,正好不是俗客。’

  傅红雪道:“是谁?”

  秋水清道:“公子羽。”

  傅红雪闭上了嘴,股上完全没有表情,明月心居然也不动声⾊。

  秋水清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人抬进来的燕南飞:6他们是你的朋友?”

  傅红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们之间究竟是敌是友T中就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秋水清出不再问,只侧了测⾝,道“请,请进1”

  两个人将燕南飞抬上长防,明月心在后面跟着,忽又停下,盯着秋水清,道“庄主也不问问我们I是为什么来的7”

  秋水清摇‮头摇‬。

  ——你们既然是傅红雪的朋友,我就不必问,既然不必问,就不必开口。

  他一向不是个多话的人。

  明月心却不肯闭嘴,又道“庄主纵然不问,我还是要说。”

  她一定要说,秋水清就听着。

  明月心道“我们一来是为了避祸,二来尼为J求医,不知道庄主能不能先看看他的病?”

  秋水清终于开口,道“是什么病?”

  明月心道:“心病。”

  秋水清霍然转头盯着她,道“心病只有心药才能医”

  明月心道“我知道…”

  这三个字说出口,担架床上的燕南飞忽然箭一般窜出.

  明月心也已出手。

  他们一个站在秋水清面前一个正在秋水清⾝后。

  他们一前一后,同时出乎一出手就封死了秋水清所有的退路I

  世上本没有绝对完美无理的武功招式,可是他们这一击却己接近完美。

  没有人能找得出他们的破绽,也汲有人能招架闪避,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人能想到他们会突然出手。

  他们的行动无疑已经过极周密的计划这一击无疑已经过很多次训练配合。

  于是名震天下的孔雀山庄主人,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在自己的大门外被人制住。

  就在这一瞬间,他们已点了他双臂‮腿双‬关节问的几处⽳道

  秋水清并没有倒下去因为他们已经扶住了他。

  他的⾝子虽然已僵硬,精神却还是很镇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的人找遍天下也绝不会超过十个。

  明月心一击得手,自己掌心也湿了,轻轻吐出口气,才把刚才那句话接着说下去“就因为我知道心病只有心药才能医,所以我们才来找你。”

  秋水清连看都没有看她眼只是冷冷地盯着傅红雪。

  傅红雪还是全无表情。

  秋水清道:6你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的?”

  傅红雪‮头摇‬。

  秋水清道:6但你却带他们来了。”

  傅红雪道“因为我也想看看,他们究竟为什么要来。”

  两个人只说了三句话,本来充満和平宁静的庭园,忽然就变得充満杀气

  杀气是从四十九柄刀剑上发出来的,刀光剑影闪动,人却没有动,

  庄主已被人所胁,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秋水清忽然叹了口气,道“燕南飞,燕南飞,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燕南飞很意外,道“你早己知道我是谁?”

  秋水清道“这附近八十里,都是孔雀山庄的噤区,你一入噤区,我就已知道你的来历底细。”

  燕南飞也叹了口气,道“看来这孔雀山庄果然不是可以容人来去自如之地。”

  秋水清道“就因为我太了解你的来历底细,所以才被你所逞。。

  燕南飞道/因为你想不到?”

  秋水清道“我实在想不到。”

  燕南飞苦笑道:“其实连我自己都想不到。”

  明月心抢着道“他这是迫不得已,他实在病得太重了。”

  秋水清道“我有救他的药?”

  明月心道:“你有只有你。”

  秋水清道“那究竟是什么药?”

  明月心道“是个秘密。”

  秋水清道:“秘密?什么秘密7”

  明月心道“孔雀翎的秘密。’

  秋水清闭上了嘴。

  明月心道:“这并不完全是要胁也是交换。’

  秋水清道“用什么交换7”

  明月心道:“也是个秘密,也是孔雀翎的秘密。’暮⾊深沉,灯燃起

  屋子里幽雅而安静,秋水清无疑是个趣味很⾼雅的人。

  只可惜他的客人们并没有心情来欣赏他⾼雅的趣味,一走进来,明月心立刻说到正题“其实我也知道,孔雀翎远在你的曾祖秋凤梧那一代就已失落了。”

  这就是个秘密,江湖中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秋水清第一次动容,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明月心道“因为凤梧曾经带着孔雀图去找过一个人,求他再同样打造一个孔雀翎。”

  孔雀图本⾝也是个秘密就是孔雀翎的构造和图形。

  谁也不知道是先有孔雀图,还是先有孔雀领的,可是大家都认为,有了孔雀图就一定可以同样再打造出来。

  明月心道“但是这想法错了。”

  秋水清道“你怎么知道这想法错了?”

  明月心道“打造机械暗器,也是种很复杂⾼深的学问。”

  那不但要有一双灵敏稳定购手,还得懂得冶金和暗器助原理。

  明月心道:“秋凤梧去找的,当然是那时候的天下第一名匠。”

  秋水清道:“当时的天下第一名匠,据说就是蜀中唐门的徐夫

  唐门的毒药暗器,独步天下四百年,向传媳不传女。

  徐夫人就是当时唐门的长媳,绣花的手艺和制作暗器,当世号称双绝。

  明月心道:“可是徐夫人费了六年心血.连头发都因心力交瘁而变白了,却还是无法再同样打造出一副孔雀翎来。”

  秋水清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明月心却先拿出了一个光华灿烂的⻩金圆筒,才接着道在那六年中,她虽然也曾打造成四对孔雀翎,外表和构造,虽然和孔雀图上记载的完全一样,却偏偏缺少了那种神奇的威力。”

  秋水清看着她手里的⻩金圆筒,道“这就是其中之一?”

  明月心道:“是的。”

  秋水清道“近年来江湖中出现了个叫‘孔雀’的人…。严

  明月心道:“他的孔雀翎.也是其中之一。”

  秋水清道“是你给他的?”

  明月心道“我并没有亲手交给他,只不过恰巧让他能找到而

  秋水清道“因为你故意要让江湖中人知道孔雀翎已失落了的秘密。”

  明月心承认。

  孔雀翎既然变别人手里出现,当然就已不在孔雀山庄。

  秋水清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明月心道“因为我始终在怀疑一件事。”

  秋水清道“什么事?”

  明月心道“孔雀翎本是孔雀山庄的命脉所系,孔雀山庄的历代庄主都是极仔细面又稳重的人,所以…。/

  秋水清道:所沂以你始终不相信孔雀领是真的失落了。”

  明月心点点头,道“据说孔雀翎是在秋风捂的父亲秋一枫手中失落的,秋一枫惊才绝艺怎么会做出这种耝心大意的事?他故意这么样说,也许只不过为了要考验考验他儿子应变的能力。”

  她的推测虽然有理,却一直法证明。

  明月心又道“所以我就故意怈露了这秘密,让孔雀山庄的仇家‮弟子‬找上门来。”

  秋水清冷冷道:来的人还是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

  明月心道“所以我就认为我的猜测并没有错,孔雀翎一定还在你手里。”

  秋水清又闭上了嘴,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却始终在盯着明月

  明月心又补充着道“秋风梧以后并没有再去找徐夫人,当然是因为他己找到了孔雀翎。”

  秋水清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道“也许他根本就不该去找她的。”

  四月心道“可是他信任她,徐夫人末嫁之前,他们就已是朋友。”

  秋水清冷笑.道:“这世上出卖朋友的人一向不少.”

  明月心道“可是徐夫人并没有出卖他这秘密除了唐门长房的嫡系子孙外,本没有别人知道”

  秋水清眼里的光芒更锐利道“你呢T你是唐家的什么人?”

  明月心笑了笑,道“我说出这秘密时本就已不打算再瞒你。。

  她慢慢地接着道“我就是唐门长房的长女,我的本名叫唐蓝。”

  秋水清道:“唐门的子女,怎么会流落在风尘中的?”

  明月心道“唐门用的虽然是毒药暗器,规矩却远远比七大门派还森严,唐家的子女,一向不准过问江湖中的事。”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决“可是我们却决心要出来做一点事。”

  秋水清道“你们的目标是谁?”

  明月心道:“是暴力,我们的宗旨只有四个宇。”

  秋水清道“反抗暴力?”

  明月心道“不错,反抗暴力”

  她接着又道“我们既不敢背叛门规,为了方便只有隐迹在风尘里,这三年来,我们已组织成一个反抗暴力购力量,只可惜我们的力量还不够。”

  燕南飞道“因为对方的组织更严密,力量更強大。”

  秋水清道“你们I的首脑是谁T”

  燕南飞道:“是个该死的人。”

  秋水清道“他就是你的心病2”

  燕南飞承认。

  秋水清道“你要用我的孔雀钥去杀他?”

  燕南飞道“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秋水清看着他,再看看傅红雪,忽然道;“拍开我腿上的⽳道,跟我来1”

  走过那幅‮大巨‬而美丽助壁画穿过一片枫林,一丛斑什,越过一们的灵位,超度他们I的亡魂。”

  然后他就带他们走入了孔雀山庄的心脏,是从一条‮道甬‬中走进去的。

  曲拆的‮道甬‬沉重的铁栅.业不知有多少道。

  他们沉默地跟在他⾝后,只觉得自己仿佛忽然走入了一座古代帝王助陵墓,阴森、嘲湿、神秘。

  最后的一道铁门竟是用三尺厚的钢板做成的,重逾千斤。

  门上有十三道锁。

  “十三把钥匙本来是由十三个人分别拿管的,可是现在植得信任的朋友越来越少了。”

  所以现在已只剩下六个人,都已是两翼斑白的老人,其中有孔留山庄的亲信家族,也有曾经在江湖中显赫过一时的武林名宿。

  他们的⾝份和来历不同,但他们的友谊和忠诚却同样能让秋水清绝对信任。

  他们的武功当然更能令人信任,秋水清只拍了拍手,六个人就忽然幽灵船出现,来得最快的一个,锐眼如鹰⾝法也轻捷如鹰,历尽风霜的脸上刀疤交错,竟仿佛是昔年威镇大膜的“不死神鹰”公孙

  钥匙是用铁链系在⾝上的,最后的一把钥匙在秋水清⾝上。

  明月心看着他开了最后一道锁,再回头,这六个人己突然消失,就像是秋家祖先特地从幽冥中派来看守这噤地的鬼魂。

  铁门后是间宽大的石屋,壁上已长満苍苔,燃着六盏长明灯。

  灯光阴森,厢着四面本架上各式各样奇异的外门兵刃,有的甚至连燕南飞都未见过也不知是秋家远祖们用的兵刃,还是他们仇家所用的,现在这些兵刃犹在他们的尸骨却早巳腐朽了。

  秋水清又推开一块巨石,石壁里还蔵着个铁拒,难道孔雀翎就在这铁柜里?

  每个人都屏住呼昅,看着他打开铁柜,恭恭敬敬地取出个雕刻精致的檀木匣。

  谁也想不到木匣里装购并不是孔雀翎,而是张蜡⻩⾊的薄皮。

  明月心并不想掩饰她的失望,皱起眉道“这是什么?”

  秋水清助表情更严肃恭敬,沉声道:“这是一个人的脸。。

  明月心失声道:“难道是从个人脸上剥下来的皮?”

  秋水清点点头眼神中充満悲伤,黯然道“因为这个人遗失一样极重要的东西,自觉没有脑再活下去,自尽前留下遗命,叫人把他腿上的皮剥下来,作为后人的警惕。”

  他并没有说出这个人的名宇,大家却都已知道他所说的是谁

  秋一枫突然暴毙,本是当时江湖中的一件疑问,到现在这秘密才被秋水清说出来。

  明月心只听得全⾝寒栗粒粒镣起,过了很久,才长长叹了口气,道;“这种事你本不该说的。”

  秋水请沉着脸道“我本来也不想说,可是我一定要让你们相信,孔雀翎久已不在孔雀山庄里。”

  秋水清道“是。”

  燕南飞看了看明月心,明月心看了看傅红雪,三个人都闭上了

  这问题已不必再问。

  公孙屠在公子羽掌下逃生江湖中本就认为是个奇迹。

  他们现在才知道,那并不是奇迹,公子羽故意放了公孙屠,同时也收买了他。

  现在唯一应该问的是:“这里有没有第二条出路?”

  “没有。”

  秋水清回答得很⼲脆,收蔵重宝的密库,本就不该有第二条出路

  明月心吐出口气,整个人都似已虚脫。

  这里有三尺厚的铁门,六尺厚的石壁,无论谁被锁在这么样的一间石窟里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等死。

  燕南飞忽又问道:“这里有没有酒?”

  秋水清道“有,只有一坛一坛毒酒”

  燕南飞笑了笑,道:“毒酒总比没有酒的好。”

  对个只有等死的人来说.毒酒又何妨?

  他找到了这坛酒,拍碎了封泥,忽然间,刀光一闪.酒坛碎了。

  傅红雪冷冷通“莫忘记你这条命还是我的,要死,也得让我动

  燕南飞道:6你淮备什么时候动手T”

  傅红雪道“完全绝望的时候。”

  燕南飞道:“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傅红雪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燕南飞大笑“好,说得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舍忘了这句话。”

  傅红雪连一个字都不再说了,却好像忽然对四壁木架上的兵刃发生了‮趣兴‬。

  他慢慢地走过去对每一件兵刃都看得很仔细。

  阴森的石室,渐渐变得闷热,秋水清吹灭了三盏长明灯,傅红雪忽然从木架上菗出了根竹节鞭。

  纯钢打成的竹节鞭,份量应该极沉重却又偏偏没有它外表看来那么重

  傅红雪沉昑着,问道6这件兵器是怎么来的?”

  秋水清没有直接回答,先从壁拒中找出本很厚的帐簿,吹散积尘,翻过十余页,才缓缓道“这是海东开留下来的。”

  傅红雪又问“江南霹雷堂的海东开?”

  秋水清点点头道“霹雷堂的火器,本是威摄天下的暗器,可是孔雀翎出现后他的声势就弱了,所以海东开纠众来犯,想毁了孔雀山庄,只可惜他还没有出手,就已死在孔雀翎下。”

  傅红雪眼睛里忽然发出了光,重复一遍,又问道“他还未出手,就已死在孔雀翎下。”

  秋水清又点点头,道:“那虽然已是百余年前的往事了,这上面却记载得很清楚。”

  明月心道:“我也听说过这位武林前辈,我记得他的外号好像是叫做霹雳鞭”

  傅红雪慢慢地点了点头又开始沿着石壁往前走。

  他右手握着刀,左手握着鞭,却闭起丁眼睛他走路的姿态虽然怪异,脸上的表情却仿佛老僧已人定。

  每个人又都屏住呼昅,看着他,石室中又变得静寂如坟墓。

  忽然间,刀光一闪。

  这一闻刀光比燕南飞以前所看到的任何一次都亮得多。

  这一刀傅红雪显然用出了全力,他虽然还是闭着服,这一刀却恰巧刺人了壁上石块间的裂隙里。

  他并不是用眼睛去看,他是用心在看I

  一刀刺出,竟完全投入了石壁。

  傅红雪长长昅了口气,刀锋随着菗出,等到他这口气才吐出

  现在他只想流血

  可是他看不见造成这种灾祸的人,天⾊阴暗,赤地千里,除了他们四个人外,天地问仿佛已没有别的生命。

  燕南飞远远地妨着,神情竟似比秋水清更悲苦。

  傅红雪已盯着他看了很久,冷拎道“你在自责自疚,你认为这是你惹的祸?”

  燕南飞慢侵地点了点头几次想说话,又忍位,內心的矛盾挣扎,使得他更痛苦。

  他终于不能忍受忽然道“这已是第三次了。”

  傅红雪道“第三次?”

  燕南飞道“第一次是风凰集,第三次是倪家花园,这是第三次。”

  他说得很快,因为他已下了决心,要将所有的秘密全都说出来。

  “当今天下,武功最⾼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公子羽。”他说得很坦白:“你的刀虽已接近无坚不摧,可是你这个人有弱点。”

  “你呢?”傅红雪问。

  “我练的是心剑、意剑心意所及,无须不至,那本是剑法中境界最⾼助一种,若是练成了,必将无敌于天下。”

  “你练不成?”

  “这种剑法也像是扇有十三道锁的门我明明已得到所有的钥匙,可是开了十二道锁之后,却找不到最后一把钥匙了。”

  燕南飞苦笑,道“所以我每次出手,总觉得力不从心,有时一剑击出明明必中,到了最后关头,却偏偏差了一寸。”

  傅红雪道“公子羽如何?”

  燕南飞说道“他的武功不但已无坚不摧,而且己无懈可击,普天之下,也许已只有两样东西能对付他。”

  傅红雪道“一样是孔雀翎?”

  燕南飞道“还有一样是《天地交征阴阳大悲赋》。”

  这本书上记载着自古以来,天下最四险恶毒的七种武功,据说这本书成时,天雨血,鬼夜哭,著书的人写到最后一

  傅红雪当然也听过它的传说“可是这本书写成之后,就巳失踪,江湖中根本就没有人见过”

  燕南飞道“这本书的确绝传已久,但最近却的确又出现了。”

  傅红雪道“在哪里出现T”

  燕南飞通“凤凰集。”

  一年前他到凤凰集去,就是为了找寻这本书傅红雪恰巧也到了那里。

  燕南飞道“那时我认为你定也是为了这本书去的,认为你很可能也已被公子羽收买,所以才会对你出手。”

  可是他败了。

  他虽想杀傅红雪,傅红雪却没有杀他,所以才会发生这些悲惨诡秘而凶险的故事。

  燕南飞道:“我与你一战之后,心神交瘁,两个时辰后,才能重回凤凰集。”

  那时风凰集竞已赫然变成了个死镇,无疑已被公子羽的属下洗劫过

  可是他并没有得手,所以才会有第二次惨案发生。

  燕南飞道“当天早上倪氏七杰中曾经有过四位到凤凰集,他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本没有引起别人注意,但是我却忍不住想去找他们,打听打听消息,想不到我这去,竟使他们I惨淡经营了十三代的庭院,变成了个废园。”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也就在那天,我初次见到明月心,那时她才搬去还不到五天。”

  傅红雪双拳握紧,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虽然至今还没有见过这本大悲赋却已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了。”

  燕南飞也握紧双拳,道:“所以我更要杀了公子羽,为这些人复仇雪恨。”

  傅红雪道“所以他也非杀了你不可。”

  他们没有再说下去,因为这时秋水清已慢慢地走了过来。他脸上还是全无表情甚至连那双锐利的眼睛也已变得空虚呆滞。

  他站在他们面前,就像是个木头人般姑了很久,才梦呓般喃喃道“秋家的人都已死了但他们的尸体全在,其中只少了一个人。”

  傅红雪道:“公孙屠T”

  秋水清点点头,道“要杀光秋家的人并不容易,他们定也有伤亡但却已全都被带走”

  燕南飞忍不住道:“这些人做事,一向⼲净利落,不留痕迹。·

  傅红雪道“可是这么多人总不会突然消失的,无论他们怎么定,多少总有些线索留下。”

  秋水清看着他,目中露出感激之⾊,忽然又道“我的妻子多病.我在城里还有个女人,她现在己⾝怀六甲,若是生下个儿子来,就是我们秋家唯一的后代。”

  他慢慢地接着“她姓卓,叫卓玉贞,她的父亲叫卓东来,是个镖师。’

  傅红雪静静地听着,每句话都听得很仔细。

  秋水清长长吐出口气,道“这些事本该由我自已料理的,可是我已经不行了,若是再忍辱偷生,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再见我们秋家的祖先。”

  燕南飞叫起来厉声道“你不能死难道你不想复仇?”

  秋水清忽然笑了笑,笑得比哭还悲惨“复仇?你要我复仇?你知不知道公子羽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大力量T”

  燕南飞当然知道没有人能比他知道得更多。

  除了历史悠久的七大剑派和丐帮外江湖中其他三十九个势力最庞大的组织,至少有半和公子羽有极密切的关系,其中至少有八九个是由公子羽暗中统辖的。

  江湖中的一流⾼手,被他收买了的更不知有多少,他贴⾝的护卫中,有一两个人的武功更深不可测。

  燕南飞正准备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秋水清。

  他还是动也不动地站着,耳鼻七窍中,却突然同时有一股鲜血溅

  他倒下去时,远方正传来第一声鸡啼。孔雀山庄两面依山‘面临水山势⾼峻,带着伤亡的人绝对无法攀越水势湍急,连羊皮筏于都不能渡。

  孔雀山庄中噤卫森严,不乏⾼手,要想将他们一举歼灭,至少也得要有三五十个一流好手。

  就算这些人是渡水翻山而来的,走的时候也只有前面一条退路

  前面片密林道路宽阔,却完全找不到一点新留下的车辙马迹,也没有一点血痕足印。

  明月心咬着牙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我们一定要找到第三个

  傅红雪道“除了卓玉贞和公孙屠外还有谁?”

  明月心通“孔雀,我已收服了他,要他回去卧底;他一定能够告诉我们一点线索。”

  燕南飞冷冷道“只可惜他说的每条线索,都可能是个圈套。”

  明月心道“圈套?”

  燕南飞道“他怕你,可是我保证他一定更怕公子羽,若不是他怈露了我们的秘密公子羽怎么会找到孔雀山庆来,而且来得这么巧。”

  明月心恨恨道“如果你的推断正确,我更要找到他。”

  傅红雪道/但我们第个要找的不是他,起卓玉贞。”

  没有人知道卓玉贞.卓东来却是个很有名的人—有名的酒鬼。

  现在他就已醉了,醉例在院子里的树荫下,可是,一听见秋水清的名字,他又跳起来大骂:“这老畜牲,我当他是朋友,他却在背地把我女儿骗上了手—”

  他们并没有塞住他的嘴他驾得越厉害越可以证明这件事情不假,只要能替秋水清保留下这一点骨血,他就算再骂三天三夜也无的。

  可是他的亥儿却受不了,竟已被他骂走了,她闺房里的妆台上庒

  着一封信,一个梳着长辫的小始娘伏在妆台上哭个不停。

  信上写的是“女儿不孝,玷辱了家门,为了肚子里这块⾁,又不能以死赎罪。””

  小姑娘说的是“所以‮姐小‬就只好走了,我拉也拉不住。”

  “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我若知道,我早就找去了,怎么会留在这里。”

  屋子里若有了个醉鬼,谁也中愿意留下来的,所以他们也只好走,但他们却还是非找到卓玉贞不可,人海茫茫,你叫他们到哪里去找?

  明月心忽然道“有个地方一定可以找得到。”

  燕南飞立刻问“什么地方?”

  明月心道:“她父亲既然不知道这件事,秋水清一定准备了个地方作为他们平曰的幽会处。”

  连那些小布店的老板都可以在外面找个蔵娇的金屋,何况孔雀山庄的庄主。”

  只可借这地方一定很秘密。秋水清一向是个很谨慎的人,这种事除了他们自己外,还有谁知道?

  “一定还有个人知道”

  “谁?”

  “那个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明月心说得很有把握“‮姐小‬和贴⾝丫头间的感情有时就好像姐妹—样,我若做了这种事,一定也瞒不过星星的”

  星星就是她的贴⾝丫头。

  “那小姑娘一脸鬼灵精的样子,刚才只不过是用不了半个时辰,她…定会偷偷的找去。”

  她没有说错。

  果然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小妨娘就偷偷的从后门里溜了出来,躲躲蔵蔵地走入了左面一条小巷。

  明月心悄悄地盯着她,傅红雪和燕南飞盯着明月心。

  “一个末出嫁的⻩花闺女行动总是不大方便的,所以他们I幽会的地方,一定距离她家不远”

  这点明月心也没有说错j那地方果然就在两条弄堂外的一条小巷里,⾼墙窄门,幽幽静静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裸银杏树,墙头上摆着十来盆月季花。

  门没有拴,好像就是为了这位小姑娘。她四下张望了两眼,悄悄地推门走进去,才将门几拴起。

  月季花在墙头飘着清香,银杏树的时子被风吹得统统地响,院子里却寂无人声。

  “你先进去,我们在外面等”

  明月心早就知道这两个男人绝不肯随随便便闯进一个女子私宅的,因为他们都是真正的男人,男人中的男人。

  他们看着她越人⾼墙,又等了半天,月季花还是那么香,静寂的院于里却传出一声惊呼。

  是明月心的呼声。

  明月心绝不是个很容易被惊吓的女人。

  银杏树助浓荫如盖,小屋里暗如⻩昏,那个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伏在桌上,一条乌油油助大辫予缠在她目己咽喉上,她的手足已冰

  明月心的手足也是冰冰冷玲的“我们又来迟了一步。”

  小姑娘已被勒死,卓玉贞已不见了。

  没有人会用自已的辫子勒死目己的,这是谁下的毒手?

  燕南飞握紧双拳;“秋水清和卓玉贞的这段私情,看来并不是个没有别人知道的秘密。

  所以公子羽的属下又比他们早到了一步

  傅红雪脸⾊苍白,眼睛里却露出红丝。

  他在找,他希望这次下手的人在仓促中造成了一点疏忽。

  只要有一点疏忽,只要留下了一点线索,他就绝不会错过I

  这次他却几乎错过了,因为这线索实在太明显。

  妆台上有面菱花镜有人在镇上用姻脂写了三个中,字迹很潦草,显然是卓玉贞在仓猝中留下来的绑走她的人也没有注意。

  为什么明显的事,人们反而越中去注意7

  血红的胭脂,血红的宇“紫阳观”I

  紫阳观是个很普通的名字,有很多道观都叫紫阳观,恰好这城里只有一处。

  “她怎么细道他们要带她到紫阳观去?”

  “也许是在无意中听见的,也许那些人之中有紫阳观的道士,她生长在这里,当然认得。”

  不管怎么样,他们好歹都得去看看,就算这是陷阱,他们也得

  紫阳观的院子里居然也有棵浓荫如益的银杏树;大殿里香烟缘绕,看不见人影,可是他们一到后院,就听见了人声。

  冷清清的院子,冰冷冷的声音,只说了两个字“请进”

  声音是从左边一间云居中传出来的,里面的人好像本就在等着他们。

  看来这果然是个圈套。可是他们又几时怕过别人的圈套?

  傅红雪连想都没有想,就走了过去,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屋里有四个人。

  只要他认为应该做这件事,只要他的刀在手,纵然有千军万马在前面等着,他

  四个人中,个夜喝酒.两个夜下棋,还有个自衣少年在用一柄小刀修指中。

  屋里还没有燃灯,这少年的脸⾊看来就像是他的刀,自里透青,青得可怕。下棋的两个人,果然有个是道士须发虽已全白脸⾊却红润如婴儿,另外一个青衣白袜,装束简朴手上一枚斑指,却是价值连城的汉玉。

  傅红雪的瞳孔突然收缩,苍白的脑上突然泛起异样的‮晕红‬。

  因为刚才低着头喝酒的人,此刻正傻傻地扬起脸。

  看见了这个人的脸明月心的手足立刻又冰冷。

  一张刀痕纵横的脸,锐眼鹰鼻赫然竟是“不死神鹰”公孙屠1

  他也在看着他们,说服巾带着种残酷的笑意,道“请坐。”

  云房中果然还有三张空椅,傅红雪居然就真的坐了下来。

  在生死决于一瞬间的恶战前,能够多保存一分体力也是好的。

  所以燕南飞和明月心也坐了下来,他什I也知道现在已到了生死决于一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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