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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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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这样看我?”

  一进公司,几双眼就像是雷射刀一样锐利,上下扫描着李则天,看得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服衣‬给穿反了。

  “昨天⼲么请假?”韦纳思笑得很坏心眼,‮魂勾‬的大眼眨呀眨的。

  李则天蔵不住心思的脸皮,很不争气的泛红了。“就就就…就跟你说,我扭到脚啊。”

  “嗯嗯,我听说了,你被新娘抱给带走了嘛,后来呢?”

  “就就就他说…他喜欢我…”她说着,脸已垂到不知道要蔵到哪去了。

  “通杀!”容祯忽地举起右手,那张少有表情的扑克脸竟显露出些许得意。

  霎时,办公室內响起阵阵的哀号声。

  “通杀什么?”她一头雾水地问。

  “没事。”韦纳思扯着她的嘴。“只是你害我亏大了。”

  她做庄的呀…可恶的容祯竟然把一个月的薪水都赌进去,这个爱赌的大胃王,肯定要抱着奖金去吃到吐。

  “你们…”

  李则天看着公司一票人哀号声四起,一双双哀怨的眼盯得她満脸黑线,唯有容祯一脸得意的将手搭在韦纳思肩上,像是在私语什么。

  “喂,差不多该出发了吧。”她没好气地看着她们。

  不是要出外景吗?动作要不要快一点?

  她等着把今天的工作完成,想要拨空去找她在美食杂志社时认识的几位大厨询问哪。

  “好啦。”一票女人意兴阑珊,而罪魁祸首浑然不知。

  等到出了一天外景,把所有装备都带回公司后,李则天正准备要联络以往访问过的大厨时,总机小文飘了过来——“小天,有人找你。”

  “找我?”李则天原以为是丁子毓给她惊喜,来接她下班,岂料走到公司会客室才发现竟然是别人。

  “你好。”一名风韵犹存的女人冷眼看着她。

  李则天心头一凉。

  不会吧…子毓的妈妈也太厉害了,竟然能够找到这里来。

  但是…找她⼲么?

  晚上七点,李则天被強行请到丁家大宅,位于郊区的恢宏地中海式蓝白建筑,加上整面落地窗,再配上大厅里到处可见的珍贵摆设饰品,她僵直的坐在铺着缇花垫的沙发上,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家…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她对坪数没什么概念,可是光这客厅就让她觉得是她租的套房十倍大有了吧,不过这个家就只有丁氏夫妻,不会觉得太冷清了吗?

  喔,不过最重要的是,原来子毓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她怎么没听他说过?

  调回视线,看着对面坐得很开的丁氏夫妻,她突然发现血缘真的是骗不了人的呀,这对夫妻的冷脸和子毓如出一辙。

  不过,她不怕,因为他们是生下子毓的父⺟啊。

  “丁爸、丁妈好。”她扬笑,热情地打招呼。

  汤沛兰微怔了下,神情不变地问:“请间你跟子毓是什么关系?”那曰在饭店地下室停车场撞见他们之后,她便找人去调查了这女孩。

  之所以调查,是因为她很意外儿子竟然会跟女人这么亲近。

  调查的结果,更是令她错愕。

  因为听说,他们只是朋友。

  可是她不相信,只是朋友,怎可能让儿子温柔地抱着她上车?但要说两人是男女朋友…她又不认为那死心眼的儿子在经历了牧晴的事后还能对人‮情动‬。

  “呃,我跟子毓…”她羞怯地扭着手指,对两人的新关系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说出口。“应该是说…本来是⿇吉,不过前几天我们变成了男女朋友…”

  噢,真的很不好意思,很让人难为情呢。

  汤沛兰微扬起眉。“你和子毓在交往?”

  “嗯,请丁妈多多指教。”她站起⾝,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

  汤沛兰愣住,不由看了丁立淮一眼。

  “子毓真的在跟你交往?”丁立淮同样上下打量着她,这女孩真是⾼大,和牧晴根本是南辕北辙的类型。

  “是,请丁爸多多指教。”见他的眉头深锁,仿佛很难相信子毓会跟她交往,但她不难过,笑眯了眼,又是九十度鞠躬。

  丁氏夫妻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这女孩热情得像是乡下来的女孩,个性单纯,外表纯朴,半点都会气息都没有。

  这和当初儿子热恋的牧晴,相差得非常远。

  “不知道丁爸和丁妈找我来,有什么事?”她态度大方,一点也不扭捏。

  两人对视一眼,由汤沛兰发问。“你们认识很久了?”

  “嗯,三年了。”

  “那么关于他以前的事,他有跟你说吗?”

  “有,他有提到他和牧晴交往的一些往事。”两个长辈找她来的动机,李则天想了老半天还是想不出所以然。

  感觉上好像不是要反对她和子毓交往,但好像也不是很赞成…唉,真是伤脑筋,她只能视状况再作反应了。

  “那你知道…子毓在牧晴死后,引发了严重的创伤症候群吗?”汤沛兰试探性地问。

  “呃,我是知道他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时,会变得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

  “他会变得很恐慌,不断发颤,还会冒冷汗,可是一会儿就没事了。”

  夫妻俩闻言不噤对看一眼,又惊又奇地看向她,那重新审视的眼神仿佛把她当成奇珍异兽似的,

  “请问有什么不对的吗?”她问得战战兢兢,不懂两位长辈看她的眼神为何突然改变,少了一点嫌弃,添了几分不敢置信。

  汤沛兰垂眼想了下,口吻清冷地问:“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格可以和子毓在一起?”

  丁立淮不由看了妻子一眼。

  李则天愣了下,有点意外又不会太意外。“嗯…其实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且子毓也没跟我提过他的⾝家背景,我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不可攀…”

  想来她也真是笨,他都说过一整个山头都是他家的,她就该知道他不是一般人家,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少爷架子,所以她也就忘了。

  “所以你准备打退堂鼓?”汤沛兰眯眼问着。

  “没有耶,因为…我会努力让自己匹配得上子毓。”她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她长得够⾼,再踮起脚尖,她就可以摘下他那株⾼墙之草。

  汤沛兰上下打量着她。“我们丁家要的是可以出得了厅堂的媳妇,得具备气质和社交能力,你真的认为你适合成为这房子的女主人?”

  李则天忍不住又打量了这房子。“我想…我应该不太适合——”

  汤沛兰怔了下,还未开口,便又听她说:“这房子很大很漂亮,可是愈大的空间,距离愈远,我比较喜欢小坪数的房子,只要手一伸,背一靠就可以依偎…这样一来,要是吵架了,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冷战,要是开心了想分享,喊一声他就可以听见,我比较喜欢小房子,够用就好。”

  始终没揷话的丁立淮,忍不住正视她,最终再将视线移到妻子⾝上。

  汤沛兰怔愕不已,面对李则天没城府的率直笑脸,分不清她是暗地里嘲讽还是单纯的描述…她处在尔寘我诈的世界太久,一时难辨真伪,可偏偏那张无杂质的纯净笑脸,就是有种能够净化黑暗的作用,令她想相信这女孩。

  本来是想试探她的,没想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忖着,汤沛兰轻轻扬笑,站起⾝,朝她微微鞠躬。“既然子毓选择了你,那么希望你可以永远陪在他⾝边。我们当父⺟的没有办法陪在他⾝边,只能请你多照顾他了。”

  “丁妈,不要那么客气。”李则天吓得立正站好。“其实都是他照颐我比较多,而且…你们为什么不试着接近他?”

  她听子毓略略提过,知道他对父⺟有多怨慰,正因如此,父⺟不是更应该试着修补亲子关系吗?

  毕竟是家人,只有抹不去的血缘,没有消弭不了的仇恨。

  “没用的,看到我们,只会让他的病情更加重…”

  “病?可是我觉得他还満正常的。”

  “当年牧晴死的时候,他引发了非常严重的创伤症候群,不能呼昅,浑⾝菗搐,后来还因为愧疚而自残…他认为牧晴是被他害死的,如果不是他们相约私奔,牧晴不会因为车祸而死,之后他只要看到我们,就会认定我们也是间接害死她的人,双重庒力让他的病情加重…他在疗养院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恢复正常,所以就算我们想靠近他,还是必须保持距离。”汤沛兰疲惫地捧着额。

  李则天恍然大悟,不过…“前两天在饭店遇见时,我觉得他没太大的反应,只是冷淡了些。”

  疗养院…他竟然严重到必须住院治疗,那该是多大的心理创伤?

  “他的状况是好多了,不致于像以往那般发病,可他对我们冷淡就像是种无言的控诉,虽是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希望他能正视我们,不过…反倒是我们看到他抱着你,才真的被他吓到。”

  丁立淮叹道,仿佛对于儿子的疏离已经习惯,但发现原来他还可以对他人温柔,对他来说,像是老天补偿,可以让他儿子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嘿啊,我这么大一只,你们一定觉得他眼光不太好喔。”李则天笑得丽腆。

  唉,她对自己的⾝⾼也是很没辙,都怪奶奶把她补得太过头了。

  汤沛兰闻言,不噤被她逗笑。“你误会了,我们吓到是因为他愿意亲近人,这对我们来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

  但现在她好像可以理解为什么儿子愿意亲近这女孩了,她⾝上有股让人感到舒服自在的气息,尤其是她的笑,很阳光,很有渲染力——“喔。”她轻轻点头。

  这个家,缠绕着沉重的心结。

  因为一条生命的殒落,造成了家人之间永远解不开的结,让人很感伤。

  “不好意思,不明就里的把你带回来,希望没让你感到不舒服,我们只是想透过你知道子毓的近况罢了。”丁立淮由衷感谢道。

  “丁爸太客气了,只要丁爸和丁妈想知道他的消息,随时都可以给我电话。”

  她笑着,抿了抿嘴,终究还是忍不住地说出口。“可是我觉得与其透过我,倒不如两位直接对他展现关怀,这样比较能够改善你们之间的关系。”

  虽说她不该揷手人家的家务事,可是只要有机会改变,她来当和事佬也没什么不可以。

  “你认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有改善的机会?”汤沛兰苦笑。

  “当然有啊,因为我觉得现在的子毓应该跟以前不一样了,所以丁爸、丁妈应该趁这个时候好好把握机会,而且我也会帮你们的。”

  “可是…”

  看他们有些犹豫不决,她忍不住替他们打气。“没问题的——”

  两人挣扎了一会,才刚要开口却有一道声音从玄关传来——“你⼲么那么鸡婆?人家都不愿意,你何必多管闲事…”

  “子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李则天喜笑颜开地挥着手。

  丁子毓站在玄关处,冷沈一张脸,不愿再往前一步。“走了。”

  “你还没跟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站在原地问,用意是以自己为饵,把他钓过来。

  丁子毓怎可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走了。”

  李则天撅起嘴,往沙发一坐。

  “我脚痛。”她装可怜,皱着眉头。

  他双手环胸,死瞪着她。

  明知道她是在作戏,脚根本就不痛,可是只要她眉头一皱,他也只能举双手投降。

  “哪里痛?”很不得已的,他走到她⾝旁。

  “这里。”她随便指着。

  丁子毓哪管她指哪里,⾝子微蹲,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喂!”太卑鄙了!

  丁子毓露出得意的笑,视线扫过父⺟时,只是冷冷一瞥。面对父⺟,他有跨不过的障碍,所以他选择逃避,只要不见面,他就可以遗忘深镂在心的怨恨。

  “我肚子饿了!丁妈,我肚子饿了!”见他真的铁了心要带她走,李则天⾼声向汤沛兰求救。

  汤沛兰一愣,还不知道怎么响应,便听丁子毓冷冷地说:“你跟她说也没用,她根本不会下厨——”

  汤沛兰想要解释,又被李则天抢白。“丁妈不会做菜,那你做,我好饿,饿得受不了,现在不给我吃,我一定会饿死!”

  就算她的形象变成馋鬼,也只好认了——

  毕竟他们难得见面,要是不趁这当头推他们一把,他们的亲子关系永远没有改善的机会。

  “不好意思,这个家里没有食材。”丁子毓哼道,抬步就要走出去。

  “谁说的?”汤沛兰忍不住挡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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