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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楼舫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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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事是誓在必行了?”龚风华笑眯眼,凑近低声问看。

  “该是如此,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护送仙宁公主和亲一事,你是跑不了。”

  看着她良久,莫求言还是搞不懂这桩事到底哪里好笑。

  仙宁公主和亲,荣亲王要褚非出面牵线,却迟迟没下文,搞到皇上也忍不住要动用圣旨,所以风华这个引路人,这趟娄月之行,是非去不可。

  “呢?”她还是笑着。

  要她怎能不笑?

  要是连皇上都不惜以圣旨来逼她低头,那么她几乎可以断定,这是皇族要处决龚阀的第一步。

  调开她,不管是要对付她或子凛,都变得容易许多。

  龚阀初代女王所预见的未来,即将在她面前上演,要她如何不‮奋兴‬?

  既然都要走的话,当初弋照霆为何特地让褚非来牵线?

  忖着,她微闭上眼。

  “风华。”

  “嗯?”

  “你可以先起来一下吗?”莫求言轻咳了声。

  “怎么了?”一张眼,突然发现一票花娘不知跑去哪,而眼前一

  “褚非?”

  她眨了眨眼,就怕自己看错,但定睛再看一遍,还真的是他…那脸就像是被雷打中一样。

  “看到我很惊讶?”褚非強迫自己笑,不想在莫求言面前失了风度…可他真是该死,这什么样子,左拥右抱,男女不拘,放浪也该有个限度吧!

  “有点是说,谁邀你来的?”龚风华笑容可掬地问。

  “荣亲王”就是照霆要他一同前来,再当一回说客,他才勉为其难来的。

  “喔,那你瞧见娄皇子了吗?”

  “不好意思,人家忙着要陪龚子凛,没空跟你打招呼。”死人啊,他怎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怎能如此云淡风轻?!

  不会离莫求言远一点?搭在人家⾝上,象话吗?

  “这样啊。”龚风华放心地勾笑。

  有娄战耒在,就不怕荣亲王做什么事让子凛出乱子。

  “就这样?”褚非瞪得眼睛都快要菗筋。

  “啊…坐啊。”像是想起他的存在,龚风华赶忙招呼。

  三艘船,后面两艘所载的才是贵宾们,上头陈列了龚阀古画铺的稀奇古玩和珍宝,而此刻思行和旭引正忙着招呼那些人,才让她得闲能在这跟求言聊些私话。

  “不坐,你以为我是来做什么的?”

  “做什么?”她笑得皮皮的。

  “仙宁公主和亲则到底要他说几遍?

  “我不是说了不去?”

  “由着你吗?”

  “不能由着我吗?”龚风华打了个哈欠,懒懒地往莫求言⾝上一靠。“我最近忙着商宴,⾝体有些不适,恐怕不能胜任。”

  她要忙的事可是多如牛⽑,眼前至少要先将龚阀的人不着痕迹地分批送出弋风才成,到时候就算非当引路人不可,她才不会手忙脚乱。

  “你真要逼我去跟皇上请旨?”双手紧握着,褚非忍着将龚风华从莫求言⾝上扯开的冲动。

  “当然,我也给了你另一条路走。”她笑得不怀好意。

  “别傻了,绝对不可能门

  她一脸无奈地双手一摊。

  “倒是你,莫求言,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终于,他忍不住问出口了。

  莫求言无奈地颐看酒。“原因有很多,不过,老朋友聚一聚,我又没当差,无妨吧。”就知道火会烧到自己⾝上来。

  “贴这么近,你们不热啊?”五月天,两个男人腻在一块,他都快噴火了,他们还能不冒汗?

  “不会,这酒是龚阀酒场酞的冰泉,加上冬曰留下的冰雪,可以祛除暑气,甘甜好入喉,就像茶一般,还会回甘呢。”龚风华替他斟了一杯“喝酒,火气别这么大,要是不知情的人瞧见,会以为你在吃味。”

  “我吃味?吃什么味?”他吼着,但⾊厉內存,有点气虚。

  “啊,不就是吃那一味?”跟看跃到第一艘船的项予,真的觉得主子好丢脸,嘴上说不在乎,但浑⾝带刺的姿态就跟只公鸡没两样,一瞧见有人闯进自己地盘,就开始啄人。

  褚非恶幼刚民瞪去,话尚未说出口,突然回头望去,浓眉紧。噴。

  “怎么了,褚非?”

  “有股火药的味道。”眼下吹的是东风,这味道分明是从后头传来的。

  “火药?”

  褚非对火药的气昧很敏感,因为以往在雁飞山上时,火药都是由他制作的,所以当他这么说,肯定不会出错。

  可是…才刚过水间门,谁会蠢到挑这地方动手?

  龚风华疑惑之际,却听到一道声音响起。“风华,那件事你考虑得如何?”

  她回头,就见弋照霆走来,⾝后还跟着随从。“难道荣亲王今天上楼舫是特地来当说容的?我还以为王爷是受子凛邀约而来。”

  “是子凛邀约的没错,但娄皇子说要挑几样古玩回娄月当贺礼,所以我就先过来当说客。”他坐在她面前,那张温文俊脸漾満笑意。“怎样,你意下如何?”

  “这个嘛…”龚风华沉昑着,摆摆手,示意躲到船舱的一票花娘回来伺候。

  “我开了条件,可是褚非不答应,我也很为难。”

  “喔褚非,是什么条件让你答应不了?”⾝旁花娘伺候,弋照霆目不斜视,问着还站立的表弟。

  褚非不噤眯眼瞪看龚风华。混蛋,那种条件,要他怎么说得出口?还故意在照霆面前提起,是要让他难看是不是?

  他偏不说,怎样?!

  然正当此时,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龚风华把酒杯一抛,迅速站起⾝,朝后望去。“旭引,发生什么事了?”

  “风华,第三艘船像是被什么撞到该死,船要翻了门回话的是应思行,说到一半,低咒了声,人随即朝船尾跑去。

  龚风华闻言,足不点地的跃至第二艘船,听到第三艘船上传来阵阵的惊呼声,甚至还有人落水的声响。

  “子凛呢?”她追问。

  “刚刚和娄皇子过去第三艘船,目前看不出他们在哪里,我过去瞧瞧。”房旭引话落,己经跃到第三艘船上。

  “排栅板,快”龚风华喊着,开始指挥现场。“金语、王音,去找二爷。不其、不然,先将第三艘船上的容人带过来!思行,确定人数都过来之后将船之间的铁涟‮开解‬。”

  “是则他们立刻应答,训练有素地分工合作。

  龚风华正要跃到第三艘船上,手突然被扣住。

  “发生什么事了?”回头,是一脸不解的褚非。

  “待会再说,我要找子凛。”

  “你不是要人去找了吗?你待在这边吧。”

  “不行,没瞧见子凛,我不放心。”龚风华啧了声,瞥见弋照霆似乎也想跃到第三艘船上,却被随从给拉住。

  “那船都快翻了,已经派人在找,你凑什么热闹?”褚非望看第三艘船,船⾝已经开始往右倾斜,照这状况,不翻才怪。

  “你不懂,子凛一”

  蓦地,又是一记轰然巨响,龚风华想也没想地甩开他的箍制,跃到第三艘船上去。一踏上甲板,抓人便问:“有没有见到二爷?”

  那人尚未回答,在船尾的巩金语出声吼道:“二爷在船尾!二爷和娄皇子都受伤了。”

  她朝船尾跑去,就见娄战耒一⾝是血地将看似昏迷的子凛护在怀里。

  而船尾处,几乎被炸开一大个窟尘。

  “快,送到前艘船,要船立刻靠岸,将他俩送回龚阀门她大声指示。

  “是。”巩金语和巩王音分别抱着一人跃上另一艘船。

  “旭引,船舱底的水手们全上来了没?”她抓住正引人过船的房旭引询问。

  “还没。”

  “那我去,你先把人引渡上第二艘船。”龚风华盼咐着,立刻奔下舱底。

  “风华,船要沉了则房旭引吼着,想要阻止她,偏又不能放下自己的任务不管,正左右为难之际,一阵风从⾝旁飘过去。

  回头,就见褚非已经冲进舱口,而他的贴侍也要踏入,便急忙喊道一

  “喂,兄弟,这边先帮个忙吧!舱底很窄,别下去,会碍事。”

  项予闻言,想了下,脚步重回,帮看把人引渡到第二艘船上。

  而舱底——

  “别急,一个一个慢慢往上走”龚风华来到舱底第二层,引导着摇桨的水于上甲板,又回头寻找是否有水手还在舱底,但周遭浓烟密布,口仓得人难过。

  她携着鼻一排一排地梭巡,突然听到熟悉的吼声“龚风华,走了门

  没料到他会寻她而来,她错愕极了。

  “褚非,上去”她喊道。

  “废话,当然要上去,快”他在黑暗之中抓住她的手,就要往前跑。

  “等等,后头还有一排尚未巡完。”

  “再巡,船都沉了。”

  就在褚非既出的同时,他俩同时听到一阵古怪的劈啪声。

  “那是什么声音?”他低声问道。

  他不是水师,对于船⾝构造,一点概念都没有。

  “快走,船舱板要裂了门龚风华催促,但就在瞬间,一阵木板被挤庒游裂的声响袭来,带着一阵疾风,她想也没想地,一把抱住褚非,右肩承受着隔板爆裂的冲击力,力量大得连他都被撞在另一头的隔板上。

  “啊一”褚非头昏了下,随即抱起龚风华,却摸到一股湿意,还闻到一股血昧。“稚”

  商宴中途喊卡,应思行早就放出红⾊信号弹,让在河边附近的龚阀商行知晓商宴有异,于是当船一靠岸,岸边已有人备了马车,他立刻派快腿巩金语先回龚阀通知擅长医术的左不群。

  房旭引和其他人,忙着将贵宾安置到客栈休憩,剩余几人则护送受伤的人回到龚阀。

  龚阀里,左不群早已备妥了各种伤药等候,也派人去请另一位大夫医治伤势颇重的娄战耒。

  褚非抱着龚风华回龚阀,却见左不群决定先医治龚子凛,不噤恼声骂道:“先医稚,你没瞧见他一⾝是血吗?。”

  屋子里,挤満了人,龚家两位主子的贴侍,再加上褚非、弋照霆及其贴侍,龚家另两位主子,几乎快连站的位置都没了。

  “这是龚阀的规矩。”应思行摆出笑脸。“⿇烦将风华交给我。”

  “不用,这边还有张软榻,稚暂时先放在这里,药给我,我处理。”当年在雁飞山上,他因为不懂医术无法好好替稚处理伤势,在那之后他有机会便钻研医书,或找宮中御医讨教,这些年下来,简单诊治和治疗已经难不倒他。

  瞧褚非就要替龚风华把脉,应思行立刻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这是龚家的事,⿇烦你先出去。”

  “为什么我要出去?”他恼火起来。“就跟你说我懂得怎么医治。”

  “褚非…有不群在,没事的。”龚风华低声喃着。

  听到稚的声音,他才总算稍微安心。“稚,你没事吧。”

  “你再不出去,我就肯定有事。”她勾唇低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除了四爷,其他人全都给我出去门房门口突然出现两名姑娘,开口的是⾝穿桃红懦裙的姑娘,杏眼桃腮,手里端看一盆水,此刻一双眼像是快要噴火一样。

  而另一个⾝穿鹅⻩糯裙的姑娘,已快步走到床边,像是在审视龚子凛的伤势。

  “喂,你谁呀?知不知道我主子是谁?”项予往前一档,和那姑娘杠上。

  虽说他家主子不中用又很幼稚,可再怎么样,也不能对他家主子这般失礼。

  “皇帝老子来了都得给我靠边站…你算哪根葱?全都给我出去则⾝为龚风华的贴⾝丫轰,襄伶的脾气可是大得很。

  “你!”

  “好了,全都出来吧。”应思行先行走到外头。“王爷、褚都督,要是希望子凛和风华能赶紧进行医治,还请退到房外。”

  褚非犹穆了下,感觉龚风华轻握了下他的手,忙垂眼道:“稚,我先出去。”

  她轻点头,唇角笑意因为他唤她的表字而蔓延着。

  待所有人出去之后,龚子凛的贴⾝丫鬟俪人立刻关上门,甚至拉下门上和窗边的薄帘,才走到床边,低问:“四爷,二爷的衣裳破损了,要解衣吗?”

  左不群摆摆手,示意她解衣,便回头先处理龚风华的伤势。

  只见俪人褪下龚子凛的衣物,在那胸口处竟裹着一层束布。

  “不群,子凛要不要紧?”龚风华趴在软榻上,微眯眼间着。

  他笑了笑,用指比了比。

  她不噤低笑“我都忘了,子凛可是继承了龚家血脉,有着自行疗愈的体质,都怪她昏迷,才会把我给吓着。

  “华爷,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你的伤势有多可怕?”襄伶缓缓地剪开她⾝上的衣料,露出右肩上血⾁模糊的大片伤口,就连胸前的东布也不知道被什么划破大半,露出饱満的胸形。

  “不碍事,我的右手还能动,没有伤到筋脉。”她低笑着,看向左不群。“不群,我说的没错吧。”

  却见他俊脸微排,得看伤口,但又不敢看得明目张胆。

  “也许没伤到筋脉,可就算怎么收口,也肯定会留下伤疤了。”襄伶叨念着。

  “肩头上原就有刀疤,现在又添上一笔,真是的。”

  “无所谓,反正我这辈子已经决定当男人了。”她笑看。

  她是龚家远亲,稚是她的本名,六岁那年被龚阀的应长老给找进龚阀,赐了龚姓,那之后,为了保护未来的龚阀女王,她注定得当个男人,必要时,她得成为女王的替⾝。

  “我说四爷,你不看怎么替华爷上药?”襄伶没好气地说:“现在不是在意男女之别的时候,你也是个大夫,救人要紧。”

  “是呀,赶快弄一弄,然后去瞧瞧子凛是不是被火药给震出內伤,不然怎会直到现在都还未清醒。”龚风华催提着,半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再者,我得赶紧好起来,查出是谁这么大胆,竟连火药都用上了”

  没办法,她自小就被当男孩养,男女之别之于她意义不大。

  左不群红着脸,眯起眼,开始清理沾粘在皮⾁里的木屑。

  而房外,应思行就站在门边,以防眼前两位尊贵的人不听劝地冲进房內。

  “褚非门莫求言疾步跑来,一见弋照霆连忙行了个礼,再急问:“风华的伤势要不要紧?”

  “不知道,里头正在处理。”褚非揽着浓眉,双手紧抓着染上龚风华血水的‮服衣‬。

  在船上抱着稚的时候,突然觉得他好瘦…都怪他老是穿着宽松的衣袍,才教自己没有察觉他消瘦许多,就连腹都纤细得不可思议。

  “真是的,怎么又来了门莫求言啧了声。

  “什么意思?”

  莫求言防备地看了弋照霆一眼,瞧他似乎没注意他们的对谈,径自在亭內闭目养神,便拉着褚非走开几步。

  “每年的商宴,我几乎都会在场。”

  “你是要向我炫耀你跟龚风华的好交情?”褚非没好气道。

  他刚刚间的是这个问题吗?

  莫求言无力地闭了闭眼“那是因为每年龚阀商宴都会出事,怕伤及无辜,才会要我在场,证据也才好追查。”

  “怎会如此?”

  “照你这表情看来,你怕是也不知道风华在龚阀遇过不少事,想暗杀她的人,可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为什么?”

  “褚非,难道你真不知道皇族有人想除去龚阀?”

  “可…”他怔楞半晌,恼声低咆“这事是在我的管辖地发生的,为什么都没人告知我一声?”

  他是皇卫司都督,皇城的营卫都归他管,要是出了什么事,他大可下令查办,为什么没人告诉他?

  “你说呢?不就是风华故意不想让你知道。”

  “这…”褚非咬了咬牙。“我马上派人彻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门

  火药是朝廷的管制物,通常只用在军中,但却有人拿出火药对付稚…混蛋,这根本就是要人命嘛。

  不过,如果是要稚的命,又怎会是对准第三艘船?再者,火药要发射,也得有炮台,但水开门附近又怎么可能架设那些东西?再加上他之前就闻到火药味,那就代表是有人将火药带上船,点燃引线所致吧!

  “这可不容易查。”莫求言拍拍他的肩,要他冷静一点。

  朝中,管兵马的是兵部,管军务的是五军都督所,所有的火药武器,都是由五军都督所掌管,但就连他这个右军都督都不见得找得出蛛丝马迹,更何况他这个皇卫司都督?

  “就不信查不出”褚非恨声道。

  “什么嘛,原来你跟风华还是有几分交情,否则你⼲么这么气?”

  “什么交情,我…”否认的话滚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在危急关头,稚不假思索地保护他…如果不是稚当了龚阀女王的男宠,他们不会变成这样,因为他对稚…从初识时,就在意得紧。

  刚才当他发现稚一⾝是血时,心像是要停止跳动,血像是被凝结住,整个人霎时动弹不得,他不能想象,不愿想象,自己有可能永永远远的失去这个人。

  稚不能有事…他不能忍受那结果。

  “怎样?”莫求言问着。

  褚非撇撇嘴,庒根没打算回头,眼角余光瞥见房门被推开,想也没想地奔了过去。

  “稚的状况如何?还好吧。”他问着,想要从襄伶⾝边过去,被她一步档着。

  “一个丫鬟,一点礼节都不懂吗?”

  “褚都督才是一点礼节都不懂,我家华爷受了重伤,才刚上完药,如今虚乏地睡着了,褚都督还要入內探视,是存心不让人休息?”

  “我只看一眼,我…”视线落在她捧的那盆水,鲜红一片,那一刻仿佛有千万支针扎进他心底。

  “我家华爷和二爷需要静养,在伤势好转之前皆不见客,各位请回。”襄伶冷声下逐客令,漂亮的水眸环视一圈。

  华爷的伤让她这段时间根本无法绑上束布,在这种情况下见客,那憔悴面容和难掩的⾝形就怕会被人看出端倪。

  应思行随即出声说:“王爷、两位都督,既然知道风华和子凛的伤势已无碍,那么就请各位先回去,待两位⾝子好转,龚阀必定设宴招待各位。”

  “本王去探探娄皇子。”弋照霆微颜首道。

  “不其,带路。”应思行使了记眼⾊。

  “是。”

  左不其领着弋照霆到偏屋,而应思行则笑盈盈地看着褚非和莫求言,蔵在笑意下的逐客令不言而喻。

  “褚非,我们先走吧,反正你也打算追查这件事的,不是吗?”莫求言出声劝看。

  他想了想,既然都无大碍了,自己不如先离开,好好追查这件事,至少下回来见稚时,也能给个交代。

  “我改天再来。”最终,褚非丢下这句话。

  “不然,送两位都督。”应思行笑道。

  太好了,终于将闲杂人等全都送出府,接下来是该好好查查,是谁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褚非将这事往上呈报,弋风皇帝摆摆手,放手让他去追查。

  他先从五军都督所开始查起,确定火药没有短缺后,再前往龚阀的船宮,那艘沉船已被打捞上岸,运回船宮,他还特地上船,朝几个重点调查,却赫然发现在船尾的脆杆下有被烧过的痕迹,如他猜测是引线点火。

  然,最吊诡的是,在四面八方的船⾝上竟出现碎铁渣。

  “都督,你看的是——”瞧他直抚看破损的船⾝,他磨下副将顾起忍不住低声问看。

  褚非抠下打入船⾝的碎铁渣,搁在掌心轻拍,再凑到鼻间轻嗅。

  通常碎开会有碎铁渣的,只有火莲慕,但这种需要引线的手球式火药,不该出现磷石的味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尽管这船翻落过,多少被河水冲刷去味道,但他依旧分辨得出是磷石的味道。

  弋风不产磷石,都是每年观永上贡来的,以往用在宮灯上,因为磷石被点燃时,火焰的⾊彩极为漂亮。

  但磷石的用量不得太多,否则会引爆,不过爆开的火力又比不上硝石引起的‮炸爆‬…因此以往虽曾经重磷石做火药,但却因为火力太小而作罢。

  结果他却在这些碎铁渣里闻到磷石的味道…所以,凶手是宮中的人?

  以往,他从不在意宮中的权位斗争,更不知道原来龚阀的存在竟会引起这些祸端…如今,他是该好好地看清朝中局势,否则再放任大伙胡搞瞎搞,岂不是让稚遭受池鱼之殃?

  “都督?”顾起的声音再大一点。

  他猛地回神,对上属下的眼。

  “发现什么线索了?”

  “看来是宮中搞的鬼。”

  顾起脸⾊微变,神⾊紧张地问:“宮中?”

  “反正…就先这样。”褚非起⾝,忖着要是去见稚,要如何跟他说。

  “都督打算怎么做?”顾起跟在⾝后问。

  “我自有打算。”他摆摆手,下了船。

  和船宮的人闲聊几句之后,他要皇卫司的属下先行离去,再由项予驾着马车送他到龚阀。

  然,一到龚阀——

  “还不能见客?”他瞪着守在门前的俏丽丫鬃。

  “是,请都督见谅。”襄伶说得没啥诚意,杏眼直瞅着他。

  褚非闭了闭眼。突然觉得她这种态度好熟悉呀…

  “喂,丫头,别忘了你家华爷是我家都督救的,现在我家都督亲自登门探望,已是天大的面子,还不快通报?”项予像只骄傲的公鸡,蚀个二五八万。

  “你算哪根葱?搞清楚,我家华爷是为救你家都督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哪是你家都督救了我家华爷?认真要说,都督过府探视是应该的,而我家华爷见不见客,得视她伤势而定,请不要端着⾝分要胁,奴牌不吃这一套”

  “你你你!”

  “项予,闭嘴。”褚非沉着脸道:“把东西给我。”

  他悻悻然地将一只木盒递上。

  褚非打开顺手交到襄伶手中,指着里头的瓶瓶罐罐。“这是如意膏,专治烧伤的,那曰我在稚的⾝上有闻到些许烧焦昧,估计八成有被炸伤到,这是御医两年研发出的金创药,效果非常的好,可是会有点疼,你要稚忍一忍,而这是回舂膏,是宮中殡妃专用的,等伤势收口之后再抹,就不会留下疤痕,还有这个是…我私配的药帖,一天熬个三帖可以消炎解热,稚会觉得舒服一点••…”

  襄伶仔细听着,一边打量着他,这人还真是有心!

  待讲解完毕,褚非拉着贴侍就要离开。“项予,走了。”

  那丫鬟说的一点也没错,稚的伤势会这么重,都是为了保护他…如今能多静养,自然对伤势较好。

  但才刚抬脚,便见有人从里头走出来。

  “唉,褚都督。”应思行笑容可鞠地打招呼。

  “为什么你可以进去?”

  “我和风华是一家人,她受伤,我看顾她…有什么问题吗?”他笑得像是⻩氧狼一样。

  他知道风华对褚非有情,但褚非呢?听不然说,那曰褚非可是拂袖而去的,今儿个看起来倒是情深意重,教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看待风华的。

  “我…”本要问说自己为什么不行,可冷静想想,他谁呀,凭什么?他又不是稚的家人“告辞。”

  反正要见面,也不急于一时!

  等他伤好,他就可以看个过瘾,而眼前重要的是一他要追查炸船事件的幕后主使,给稚一个交代!

  翌曰,褚非上朝享报此事。

  “褚卿的意思是说,是肤的皇子主使行凶的?”弋风皇帝眯紧了眼。

  “正是,请皇上圣裁门褚非一⾝桔红⾊官袍,单膝跪在殿上。

  “褚非可有证据,知是谁搞的鬼?”

  “是——”

  “褚非,三思”弋照霆突然出声阻止,随即出列,出言建议“父皇,兹事体大,倒不如交给大理寺卿查办。”

  褚非闻言,微恼地抬眼“皇上,万万不可,大理寺卿恐怕会因事关皇子而不敢查办,如此一来,这事不就不了了之?”

  “褚卿。”弋照霆没了平常的笑脸,神⾊森冷地警告“褚非,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查出到底是谁主使,交给大理寺卿,你别再揷手。

  “我怎能不揷手?这可是在我管辖地发生的事”他看向弋风皇帝。“皇上圣明,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何必多此一举转交大理寺卿查办。

  “褚非,你太放肆了!皇族岂是你能随便安下罪名的?”

  “荣亲王退下”弋风皇帝打破沉默,锐眸微眯,出声问道:“褚卿已知凶手是谁,既有证据,当即告知,朕绝不宽贷”

  “是…”

  褚非话未竟,殿外突然有宮人来报。“启禀皇上,淑妃气喘发作!”

  弋风皇帝听闻最宠爱的妃子旧疾发作,立即挥了挥手。“褚卿,此事再议,退朝。”

  “皇上?”他错愕不己,不敢相信皇上竟为了一个妃子而将此事延后。

  待百官全都离开,弋照霆才恼火低骂“褚非,难道你会不知道兹事体大?!为什么不先找我商量?”

  褚非比他更火。“什么叫做兹事体大?龚阀出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你跟龚子凛交好,你会不知道?为何你不处理这事?”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你既知是皇子所为,就该知道当中牵扯许多,一些暗处的脏事一旦被掀开,就算是你也别想要全⾝而退。”

  “尽管来,不管明枪暗箭,我都没放在心上”

  “你这脑袋怎会如此硬?人家真要对付你,你十颗脑袋都不够死则

  “因为怕死,所以怕事,要我坐视不管?”褚非不噤失笑地‮头摇‬。“我不管他人怎么想,为虎作偎、同流合污的事我做不来,我褚非行事,向来磊落公正,要我因为怕事而独善其⾝,我还当什么官?”

  “在朝为官要懂得明哲保⾝,你要是沉不住气,连命都没了,还想保谁?”

  褚非定定地瞅着他,突道:“那曰你原本在第三艘船上,为何忽然跑到第一艘船?”

  弋照霆一楞“你居然怀疑我?”他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我只是问问。”褚非仔细察言观⾊。

  他问照霆,纯粹是想看他的反应,确定他有无牵扯其中,因为他追查之后,发现磷石正是从淑妃手中流出,但不能代表炸药就是淑妃所出的六皇子所使用。

  所以他——试探所有皇子,观察其回应,以做到公正而不冤枉任何人,如今他已确定是掌管潜运的六皇子所为,只是瞧皇上对淑妃的宠爱,就怕这事呈报上去,皇上也不会严办。

  “你真的知道主使者是谁?”弋照霆低声询问。

  “只要从磷石流向、谁能掌控水间门,还有对方的态度就能推算出来。”褚非态度坚定“这事我会上奏到底,你别再拦我。”

  追查这事,让他发觉宮中流言并非空⽳来风,每个皇子的立场皆不同,况且也不会在他面前道出真心话他忍不住多疑,却也谨记着父亲的交代——疑心易生暗鬼,唯有平心静气地用双眼去看,才能不被旁事遮蔽。

  “褚非…”

  “我先走一步。”

  看着他离去的⾝影,弋照霆重重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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