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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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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后。

  这片居民区建在地势较⾼的地方,进小区前要经过一条狭长的缓坡。

  缓坡两边栽着两排梧桐,在空气质量越来越糟的市区,偶尔也能听到梧桐树上传来几声蝉鸣。

  又到了一年蝉脫壳的时节,被艳阳烤得冒起蒸汽的缓坡,连空气都被扭曲。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踩着脚踏车,有些艰难地出现在扭曲的蒸气中。

  前面是梳着马尾的女孩,为了踩得省力些,她**离开坐垫,⾝子前倾,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腿双‬上。

  很快,她就冲出了那条坡道,慡朗的笑出现在女孩的脸上,她的脸不再因蒸蒸热气而扭曲,显露出原本的⼲净白皙。

  “文婉!等等我呀!”随后才冲出缓坡的男孩声音是透着疲软,跟在陈文婉的⾝后很是费力,眼皮都耷拉了下来。

  “马上就到了!苏同学你可是个男人耶!”陈文婉对后面的人同样回以大声,不过并没有转头去看他。

  苏俞伟倒昅口气,憋住,加快骑到和陈文婉并排的位置,再把那口气吐掉,很是委屈地为自己平反,说:“这跟男人、女人有什么关系,是妳告诉我很近、很近的,可我们已经骑了四十分钟了!”

  “是你非要跟我来的不是吗?”陈文婉扫他一眼,转向望向前方的眼神又不自觉变得温柔“上了那道斜坡就快到了,就在前面不远啦!”

  两人又停止了交谈,省着力气一直向前骑,两边出现了两排小楼。苏俞伟惊叹道:“这里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吧?文婉,每次放学聚会妳都不参加,说有重要的事,就是来了这?妳该不会是什么富家千金,或者认识什么了不起的人,或者在做什么奇怪的兼职吧!”

  陈文婉连白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一双眼只注意着道路的两旁。

  前面出现转弯,她告诉旁边的人“右转”可在苏俞伟不动脸地直转过去后,她却停在了那个转变处。

  苏同学差点栽了个跟斗,调转脚踏车又灰溜溜地骑了回来。

  他们就停在那个转弯处,停在了一扇拉紧的门前。

  那是一间很不起眼的小店,如果不认真看很容易就错过了。它位于这片居民区的拐角,低矮的店面有一道棕黑的拉门,看上去十分老旧,门面整体也都是这种颜⾊的木制,好像是上个世纪遗留下的产物。

  不过在这一片洋房中,却又出奇地搭调,一点也不突兀。

  这说它是间店面,是根据店前面那张竖板牌上的字断定的,牌上用油性笔写着新到书目的名称,那是非常漂亮的字体,但显得有些呆板。

  苏俞伟也是根据那张牌子,才晓得这原来是家书店,因为这间店甚至没有名字。

  看着陈文婉利落地下车,熟练地将车停在店前不挡到门的位置,苏俞伟也有样学样。

  “文婉,这是什么地方啊?妳家的生意吗?”他问,却见陈文婉没在理他。

  她在拉那道门,拉一下门没动,又再拉,整个⾝子都斜了过去,门还是纹丝不动。看她的样子,是即使毁了那道门也没关系。

  “该不会人家今天歇业,没开门吧,妳不要使那么大力,万一把门拉坏了…”

  咣!咣!咣!

  苏俞伟闭嘴了,因为陈文婉开始踹门,很有目的性地只踹门框右下角的位置。

  然后再那样使力一拉,随着一声很怀旧的钝声,那扇门应声而开。

  “哦!都说了多少次了!用这种门怎么可能接得到生意!”陈文婉对那门碎碎念着,看都不看里面一眼,便大步迈进。

  ◎◎◎

  这里果然是间书店,不过跟苏俞伟想的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间专卖二手书的书店,不大的店面空间一眼能够望尽,墙壁上除了门和窗外都被⾼至屋顶的书架覆盖,书架中陈列的书籍満到连个缝隙都没有,还有不少堆在书架脚下,那些书无一例外都是阅读过的,有的较新,有的已经发⻩,甚至还有些连书封皮都裂了。

  苏俞伟张着嘴,⾼中生的他哪来过这种地方,配上这屋子的怀旧风,好像真的跌入时光隧道中,好像真能从这铺天盖地的书中挑到某本,在其中读到有关自己的故事,那是一个关于未来的故事。

  在他感慨时,行径如強盗的陈文婉已经动手,开始整理起堆在书架下面的书山。

  她熟练地一次拿起三到四本,比对着书名走到书架各处,将那些书揷到书架中,又从架上菗出一些别的书。

  看样子,不像是要偷书…

  “文婉,这里是妳家生意?”苏俞伟感到自己已经被完全忽视,不得不出声提醒自己的存在;那些书他听都没听过,就算想找点事⼲,也无从下手。

  “啊?不是啊。”陈文婉用耳朵对着他,还在利落地做书籍分类。

  “那是妳亲戚家的生意?”

  “也不是啊。”

  “那…妳朋友的?”

  陈文婉停了下,脖子一歪似是在想,然后又摇了下“不算。”

  “那、那、那,妳这样随便动这里的东西,不好吧?老板回来了怕要发脾气!”不是亲戚不是朋友,那不就是陌生人了,怎么可以在别人的店面这样胡作非为?

  “老板?”陈文婉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放下了手里的书,定定地看着苏俞伟,然后向他招了招手。

  苏俞伟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马上应验。陈文婉用她那一贯不容别人拒绝的口吻说:“你把这些散书做好分类,一会我来检查。”

  “啊?啥?”

  “啰嗦什么,是你非要来看我的『秘密』的不是吗?现在看到了,以为是免费的啊!”

  陈文婉留下彷佛很受伤的苏俞伟,没从店门出去,而是进了收银台旁边的一扇小门,就那样消失在了狭小的店面。

  店面之后别有洞天,那扇门连接的是普通的住户家,从那扇门进去看到的就是明亮的客厅,客厅中有敞开式的厨房,也可以看到卧室的门是开着的,不过无论客厅还是卧室里都没有人。

  反而,在庭院中传出了水声。

  陈文婉像是早料到了一样,把鞋子留在门旁专门用来放鞋的地方,打开边柜,直接从里面拿出双‮红粉‬⾊的室內拖鞋,正合她的脚。

  因为那就是她的鞋。

  她穿过客厅,倚在敞开的落地玻璃门旁,小小的庭院就在她眼前展开。

  这里是与店面相对的另一边,一人⾼的围墙围出的小小区域里,种植着一棵槐树,不过树⼲只有‮腿大‬那么耝,树的阴影遮了庭院一角,围着墙根种着几团树篱,树篱前襬着一个个花盆,里面陈文婉认得的只有兰花、芍药、千曰红,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她也懒得去记。

  对她来说这个庭院的意义,只在于那个正在给树篱浇水的男人。

  男人穿着夹脚拖鞋,长裤衬衫,十分简单,左手捏着胶皮管子,好让管中的水四散地噴开,起到浇灌的作用。

  他的手细细长长,骨节分明,掐着那管子好看之极,从管中噴出的水都好像带了光点,变得不再单纯。陈文婉知道那是阳光的作用,让水点都成了细碎的火星,可她总宁愿相信那是男人的某种魔法。

  而男人专注于他的花、他的草时,那张平和的侧脸也像是被下了魔法,让人移不开目光。

  男人的余光早早扫到了她,等她看够了,而水也浇得差不多时,男人移开了⾝体,走到庭院角落,关了水龙头。不过这有些⿇烦,因为他必须先把水管放在地上,再用左手去关手龙头,还要避免这期间浇到自己的脚。

  他只能用左手,本该是男人右手的地方,只有空空的袖管。

  陈文婉永远记得,那是四年前,出于自己一次莽撞的后果。曾经她如何期盼着有奇迹的发生,真的能有魔法这种东西,让人失去的一部分可以再生,经过这不长不短四年,她也已经认清事情已经发生,任什么也无法改变。

  不过这四年还是改变了其它一些东西的。比如说‮察警‬不再是‮察警‬,比如说她不再被唤为“文婉小妹”

  “文婉,冰箱里有妳爱吃的香草冰淇淋。”岳鸣风关掉水龙头,没对她突然出现表现出丝毫的惊讶。

  岳鸣风是不吃冰淇淋的,夏天最多只喝一些冷饮,不过一到夏天,他家的冰箱里总是会囤很多冰淇淋,其中香草口味的居多。

  那是这间老房子已经习惯了另一个人的标志,那是在事故发生后的第二个夏天,陈文婉从冰箱里理所当然地拿自己爱吃的香草冰淇淋。

  陈文婉“嗯”了声,并没有移动⾝体,仍是在看院中矮了她一阶的岳鸣风。也不知自己是在看什么,只是觉得差不多够了,才说:“店里的门真该修修了,以前‮劲使‬推就行,现在要用踹的。”

  “那门是叫妳踹坏的,”岳鸣风反倒笑了下“这样不是很好,比上了锁还‮全安‬,我不在店里时小偷也进不来。”

  “客人也进不来。”她补充。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客人,熟客都知道门是要用踹的。”

  所以,那扇可怜的门就在遭受各种虐待后,坏得越来越严重了。这间店的客人多是小区的居民,店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是不怕偷。

  可是,这也不能当作老板整天不在店里的理由啊!

  “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开什么书店吧,你还是比较适合…”

  “文婉,”岳鸣风低声叫她的名,语气温善,可就是透着股阻止的意味。见陈文婉收了声,岳鸣风才又缓缓地开口,像是在给不懂事的小孩讲道理,苦口婆心地“跟妳说了多少遍,我很満足于现在的生活,清闲自在,拿着‮府政‬的津贴做想做的事,多少人都羡慕不已,只有妳以为我在強忍。”

  陈文婉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每次她的追问也只是在一片沉默中结束,岳鸣风总是用那种“不和小表一般见识”的眼光看着她,让她觉得自己幼稚极了。所以几次之后,只要岳鸣风打断,她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可那并不代表她就信了他的话,她不觉得有什么优越的生活能胜过自己的一条手臂,尤其还是被个不相⼲的小表连累,而失去的手臂。

  四年,从岳鸣风从医院中醒来的那一刻算起,她一直在等,可始终没有等到。

  他从没有对她说过一句重话,更别提责备她、恨她,他甚至从没给过她一个道歉的好机会。因为从他的角度看,她反倒是带给他这种清闲生活的恩人。

  但是,还是那句话,只有真正的小表才会信那些鬼话。

  陈文婉从冰箱拿出两盒冰淇淋,一瓶饮料。她把饮料拧开,递给岳鸣风,见他的视线停在她怀里的冰淇淋上,很有悟性地说:“我带了朋友来。”

  岳鸣风的眉微乎其微地挑了下。

  “妳好像是头一次带朋友来。”他说。

  两人回到店里,店‮央中‬苏俞伟捧着一打书,无措地望着他们。他看到陈文婉就像看到救世主一样,可要诉苦时见到了陈文婉⾝后的⾼大男人,又噤了声。

  这是她的叔叔,哥哥,还是其它什么人?苏俞伟不晓得怎样问,于是只能沉默。

  沉默的结果就是,他手中被塞了一盒冰淇淋,而人则被很不留情地推去了角落,好像他是个碍事的大型垃圾。

  苏俞伟只能抱着冰淇淋,看陈文婉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他吃惊的眼都瞪圆了,以至于忽略了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俩的那个温和的独臂男人,指着陈文婉说:“文婉,妳还会扫地啊?”

  “不然咧?”陈文婉扭头瞪他。

  忙‮头摇‬“没什么、没什么,因为平时只见过妳拿扫帚追着人打,所以…”

  “噗…”

  不合事宜的笑让陈文婉的脸变成了‮红粉‬,这在苏俞伟眼中又成了一道奇景。

  陈文婉,竟然也会脸红!

  “苏俞伟!给你吃的就是让你闭嘴!”说着,扫帚飞了过来,这才是他熟悉的陈文婉嘛!

  岳鸣风看在一边,终于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虽然是低笑,但很开怀的样子,让拿着扫帚追着人打的陈文婉停了下来,扫帚悬在苏俞伟的头顶上,看着他笑,看到苏俞伟趁机跑掉了都没有察觉。

  “好啦、好啦,”岳鸣风过去,收过陈文婉手中那危险的凶器,靠着墙边立好,拍了拍她的头顶,十八岁的陈文婉已经长到他的肩头了,他好脾气地说:“文婉在我这,不只会扫地襬书,还会算帐接待客人,外加洗衣、做饭、浇花、沏茶,无所不能。”

  苏俞伟的下巴快砸着脚面了,不知是对于这个陌生男人口中的事实,还是陈文婉那张可以煎蛋的脸。

  可陈文婉并没有拿什么东西追着那男人跑,她只是红着脸,任那男人摸狗一样抚着她的发顶,说着让她快爆血管的话。

  苏俞伟清了清喉咙,像看传奇人物一样看着岳鸣风,问:“叔叔,请问你是陈同学的…”

  不是他大男生八婆,是这件事实在太离奇,太引人遐想了!

  所有人都知道陈文婉的父⺟在她国中时分开了,陈文婉一直跟着爸爸住,那个爸爸和继⺟都不太管她,所以陈文婉在学校可说是无法无天,顶撞师长,校服穿着不合格,跟男生打架时可以举着桌子朝对方砸出,结果又落了个破坏公物,进训导处可说是家常便饭,但她的学习成绩很好,也没有什么不良的朋友,学校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羡慕死他们这些死党。

  不过不管在学校时多么潇洒的陈文婉,一到放学的时间肯定是第一个收拾东西走人的,从不参加死党间的聚会,哪怕那聚会是温书、打电动还是联谊,总之,放了学就见不到她的人。

  三年间,她成功引起所有人的好奇,但没有人能问出她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连朋友都可以冷落的,他们千猜万猜怎么可能猜得到,陈文婉那赶‮机飞‬一样飞速离校的目的,是为了骑四十分钟的车,来这间名字都没有的旧书店做杂工?

  这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陈文婉露出截然不同的表情,像只无害的小动物,并没有听说她还有别的亲戚啊,而且她也说了不是亲戚、不是朋友…

  苏俞伟整个混乱了,而岳鸣风在听到他那声很诚恳的“叔叔”时,也愣了一下。

  似乎是某种意味不明的反射动物,岳鸣风的手从陈文婉的头顶移开,转而轻拍了下她的肩,像是在给苏俞伟做介绍一样,而带微笑地说:“别紧张,文婉算是我的小褓姆。”

  陈文婉迅速转头瞪他一眼,语带不満地回:“谁是你的褓姆!”

  “哦,对对…”岳鸣风故意逗她似地“褓姆是要花钱请的,可文婉只吃冰淇淋,所以应该算是小义工?”

  “岳鸣风!”陈文婉的脸更红了。

  小褓姆?小义工?瞧着这一大一小,一⾼一矮的两个完全不搭的人,苏俞伟更加迷糊了。陈文婉对这个社会阅历彷佛很丰富的男人指名道姓,男人逗她,她也不急,只是生着闷气,吃着闷亏。

  真是,越说越叫人迷糊了呀!

  那之后,一放学苏俞伟就总是跟陈文婉到旧书店来,或者说是被陈文婉硬拉来,可是把他硬拉了来,陈文婉又好像把他当成了透明人,进了书店就理也不再理他。

  苏俞伟知道书店內的门通向岳鸣风的家,陈文婉总是从那道门进进出出,给他拿吃的喝的,给他襬出小风扇,好让他能舒服地趴在柜台温书。

  但是,陈文婉从来不让他进那道门。

  偶尔,门那面传出岳鸣风的笑声,连他这个男生都要被昅引了,可是听不到陈文婉的。

  苏俞伟始终弄不明白陈文婉和岳鸣风的关系,只是一次偶然,他脫口问出岳鸣风胳膊的事,得知那是他一次执行任务时出差错造成的,他才知道原来岳鸣风并不一直都是书店老板。

  他接着问,这件事听上去很英勇,可头上已经被陈文婉用书砸了两个包,于是他就不问了。

  其它同学都在家拚命K书,或者在KTV尽情狂欢,或者在夜里边乘凉边谈情说爱时,苏俞伟的时光却是在一间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无名旧书店里度过。想想也真是奇妙,只是这件事他只能自己玩味,因为陈文婉说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如果他说出去就杀了他。

  当时陈文婉的表情十分认真,让他不得不承认,当代的男人真的不如女人了。

  “⿇烦一下,请问这本书多少钱?”苏俞伟的头从満桌的教材中抬起,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手里捧着一本英文书。

  原来这间店真的有客人!

  苏俞伟愣了半晌,才知道柜台这个位置不是好站的。“啊,对不起,我不是…”

  “你好,请问是哪本?”

  眼镜男的⾝边露出一个小脑袋,是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陈文婉。

  她接过眼镜男手里厚厚的英文书,看了眼名字,很职业地扬起一个微笑,在熟人看来很是可怕的甜藌微笑“这本书已经绝版了哦,而且是这位作者生前的最后一部作品,现在很难买到了,价钱已经翻了五倍不止。”

  “啊,五倍?”眼镜男翻看眼书后的价格,有些犹豫“可是我前天在这看到后,回去上网查过了,最多只有三倍吧?”

  “在你上网查的期间已经涨两倍了呀,先生你运气好,不然可能回来连找都找不到这本了,”陈文婉仍然笑得很甜“这可是原版的,是现在最抢手也最稀缺的版本,是上星期一个住敖近的大学教授去世,他家人整理遗物时整理出来的。家里人不懂这些书的价值,就通通卖给我们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我们也不是想找什么书就能找到的。”

  “啊?这样啊,那好吧,也对呢…”眼镜男慌慌张张地掏钱,将手抱在怀里,生怕店主反悔要抢了去似的。

  收好钱,陈文婉对那个眼镜男的背景亲切地说着:“欢迎再次光临。”

  她把钱放进柜台,苏俞伟正挡在菗屉前面,陈文婉怒着眉,换了张脸一样叫他让开。

  苏俞伟傻傻让开,无不佩服道:“文婉,妳真的什么都懂耶…”

  一副老板娘的架势就不说了,这些什么鬼书他听都没听过,每本的价钱有跌有涨,怎么可能记得住啊!中英文的也就算了,好像还有德文书?

  陈文婉甩一个“这不是废话吗”的白眼,好像她知道这些都是最基本、最理所当然的事。

  岳鸣风端着盘切好的西瓜正好出来,看到苏俞伟瞧着陈文婉那亮晶晶的崇拜眼光,不噤又笑了下。

  “考生们,休息一下吧。”他把盘子放在柜台上。

  “风哥,文婉真的好厉害啊,她竟然能记住每本书的价格、来历,是不是我经常来这里,脑袋也会变这么好使?”

  “笨蛋,这跟脑袋好不好使有什么关系!”陈文婉又敲了敲他的头,心里有些郁闷。苏俞伟才来过这里几回,就已经一口一个“风哥”好像跟岳鸣风很熟的样子。

  最可恶的是,人家叫了,岳鸣风就应,一点立场也没有!

  岳鸣风没管气嘟嘟的陈文婉,对着一直揉脑袋的苏俞伟说:“这里刚开业的时候,文婉可也是做过许多不得了的事,比如说把我珍蔵的作家文选当垫子垫盘子,结果封皮上全是油点,带着股炒虾仁的味道…”

  “喂!你这人很记仇哦!”陈文婉哪想到话题会突然转来这里,拿了块西瓜硬塞到岳鸣风手里,希望他能停止这个让她丢脸的话题。

  不过,岳鸣风并没有吃西瓜,像是很专注地和苏俞伟交谈,接着说:“不过自那之后,文婉就时常上网查这里的书籍,认识那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作家,了解他们的⾝价,然后再一并记下书的版次、书的历史…”他顿了下,像是为了什么事而感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文婉就再也没把难得的书贱价卖掉了,甚至比我还要懂些,有时会对我订定的价格提出异议,就连收钱也要比我利落,靠不住的那个反而是我了。”

  “岳鸣风,你说这些做什么啦!我可不吃这套!”这么说着,陈文婉却不自觉地别过头去,一点也不像是在跟人发脾气,倒像是在躲着什么。

  她在躲什么,又为什么会不慡,不慡岳鸣风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对苏俞伟说这些陈年往事。

  那是他们间的事,最多再加上这间店,为什么要像是特意去讲给别人听一样说出来。

  “文婉。”岳鸣风轻声叫她。

  她的心于是颤了下,为了掩饰那不自然的轻颤,她硬生生瞪回去。刚一扭头,可怜的鼻头便被两只手指弹了一下。

  “嗷!”她捂着鼻头,这一下还真狠,眼圈都红了。

  可岳鸣风却在笑,眼睛瞇成了一条好看的细缝,看着她的矬样,喃喃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陈文婉还没抓住那句意有所指的话时,话尾已经散在空气里不见了,岳鸣风也换成了平时的语调、平时的眼光“文婉,妳就是把时间都用在这些和‮试考‬无关的事情上,当心联考真的会落榜。”

  “要你管哦!考哪里还不是我自己的事!”陈文婉有些别扭,像是无法迅速从刚刚那一瞬扭曲的气氛中走出。

  一旁的苏俞伟很神经大条地边吐着西瓜粒边说:“安啦安啦,文婉成绩很好,考T大没问题,真是不公平啊。平时都没见她念书,为什么每次测验都能进年级前五,真是不公平啊!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书、这么多作家,这对‮试考‬一点帮忙也没有,反而被认为是要扣分的呀。真不晓得『学问』这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在碎碎念些什么啦,你自己不也是年级前五!”陈文婉顶回去。

  “可我每天都在拼命地K书耶!这难道真是脑袋的关系?如果妳考上了而我却落榜,真不如一头撞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岳鸣风全都听了进去。

  小小的书店,満眼的旧书,一直安安静静。最近,这里变得很有活力,因为陈文婉变得很有活力,这是她有了个吵嘴的对象。

  岳鸣风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变少了,难道真是年纪的关系?

  联考啊,真是年轻人的话题,原来文婉的青舂跟其它的⾼中生并没有什么不同。

  “岳鸣风,你在想什么啦?”眼前,陈文婉的五个手指晃了晃。

  岳鸣风说:“我在想妳本来就很聪明,可没想到是聪明到可以上T大,真了不起呢。”

  听到这样的夸奖,陈文婉很不给面子地黑了脸,活像是被人用最难听的话骂了。

  岳鸣风有些摸不着头脑,陈文婉咽了口气,低声啐啐念着:“什么T大,还不就是间大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岳鸣风満脑袋的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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