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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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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段考的最后一天了…任晴真的打算全科补考?”

  “现在都最后一科了,看来是补考定了。”

  “听说昨天有人见到任晴在杂货店买东西耶!”

  “谁呀?怎么没叫他今天要来‮试考‬?”

  “我有啊!但他还是没来。”

  “他看起来怎样?”

  “很普通啊!和我有说有笑的,我问他买什么,他说要买泡面当晚餐。”

  “就这样?”

  “就这样啊!”

  “啊,别说话了,老师来了。”

  齐朝予怔怔的望着黑板上的作文题目,脑海中回着同学们刻意在她面前谈论的有关他的消息。

  这几天她都在他家门口,为什么就是没看到他?随便的人都能够巧遇他,她这个花时间、‮心花‬思的人却只等到一场空,为什么?

  是不是他刻意避着她?

  “齐同学,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到保健室?”监考老师走到她⾝边,关心的问。

  她这次很不正常,每科都了⽩卷,在办公室里引起老师们的恐慌,担心对她⽇后升学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校长则是直接决定将她列⼊补考名单,并要老师们多多关心她。

  老师连叫了好几声,齐朝予才失魂落魄的转头,却连回答都忘了。

  “咦?奇怪,那是…”

  “什么?”

  “快看校门口。”

  听见窸窸窣窣的讲话声,老师稍微分神,大声喊道:“同学们,不要吵,安静的把作文写完,不要因为是最后一科就松懈了。”

  有个靠窗的同学突然站起来“老师,好像是任晴来了。”

  连笔都没拿起来的齐朝予听了,想也不想的奔出教室。

  全班同学和老师先是一阵沉寂,继而把段考摆一边,一窝蜂的挤到窗边。

  齐朝予离开教室后,把所有的事都抛到脑后,一心一意只想着要见到任晴,当面问个清楚。

  她一路跑下楼梯,奔过走廊,最后在川堂看见了面而来的他…有一头鲜红发的任晴。

  伫立在原地,她突然走不动了,瞪大眼睛,看着发⾊恢复成红⾊的他。

  踏着慵懒的步伐,整个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就像他们未曾说过话时的任晴,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抬起眼眸,发现了她,并没有停下脚步,大大方方的来到她的面前,然后伸出手,抓起她的左手。

  “这种便宜货,大‮姐小‬还戴着?这样依依不舍,真的很烦人。”他嗤笑一声,口吻轻佻,眼神揶揄,随即放开她的手,离开她的⾝畔。

  齐朝予愣愣的瞪着前方。

  他的手好冷,他的眼好冰,他把头发染回红⾊…代表他是真心的了。

  “等等。”她叫住他,声音太过⾼亢、沙哑。

  明明上一秒还很⾼兴能见到他,这下见了,结果一点希望都没了。

  任晴眼眸一黯,停下步伐。

  她拔下手上绕了两圈都还过大的链子,低垂着脑袋走向他,将链子塞进他的手中,随即背过⾝子。

  “这个还你,还有你借我的外套和⾐服,晚一点我会让人送去你家,我们所有的关联在今天都结清了,我不会再着你,所以…能不能请你用一个我能接受的理由彻底的把我甩掉?”

  她背对着他,⾝子直的,拥有闪亮长发的脑袋微微向上仰,然而他却能清楚的分辨出那不是骄傲的角度。

  她一定泪流満面了吧!

  “我会说,你先转过来。”

  他要最后一次记住她哭泣的样子,往后每当想起她,就会永远记得伤害她时,自己的心里有多痛,他要用心痛的疤,将这个唯一超过喜,深爱的女孩深深的烙印在心底。

  “不用了,就这样说吧!”齐朝予一动也不动。

  他突然用力的扳转纤细的⾝躯,只见她用两手遮着自己的脸,即使如此,也蔵不住纷飞的泪。

  任晴松开手,退后一步。

  “我们分手吧!理由就是…喜一个人实在不是我会做的事,太辛苦了,我宁可选择像我妈那样自由自在,不和任何人有太深感情羁绊的生活。”

  她的双手依旧掩住脸庞,泪⽔却不断的落下。

  任晴定定的注视她“我…不喜你了。”

  他保证这是一生中以最残酷的方式对待一个人的时候,以后再也不会了,所以对不起。

  聆听他缓缓离开的脚步声,齐朝予终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结束了,拥有好多第一次的心情,一生也就一次的初恋…都结束了。

  齐朝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就像第一次听见他提分手的那天一样,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像在作梦,没有‮实真‬感,她整个人恍恍惚惚的。

  “朝予!”

  她震了一下,茫然的双眼慢慢的集中焦距“爸…”望着他,思考了比平常还要久的时间“你怎么在家?”

  “朝予,最近过得如何?”

  如此生疏的问候,是他们这种动不动就好长一段时间不见面的⽗女最主要的对话开头。

  齐朝予发了一会儿呆,在管家的提醒下,才慢呑呑的回答“是…”

  齐士坟皱起眉头。

  经过其他人的回报,他已经知道女儿和那个不相称的男生分手了,第一次尝到失恋的滋味,肯定不好过,从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就能明⽩。

  “刚好到台北出差一趟,马上又要回去,不过圣诞假期会回来,所以想问问你,到时候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当然可以打电话要妈妈先排假,怎样?”齐士坟隐瞒了前几天回来过的事,和任晴谈话的內容也只字不提。

  因此,圣诞节的假期算是对女儿的补偿。

  齐朝予又一次在管家的轻声呼唤中回过神来,喃喃细语“我想看雪…我想到合山看雪,骑档车。”

  “为什么你这么喜骑车?骑车再远,也不可能到哪里吧?”

  “谁说的?我和我朋友去年夏天骑车上合山,今年打算趁有下雪的时候上山。”

  “骑档车上山?档车能装雪链吗?”

  “当然可以,下次我带你一起去。”

  “感觉很冷。”

  “挡在前头的人可是我。再说,外套反穿,比较能挡风,你只要在后面抱紧我就可以了。”

  她想起了他曾经提过的口头约定。

  那时候虽然说了怕冷的话,但其实她好‮奋兴‬。

  那间在新闻上看到的下午茶餐厅,她想和他一起去吃,中秋节要一起放烟火,一起去参观美术馆的展览,为他庆生…其他还有好多他们约定或预定共同去做的事,每一件她都好期待,如今一想到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骑档车上合山看雪?这恐怕有难度,毕竟不确定那时候会不会下雪,如果下雪的话,又会有管制,⼲脆出国还…”齐士坟忍不住闭嘴,只因为女儿已经泪流満面。

  齐朝予发现自己忍不住落泪,不曾在任何人的面前如此失态,尤其是⽗⺟的跟前,她大吃一惊,连忙拔腿跑回房间。

  齐士坟的眉头皱得更紧,停顿半晌,才缓步走到女儿的房门前,轻敲两下。

  “朝予,爸爸要进去了。”

  推开门,他发现房间漆黑一片,开了灯,只见上的棉被隆起,于是走到边坐下。

  “朝予…”在商场上一向強势的齐士坟,语气难得犹豫,迟疑了片刻,拍了拍女儿,低声劝道:“现在会觉得难过,是因为事情才发生不久,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面对感情,总是无法提得起,放得下,这只是一个过渡期,随着时间的流逝,等你以后长大,就会遇到其他人…其他更适合你的人。”

  虽然隐瞒了去找任晴谈话的事,但是他没打算隐瞒知道他们分手的事,因为女儿也晓得生活在她周遭的人会定期将有关她的事情回报给他。

  齐朝予在棉被下无声的啜泣,好一会儿才闷闷的出声“但是我再也遇不到他了…”

  齐士坟无言,明⽩事情的当头,说什么都没用,毕竟谁没有年轻过?

  只要碰触到爱情,人便会很脆弱,就像和朋友去过的地方,第二次造访,只会让人开心的描述当时的情况,但是和分手的恋人去过的地方,便放在心里,尴尬、灰暗许多。

  所以现在也许什么都不说,让她冷静才是上策。

  棉被掀起一个小小的开口,齐朝予幽幽的说:“就算以后能遇到某些人,我心中的某个部分也随着他一起消失了…”

  齐士坟从来不知道只会响应好和是的女儿会这么说,忽然有种被饲养已久的温驯宠物反咬一口的恼怒。

  “只是失恋而已,每个人的人生过程都会碰到。”他沉下声音,语气变得严厉。

  只是失恋吗?为什么她的世界好像停止转动?

  心破了个洞,不是之前那个不完整的自己的缺口,而是他离去后形成的更大的洞,所以做出平常不会做的事,变得不像自己…她相信这个洞不会有填补的一天,因为失去他就像扼杀了某部分的自己。

  从分手的那一刻起,她是个不完整的人了。

  没有听见女儿的响应,齐士坟也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用这种口气和乖巧听话的说话,但是她今天太反常了。

  不过是失恋而已,他还以为女儿会更理冷静的处理,更重要的是,即使听到独自被留在‮湾台‬也不曾哭闹的她,竟然因为一个男人就变了,变得会回嘴,挑战他的权威…那个男孩子果然不适合她,继续下去也只会带坏她,还好他让他们分开了。

  “总有一天你再谈恋爱,初恋就是一段酸甜美好的回忆而已。”看在达成所要结果的份上,齐士坟稍微缓了缓语气。

  “不要了。”棉被底下的哭泣停止了,她赌气的说。

  他又有被反抗的不悦感,表情显得严肃,怒气正在张扬,动嘴,打算教训她。

  “如果每经历一次失恋,就有部分的自我会跟着死去,那么与其受到这种伤害,我宁可再也不谈恋爱了。”

  这下齐士坟是真的火大了,忿忿的起⾝,再也没有安慰的心情,口气不善的说:“一个人,除非心理和自⾝条件都成,否则无法随心所的谈自己想要的恋爱!”然后甩门离去。

  齐朝予稍稍停顿,泪⽔不噤又流个不停。

  那一晚,她哭肿了双眼,隔了一个周末假期后,更难得的请了假,等到正常上学,才知道校方破例做了安排,将任晴从A班转到B班,从此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好热哟!现在不是才五月吗?”排演完毕业典礼,蓝孔翠正准备回家,不耐烦的抱怨,一看到外头可怕的烈⽇,快要昏倒了。

  美好的星期六,她其在很想待在家里吹冷气。

  “要不要去吃冰,我请司机载我们去。”齐朝予一副淡定的模样,仿佛天气一点也不能影响她,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影响她。

  “任晴,一起回家吧!”

  走廊传来悉的名字,蓝孔翠不自觉的绷紧神经,稍稍移动⾝子,挡住齐朝予的视线范围,音调也⾼亢了起来“好啊!我们去吧!”

  “嗯。”齐朝予平静的收拾书包。

  蓝孔翠观察她的举动“明天就要毕业了呢…”

  “你还要来学校准备指考,不是吗?”齐朝予不具恶意的取笑她,看起来对某人的名字丝毫没有感觉…不,更像是陌生。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下,等到齐家的司机来时,才走出教室。

  经过川堂时,蓝孔翠看着那面边缘特别新的玻璃,忍不住停下脚步。

  “怎么了吗?”齐朝予发现她没跟上来,回头询问。

  “听说任晴…考上了实践大学,你知道吗?”

  齐朝予沉默了一会儿,扬起优雅的浅笑“他肯努力用功,老师们一定很替他⾼兴。”

  “那么你呢?我知道你们一直回避对方,但是都快要毕业了,看你们这样尴尬的气氛,就当我婆好了,实在看不下去。”

  继续拘泥下去,就算毕业之后,朝予真的能好好的向前进吗?这才是她担心的事。

  “我们现在已经是连说早安都不行的关系。”齐朝予回答。

  “但是就要毕业了…”

  “有必要在毕业前再留下任何奇怪的留言吗?”齐朝予反问,漂亮的脸蛋超然冷静。

  罢分手的时候,也许是因为学校強制将任晴转到B班,传言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

  她知道传言总有一天会过去,但是他们的关系再也恢复不了。

  然而她还是喜他,从来也没办法从分手的伤痛中走出来,所以即使这个校园处处充満了他的⾝影和消息,使她难受,却也感到些许愉。

  她晓得他停放文件车的隐密位置,见过他在某个角落打盹,知道成绩危险的他为了考上大学多么努力…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互相回避对方,但是别人不知道她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的看着他。

  有关他的一切,她都明⽩,当然也知道那双強势、热度惊人的黑眸里再也不曾映⼊自己的影子…

  “啊?对不起。”

  齐朝予和蓝孔翠走出冰果室,冷不防的撞上一堵厚实、带着热气的⾼墙。

  “搞什么?”低沉得令人难以遗忘的嗓音响动。

  齐朝予直觉的抬起头,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时,说不出话。

  火红的头发,英的眉头,比太还要更⾼温的黑眸,直的鼻梁下接着略微丰润的瓣,深邃好看的脸庞,搭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却依然引人侧目,让人围绕在他⾝边打转。

  任晴,那个‮布摆‬她的世界是停还是转的太

  她整个人怔愣住,直瞅着他。

  他…是不是比之前更⾼了?肩膀好像也比以前宽厚许多…近看跟远远观察,没想到是如此的不同,带来极大的冲击,尤其是他辐出的体温,令她隐隐颤抖,已经好久不曾和他四目相接了。

  任晴看着她,暗黑的眼里闪过复杂的光芒,随即被粉饰、掩蔵,眸⾊由浓转淡,仿佛看着陌生人。

  没来得及察觉他异样的眼光,齐朝予因为他冷漠的眼神而蹙起细致的眉头。

  自己不是才说过,他们现在已经是连说话都虚伪的关系?

  “咦?这不是和你在往的大‮姐小‬吗?”看起来像是任晴的姐姐,长相也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女人从他的背后探出头。

  认出女人是谁,齐朝予掩饰失态的退了一步,稍微行礼“伯⺟,你好。”

  她其实完全没和他⺟亲说过话,只是远远的见过一次而已。

  “吃冰?我们也是耶!要不要一起…喂,任晴,你去哪儿?”任晴⺟亲的邀约才说到一半,就看见他转⾝,大步离去。

  齐朝予看也没看一眼,打直杆,定定的盯着正前方。

  “抱歉,我那个儿子总是这样怪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刚刚也是为了要到北部念大学的事和我起了争执,明明说好⾼中毕业后就去找工作,没想到竟然偷偷的参加‮试考‬…”

  听着任晴⺟亲的抱怨,齐朝予和蓝孔翠无法答腔,露出尴尬的表情。

  齐朝予的眼角余光不着痕迹的追寻着他离去的⾝影。原来他没有跟⺟亲商量过考大学的事,如今考上了…真的没问题吗?

  因为了解任晴的⺟亲,她不自觉的替他担心起来。

  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是多么⾝不由己的难过,她彻底的体会过,所以不希望看起来应该是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他受到限制。

  齐朝予眼⾊略微一沉,很快的被抹去。

  见她们都不答腔,似乎也觉得自己扯远了,任晴的⺟亲话锋一转“不过很奇怪的是,他那副讨人厌的个,异缘却很好,大概是像到我吧!”她露出说错话的表情,接着吐了吐⾆头“啊!不过你们在往的话,他应该很乖啦!”

  因为很久没回家,本不清楚儿子发生什么事,再加上他也没提过,所以她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分手。

  “我们没有在往。”齐朝予扬起微笑,非常疏离。

  就像以前的她…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的蓝孔翠暗忖。

  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像没有往前的自己,各自绕着不同的事情,继续生活。

  任晴怎样,她不清楚,但朝予是她的好朋友,几乎都在一起,所以她看得很清楚,好友并没有从情伤中恢复。

  “嗄?呃…这样啊!”察觉蓝孔翠猛使眼⾊,要她别问了,任晴的⺟亲一阵⼲笑“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伯⺟,请留步。”齐朝予忽然唤住她。

  任晴的⺟亲回头,一脸疑惑和不安。

  虽然了新男朋友,把儿子独留在这里,但她终究是这个小村子的人,明⽩齐家多有势力,不能得罪,之前发现他们在往时,还⾼兴了好一阵子,可是现在完全搞不清楚两人的关系,眼看气氛如此尴尬,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聚好散。

  “有…有事吗?”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齐朝予淡漠却有礼的说。

  “什么事?”

  “和任晴有关。”她转向蓝孔翠“孔雀,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当然没问题。”蓝孔翠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

  任晴的⺟亲更加担心了,在齐朝予的示意下,惶惑不安的走回冰果室。

  懊不会是要赶他们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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