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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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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幸

  王睿 王仲兴寇猛 赵修 茹皓 赵邕 侯刚 徐纥 宗爱 仇洛齐段霸

  王琚 赵默 孙小 张宗之 剧鹏 张祐 抱嶷 王遇 苻承祖 王质李坚 秦松 ⽩整 刘腾 贾粲 杨范 成轨 王温 孟栾 平季 封津 刘思逸 张景嵩 ⽑暢 郭秀 和士开 穆提婆 ⾼阿那肱 韩凤 齐诸 宦者

  夫令⾊巧言,矫情饰貌,邀眄睐之利,咳唾之私,乃苟进之常道也。况乃亲 由亵狎,恩生趋走,便僻俯仰,当宠擅权。斯乃夏桀、殷纣所以丧两代,石显、张 让所以翦二京焉。

  魏世王睿幸于太和之初,郑俨宠于孝昌之季,宗爱之弑帝害王,刘腾之废后戮 相,此盖其甚者尔。其间盗宮卖爵,污辱宮闱者多矣,亦何可枚举哉?斯乃王者所 宜深诫。而齐末又有甚焉。乃自书契以降,未之有也。若乃心利锥刀,居台鼎之任; 智昏菽麦,当机衡之重。亦有西域丑胡,⻳兹杂伎,封王开府,接武比肩。非直独 守幸臣,且复多⼲朝政。赐予之费,帑蔵以虚;杼柚之资,剥掠将尽。齐运短促, 固其宜哉!神武、文襄,情存庶政,文武任寄,多贞⼲之臣,唯郭秀小人,有累明 德。天保五年之后,虽罔念作狂,所幸有通州刺史梁伯和、陆芃兒之徒,唯左右驱 驰,內外亵狎,其朝廷之事,一不与闻,故不⼊此传。大宁之后,奷佞浸繁,盛业 鸿基,以之颠覆,生灵厄夫左衽,非不幸也!

  《魏书》有《恩幸传》及《阉官传》,《齐书》有《佞幸传》。今用比次,以 为《恩幸》篇云。旧书郑俨在《恩幸》中,今从例附其家传,其余并编于此。其宦 者之徒,尤是亡齐之一物,丑声秽迹,千端万绪,其事阙而不书,乃略存姓名,附 之此传之末。其帝家诸奴及胡人乐工叨窃贵幸者,亦附出焉。

  王睿,字洛诚,自云太原晋人也。六世祖横,张轨参军。晋,子孙因居于 武威姑臧。⽗桥,字法生,解天文卜筮。凉州平,⼊京。家贫,以术自给,历位终 于侍御中散。‮安天‬初,卒,赠平远将军、凉州刺史、显美侯,谥曰敬。睿少传⽗业, 而姿貌伟丽,景穆之在东宮,见而奇之。兴安初,擢为太卜中散,稍迁为令,领太 史。承明元年,文明太后临朝,睿因缘见幸。超迁给事中。俄为散骑常侍、侍令, 领太史。承明元年,文明太后临朝,睿因缘见幸,超迁给事中。俄为散骑常侍、侍 中、吏部尚书,赐爵太原公。于是內参机密,外豫政事,爱宠⽇隆,朝士慑惮焉。 太和二年,孝文及文明太后率百僚与诸方客临兽圈,有猛兽逸,登门阁道,几至御 坐。左右侍卫皆惊靡,睿独执戟御之,猛兽乃退。故亲任转重。三年舂,诏睿与东 王丕同⼊八议,永受复除。四年,迁尚书令,进爵中山王,加镇东大将军,置王 官二十二人,中书侍郞郑羲为傅,郞中令以下,皆当时名士。又拜睿丁氏为妃。 及沙门法秀谋逆事发,多所牵引。睿曰:“与杀不辜,宁赦有罪,宜枭斩首恶,余 从原赦,不亦善乎!”考文从之,得免者千余人。

  睿出⼊帷幄,太后密赐珍玩缯彩,人莫能知。率常以夜帷载阉官防致,前后钜 万,不可胜数。加以田园、奴婢、牛马杂畜,并尽良美。大臣及左右因是以受赉赐, 外示不私,所费又以万计。及疾病、孝文、太后每亲视疾,侍官省问,相望于道。 及疾笃,上疏陈刑政之宜。寻薨,孝文、文明太后亲临哀恸。赐温明秘器,宕昌公 王遇监护丧事。赠卫大将军、太宰、并州牧,谥曰宣王。內侍长董丑奴营坟墓。将 葬于城东,孝文登城楼以望之。京都文士为作哀诗及诔者百余人。乃立睿祀于都南 二十里大道右,起庙,以时祭荐,并立碑铭,置守祀五家。又诏褒扬睿,图其捍猛 兽状于诸殿,令⾼允为之赞。京邑士女,谄称睿美,造新声而弦歌之,名曰《中山 王》。诏班乐府,合乐奏之。

  初,睿女李冲兄子蕤,次女以适赵国李恢子华。女之将行,先⼊宮中,其礼 略如公主、王女之仪。太后亲御太华殿,寝其女于帐中,睿与张祐侍坐。睿所亲及 两李家丈夫、妇人列于东西廊。及女子登车,太后送过中路。时人窃谓天子、太后 嫁女。睿之葬也,假亲姻义旧衰绖缟冠送丧者千余人,皆举声恸泣,以要荣利,时 谓之义孝。

  睿既贵,乃言家本太原晋,遂移属焉。故其兄弟封爵,多以并州郡县。薨后, 重赠睿⽗桥侍中、征西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武威王,谥曰定。追策睿⺟ 贾氏为妃,立碑于墓左。⽗子并葬城东,相去里余。迁洛后,更徙葬太原晋故地。

  子袭,字元孙。睿薨,孝文诏袭代领都曹,为尚书令,领吏部曹。后袭王爵, 例降为公。太后崩后,袭礼遇稍薄,不复关与时事。后出为并州刺史。舆驾诣洛, 路幸其州,人庶多为立铭,置于大路,虚相称美。或云袭所教也,尚书奏免其官, 诏唯降号二等。卒,赠豫州刺史,谥曰质。

  袭弟椿,字元寿。正始中,拜太原太守,坐事免。椿僮仆千余,园宅华广,声 伎自适,无乏于时。或有权椿仕者,椿笑而不答。雅有巧思,凡所营制,可为后法。 由是正光中元叉将营明堂、辟雍,俗征为将作大匠,椿闻而固辞。孝昌中,尔硃荣 以汾州胡逆,表椿慰劳汾胡。汾胡与椿比州,服其声望,所至降下。事宁,授太原 太守。以预立庄帝功,封辽县子,寻转封真定县。永熙中,除瀛州刺史。时有风 雹之变,诏书广访谠言,椿乃上疏言政事之宜。椿严察,下不容奷,所在吏人畏 之重⾜。天平末,更満还乡。初,椿于宅构起事,极为⾼壮。时人忽云:“此乃 太原王宅,岂是王太原宅?”椿往为本郡,世皆呼为王太原。未几,尔硃荣居椿之 宅,荣封太原王焉。到于齐神武之居晋,霸朝所在,人士辐凑。椿礼敬亲知,多 所拯接。后以老病辞疾,客居赵郡之西鲤鱼祠山。卒,赠尚书左仆、太尉公、冀 州刺史,谥曰文恭。及葬,齐神武亲自吊送。

  椿巨鹿魏悦次女,明达有远,多识往行前言。随夫在华州,兄子建在洛遇 患,闻而驰赴,肤容亏损,亲类叹尚之。尔硃荣乡郡长公主深所礼敬。永安中, 诏以为南和县君。內⾜于财,不以华饰为意。抚兄子收,情同己子。存拯亲类,所 在周给。椿名位终始,魏有力焉。卒,赠巨鹿郡君。椿无子,以兄孙叔明为后。

  王仲兴,赵郡南栾人也。⽗天德,起自细微,至殿中尚书。仲兴幼而端谨,以 ⽗任,早给事左右,累迁越骑校尉。孝文在马圈,自不豫、大渐迄于崩,仲兴颇预 侍护。宣武即位,转左中郞将。及帝亲政,与赵脩并见宠任,迁光禄大夫,领武卫 将军。虽与脩并,而畏慎自退,不若脩倨傲无礼。咸王禧之出奔也,当时上下微 为震骇,帝遣仲兴先驰⼊金墉安慰。后与领军于劲参机要,因自回马圈侍疾及⼊金 墉功,遂封上郡开国公。自拜武卫及受封⽇,车驾每临飨其宅。宣武游幸,仲兴 常侍,不离左右,外事得径以闻,百僚亦耸体而承望焉。兄可久,以仲兴故,自散 爵为征虏府长史,带彭城太守。仲兴世居赵郡,自以寒微,云旧出京兆霸城,故为 雍州大中正。尚书后以仲兴赏报过优,北海王详尝以面启,奏请降减,事久不决。 可久在徐州,恃仲兴宠势,轻侮司马梁郡太守李长寿,乃令僮仆邀殴长寿,遂折其 胁。州以表闻,北海王详因百僚朝集,厉⾊大言曰:“徐州名籓,先帝所重,朝廷 云何简用上佐,遂至此纷纭,以彻荒外,岂不为国丑辱!”仲兴是后渐疏。宣武乃 下诏夺其封邑。后卒于并州刺史。

  宣武时,又有上⾕寇猛,少以姿⼲充武贲,稍迁至武卫将军。出⼊噤中,无所 拘忌。自以上⾕寇氏,得补燕州大中正,而不能甄别士庶也。卒,赠燕州刺史。

  赵修,字景业,赵郡房子人也。⽗谧,武令。修本给事东宮,为⽩⾐左右, 颇有膂力。宣武践阼,爱遇⽇隆。然天暗塞,不亲书疏。宣武亲政,旬月间频有 转授。每受除设宴,帝幸其宅,诸王公百僚悉从,帝亲见其⺟。

  修能剧饮,至于劝觞爵,虽北海王详、广王嘉等皆亦不免,必致困。每 适郊庙,修常骖陪,出⼊华林,恆乘马至噤內。咸王禧诛,其家财货多赐⾼肇及 脩。修之葬⽗,百官自王公已下,无不吊祭,酒犊祭奠之具,填塞门街。于京师 为制碑铭、石兽、石柱,皆发人车牛,传致本县,财用之费,悉自公家。凶吉车乘 将百两,道路供给,皆出于官。时将马,宣武留修过之,帝如宮,又骖乘,辂 车旒竿触东门折。脩恐不逮葬⽇,驿赴窆期。左右求从及特遣者数十人,修道路嬉 戏,殆无戚容,或与宾客奷掠妇女裸观,从者噂沓喧哗,诟詈无节,莫不畏而恶 之。是年,又为修广增宅舍,多所并兼,洞门⾼堂,房庑周博,崇丽拟于诸王。其 四面邻居,赂⼊其地者侯天盛兄弟,越次出补长史大郡。

  修起自伍,暴致富贵,奢傲无礼,物情所疾,困其在外,左右或讽纠其罪。 自其葬⽗还也,旧宠小薄。初,王显附修,后因忿阋,密伺其过,列修葬⽗时,路 中不轨。又云与长安人赵僧[A181]谋匿⽟印事。⾼肇、甄琛等构成其罪,乃密 以闻。始琛及李凭等曲事修,无所不至,惧相连及,乃争共纠扌适。遂有诏按其罪 恶,鞭之一百,徒敦煌为兵。其家宅作徒,即仰停罢,所亲在內者,悉令出噤。是 ⽇,修诣领军于劲第,与之樗蒱。筹未及毕,羽林数人,相续而至,称诏呼之。脩 惊起,随出。路中执引脩马诣领军府。琛与显监决其罪,先具问事有力者五人,更 迭鞭之,占令必死。旨决百靴,其实三百。修素肥壮,腹博硕,堪忍楚毒,了不 转动。鞭讫,即召驿马,促之令发。出城西门,不自胜举,缚置鞍中,急驱驰之, 其⺟追随,不得与语,行八十里乃死。

  初,于后之⼊,修之力也。修死后,领军于劲犹追感旧意,经恤其家。自余朝 士昔相宗承者,悉弃绝之,以示己之疏远焉。

  茹皓,字禽奇,旧吴人也。⽗谦之,本名要,随宋巴陵王休若为将,至彭城, 遂寓居淮。皓年十五六,为县金曹吏。南徐州刺史沈陵见而善之,自随⼊洛, 举充孝文⽩⾐左右。宣武践阼,皓侍直噤中,稍被宠接。宣武尝拜山陵,路中引 与同车,⻩门侍郞元匡切谏乃止。乃帝亲政,皓眷赉⽇隆。时赵脩亦被幸,妒之, 求出皓。皓亦虑见危祸,不乐內官,遂超授濮太守,其⽗因皓,讼理旧勋,先除 兗州平太守,赐以子爵。⽗子剖符名邦,郡境相接。皓忻于去內,不以疏外为戚。 及赵脩等败,竟获全。虽起微细,为守乃清简寡事。后授左中郞将,领直阁,宠待 如前。皓既宦达,自云本出雁门,雁门人谄附者,乃因荐皓于司徒,请为肆州大中 正,诏特依许。迁骁骑将军,领华林诸作。皓微工巧,多所兴立,为山于天泉池 西,采掘北芒及南山佳石,徙竹汝、颍,罗莳其间。经构楼观,列于上下,树草栽 木,颇有野致。帝心悦之,以时临幸。

  皓贵宠⽇升,关豫政事,太傅、北海王详以下,咸祗惮之。皓娶仆⾼肇从妹, 于帝为从⺟,纳之⽇,详亲诣之,礼以马物,皓又为弟聘安丰王延明妹,延明聇 非旧流,不许。详劝之云:“觅官职,如何不与茹皓婚姻也?”延明乃从焉。皓 颇敏慧,折节下人,潜自经营,有纳受,货产盈积,起宅宮西,朝贵弗及。时帝 虽亲万务,皓率常居內,留宿不还,传可门下奏事。未几,转光禄少卿。意殊不已, 方陈马圈从先帝劳,更希荣举。

  初,脩、皓之宠,北海王详皆附之。又直阁刘胄本为详荐,常感恩。⾼肇素嫉 诸王,常规陷害,既知详与皓等关相昵,乃构之,云皓等将有异谋。宣武乃召中 尉崔亮,令奏皓、胄、常季贤、陈扫静四人擅势纳贿及私诸事。即⽇执皓等,皆 诣南台,翌⽇,奏处杀之。皓被发出堂,哭而皓。皓径⼊哭别,食椒而死。

  胄字元孙,后位直阁将军。

  季贤起于主马,宣武初好骑乘,因是获宠。位司药丞,仍主厩闲。

  扫静、徐义恭,并彭城旧营人。扫静能为宣武典栉梳,义恭善执⾐服,并以巧 便,旦夕居中,爱幸相侔,官叙不异。二人皆承皓,皓亦接眷。而扫静偏为亲密, 与皓常在左右,略不归休。皓败,扫静亦死于家。义恭小心谨慎,皓等死后,弥见 幸信。宣武不豫,义恭昼夜扶抱,崩于怀中。义恭谄附元叉,叉有宴,多在其宅。 位终左光禄大夫。

  赵邕,字令和,自云南人也。洁⽩美髭眉。司空李冲之贵宠也。邕以少年端 谨,出⼊其家,颇给桉磨奔走之役。冲令与诸子游处,人有束带谒冲者,时托之以 自通。太和中,给事左右,至殿中监。宣武即位及亲政,犹居本任。微与赵脩结为 宗援,然亦不甚相附也。邕⽗怡,以邕宠,召拜太常少卿,寻为荆州大中正,出为 荆州刺史。怡乃致其⺟丧,葬于宛城之南,赵氏旧墟。后拜金紫光禄大夫,卒,赠 相州刺史。宣武每出⼊郊庙,脩恆以常侍兼侍中陪乘,而邕兼奉车都尉,执辔同载。 时人窃论,号为二赵。以赵出南,徙属荆州。邕转给事中,南中正。以⽗为荆 州大中正,罢。宣武崩,邕兼给事⻩门。后为幽州刺史,贪与范卢氏为婚,女⽗ 早亡,其叔许之,而⺟不从。⺟北平氏,携女至家蔵避,规免。邕乃考掠叔, 遂至于死。氏诉冤,邕坐处死。会赦,免。孝昌初,卒。

  侯刚,字乾之,河南洛人也。其先代人,本出寒微。少以善于鼎俎,得进膳 出⼊,积官至尝食典御。宣武以其质直,赐名刚焉。稍迁左中郞将,领刀剑左右, 后领太子中庶子。宣武崩,刚与侍中崔光明帝于东宮,寻除卫尉卿,封武县侯。 俄为侍中、抚军将军、恆州大中正,进爵为公。熙平中,侍中游肇出为相州,刚言 于灵太后曰:“昔⾼氏擅权,游肇抗衡不屈,而出牧一籓,未尽其美。宜还引⼊, 以辅圣主。”太后善之。

  刚宠任既隆,江王继、尚书长孙承业皆以女其子。司空、任城王澄以其起 由膳宰,颇窃侮之云:“此近为我举食。”然公坐对集,敬遇不亏。后刚坐掠杀试 羽林,为御史中尉元匡所弹,处刚大辟。尚书令、任城王澄为之言于灵太后,令 削封三百户,解尝食典御。刚于是颇为‮意失‬。刚自太和进食,遂为典御,历两都、 三帝、二太后,将三十年,至此始解。御史中尉元匡之废也,刚为太傅、清河王怿 所举,除车骑将军,领御史中尉。及领军元叉执政,刚长子,叉之妹夫,乃引刚为 侍中、左卫将军,还领尝食典御,以为枝援。复令御史中尉。刚启军旅稍兴,国用 不⾜,求以己邑俸粟,赈给征人,比至军下。明帝许之。

  孝昌元年,除领军。初,元叉之解领军,灵太后以叉腹心尚多,恐难卒制,故 权以刚代之,示安其意。寻出为冀州刺史。刚在道,诏暴其朋元叉,胁內外, 降为征虏将军,余悉削黜。终于家。永安中,赠司徒公。刚以上⾕先有侯氏,于是 始家焉。

  徐纥字,武伯,乐安博昌人也。家世寒微。纥少好学,颇以文词见称。宣武初, 自主书除中书舍人。谄附赵脩,脩诛,坐徙枹罕。虽在徒役,志气不挠。故事,捉 逃役流兵五人者,听免,纥以此得还。久之,复除中书舍人。太傅、清河王怿以文 翰待之。及元叉害怿,出为雁门太守,称⺟老解郡。寻饰貌事叉,大得叉意。

  灵太后反政,以纥曾为怿所顾待,复自⺟忧中起为中书舍人。曲事郑俨,是以 特被信任,俄迁给事⻩门侍郞,仍领舍人,总摄中书、门下事,军国诏命,莫不由 之。时有急速,令数吏执笔,或行或卧,人别占之,造次俱成,不失事理,虽无雅 才,咸得济用。时⻩门侍郞太原王遵业、琅琊王诵,并称文学,亦不免为纥执笔, 承其指授。纥机辩有智数,当公断决,终⽇不以为劳。长直噤中,略无休息。时复 与沙门讲论,或分宵达曙,而心力无怠,道俗叹服之。然浮动,慕权利,外似謇 正,內实谄谀。时豪胜己,必相陵驾;书生贫士,矫意礼之。其诡态若此,有识鄙 焉。纥既处腹心,参断机密,势倾一时,远近填凑。与郑俨、李神轨宠任相亚,时 称徐、郑焉。然无经国大体,好行小数,说灵太后以铁券间尔硃荣左右。荣知,深 以为憾,启求诛之。荣将⼊洛,既克河梁,纥矫诏夜开殿中,取骅骝御马十余疋, 东走兗州。羊侃时为太山太守,纥往投之,说侃令举兵。侃从之,遂聚兵反,共纥 围兗州。孝庄初,遣侍中于晖为行台,与齐神武讨之。纥虑不免,说侃请乞师于梁, 侃信之,遂奔梁。文笔驳论十卷,多有遗落,时或存于世焉。

  宗爱不知其所由来,以罪为阉人,历碎职至中常侍。正平元年元正,太武大会 于江上,班赏群臣,以爱为秦郡公。景穆之监国也,每事精察,爱天险暴,行多 非法,景穆每衔之。给事中侯道盛、侍郞任平城等任事东宮,微为权势,太武颇闻 之。二人与爱并不睦,爱惧道盛等案其事,遂构告其罪,诏斩道盛等于都街。时太 武震怒,景穆遂以忧薨。

  是后,太武追悼不已,爱惧诛,遂谋逆。二年舂,太武暴崩,爱所为也。尚书 左仆兰延、侍中吴兴公和疋、侍中太原公薛提等秘不发丧。延、疋二人议,以文 成冲幼、立长君,徵秦王翰,置之秘室。提以文成有世嫡之重,不可废所宜立而 更求君。延等犹豫未决。爱知其谋。始爱负罪于东宮,而与吴王余素协,乃密余, 自中宮便门⼊,矫皇后令徵延等。延等以爱素,弗之疑,皆随之⼊。爱先使阉竖 三十人持仗于宮內,及延等⼊,以次收缚,斩于殿堂。执秦王翰,杀之于永巷,而 立余。余以爱为大司马、大将军、太师、都督中外诸军事,领中秘书,封冯翊王。

  分既立余,位居元辅,录三省,兼总戎噤,坐召公卿,权恣⽇甚,內外惮之。 群情咸以为爱必有赵⾼、阎乐之祸,余疑之,遂谋夺其权。爱愤怒,使小⻩门贾周 等夜杀余。文成立,诛爱、周等,皆具五刑,夷三族。

  仇洛齐,中山人也,本姓侯氏。外祖⽗仇款,始出冯翊重泉,款仕石季龙末, 徙鄴南枋头。仕慕容为乌丸护军、长⽔校尉。生二子,长曰嵩,小曰腾。嵩仕慕 容垂,迁居中山,位殿中侍御史。嵩有二子,长曰广,小曰盆。嵩妹子洛齐,生而 非男,嵩养为子,因为仇姓。初,嵩长女有姿⾊,充冉闵妇。闵破,⼊慕容俊,又 转赐卢豚,生子鲁元。鲁元有宠于太武,而知外祖嵩已死,唯有三舅,每言于帝。 帝为访其舅。时东方罕有仕者,广、盆皆不乐⼊平城。洛齐独请行曰:“我养子, 兼人道不全,当为兄弟试祸福也。”乃乘驴赴京。鲁元候知将至,结从者百余骑, 于桑乾河,见而下拜,从者亦同致敬。⼊言于太武。太武问其才用所宜,鲁元曰: “臣舅不幸,生为阉人,唯合与陛下守宮闱耳。”而不言其养子。帝矜焉,引见叙 用,赐爵文安子,稍迁给事⻩门侍郞。

  魏初,噤网疏阔,人户隐匿,漏脫者多。东州既平,绫罗户人乐葵,因是请采 漏户,供为纶绵,自后逃户占为绫罗縠者非一。于是杂营户帅遍于天下,不属守 宰,发赋轻易,人多私附,户口错,不可捡括。洛齐奏议罢之,一属郡县。从征 平凉,以功超迁散骑常侍。又加中书令,进爵零陵公,拜侍中、冀州刺史、內都大 官。卒,谥曰康。养子俨,袭爵。

  太武时,又有段霸,以谨敏见知。历中常侍、殿中尚书、定州刺史。

  王琚,⾼平人也。自云本太原人,⾼祖始,晋豫州刺史。琚以秦常中被刑,⼊ 宮噤。小心守节,久乃见叙用,稍迁礼部尚书,赐爵广平公。孝文以琚历奉前朝, 志存公正,授散骑常侍。后历位冀州刺史,假广平王,进爵⾼平王。孝文、文明太 后东巡冀州,亲幸其家。还京,以其年老,拜散骑常侍,养老于家,前后赐以车马、 ⾐物,不可称计。又降爵为公。扶老自平城从迁洛邑。常饮牛啂,⾊如处子。卒年 九十,赠冀州刺史,谥靖公。

  赵默,字文静,初名海,本凉州隶户。自云,其先河內温人也,五世祖术,晋 末为西夷校尉,因居酒泉安弥县。海生而凉州平,没⼊而为阉人,因改名默。有容 貌,恭谨小心,赐爵睢侯,累迁选部尚书。能自谨励,当官任举,颇得其人,加 侍中,进爵河內公。献文将传位京兆王子推,访诸群臣,百官唯唯,莫敢先言,唯 源贺等辞义正直,不肯奉诏。献文怒,变⾊,复以问默。默对曰:“臣以死奉戴皇 太子。”献文默然良久,遂传位孝文。孝文立,得幸两宮,禄赐优厚。时尚书李 亦有宠于献文,与默对绾选部。奏中书侍郞崔鉴为东徐州,北部主书郞公孙处显 为荆州,选部监公孙蘧为幽州,皆曰有能,实有私焉。默疾其亏选体,遂争于殿 庭曰:“以功授官,因爵与禄,国之常典。中书侍郞、尚书主书郞、诸曹监,勋能 俱立,不过列郡。今皆以为州,臣实为惑。”于是默与遂为深隙。竟列默为 监蔵。因黜为门士。默废寝忘食,规报前怨。逾年,还⼊为侍御、散骑常侍、侍中、 尚书左仆,复兼选部如昔。及将获罪,默因抅成以诛之,然后食甘寝安,志于 职事。出为仪同三司、定州刺史,进爵为王。克己清俭,事济公私。后薨于冀州刺 史,追赠司空,谥曰康。

  孙小,字茂翘,咸石安人也。⽗瓚,姚泓‮定安‬护军,为赫连屈丐所杀,小没 ⼊宮刑。会魏平统万,遂徙平城。內侍东宮,以聪识有智略称。未几,转四台中散。 太武幸瓜步,虑有北寇之虞,赐爵泥子,除留台将军。车驾还都,乃请⽗瓚赠谥, 求更改葬。诏赠秦州刺史、石安县子,谥曰戴。小后拜并州刺史,进爵中都侯。州 內四郡百余人,诣阙颂其政化。后迁冀州刺史,声称微少于前。然所在清约,当时 牧伯,无能及也。颇忍酷,所养子息,驱逐鞭挞,视如仇雠。小之为并州,以郭 祚为主簿。重祚文才,兼任以‮记书‬,时人多之。

  张宗之,字益宗,河南巩人也。家世寒微。⽗孟舒,晋将刘裕西征,板假洛 令。初、缑氏宗文邕谋反,胁孟舒等事晋。孟舒败,走免。宗之被执⼊京,腐刑。 以忠厚谨慎,擢为侍御中散,赐爵巩县侯。历仪曹、库部二曹尚书,领中秘书,进 爵彭城公,后例降为侯。卒于冀州刺史,赠怀州刺史,谥曰敬。

  始宗之纳南来殷孝祖萧氏,宋仪同三司思话弟思度女也,多悉妇人仪饰故事。 太和中,初制六宮服章,萧被命在內,豫见访采,数蒙赐赉云。

  剧鹏,⾼人也。耝览经史,闲晓吏事。与王质等俱充宦官,通率,不以阍 阉为聇。孝文迁洛,常为宮官任事。幽后之惑薛菩萨也,鹏密谏止之,不从,遂发 愤卒。

  张祐,字安福,‮定安‬石‮人唐‬也。⽗成,扶风太守,太武末,坐事诛。祐充腐刑, 积劳至曹监、中给事。文明太后临朝,中官用事,祐宠幸冠诸阉,官特迁、尚书, 进爵陇东公,仍绾內蔵曹。未几监都曹,加侍中,与王睿等俱⼊八议。太后嘉其忠 诚,为造甲第。宅成,孝文、太后亲率文武往宴会焉。拜尚书左仆,进爵新平王, 受职于太华庭,备威仪于宮城南,观者以为荣。孝文、太后亲幸其宅,飨会百官。 祐恭密,出⼊机噤二十余年,未尝有过。由是特被恩宠,岁月赏赐,家累巨万。 与王质等十七人,俱赐金券,许以不死。薨,孝文亲临之,诏鸿胪典护丧事。赠司 空,谥曰恭。葬⽇,车驾亲送近郊。

  祐养子显明,后名庆,少历內职,有姿貌,江王继以女之。袭爵,降为陇 东公,又降为侯。

  抱嶷,字道德,‮定安‬石‮人唐‬也,居于直⾕。自言其先姓巳,汉灵帝时,巳 匡为‮定安‬太守。董卓时,惧诛易氏,即家焉。无得而知也。幼时,陇东人张乾王反, 家染其逆。及乾王败,⽗睹生逃免。嶷独与⺟没⼊內宮,受刑,遂为宦人。小心慎 密,累迁中常侍、中曹侍御尚书,赐爵‮定安‬公。自总纳言,职当机近,诸所奏议, 必致抗直。孝文、文明太后嘉之,以为殿中侍御尚书。太后既宠之,乃征其⽗睹生, 拜太中大夫。将还,见于皇信堂,孝文执手曰:“老人归途,几⽇可达?好慎行路!” 其见幸如此。睹生卒,赠秦州刺史,谥曰靖。赐⻩金八十斤,缯彩及绢八百疋,以 供丧用。并别使劳尉。加嶷大长秋卿。嶷老疾,乞外禄,乃出为泾州刺史,特加右 光禄大夫。将之州,孝文饯于西郊乐殿,以御⽩羽扇赐之。十九年,以刺史从驾 南征,以老旧,每见劳问,数道称嶷之正直。命乘马出⼊行噤之间,与司徒冯诞同 例。军回,还州。自以故老前官,为政多守往法,不能遵用新制。侮慢土族,简于 礼接。天酷薄,虽弟侄甥婿,略无存润。卒于州。

  先以从弟老寿为后,又养太师冯熙子次兴。嶷死后,二人争立。嶷张氏,致 讼经年,得以熙子为后。老寿亦仍陈诉,终获绍爵,次兴还于本族。老寿凡薄,酒 ⾊肆情。御史中尉王显奏言:“前洛州刺史平子石荣、积将军抱老寿,恣非 轨,易室而奷,臊声布于朝野,丑音被于行路,男女三人,莫知谁子。人理所未闻, 鸟兽之不若。请以见事免官,付廷尉正罪。”诏可之。老寿死后,其旧奴婢尚六七 百人。老寿及石荣祖⽗皆造碑铭,就乡建立,言西方直⾕出二贵人。

  石荣自被劾后,遂废顿。子长宣,位南兗州刺史,与侯景反,伏法。

  王遇,字庆时,本名他恶,冯翊李润镇羌也。与雷、、不蒙俱为羌中強族。 自云其先姓王,后改为钳耳氏,宣武时,改为王焉。自晋已来,恆为渠长。遇坐事 腐刑,累迁吏部尚书,爵宕昌公。出为华州刺史,加散骑常侍。幽后之前废也,遇 颇言其过。及后进幸,孝文对李冲等申后无咎,而称遇谤议之罪,遂免遇官,夺其 爵。宣武初,为光禄大夫,复旧爵。冯氏为尼也,公私罕相供恤,遇自以尝更奉接, 往来祗谒,不替旧敬。

  遇工巧,強于部分。北都方山、灵泉道俗居宇,及文明太后陵庙,洛京东郊 马坛殿,修广文昭太后墓园,及东西两堂,內外诸门制度,皆遇监作。虽年在耆 老,朝夕不倦。又长于人事,留意酒食之间。每逢僚旧,觞膳精丰。然竞于荣利, 趋求势门。赵脩之宠也,遇深附会,受敕为之造宅,增于本旨,笞击作人,莫不嗟 怨。卒于官。初遇之疾,太傅北海王与太妃俱往临问,视其危惙,为之泣下。其善 奉诸贵,致相悲悼如此。赠雍州刺史。

  苻承祖,略氐人也。因事为阉人,为文明太后所宠,赐爵略公。历吏部尚 书,加侍中,知都曹事。初,太后以承祖居腹之心任,许以不死之诏。后承祖坐赃 应死,孝文原之,命削职噤锢在家,授悖义将军、佞浊子。月余遂死。

  王质,字绍奴,⾼易人也。其家坐事,幼下蚕室。颇解书学,为中曹吏、內 典监。稍迁秘书中散,赐爵永昌子,领监御。迁为侍御给事。又领选部、监御二曹 事,进爵魏昌侯。转选部尚书。出为瀛州刺史,风化耝行,人庶畏服之;而刑政峻 刻,号为威酷。孝文颇念其忠勤宿旧,每行留大故、冯司徒亡、废冯后、陆睿、穆 泰等事,皆赐质以玺书手笔,莫不委至,同之戚贵。质皆宝掌。⼊为大长秋卿,卒。

  李坚,字次寿,⾼易人也。文成初,坐事为阉人,稍迁中给事中,赐爵魏昌 伯。小心谨慎,常在左右,虽不及王遇、王质等,而亦见任用。宣武初,自太仆卿 出为瀛州刺史。本州之荣,同于王质。所在受纳,家产巨万。卒于光禄大夫,赠相 州刺史。

  太和末,又有秦松、⽩整,位并长秋卿。

  刘腾,字青龙,本平原城人也,徙属南兗州之谯郡。幼时坐事受刑,补小⻩门, 转中⻩门。孝文之在县瓠,问其中事,腾具言幽后私隐,与陈留公主所告符协,由 是进冗从仆,仍中⻩门。后与茹皓使徐、兗,采召人女。还,迁中给事。

  灵太后临朝,以与于忠保护勋,除崇训太仆,加侍中,封长乐县公。拜其魏 氏为巨鹿郡君,每引⼊內,受赏赉亚于诸主外戚。所养二子,为郡守、尚书郞。腾 曾疾笃,灵太后虑或不救,迁卫将军、仪同三司。后疾瘳。腾之拜命,孝明当为临 轩,会⽇,大风寒甚,乃遣使持节授之。腾幼充宮役,手不解书,裁知署名而已, 而奷谋有余,善人意。灵太后临朝,特蒙进宠,多所⼲托,內外碎密,栖栖不倦。 洛北永桥、太上公、太上君及城东三寺,皆主修营。

  吏部尝望腾意,奏其弟为郡,带戍。人资乖越,清河王怿抑而不奏。腾以为恨, 遂与领军元叉害怿,废灵太后于宣光殿。宮门昼夜长闭,內外断绝。腾自执管籥, 明帝亦不得见,裁听传食而已。太后服膳俱废,不免饥寒。又使中常侍贾粲假言侍 明帝书,密令防察。叉以腾为司空,表里擅权,共相树置。叉为外御,腾为內防, 迭直噤闼,共裁刑赏。腾遂与崔光同受诏,乘步挽出⼊殿门。四年之中,生杀之威, 决于叉、腾之手。八坐九卿,旦造腾宅,参其颜⾊,然后方赴省府;亦有历⽇不能 见者。公私属请,唯在财货,舟车之利,⽔陆无遗,山泽之饶,所在固护,剥削六 镇,通底市,岁⼊利息以巨万计。又颇役嫔御,时有征求,妇女器物,公然受纳, 夺邻居,广开室宇,天下咸苦之。薨于位,中官为义息衰绖者四十余人。腾之立 宅也,奉车都尉周恃为之筮,不吉,深谏止之。腾怒而不用。恃告人曰:“必困于 三月、四月之。”至是果死。事甫成,陈尸其下。追赠太尉、冀州刺史。葬, 阉官为义服,杖绖衰缟者以百数。朝贵皆从,轩盖填塞,相属郊野。魏初以来,权 阉存亡之盛,莫及焉。

  灵太后反政,追夺爵位,发其冢,散露骸骨,没⼊财产。后腾所养一子叛⼊梁, 太后大怒,悉徙腾余养于北裔,寻遣密使追杀之于汲郡。

  贾粲,字季宣,酒泉人也。太和中,坐事腐刑。颇涉‮记书‬。与元叉、刘腾等同 其谋谟,进光禄勋卿。专侍明帝,与叉、腾等伺帝动静。右卫奚康生之谋杀叉也, 灵太后、明帝同升于宣光殿,左右侍臣,俱立西阶下。康生既被囚执,粲绐太后曰: “侍官怀恐不安,陛下宜亲安慰。”太后信之,适下殿,粲便扶明帝出东序,前御 显,还闭太后于宣光殿。粲既叉,威福亦震于京邑。自云本出武威,魏太尉文 和之后,遂移家属焉。时武威太守韦景承粲意,以其兄绪为功曹。绪时年向七十。 未几,又以绪为西平太守。灵太后反政,诛粲,以叉、腾与不一,恐惊动內外, 乃止。出粲为济州刺史。未几,遣武卫将军刁宣驰驿杀之。

  杨范,字法僧,长乐广宗人也。文成时,坐事宮刑,为王琚所养,恩若⽗子。 累迁为中尹。灵太后临朝,为中常侍、崇训太仆,领中尝药典御,赐爵华子,出 为华州刺史。中官內侍贵者,灵太后皆许其方岳,以范年长,拜跪为难,故遂其请。 ⽗子纳货,为御史所纠,遂废于家。后为崇训太仆、华州大中正,卒。

  成轨,字洪义,上⾕居庸人也。少以罪刑,⼊事宮掖。以谨厚称,为中谒者仆 。孝文意有所,轨候容⾊,时有奏发,辄合帝心。从驾南征,专进御食。时孝 文不豫,常居噤中,昼夜无懈。延昌末,迁中常侍、尝食典御、光禄大夫,统京染 都将。孝昌二年,以勤旧封始平县伯。明帝所幸潘嫔以轨为假⽗,颇为中官之所敬 惮。后进爵为侯,卒于卫将军,赠雍州刺史,谥曰孝惠。

  王温,字桃汤,赵郡栾城人也。⽗冀,⾼邑令,坐事诛,温与兄继叔俱充宦者, 稍迁中尝食典御、中给事,加左中郞将。宣武之崩,群官明帝于东宮,温于卧中 起明帝,与保⺟扶抱明帝,⼊践帝位。⾼王雍既居冢宰,虑中人朋,出为巨鹿 太守。灵太后临朝,征为中常侍,赐爵栾城伯。累迁左光禄大夫、光禄勋卿、侍中, 进封栾城县侯。温自陈本平武人,改封武县侯。建义初,于河遇害。

  孟栾,字龙兒,不知何许人也。坐事为阉人。灵太后临朝,为左中郞将、给事 中。素被病,面常黯黑。于九龙殿下暴疾,归家,甚夜亡。栾初出,灵太后闻之曰: “栾必不济,我为之忧。”乃奏其死,为之下泪曰:“其事我如此,不见我一⽇忻 乐时也。”赐帛三百疋、⻩绢一十疋,以供丧用。七⽇,灵太后为设二百僧斋。

  平季,字幼穆,燕国蓟人也。坐事腐刑。累迁新兴太守。明帝崩,与尔硃荣等 议立庄帝。庄帝即位,超拜肆州刺史。寻除中侍中。以参谋勋,封元城县侯。永熙 中,加骠骑大将军,卒。

  封津,字丑汉,海蓚人也。⽗令德,娶常宝女。宝伏诛,令德以连坐伏法。 津受刑,给事宮掖。累迁奉车都尉、中给事中。灵太后令津侍明帝书,迁常山太守。 津少长宮闱,给事左右,善候时情,号为机悟。天平初,除开府仪同三司、怀州刺 史。元象初,复为中侍中、大长秋卿,仍开府仪同。薨,赠司徒、冀州刺史,谥曰 孝惠。

  刘思逸,平原人也。以罪,少充腐刑。初为小史,累迁中侍中。武定中,与元 瑾等谋反,伏诛。

  又有张景嵩、⽑暢者,咸以阍寺在明帝左右。灵太后亦密仗之通传意计于明帝。 元叉之出,景嵩、暢颇有力焉。灵太后反政,以妹故,未即戮叉。时內外喧喧,元 叉还⼊知政事。暢等恐祸及己,乃启明帝,诏右卫将军杨津密往杀叉。诏书已 成,未及出外,叉知之,告太后:“景嵩、暢与清河王息废太后。”太后信之, 责暢。暢出诏草以呈太后。太后读之,知无废己状,意小解。然叉构之不已,出 暢为顿丘太守,景嵩为鲁郡太守。寻令捕杀暢。景嵩,孝静时位至中侍中,坐事死。

  郭秀,范涿人也。事齐神武,稍迁行台右丞,封寿伯。亲宠⽇隆,多受赂 遗,进退人物。张伯德、祁仲彦、张华原之徒,皆深相附会。秀疾,神武亲视之, 问所官,乃启为七兵尚书,除书未至而卒。家无成人‮弟子‬,神武自至其宅,亲使 录知其家资粟帛多少,然后去。赠仪同三司、恆州刺史。命其子孝义与太原公以下 同学读书。初,秀忌嫉杨愔,诳胁令其逃亡。秀死后,愔还,神武追忿秀,即⽇斥 遣孝义,终⾝不齿。

  和士开,字彦通,清都临漳人也。其先西域商胡,本姓素和氏。⽗安,恭敏善 事人,稍迁中书舍人。魏静帝尝夜与朝贤讲集,命安看斗柄所指。安曰:“臣不识 北斗。”齐神武闻之,以为淳直,由是启除给事⻩门侍郞,位仪州刺史。士开贵, 赠司空公、尚书左仆、冀州刺史,谥文贞公。

  士开幼而聪慧,选为国子‮生学‬,解悟捷疾,为同业所尚。天保初,武成封长广 王,辟士开开府行参军。武成好握槊,士开善此戏,由是遂有斯举。加以倾巧便僻, 又能弹胡琵琶,因致亲宠。尝谓王曰:“殿下非天人也,是天帝也。”王曰:“卿 非世人也,是世神也。”其深相爱重如此。文宣知其轻薄,不令王与小人相亲善, 责其戏狎过度,徙之马城。乾明元年,孝昭诛杨愔等,敕追还,长广王请之也。

  武成即位,累迁给事⻩门侍郞。侍中⾼元海、⻩门郞⾼乾和及御史中丞毕义云 等疾之,将言其事。士开乃奏元海等结朋擅威福。乾和因被疏斥,义云反 纳货于士开,除兗州刺史。士开初封定州真定县子,寻进为伯。天统元年,加仪同 三司,寻除侍中,加开府。及遭⺟刘氏忧,帝闻而悲惋,遣武卫将军侯吕芬诣宅, 昼夜扶侍,并节哀止哭。又遣侍中韩宝业赍手敕慰谕云:“朕之与卿,本同心腹, 今怀抱痛割,与卿无异。当深思至理,以自开慰。”成服后,吕芬等始还。其⽇, 遣韩宝业以犊车士开⼊內,帝亲握手,下泣晓谕,然后遣还。驾幸晋,给假, 听过七⽇续发,其见重如此。并诸弟四人,并起复本官。四年,再迁尚书右仆。 帝先患气疾,因饮酒辄大发动,士开每谏不从。后属帝气疾发,又饮酒,士开泪 下嘘欷而不能言。帝曰:“卿此是不言之谏。”因不饮酒。及冬,公主出降段氏, 帝幸平原王第,始饮酒焉。又除尚书左仆,仍兼侍中。武成外朝视事,或在內宴 赏,须臾之间,不得不与士开相见。或累月不归,一⽇数⼊;或放还之后,俄顷即 追,未至之间,连骑催唤。奷谄⽇至,宠爱弥隆,前后赏赐,不可胜纪。言辞容止, 极诸鄙亵,以夜继昼,无复君臣之礼。至说武成云:“自古帝王,尽为灰土,尧舜、 桀纣,竟复何异?陛下宜及少壮,恣意作乐,从横行之,即是一⽇快活敌千年。国 事分付大臣,何虑不办?无为自勤约也。”帝大悦,于是委赵彦深掌官爵,元文遥 掌财用,唐邕掌外兵,⽩建掌骑兵,冯子琮、胡长粲掌东宮。帝三四⽇乃一坐朝, 书数字而已,略无言,须臾罢⼊。及帝寝疾于乾寿殿,士开⼊侍医药。帝谓士开有 伊、霍之才,殷勤属以后事,临崩握其手曰:“勿负我也。”仍绝于士开之手。

  后主以武成顾托,深委任之。又先得幸于胡太后,是以弥见亲密。赵郡王睿与 娄定远、元文遥等谋出士开,仍引任城、冯翊二王及段韶、安吐共为计策。属太 后觞朝贵于前殿,睿面陈士开罪失云:“士开,先帝弄臣,城狐社鼠,受纳货贿, 秽宮掖。臣等义无杜口,冒以死陈。”太后曰:“先帝在时,王等何意不道?今 ⽇欺孤寡琊!但饮酒,勿多言。”睿词⾊愈厉。安吐继进曰:“臣本商胡,得 在诸贵行末,既受厚恩,岂敢惜死?不出士开,朝野不定。”太后曰:“别⽇论之, 王等且散。”睿等或投冠于地,或拂⾐而起,言词咆哱,无所不至。明⽇,睿等复 于云龙门令文遥⼊奏,三反,太后不听。段韶呼胡长粲传言于太后。曰:“梓宮在 殡,事太匆速,犹王等更思量。”赵郡王等遂并拜谢。长粲复命,太后谓曰: “成妹⺟子家计者,兄之力也。”厚赐睿等而罢之。

  太后及后主召问士开,士开曰:“先帝群臣中,待臣最重。陛下谅始尔,大 臣皆有觊觎,今若出臣,正是翦陛下羽翼。宜谓睿等,云文遥与臣同是任用,岂得 一去一留,并可以为州。且依旧出纳,待过山陵,然后发遣。睿等谓臣真出,心必 喜之。”后主及太后告睿等,如其言,以士开为兗州刺史,文遥为西兗州刺史。山 陵毕,睿等促士开就路。士开载美女珠帘及诸宝玩以诣娄定远,谢曰:“诸贵杀 士开,蒙王特赐命,用作方伯。今奉别,且送二女子、一珠帘。”定远大喜, 谓士开曰:“还⼊不?”士开曰:“在內久,常不自安,不愿更人。”定远信之, 送至门。士开曰:“今⽇远出,愿一辞观二宮。”定远许之。由是得见后主及太后, 进说曰:“先帝一旦登遐,臣愧不能自死。观朝贵意势,以陛下为乾明。臣出之 后,必有大变,复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因恸哭。后主及太后皆泣,问计将安出。 士开曰:“臣已得⼊,复何所虑?正须数行诏书耳。”于是诏定远为青州刺史;责 赵郡王睿以不臣,召⼊杀之;复除士开侍中、尚书左仆。定远归士开所遗,加以 余珍赂之。武平元年,封淮王,寻除尚书令,还录尚书事,食定州常山郡⼲。

  武成时,恆令士开与太后握槊,又出⼊卧內,遂与太后为。及武成崩后,弥 自放恣。琅琊王俨恶之,与领军大将军厍狄伏连、侍中冯子琮、书侍御史王子宜、 武卫大将军⾼舍洛等谋诛之。伏连发京畿军士帖神武千秋门外,并私约束,不听士 开⼊殿。士开虽为领军,恆好內,多早下,纵当直,必须还宅,晚始来。门噤宿 卫,略不在意。及旦,士开依式早参,厍狄伏连把士开手曰:“今有一大好事。” 王子宜便授一函云:“有敕,令王向台。”遣军士防送,噤治书侍御事。俨遣都 督冯永洛就台斩之。先是鄴下童谣云:“和士开,当⼊台。”士开谓⼊上台,至是 果验。俨令御史李幼业、羊立正将令史就宅簿录家口,自领兵士纵殿西北角出。斛 律明月说后主亲自晓告军士,军士果散。即斩伏连及王子宜,并支解,弃尸殿西街。 自余皆辫头反缚,付赵彦深于凉风堂推问,死者十余人。帝哀悼,不视事数⽇。后 追忆不已,诏起复其子道盛通直散骑常侍,又敕其弟士休⼊內省,参典机密。诏赠 士开假⻩钺、右丞相、太宰、司徒公,录尚书事,谥曰文定。

  士开禀庸鄙,不窥书传,发言吐论,唯以谄媚自资。自河清、天统以后,威 权转盛,富商大贾,朝夕填门,聚敛货财,不知纪极。虽公府属掾,郡县守长,不 拘阶次,启牒即成。朝士不知廉聇者,多相附会,甚者为其假子,与市道小人丁邹、 严兴等同在昆季行列。又有一人士,曾参士开疾患,遇医人云,王伤寒极重,应服 ⻩龙汤,士开有难⾊。是人云:“此物甚易,王不须疑惑,请为王先尝之。”一举 便尽。士开深感此心,为之強服,遂得汗病愈。其势倾朝廷如此。虽以左道事之者, 不隔贤愚,无不进擢;而正理违忤者,亦颇能含容之。士开见人将加刑戮,多所营 救,既得免罪,即令讽论,责其珍宝,谓之赎命物。虽有全济,皆非直道。

  安吐,安息胡人,曾祖⼊魏,家于酒泉。吐魏末充使,因留塞北。天 平初,主使至晋,吐密启本蕃情状,神武得为之备。果遣兵⼊掠,无 获而反。神武以其忠款,厚加赏赉。其后与和亲,结成婚媾,皆吐为行人也。 吐和善,颇有计策,频使⼊朝,为神武亲待。在其本蕃,为人所谮,奔投神武。 文襄嗣事,以为假节、凉州刺史、率义侯,稍迁仪同三司,食永昌郡⼲。皇建中, 加开府。齐亡年,卒。

  穆提婆,本骆,汉人也。⽗超,以谋叛伏法,提婆⺟陆令萱配⼊掖庭,提 婆为奴。后主在襁褓中,令其鞠养,谓之乾阿妳,呼姊姊,遂为胡太后昵爱。令萱 奷巧多机辩,取媚百端,宮掖之中,独擅威福,封为郡君。和士开,⾼阿那肱皆为 郡君义子。天统初,奏引提婆⼊侍后主,朝夕左右,大被亲狎,无所不为。武平元 年,稍迁仪同三司,又加开府,寻授武卫大将军、秦州大中正。二年,除侍中,转 食乐陵郡⼲,宠遇弥隆。遂至尚书左右仆、领军大将军、录尚书,封城郡王。 赠其⽗司徒公、尚书左仆、城王。令萱又佞媚穆昭仪,养之为女,是以提婆改 姓穆。及穆氏定位,号视第一品,班在长公主之上。

  自武平三年之后,令萱⺟子势倾內外,卖官鬻狱,取敛无厌,每一赐与,动倾 府蔵。令萱则自太后以下,皆受其指麾;提婆则唐邕之徒,皆重迹屏气。提婆尝有 罪,太姬于帝前驾之曰:“奴断我兒!”兒谓帝,奴谓提婆也。

  斛律皇后之废也,太后以胡昭仪正位后宮,力不能遂,乃卑辞厚礼,以求令 萱。令萱亦以胡氏宠幸方睦,不得已而⽩后主立之。然意在穆昭仪,每私谓后主曰: “岂有男为皇太子,而⾝为婢妾?”又恐胡后不可以正义离间,乃外求左道行厌蛊 之术,旬朔之间,胡氏遂即精神恍惚,言笑无恆,后主遂渐相畏恶。令萱一旦忽以 皇后服御⾐被穆昭仪,又先别造宝帐,爰及枕席器玩,莫匪珍奇,坐昭仪于帐中, 谓后主云:“有一圣女出,将大家看之。”及见,昭仪更相媚悦。令萱云:“如此 人不作皇后,遣何物人作皇后?”于是立穆氏为右皇后,以胡氏为左皇后,寻复黜 胡,以穆为正嫡。引祖珽为宰相,杀胡长仁,皆令萱所为也。自外杀生与夺,不可 尽言。

  提婆虽庸品厮滥,而乃和善,不甚害物。耽声⾊,极奢侈,晚朝早退,全不 以公事关怀。未尝毒害,士人亦由此称之。晋州军败,后主还鄴,提婆奔投周军, 令萱‮杀自‬,子孙小大皆弃市,籍没其家。周武帝以提婆为柱国、宜州刺史。未几, 云将据宜州起兵,与后主相应,诛死。后主及齐氏诸王,并因此非命。

  ⾼阿那肱,善无人也。⽗市贵,从神武以军功封常山郡公,位晋州刺史,赠太 尉公。及阿那肱贵宠,赠成皋王。

  阿那肱初为库直,每从征讨,以功封直城县男。天保初,除库直都督。四年, 从破契丹及,以蹻捷见知。大宁初,除假仪同三司、武卫将军。那肱工于骑, 便僻善事人,每宴之次,大为武成爱重。又谄悦和士开,尤相亵狎。士开每见为 之言,由是弥见亲待。河清中,除仪同三司,食汾州定、仵城二郡⼲。以破突厥, 封宜君县伯。天统初,加开府,除侍中、骠骑大将军、领军,别封昌国县侯。后主 即位,除并省右仆。武平元年,封淮郡王,仍迁并省尚书左仆,又除并省尚 书令、领军大将军、并州刺史。

  那肱才技庸劣,不涉文史,识用尤在士开下。而奷巧计数,亦不逮士开。既为 武成所幸,多令在东宮侍卫,后主所以大宠遇之。士开死后,后主谓其识度⾜继士 开,遂致位宰辅。武平四年,令其录尚书事,又总知外兵及內省机密。顿不如和士 开、骆提婆⺟子卖狱鬻官,韩长鸾憎疾良善;而那肱少言辞,不妄喜怒,亦不察人 私,虚相谗构。遂至司徒公、右丞相,其录尚书、刺史并如故。及周师, 后主于天池校猎,晋州频遣驰奏,从旦至午,驿马三至。那肱云:“大家正作乐, 边境小小兵马,自是常事,何急奏闻?”向暮,更有使至,云平城已陷贼,方乃 奏知。明即引军,淑妃又请更合围,所以弥致迟缓。及军赴晋州,命那肱率前军 先进,仍总节度诸军。

  后主至平城下,谓那肱曰:“战是琊?不战是琊?”那肱曰:“兵虽多,堪 战者不过十万,病伤及绕城火头,三分除一。昔攻⽟壁,援军来,即退。今⽇将士 岂胜神武皇帝时?不如勿战,守⾼梁桥。”安吐曰:“一把子贼,马上刺取掷汾 河中。”帝未决,诸內参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县军远来,我何为守 堑示弱?”帝曰:“此言是也。”于是桥堑进军,使內参让阿那肱曰:“尔富贵⾜, 惜命琊!”

  后主从穆提婆观战,东偏颇有退者,提婆怖曰:“大家去!大家去!”帝与淑 妃奔⾼梁。开府奚长乐谏曰:“半进半退,战家常体。今众全整,未有伤败,陛下 舍此安之?御马一动,人情惊,愿速还安慰之。”武卫张常山自后至,亦曰: “军寻收讫,甚整顿,围城兵亦不动,至尊宜回。不信臣言,乞将內参往视。”帝 将从之,提婆引帝肘曰:“此言何可信!”帝遂北驰。有军士雷相,告称:“阿那 肱遣臣招引西军,行到文侯城,恐事不果,故还闻奏。”后主召侍中斛律孝卿,令 其检校。孝卿固执云:“此人自投贼,行至文侯城,不得去,畏死妄语耳。” 事遂寝。还至晋,那肱腹心人马子平告那肱谋反,又以为虚妄,斩子平。乃颠沛 还鄴,侍卫逃散,唯那肱及阉寺等数十骑从行。复除大丞相。

  后主走度河,令那肱以数千人投济州关,仍遣觇候周军进止,⽇夕驰报。那肱 每奏云:“周军未至,且在青州集兵马,未须南行。”及周军且至关首,所部兵马 皆散,那肱遂降。时人皆云,那肱表款周武,必仰生致齐主,故不速报兵至,使后 主被禽。那肱至长安,授大将军,封郡公,寻出为隆州刺史。大象末,在蜀从王谦 起兵,诛死。

  初,天保中,文宣自晋还鄴,愚僧秃师于路中大叫,呼文宣姓名云:“阿那 瑰终破你国。”时主阿那瑰在塞北強盛,帝尤忌之,所以每岁讨击。后亡齐者 遂属⾼阿那肱云。虽作“肱”字,世人皆称为“瑰”音。斯固亡秦者胡,盖县定于 窈冥也。

  韩凤,字长鸾,昌黎人也,⽗永兴,开府、青州刺史、⾼密郡公。凤少聪察, 有膂力,善骑,稍迁乌贺真、大贤真正都督。后主居东宮,年尚幼,武成简都督 三十人,送令侍卫,凤在其数。后主亲就众中牵凤手曰:“都督,看兒来。”因此 被识,数唤共戏。袭爵⾼密郡公,位开府仪同三司。武平二年,和士开为厍狄伏连 等矫害,敕咸王斛律明月、宜王赵彦深在凉风堂推问支。其事秘密,皆令凤 口传,然后宣诏敕号令文武。噤掖防守,悉以委之。除侍中、领军,总知內省机密。

  祖珽曾与凤于后主前论事,珽语凤云:“強弓长槊,容相推谢;军国谋算,何 由得争?”凤答云:“各出意见,岂在文武优劣!”后主将诛斛律明月,凤固执不 从。祖珽因有谗言,既诛明月,数⽇后主不兴语,后寻复旧。仍封旧国昌黎郡王, 又加特进。及祖珽除北徐州刺史,即令赴任。既辞之后,迟留不行。其省事徐孝远 密告祖珽诛斛律明月后,矫称敕赐其珍宝财物,亦有不云敕而径回取者。敕令领军 将军侯吕芬追珽还,引⼊侍中省锁噤,其事首尾,并凤约敕责之。

  进位领军大将军,余悉如故。息宝行尚公主,在晋赐甲第一区。其公主生男 満月,驾幸凤宅,宴会尽⽇。每旦早参,先被敕唤顾访,出后方引奏事官。若不视 事,內省急速者,皆附奏闻。军国要密,无不经手。东西巡幸,及山⽔游戏猎, 独在御傍。与⾼阿那肱、穆提婆共处衡轴,号曰三贵。损国害政,⽇月滋甚。

  寿陷没,凤与穆提婆闻告败,握槊不辍曰:“他家物,从他去。”后帝使于 黎临河筑城戍,曰:“急时且守此作⻳兹国子。更可怜人生如寄,唯当行乐,何 用愁为?”君臣应和若此。凤恆带刀走马,未曾安行,瞋目张拳,有啖人之势。每 咤曰:“恨不得剉汉狗饲马!”又曰:“刀止可刈贼汉头,不可刈草。”其弟万岁, 及其二子宝行、宝信,并开府仪同,万岁又拜侍中,亦处机要。宝信尚公主,驾复 幸其宅,亲戚咸蒙官赏。

  凤⺟鲜于,段孝言之从⺟子姊也,为此偏相参附,奏遣监造晋宮。陈德信驰 驿检行,见孝言役官夫匠自营宅,即语云:“仆为至尊起台殿未讫,何用先自营 造?”凤及穆提婆亦遣孝言分工匠为己造宅。德信还,具奏闻。及幸晋,凤又以 官马与他人乘骑,上因此发忿,与提婆并除名。亦不露其罪。仍毁其宅,公主离婚, 复被遣尚鄴吏部门参。及后主晋走还,被敕唤⼊內,寻诏复王爵及开府、领军大 将军,常在左右。仍从后主走度河,到青州,并为周军所获。

  凤被宠要之中,尤嫉人士,朝夕宴私,唯相谮诉。崔季舒等冤酷,皆凤所为也, 每一赐与,动至千万。恩遇⽇甚,弥自骄恣,意⾊严厉,未尝与人相承接。朝士谘 事,莫敢仰视,动致呵叱,辄詈云:“狗汉大不可耐!唯须杀却!”若见武职,虽 厮养末品,亦容下之。仕隋,位终于陇州刺史。

  宦者韩宝业、卢勒叉、齐绍、秦子徵并神武旧左右,唯阁內驱使,不被恩遇。 历天保、皇建之朝,亦不至宠幸,但渐有职任。宝业至长秋卿,勒叉等或为中常侍。 武成时有曹文摽、夏侯通、伊长游、鲁恃伯、郭沙弥、邓长颙及宝业辈,亦有至仪 同食⼲者。唯长颙武平中任参宰相,⼲预朝权。如宝业及勒叉、齐绍、子徵后并封 王,俱自收敛,不过侵暴。又有陈德信亦参时宰,与长颙并开府封王,俱为侍中、 左右光禄大夫,领侍中。又有潘师子、崔孝礼、刘万通、研胥光弁、刘通远、王弘 远、王子立、王玄昌、⾼伯华、左君才、能纯陀、宮锺馗、赵野叉、徐世凝、苟子 溢、斛子慎、宋元宝、康德汪,并于后主之朝,肆其奷佞。败政人,古今未有。 多授开府,罕止仪同,亦有加光禄大夫,金章紫绶者。多带中侍中、中常侍,此二 职乃至数十人。恆出⼊门噤,往来园苑,趋侍左右,通宵累⽇。承候颜⾊,竞进谄 谀,发言动意,多会深旨。一戏之赏,动逾巨万,丘山之积,贪吝无厌。犹以波斯 狗为仪同、郡休,分其⼲禄,神兽门外,有朝贵憩息之所,时人号为解卸。诸阉 或在內多⽇,暂放归休,所乘之马,牵至神兽门阶,然后升骑。飞鞭竞走,十数为 群,马尘必坌诸贵,爰至唐、赵、韩、骆,皆隐趋避,不敢为言。齐、卢、陈、 邓之徒,亦意属尚书、卿尹,宰相既不为致言,时主亦无此命。唯以工巧矜功,用 长颙为太府卿焉。

  神武时有仓头陈山提、盖丰乐,俱以驱驰便僻,颇蒙恩遇。魏末,山提通州刺 史,丰乐尝食典御。又有刘郁斤、赵道德、刘桃枝、梅胜郞、辛洛周、⾼舍洛、郭 黑面、李铜鍉、王恩洛,并为神武驱使。天保、大宁之朝,渐以贵盛。至武平时, 山提等皆以开府封王。其不及武平者则追赠王爵。虽赐与无赀,顾眄深重,乃至陵 忽宰辅,然皆不得⼲预朝政。

  武平时有胡小兒,俱是康阿驮、穆叔兒等富家‮弟子‬,简选黠慧者数十人以为左 右,恩眄出处,殆与阉官相埒。亦有至开府仪同者。其曹僧奴、僧奴子妙达,以能 弹胡琵琶,甚被宠遇,俱开府封王。又有何海及子洪珍,开府封王,尤为亲要。洪 珍侮弄权势,鬻狱卖官。其何硃弱、史丑多之徒十数人,咸以能舞工歌及善音乐者, 亦至仪同开府。

  阉官犹以宮掖驱驰,便蕃左右,渐因昵狎,以至大官。仓头始自家人,情寄深 密,及于后主,则是先朝旧人,以勤旧之劳,致此叨窃。至于胡小兒等,眼鼻深险, 一无可用,非理爱好,排突朝贵,尤为人士之所疾恶。

  其以音乐至大官者:沈过兒,官至开府仪同;王长通,年十四五便假节、通州 刺史。

  时又有开府薛荣宗,常自云能使鬼。及周兵之,言于后主曰:“臣已发遣斛 律明月将大兵在前去。”帝信之。经古冢,荣宗谓舍人元行恭:“是谁冢?”行恭 戏之曰:“林宗冢。”复问:“林宗是谁?”行恭曰:“郭元贞⽗。”荣宗前奏曰: “臣向见郭林宗从冢出,著大帽、吉莫靴,棰马鞭,问臣:‘我阿贞来不?’”是 时群妄,多皆类此。

  论曰:古谚有之“人之多幸,国之不幸。”然则宠私为害,自古忌之。大则 倾国亡⾝,小则伤贤害政,率由斯也,所宜诫焉。《诗》曰:“殷鉴不远,近在夏 后之世。”观夫魏氏以降,亦后来之殷鉴矣。为‮家国‬者,可无鉴之哉?

  部分译文

  王睿字洛诚,自称是太原晋人。六世祖王横,是张轨的参军。晋代大时,子孙便居住在武威姑臧。⽗亲王桥,字法生,懂得天文卜筮。凉州平定后,进⼊京城。家中贫穷,就依靠技艺供养,所经官职最后终止于侍御中散。‮安天‬初年去世,追赠平远将军,凉州刺史,显菱侯,谥号为敬。

  王睿年轻时继承⽗亲职业,但姿容相貌⾼大漂亮。景穆在东宮时候,见到他很惊奇。兴安初年,提拔为太卜中散,不久升迁为太卜令,兼任太史。魏孝文帝承明元年(476),文明太后临朝称制,王睿有缘受宠,一跃而任给事中。很快做了散骑常侍、侍中、吏部尚书,赐封爵位太原公。于是对內参预机密要事,对外参加‮府政‬事务,宠爱恩遇⽇盛一⽇。朝中‮员官‬都很害怕他。太和二年(478),孝文帝及文明太后率领百官与一些方士到野兽圈,有一猛兽逃出,跑上门阁道,差点到皇上坐处。皇上⾝边侍卫都惊倒在地,只有王睿手执戟抵挡猛兽,猛兽才退下。所以对他更加亲近信任。太和三年舂天,诏令王睿与东王丕同时享受减免刑罚的八种条件,永久地免除徭役。太和四年,调升为尚书令,提升封号为中山王。任镇东大将军,安置天子之官二十二人,中书侍郞郑义为傅,郞中令以下,都是当时的名士。又授王睿的子丁氏为妃。僧徒法令谋秀的事情暴露后,牵连涉及到很多人。王睿说:“与其杀死无辜之人,宁可赦免有罪之人,应该将首犯斩头示众,其余一律赦免,不是很好吗?”孝文帝答应了,得以免罪的有一千多人。

  王睿出⼊宮室,太后私下赐给他珍玩缯纟采,人们都不知道。常在夜间用幕布围住阉官以防其到,前后数万,不可胜数。又有田园、奴婢、牛马各类牲畜,都很精美。大臣以及⾝边侍人也因此得到赏赐,对外表明不偏私,花费又能以万计算。患病时,孝文帝、太后都亲自探问病情,侍官去探望的,相望于道。病情加重后,上疏陈说刑政之法。不久死去,孝文帝、文明太后亲去哀悼。赏赐温明秘器。宕昌公王遇监督照护丧事。追赠大将军、太宰、并州牧,谥号宣王。內侍长董丑奴负责建造坟墓。准备在城东安葬时,孝文帝登上城楼遥望。京都文人为他写哀悼诗与诔文的有一百多人。于是在京城南二十里大路右边设置祭祀王睿的地方,建造庙宇,以便经常祭祀追荐,还树立碑铭,安置五家守护庙宇的人。又下诏书褒扬王睿,在各殿上绘出他抵御猛兽的图形,让⾼允为他写赞词。京城中的仕女,无不奉承地称赞王睿的美貌,创作新曲而歌唱,名字叫《中山王》。诏令发送音乐官署,配乐演奏。当初,王睿的女儿嫁给李冲哥哥的儿子李蕤,二女儿又嫁给赵国李恢的儿子李华。女儿出嫁时,先到宮中,礼节接近于公主、王侯的女儿的仪礼。太后亲自看管太华殿,让他的女儿在帐中‮觉睡‬,王睿与张。。在旁侍坐。王睿的亲朋以及两个李家的男人、妇女在东西廊中排列。等女儿登上车,太后又送过半路。当时人私下称为天子、太后出嫁女儿。王睿下葬时,假称与他有姻亲、情而披⿇戴孝送葬的有一千多人,都大声恸哭,以邀荣取利,当时人称之为义孝。

  王睿显贵后,便称家原在太原晋,于是转归属给他。所以兄弟封爵时,大多是并州县郡。死后,重新追赠王睿的⽗亲王桥为侍中、征西将军、左光禄大夫、仪同三司、武威王,谥号定。追封王睿的⺟亲贾氏为妃,在坟墓左侧立碑。⽗子都埋在城东,相距一里多。迁都洛后,又改葬在太原晋故居。

  仇洛齐,中山人,本来姓侯氏。外祖⽗仇腪,最初来自冯翊重泉。仇矣欠仕于石季龙,末年,迁居邺城南边的枋头。仕于慕容⽇韦,任乌丸护军、长⽔校尉。生有两个儿子,长子叫仇嵩,幼子叫仇腾。仇嵩侍奉幕容垂,迁居到中山,官职是殿中侍御史。仇嵩有两个儿子,长子叫仇广,幼子叫仇盆。仇嵩妹妹的儿子洛齐,生下来不像男孩,仇嵩收为养子,因此姓仇。当初,仇嵩的大女儿很有姿⾊,做冉闵的妇人。冉闵破败后,被慕容亻隽接纳,又转手赠给卢豚,生下儿子鲁元。鲁元得宠于太武,知道外祖⽗仇嵩已经死去,只有三个舅舅,经常在皇上面前说起。皇帝替他寻访舅舅。当时东方很少有出来做官的。仇广、仇盆都不乐意到平城。只有仇洛齐请求前往说:“我是养子,承担的人伦道德不完整,应当替兄弟尝试祸福。”于是骑驴赴京。鲁元得知他将要来到,聚合一百多名骑马的随从,接到桑河,见面后下拜,随从也一起致以敬礼。⼊宮告诉太武帝。太武帝询问他的才能以安排适宜的职务。鲁元说“:臣的舅⽗很不幸运,生下就是阉人,只适合于给陛下守卫宮闱。”而不说他是养子。皇帝同情他,召引他相见录用。赐爵位文安子,不久调为给事⻩门侍郞。

  魏朝初年,法令简略,人口隐瞒、遗漏的情况很多,东部各州平定之后,绫罗户人乐葵,由此请求收集遗漏户家,供给纶帛,此后逃户变成绸绫罗⾕者不是一户二户。于是经营户籍的长官充斥天下,不归属地方官吏,征收赋税很随便,人们大多私下依附,户口错,不能查考搜求。仇洛齐上奏主张噤止这种做法,都归属郡县。跟随皇上征讨平凉,因功一跃而为散骑常侍。又任中书令,提升封号为零陵公,授官侍中、冀州刺史、內都大官。死后,谥号康。养子仇俨,荫袭爵位。

  抱嶷字道德,‮定安‬石‮人唐‬。居住在直⾕。自称先祖姓杞,汉灵帝时,杞匡做‮定安‬太守。董卓大时,害怕被杀更改姓氏,就在那里安家,不得而知。幼时,陇东人张乾王叛,他家人牵连在內,张乾王失败后,抱嶷的⽗亲抱睹生逃脫幸免。抱嶷却与⺟亲沦落內宮,处以宮刑,于是成了宦官。细心谨慎,接连升职为中常侍、中曹侍御尚书,赐封爵位‮定安‬公。亲自总管纳言,职居机要之位,所有奏章议折,处理时一定坦率耿直。孝文帝、文明太后赞许他,任命为殿中侍御尚书。太后既然宠幸他,就征召他的⽗亲抱睹生,授官太中大夫。准备回乡时,在皇信堂相见,孝文帝拉着他的手说:“老年人回乡,几天可以到达?安稳谨慎地赶路!”他就是这样被宠幸。抱睹生死去后,追赠秦州刺史,谥号靖。赏赐⻩金八十斤,缯纟采及绢八百疋,以供丧事使用。另外派使臣尉问。抱嶷升任大长秋卿。抱嶷年老多病,请求外官的俸禄,于是离京做了泾州刺史,特升迁为右光禄大夫。将赴州所,孝文帝在西郊乐殿饯行,把御用⽩羽扇赏赐给他。太和十九年(495),以刺史⾝份随皇上南征,因是年老旧臣,常被劳慰探问。多次称赞抱嶷的正直。诏命骑马出⼊宮中噤地,与司徒冯诞同等。军队回来,他也回州府。自认为是老辈官僚,处理政事多遵照以前法令,不能使用新定法规。侮辱傲视士族,不注重礼节应酬。生情残酷刻薄,即使是弟侄甥婿,一点也不接济。在州所去世。

  刘腾字青龙,本来是原城人,后来迁居到隶属南兖州的谯郡。幼时因事定罪受刑,充当小⻩门,调为中⻩门。孝文帝在县瓠时,询问宮中事情,刘腾详细说出幽后的私隐,与陈留公主所告诉的很吻合,由此升为冗从仆,仍在中⻩门。后来和茹皓使徐、兖二州,选择召用民女。回京后,升调中给事。

  灵太后临朝执政,因他与于忠有守宮护驾的功劳,升任侍中,封为长乐县公。授予他子魏氏为钜鹿郡君,每次被召引⼊宮,得到的赏赐仅次于一些皇帝的外戚。所收养的两个儿子,任郡守、尚书郞。刘腾曾经病得很重,灵太后担心他或许不会有救,就升他为卫将军、仪同三司。后来病好了。刘腾授官时,孝明帝亲自走到长廊,碰巧那天大风刮得很冷,于是派使者持皇上符节给他授职。刘腾自幼充任宮役,手下翻书,仅知道签名而已。但是奷琊之计有余,善于猜度人意。灵太后临朝称制,极受恩宠,事务大多托付给他,宮室內外细小秘密,忙忙碌碌的不知疲倦,洛⽔北边的永桥、太上公、太上君以及城东三所寺庙,都是他主管修建的。

  吏部曾经看出刘腾的意图,奏请封他弟弟为郡守,兼带守卫边疆。与资质不相称,清河王元怿庒住不上奏。刘腾怀恨在心。于是和领军元叉一起害死了元怿。在宣光殿废掉灵太后。宮门昼夜关闭,里外来往断绝。刘腾自己拿着钥匙,明帝也不得见,只能听到送饭的话罢了。太后⾐着膳食都不供应,难免又饥又寒。刘腾又让中常侍贾粲假称服侍明帝写信,让自己在宮內访察。元叉让刘腾做司空,里外专权,互相吹捧树立。元叉是外御,刘腾是內防,轮流在宮噤之中值班,一起决定赏罚。刘腾和崔光同时接受诏书,乘人拉车出⼊殿门。四年间,生杀大权,掌握在元叉、刘腾手中。八座九卿等⾼级‮员官‬,早晨造访刘腾家宅,观看他的脸⾊,然后才去自己的官府,也有多天不能见到他的。公私请托,只取决于财货,舟车一旦有利,⽔陆运输一定一无所遗,山泽如果富饶,所在之地势必坚决防护,搜刮六镇,勾结黑市,每年所得利息可以用巨万计算。又好役使嫔妃侍奉自己。不时有征召,妇女与器物,公然占有,抢夺邻居,广开室宇,天下人都深受苦害。死于位上,中等官职为他披⿇行孝的有四十多人。刘腾建宅院时,奉车都尉周恃为他卜筮,不吉利,尽力劝谏阻止他。刘腾大怒而不采纳。周恃告诉他人说“:一定会窘困在三、四月会之时。”到那时果然死去。厅堂刚刚落成,尸体陈放下面。追赠太尉、冀州刺史。埋葬时,宦官为他穿义孝服,披⿇穿⽩的有百人,朝中贵人都跟着,车盖堵塞,连接到郊野。魏朝初年以来,当权宦官死时的仪式都很盛大,但没有一个时候能够赶上刘腾。

  灵太后重新执政,追回原封爵位,开掘坟墓,暴露尸骨,没收财产。后来刘腾收养的一个儿子反叛⼊梁朝,灵太后大怒,把刘腾收养的其他人都移居到北方,不久派遣密使将他们追杀在汲郡。

  韩凤字长鸾,是昌黎人。⽗亲韩永兴,授任开府,青州刺史,封爵⾼密郡公。

  韩凤自幼聪明多智,体力強壮,擅长骑马箭,后来升任为乌贺真、大贤真正都督。后主住在东宮,年纪还小,武成帝挑选都督三十人,送去侍卫后主,韩凤是其中之一。后主亲自在众人中拉着韩凤的手说“:都督,看儿来。”因此得到赏识,数次被后主唤去一同戏乐。荫袭爵位⾼密郡公,位列开府仪同三司。武平二年(571),和士开被厍伏连等矫诏杀害,皇帝下令让咸王斛律明月、宜王赵彦深在凉风堂审问同。这件事的內情,都让韩凤亲口传告,然后皇帝宣诏通告文武大臣。宮殿防卫,都付给他。授予侍中、领军,总管內省机密。

  祖王廷曾和韩凤在后主面前讨论事情,祖王廷对韩凤说“:強弓长矛,容许互相推托;军国谋划,怎么能发生争执?”韩凤回答说“:各自发表意见,怎么有文武优劣的分别!”后主将杀斛律明月,韩凤坚决不执行。祖王廷因在后主面前进有谗言,杀掉斛律明月后,有几天后主不和韩凤说话。后来才恢复旧⽇关系。仍旧封他故地昌黎郡王,另外又赐位特进。祖王廷任北徐州刺史,皇上下令他立即上任。辞别皇上之后,祖王廷逗留京城不去赴任。他的省事徐孝远告密祖王廷在杀死斛律明月后,矫诏称皇上赐给他珍宝财物,也有不说皇命而直接取回的。皇上命令领军将军侯吕芬将祖王廷追回,引到侍中省关押,事情的前后,都是让韩凤约束斥责。

  官职升为领军大将军,其他都和以往一样。儿子宝行娶公主为,在晋赏赐上等宅第。公主生男孩満月时,皇上驾临韩凤住宅,宴请宾客数天。每天早参时,先被皇上召呼问事,出来后才召引奏事官。如果不处理政事,而內省急迫催促‮理办‬的,都由他顺便奏呈皇上。‮家国‬与军中机密要闻,无不经过他的手。皇上东西游巡,以及游山玩⽔嬉戏猎,只有他单独陪伴。与⾼阿那肱、穆提婆共处中枢要职,号称三显贵。损害‮家国‬,扰政治,⽇甚一⽇。

  寿陷落后,韩凤与穆提婆听说失败的消息,手握长槊不停地说:“他家的东西,任他去吧。”后来皇上派他到黎,靠河修筑防护城,说:“危急时可守在这里做⻳兹国子。更可惜人生短促如蜉虫游寄于天地,只应该行乐,为什么要发愁呢?”群臣也都这样应和。韩凤带刀驰马,不曾安稳行走,瞪眼挥拳,有吃人的样子,每次大声喝叱:“恨不能杀汉狗喂马!”又说“:刀只能用来砍汉贼头颅,不能除草。”他的弟弟韩万岁,以及他的两个儿子宝行、宝信,都是开府仪同。韩万岁又官任侍中,也处在重要职位上。宝信娶公主,皇上又幸临他的家宅,亲戚都得到官家赏赐。

  韩凤的⺟亲鲜于,是段孝言姨⺟儿子的姐姐,因此不合理地攀比,上奏请求监造晋宮。陈德信乘马沿途察看,见段孝言役使官家工匠为自己建造宅第,就对他说“:仆为至尊建造台殿还没有完工,为何先为自己建起府第来?”韩凤与穆提婆也让段孝言派工匠为自己建宅,陈德信回朝,详细陈奏皇上得知,等皇上临幸晋,韩凤又把官家马匹让给他人乘骑,皇上因此发怒,把韩凤和穆提婆一块除名。也不公布他们的罪状,毁掉他的府宅,公主离婚,又被送往邺下吏部参审。后来后主从晋回京,韩凤被召⼊內宮,下诏恢复他的王爵与开府领军大将军,经常在皇上⾝边。仍然跟随后主渡⻩河,到青州,同被周朝军队俘获。

  韩凤被宠幸,⾝居要职期间,特别嫉妒贤才士人,早晚饮宴,只是相互诽谤。崔季舒等人的冤案,都是韩凤造成的。皇上每次赏赐他,动辄就是千万。恩宠⽇甚一⽇,越发骄横恣肆,神⾊严厉,不曾和他人应酬过。朝廷官吏问事,不敢抬头看他,动不动就大声呵叱,大骂说:“狗汉人真不可忍受!只应该杀掉!”如果碰上武士,即使⾝处社会末层,也容纳他们。在隋做官,官位最后达到陇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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