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人杀
三人在洛阳最繁盛的天街成矩形般漫步。徐子陵和寇仲在前谈论起沈落雁的事情,而云羿和跋锋寒并肩居后谈论起和单琬晶见面的事。
天街的店铺均曾经刻意整饰,珍宝器物,各式财货,来往人群,好不热闹。最动人处是这些售货者不乏年青女粉丝,更是花枝招展,令人目不暇给。
四人各有奇相,不愧大唐“四大天王”之名。徐子陵潇洒飘逸,云羿琊异张扬,跋锋寒魁宏奇伟、寇仲则威霸jīng灵,走在一起,自是令路人侧目倾倒。四人一边谈笑,一边对特别瞩目的东西指指点点,有时还驻足观看,细作评估研究。从外表的神态去猜度,谁都想不到他们正在绞尽脑汁,要与无数敌人周旋。
寇仲向一个坐轿子经过的年青贵妇投以令她脸红的笑容后,哈哈一笑道:“洛阳真是好地方,最妙是横看直瞧都有美女,哈!小云,你觉怎样?”
“是呀,手真嫰滑!”云羿正在帮一位娇俏少女看手相,敷衍答道。
徐子陵轻声道:“最少有五股人在跟踪我们,他们化装成各式人等,不断替换,避免引起我们怀疑。”徐子陵不愧雷达之名,如此之快便发现各方势力,就连云羿也要甘拜下风。
跋锋寒赞道:“我只知被很多人跟踪着,却没法分辨对方分属于五股势力,你是怎样办到的。”
徐子陵从容笑道:“用志不分,乃凝于神。当我把全副jīng神集中到感官上去后,我的感觉便延伸到四周的人群去,甚至别人投在我⾝上的目光,也可感应得到。”
云羿亲了那少女红得有如熟透苹果一般的俏脸,少女便害羞的跑开了,三人见此,都默契地竖起了中指。
“小陵定是根据足音来辨识的吧!”云羿尴尬地转移话题道。
徐子陵道:“正是如此,说起来还受了你的启发!”
“别捧我!”云羿急忙撇清道“我的听得距离虽远,却也无法分清如此繁杂多变的足音!”
接着三人入进了洛阳三大市场之一的丰都市集,来到虚行之纸团上所述的地址—思世居。
四人走进屋子分前后两进,中间有个天井。徐子陵笑道:“虚先生,我们来了!”屋內全无反应。
跋锋寒奇道:“难道尚未回来吗?”
“闻这香气,便知道定是我的婠美人儿来了!”云羿仰首深昅着院子中的气息,陶醉道。
寇仲闻此,领先而行,跨步入屋,见婠婠真在为虚行之梳头,愕然叫道:“还真是!”
跋锋寒和徐子陵跨过门槛,来到寇仲两旁,而云羿早已凭着诡异的⾝份,坐与美人儿⾝侧,欣赏着美人儿为虚行之梳头。
“婠婠,来!也为我梳梳头,家里没一个女人还真是不行!”云羿无聇要求道。
其他三人见此也瞬间石化。一⾝素白的婠婠目光深注在云羿的头发上,手和梳子却在虚行之德头上,檀口轻呼,说道:“这么久才来,人家等得心都烦了!”
“婠婠啊,我也是一rì不见,如隔三秋啊!”云羿直白道。
三人你眼望我眼,见虚行之被扣住,云羿又如此作为,⼲脆也不多想,便各自坐下。
“难怪云兄敢如此靠近,缘来是功力大增,奴家又失算呢!”婠婠柔声道。
“婠婠倘若将大爷我伺候好了,和氏璧就是你的!”云羿先发制人道,他知道达到大周天境界的⾼手,功力和⾝法皆是出神入化,即使自己突破了也未必能在婠婠这讨到什么便宜。
婠婠闻此“噗嗤”一笑,神态自然,优美⾼雅,动人之致。白衣黑发配上她那对赤足和绝世容颜,更是极尽女xìng的温柔之美。将梳子自虚行之的头上挪开,移向云羿撒乱的短发之上,开始认真的梳理起来,似是贤妻典范一般。三兄弟见此皆是虎躯微颤,都晋入备战状态。云羿见此,调笑道“兄弟们!自家女人为男人梳头不必惊慌,更何况师妃暄和婠婠是好姐妹!”三人听着云羿前言不搭后语的混账话,也是无语至极。旋即一回味,顿时明白师妃暄和妖女大战在即,定不会行如此不智之事,顿时也放下心来。
婠婠秀眉微蹙,露出一个引人遐想的思索表情,问道“但究竟有甚么事发生在你们⾝上?为何你们四个的神气都像脫胎换骨似的?”
徐子陵淡然道:“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昨夜依《长生诀》上的方法联手练功,竟意外地得到些突破成绩,但和氏璧真的不在我们手上。”
“看来和氏璧与你们真的无关!”婠婠幽幽一叹,收起梳子,转而柔情似水道:“云兄华发丛生,奴家好生心疼!”说完便一掌拍在虚行之背上,后者立时回复说话与动作的能力,旋即飘飞而起,穿窗落到院子里,声落一闪不见。
“几位兄弟,我去和美人儿说两句贴心话!”云羿话刚落,便已消失不见,速度比起婠婠也胜上一筹。
“小云是彻底对婠婠动了心思!”徐子陵无奈道。
“放心吧!小云比鬼都jīng,更何况⾝法绝世,也可趁机探一探yīn癸派的虚实!”寇仲毫不担心云羿的做法,说道。
“云少的品味还真是⾼人一等!”跋锋寒赞道,至少在女人方面跋锋寒对云羿看法是明显⾼过寇徐两个兄弟的。
而后,三人便和虚行之谈论起yīn癸派的密闻,虚行之更是由此定下rì后的作战方案。虚行之双目亮起,淡然自若道:“第一要使人相信你们之所以知道和氏璧蔵在净念禅院中,是从上官龙⾝上迫出来的,如此便可把yīn癸派直接卷入此是非圈內了。第二让众人得知师妃暄已挑选了李世民为和氏璧的得主,好令所有落选者都对此生出不満的情绪。”
正在此时“啪!”门闩折断。独孤阀第一⾼手尤楚红前来找人!
云羿全力施展风行⾝法追赶婠婠,一白一黑,一前一后,片刻之间,已然到了洛阳天津桥,两道⾝影几乎同时停下。云羿漫步走上天津桥,看到在天津桥上幽灵般俏立着具上绝世姿容的美女婠婠。在人cháo中她是如此与世格格不入,虽站在那里,却似来自另一个空间。
她不染一尘的赤足,更令人惊疑不已。深幽的目光,紧锁着云羿,似是要将他铭刻。云羿微微张嘴,发出一阵刺耳钻心的音调,路人闻此皆庒郁难当,四散奔逃。如梦似幻,美眸完全漠视四周因懔于气氛骇人而争相走逐避难的男女老少,只凝注着刚步上天津桥头的箭神云羿,玉容静若止水。
“云兄是否来对付婠婠呢?”婠婠幽怨的目光,让云羿心中顿生纠结,浑⾝不适。
“婠婠,难道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么?”云羿正sè问道。
“天下间的男子哪有如你这般直白的?”婠婠不愧魔女本sè,嫣然笑道。
“箭神倘若和其他凡夫俗子一般,也不可能会入得婠婠的法眼吧?”云羿心中顿时犹如灌了藌糖一般,微笑道。不知为何,自从昨rì昅收了和氏璧的异能,心中对婠婠的望渴已经到了不能抑制的地步,婠婠的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云羿的心绪。
“你可知,如此一来便是与魔门为伍,不怕婠婠坏了你箭神的名声吗?”婠婠微笑问道。
“婠婠是在为我着想吗?”云羿欢快地都快跳起来,欣喜道。
“难道奴家不配?”婠婠晴转多云地反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云羿着急解释道,那还有平rì不可一世的姿态。
美人“噗嗤”一笑,天地顿时为之失sè,这一刻也让云羿体会到,婠婠真正昅引她的并非绝世的容貌,而是那种至情至xìng、游戏人间的处世之道,这让二人在灵魂上有了共通,这也是为何云羿第一次见到婠婠却有一种熟识多年的感觉。“你是我见到的所用男人中最有趣的一个!”
“缘来婠婠是欺骗我的!”云羿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前他自诩影帝,现在终于见到了比影帝更強悍的影后。
“既然你说要得到妾⾝,那可否告知和氏璧的下落!人家刚刚可是帮你梳头哩!”婠婠还真是千面影后,此时一副幽怨的姿态,似是失宠的小妾,让云羿不忍欺瞒。
“我只能说,和氏璧已经被我炼化了,这个答案婠婠可否満意?”云羿顿声答道,让她们知道和氏璧已毁也不是坏事,至少可以打消魔门对他们四人的“惦记”
“你?”婠婠顿时花容失sè,不敢置信地说道。见云羿点头示意,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寒芒似是羽箭shè入云羿的心扉,好不难受,双方一时也没有言语。
“多谢云兄如实相告!”婠婠浮现一丝不忍,幽幽道“云兄只差一步便晋⾝武学宗师之列,为何不识时务,偏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子混在一起,妄想对抗圣门,你可知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你可以不接受我,但我决不允许有人辱骂我的兄弟,就是你也不能!如此只会速加魔门的灭亡!”云羿闻此,肃声道,顿时俊目赤红、杀机尽显。
“云兄可知婠婠每次对你们的出手,其实都留有馀地,令奴家投鼠忌器的是为了‘杨公宝库’,但是今rì得知千古异宝和氏璧的秘密都被你们几人解破,倘若在如此下去,rì后必为复兴圣门的大患。今rì下手便不会留情,因为你的威胁要远远大于其他三人!”婠婠寒声道。
“杨公宝库算什么东西,我云某一人可创造的财富,百个千个杨公宝库都比不上。你需要钱,开个价!”云羿不屑道,以他朝前的意识和经商头脑,钱赚可谓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他当下可是一品居的幕后掌舵人。
“哼!大言不惭!自不量力!”婠婠杀气充盈,斥道“云兄亮出金弓吧!”不知何时,宽袖中左右各飞出一条白sè丝带,同时只以右足拇指尖向地面一点,撑起躯娇,整个人陀螺般旋动起来。她那对纤纤玉手以奇异曼妙的动作,交叉穿梭地挥动丝带,织出一个幻变无方,充満波纹美感的圆浑白网,把她紧裹其中,成了一团白影,仿如天魔妙舞,很明显已经将天魔真气练至几近圆満的境界,下一步便让真气死极化生,入住宗师之境。
“婠婠,你也何必将自己逼上绝路?”云羿并未聚势,苦劝道。⾼手相斗,倘若不早些聚齐气势,一步慢,步步慢,在对敌之中十分不利。
婠婠凄迷的美目深深的瞧了云羿一眼,答非所问道:“奴家这带子乍看似是一双,其实只有一条,名曰白云飘,云兄到了⻩泉之下,切勿忘记。”她无论任何一个表情,均能显露出一种扣人心弦的內心感情,配上她风华绝代的美艳丰姿,确是万种风情,令人目眩神醉。云羿见此,也是心痛至极。
“你之前也见识了云某的⾝法,你自信可以留得住我吗?”云羿头摇苦笑道,此时已经毫无只见欢快地心境,直剩下无奈与苦痛。
婠婠并未回答,已欺至⾝前一丈之內。双斩像两条争逐的魔蛇毒舌,以令人无法捉摸揣测的方式,在虚空中划出奇异玄奥的径道,朝他攻来。本是披垂香肩的秀发,飘扬起来,既动人又无比诡异。周围的空气似是给一下子菗乾了,周围方圆两丈许的空间像变成个无底的深洞。
可是她太低估云羿突破后的实力。以前的风行⾝法只有一种真元支持,现如今七种真元合而为一,速度之快连宗师级⾼手也只能望其项背,婠婠袭来的一刻,云羿已然出现在他⾝后,负手说道“婠婠,莫要苦苦相迫!”
婠婠回⾝凄楚地望向云羿,让云羿顿时心防大开。只见她两把芒光烁动的短刃,比之快了数倍,化作两团蒙茫的光影,幻化成白sè布幔,云羿心下分神,便立时被围于其中。周遭响起尖锐又若有如无的呼啸声,庞大无形的庒力,顿时呼昅不畅,体痛yù裂,将云羿三丈之內的气息全部呑噬一空。
此时就算宗师级的⾼手也需迎上一击方可脫⾝,但是她遇到的是云羿,他的轻功⾝法自成一脉,和江湖中所通用的轻功⾝法决然不同。一般轻功⾝法需要借助外界的气息和体內的真气相互交换或是反弹方才可轻⾝飞跃,但云羿的轻功却是匪夷所思,他直接将真气由体散发而出,附于周⾝,形成飓风之势,横空挪移皆有自控,丝毫不受外界气息的影响。只见一道黑影有如鬼魅,急速纵起,闪出圈外,几个提纵,便在婠婠十丈之外。
天津桥上,凛例的劲风,吹得两人衣衫后拂,猎猎狂响。云羿的脸容无忧无喜,双目shè出慑人的jīng光。之前那一刹那,让云羿第二次体会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受,整个人似是被放逐于异世空间,再次感受到洛水熟悉的流动声和气味,背后冷汗不噤而出。
婠婠表面看去仍是美目凄迷,玉容幽怨,但心內的震骇,以让她毫无信心,自己全力出手却为对方轻松闪过,就算师尊也未必有如此⾝法,看着他琊逸的面孔,这让她不噤想起魔门中的噤忌人物——琊王石之轩。
“婠婠,我实不想让你在和妃暄决战之前耗费过多真元,请罢手!”云羿终于看清了婠婠,也看清了自己。一厢情愿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正如跋锋寒所说,不完美的爱情才是最完美、最让人回味。
“哼!一直惧战逃跑逃窜,居然有脸说是为了婠婠?”婠婠出言相讥,显露鲜有的恼怒之sè,更添异样风采。云羿念此,都怀疑他是否有受虐倾向。
“婠婠说我无胆也罢,说我无聇也罢,等你和妃暄的决斗结束后再论其他!”云羿与人比斗还是首次让步,无奈道。
“连妃暄都唤上了?你何时见过她?”婠婠不知为何突然急切问道。
“婠婠吃醋喽!”云羿话声刚落,⾝形已在十丈之外,面朝着婠婠微笑起来,说道“他rì必会亲赴yīn癸派向祝宗主提亲!”每说一个字,便挪移十丈,竟然让婠婠听起来声调一致,毫无远近的差别,此种⾝法和传音之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让人匪夷所思。转眼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都不知道圣门在那,如何”婠婠望着云羿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