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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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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衡山一脉,浮尘子四人,素与笑面跛丐,有过交情往还。

  今见他既出此言,立即起⾝,浮尘子远远的对跛丐抱拳招呼道:“跛子你既这般说法,我衡山一派绝不再问,就此别过。”

  说罢“飕”“飕”数声,向山下驰去。

  接着,华山派南支诸人,由一位道人,跟着交代几句,全数撤走。

  各黑道人物量力而度,却也讨不得半点便宜,也只有一走了之。

  一时,场中诸人,纷纷下山,十成之中,已然走了八成。

  小龙向笑面跛丐道谢,支持之义。

  蓦地,匆匆向府小兰交代几句,便离开了人群,一眨眼便失去了踪影。

  “夕阳在山,人影散乱,树林阴翳,鸟声上下。”这是欧阳太守“醉翁亭”记载。

  安徽人才辈出,文风鼎盛,这是光明的一面,在黑暗的一面,赌、嫖不但花样繁多,更是罪恶丛生。

  巢湖以东约十几里处,有一座豪华赌坊。

  布置豪华的大厅里,充満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银银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世间上,几乎没有任何一种音乐能比得上。

  这赌坊实在是个很奢侈的地方,随时都在为各式各样奢侈的人,准备着各种各样奢侈的享受。

  已经是丑末时分。

  赌客们赌兴正浓,喧哗声更似噴射机低空掠过一般刺耳。

  不时可以听到耝野的咒骂声、哗笑声、娇喘声、惊叹声——这一台桌面,只有六七个人,人不怎样文雅,赌具却很文雅,大张天九、牌九。

  三十二张天九牌,这玩意的历史比⿇将不知要悠久多少年了,至少可以当其玄祖祖祖宗。

  起初,这玩意儿并不是用来当赌具的,也不称天九,叫牙牌,民间俚俗小调里就有“姐在房中打牙牌”这么一首。

  后人为了用作赌具,才将体积放大了数倍。

  文人雅士,用来排调。

  大闺女及深闺妇女,用来深闺清玩消遣。

  就是老太婆吧!也是“媒婆迷了路——没得说的。”

  为什么大家对此种玩意乐此不疲呢?也许想从此回忆那些消逝去永不回头的⻩金岁月,以排解深闺的寂寞与空虚吧!

  至于相信“宿命论”以及鬼神的人,则用牙牌来占吉凶、究祸福,这就是颇为有名的“牙牌神数”

  牙牌,说起来真是雅俗共赏的玩意。

  但是,一旦变为输赢的赌具,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沉迷其中,更不知道演出多少妻离子散,倾家荡产的悲剧。

  现在轮到当庄的,是一个中年人,此时,他的面前大约还有二百多两银子,瞧他的气⾊,并不怎样好看。

  说句耝话,就是有一点点“衰尾”

  这也难怪,方才一连两把庄下来,把他输得脸都发绿了,那张本来生得稍嫌有点歪的嘴,现在看起来就歪得更厉害了。

  只见他把牌伸出,抓起骰子吹了气,举手猛摇,里诅咒道:“⼲你老⺟,老于偏不信琊,看看是”烂庄“,还是”旺庄“,押好了没有?离手!”

  坐在天门的是一个右颊有一道刀疤的大汉,只见他红光満面,一头汗水,‮奋兴‬得哈哈直笑。

  只见他的面前堆了一大堆银锭、金叶子,还有几张银票…算是大丰收嬴家。

  只听得有人又羡慕、又妒嫉的叫道:“妈的!刀疤王今晚是走的什么鸟运?

  押一把,赢一把,大概是他家的”公妈“(祖先)显灵啊!”刀疤王懒得理会这些闲言闲语,推出一叠金叶子,拉开嗓门大叫道:“歪嘴张,押你的台面,我们两人单挑。”

  上下两家早已收了注,刀疤王分明要以大欺小。

  歪嘴张希望上下两家能替自己壮胆,当下毫不考虑的叫道:“不用收注,我要,其余的看庄,顺吃顺赔!”

  “好,掷!”

  歪嘴张装腔作势猛摇那两颗骰子,一阵清脆得令赌徒浑⾝清凉的骰子声音,立即响了起来。

  骰子滴溜溜转动,终于停止了,十一点,天门起手。

  刀疤王起手摸回四张牌,一面用拇指一张一张摸,一面说道:“运气来了,城墙也挡不住,哈哈,这一张来得太好了!”

  自始至终,他不曾揭开自己的牌看上一眼,笑意却越来越浓。

  八张牌排列妥当之后,歪嘴张眼里倏现得意光芒,翻开自己第一道牌“啪!”一声亮牌了。

  众人哗然叫道:“哇!人笼九!”

  够硬朗,够紮实。

  歪嘴张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占了九成胜算,上下两家原本就没有下注,牌始终就没有动过。

  刀疤王慢条斯理的揭牌了!

  陡听:“天七九!换他奶奶的,真有鬼!”

  天七九是点子中的至尊,第一手刀疤王便推出了至尊牌,第二道不用看就是对子了。

  歪嘴张输了第一手,头上立即开始冒冷汗了。

  只见他手上搭上了第二手两张牌,中喃喃地祷告:“天公伯保庇,保全这一注,明天一定烧一炉好香。”

  平曰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管用吗?

  刀疤王揶揄的道:“别忘了杀只鸡作供品,亮牌!”

  歪嘴张“啪!”一声亮牌,板凳一对。

  刀疤王的牌是地一对,只见他大声笑道:“不用烧好香啦!哈哈…缴械吧!

  回去拿了钱再来捞本!”

  说完,轻轻哼着歌儿。

  牌输一张,骰输一点,歪嘴张虽不情愿,但也莫可奈何。

  把所有的钱向中间一推,拭掉头上的汗水,青着脸咒骂道:“⼲你老⺟,这牌真不能睹了,真是活见鬼!”

  刀疤王把钱往自己面前一抹,得意的抓过骰子,洗牌,一面问道:“谁当庄?

  说话呀!”

  “我来。”从后面伸出一只手,道:“骰子给我!”

  此时,歪嘴张已让过一边,打量接手的人,是个面⾊姜⻩,还有两块黑疤的丑少年。

  刀疤王斜眼睨视丑少年一眼,道:“少年仔,大爷对你可是眼生得紧哩!”

  这丑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匆匆离开比武台的小龙。

  皆因,他发现了一个人,这人就是天一堡堡主宮不忘,一路追蹑下来,宮不忘‮入进‬这赌坊就不见了。

  他怀疑,这赌坊很可能是天魔帮的据点。

  同时,他自天一堡看过那本赌经之后,突然对它发生了‮趣兴‬,沿途一到休息时候,就独个儿勤加练习。

  他智慧本来就异于一般常人,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再加上恒心,手法是越来越熟练,赌技也越来越“⾼杆”了。

  现在,他抱着两种心情,一是试试自己赌技,再来就是这间赌坊了。

  于是,他淡淡的道:“来这种地方,又不是相亲,只要认识这个就行了!”说完,伸手从腰里掏出两片金叶子。

  “很好,给你吧!”刀疤王将骰子递过,接道:“如果没有人接手,我原本想做庄的。”

  “你不怕”烂庄“?”

  “嘿嘿!财大气耝嘛!我偏不信这个琊!”

  “你说得对,我也是不信琊!”

  围在台桌周围的赌客,七手八脚的洗牌、砌牌。

  小龙将砌好的牌往⾝边一揽,开始切牌、抹牌。

  “稀哩哗啦”声响中,三十二张牌在他手里推过来,又滑过去,有韵律的、整齐的推来叠去。

  谁看到他这手法,敢说他是赌场的“菜鸟”吗?

  砌好的牌分二条推出。

  庄家,把骰子拿在手中搓了又搓。

  一翻二瞪眼,四张见轮嬴,命与运押上了。

  人生如赌局——人的一生中,必需要豪赌一次,倾囊下注,毫无保留的去赌。

  输了,你会得到一个启示,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

  赢了,它会证明人是可以白手起家的。

  赌与围棋或象棋、撞球等竞技不一样,除了技术之外,是要靠相当运气的。

  但是,也不可认为运气决定一切。

  如果只以一次来决定胜负的话,那是不正确的,假如以持续的成绩做一番统计,将不难发现真正的⾼手。

  人们对世事的评论是见仁见智的,以赌而言,有人认为运气三分,技巧七分;也有人认为运气与技巧各占半数。

  运气是人力所不及之物,只有技巧才是有形的。

  从小龙切牌、抹牌的手法来看,已很⾼杆了。

  那声音,在赌徒的耳中听来,胜过天籁仙韵。

  行家⾝手必竟不同凡响,那不是纯粹的洗牌,而是最赏心悦目的享受!

  眼、手、耳感官的享受。

  此时,下家已切妥牌往前一推。

  刀疤王伸手加切定先后,然后推出了五百两。

  上首下首都有人下注,一双双大眼睛都贪婪地死盯着小龙面前的金叶子,心中“砰!砰!”跳动不已!

  今晚“霉庄”这下可逮到肥羊了,哩!妙!

  赌徒们乐歪了。

  刀疤王以胜利姿态,冷笑道:“你吃得下吗?”

  小龙淡淡笑道:“开饭店的不怕大肚汉,别乌⻳坐在摇篮里——自大!”

  只见他把布袋一菗,倒出几粒珠子,晶莹耀眼,一看就知道稀有的珍品。

  这珠子,就是刚得自紫金蛟⾝上的蛟珠。

  他淡淡的道:“陆塞!有本领的,尽管赢走!”

  人声倏然静止,彷佛着了魔,大概在这赌坊里,从来没有看过油水如此足的肥羊。

  刀疤王似是一只饿狼看到羔羊般那样的阴阴笑着。

  小龙喝声:“离手!”

  双手开始摇骰。

  “骨碌碌”声中,两颗骰子跳落台面,一个二,一个五,加起来七点。

  “哈哈!又是天门第一手!”刀疤王乐昏了头。

  今晚果然是“烂庄”这一手,庄家第一道是板凳配屏风,后手是梅花配杂八。四八关。

  天门是屏风加九点,后手是杂五对。

  上家是八,九关,下家是九点和长一对!

  庄家通赔。

  连赔三把之后,众人的心更大了,注越下越大,那知第四把小龙头道天七九,下道是人对。

  统吃。

  连连三把大吃三方,庄家气势锐不可当!

  刀疤王输得直冒汗,情急之下,耍赖要换庄。

  小龙扫视了众人一眼,笑道:“贵宝地的规矩是这样的吗?”

  众人不由垂首不语。

  刀疤王喝道:“少罗嗉!你换不换?”

  小龙道:“换就换,反正运气一来,城墙也挡不住,做不做庄,还不是照样赢钱!”

  前面那两句话,是方才刀疤王对歪嘴张说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应到刀疤王⾝上,气得他双目一瞪,就欲骂人。

  歪嘴张忙叫道:“刀疤王,保持一点风度好不好?刚才我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刀疤王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小龙取过两个大元宝,往歪嘴张手上一塞,道:“吃红!”

  二个大元宝,足足一百两,歪嘴张欣喜若狂,连声道谢!

  介人瞧得又羡慕,又妒忌。

  第一把第一手牌,庄家通吃。

  第二手更是吃光台面。

  可惜,小龙在这两注仅各押一百两银子。

  第三把,洗牌切牌按规矩进行。

  小龙押下了伍千两。

  刀疤王心中一跳,看看自己台面,零零星星一些碎银加起来,不足四千两,实在吃不下这一庄。

  小龙淡淡的问道:“吃得下吗?不然,就算台面吧!”

  刀疤王盯着台面上五千两银票,从怀里掏出乌木盆,道:“这是一只”寒玉马“,暂时充赌资,赢了没话说,输了暂时抵押,回头我再来赎!”

  小龙眼中异采连闪,心想:“这小子从那里弄来的,说不得刨刨他的根!”

  于是,満应道:“可以!”

  刀疤王伸出了牌,切牌定次序。

  骰子掷出,一颗么,一颗三,四点,反门起手。

  刀疤王抹回四张牌,闭上双目,大拇指一分一分的摸,一眼一眼的摸,摸到最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再摸回后面两张,摸着摸着脸⾊变青了。

  前面两张是斧头配地牌,后面两张是板凳搭屏风,这四张牌串在一起,倒楣的是怎么凑也凑不拢。

  种葫芦生菜瓜,够衰!

  他不死心的再一张张摸,似乎是想把点子摸掉,或者变戏法摸出一副好牌来,如果板凳少两点,该多好,要不斧头去一点,也差不多!

  所有的人都瞪看他。

  他脸上那块刀疤更明显了。

  板凳去两点,就是地一对,斧头去一点,就变成屏风对了,这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事实是不可能。

  小龙推出两张牌,叫道:“别摸破了啦!”

  上下两家也准备妥当了,下家不耐烦的催道:“出牌啦!”

  刀疤王一咬牙,拍出第一道牌,地牌配斧头,三点,第二道,板凳四。

  小龙天门两张亮开了,头道就是天杠。

  刀疤王立即凉了半截,天杠打头阵,后面两张牌,毫无疑问一定是对子了。

  寡妇死儿子——没指望了。

  果然不错,一对长三,赢得稳答答!

  上下家是七点及八点。

  通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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