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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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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桩子很快在前厅的空地前竖了起来。孙管家浑⾝都是劲地亲自上去抡了几下大锤,让桩子站得更稳当一点,把我锁了上去。

  锁链,一头锁在脚踝上,一头锁在木桩上。有点象只能围着木桩打转转的狗。

  金妹听说出了事,躲躲闪闪到前厅走廊边,远远看了我一眼,又缩了回去。

  天越发冷了。我看看天,只怕又有一场好雪。

  “主子,奴才已经按主子的吩咐把事办了,主子看着可妥当?”孙管家的声音从拐角处传过来。我转头一看,正好看见二王爷缓缓从角落处绕出来。他双手背在⾝后,似乎正在发呆,抬眼猛然瞧见我,顿时一愕。那个神⾊,就象根本没有料到我会被拴在这里一样。

  二王爷微一走神,反手就给了后面孙管家一巴掌。

  “哎哟…主子…”孙管家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笑脸立即变成苦脸。

  “谁叫你现在就把他锁上去的?”

  “是是…奴才不敢,奴才现在就把他放下来。”孙管家答非所问,一个劲认错。

  二王爷也心不在焉,前后说话矛盾,又一巴掌甩过去后,冷冷道:“不用了,就锁着吧。”他目光一转,转到我⾝上,眼里的光幽幽动荡,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已经觉得全⾝发冷,正打算围着木桩跑两圈暖暖⾝子。“玉郎…”他朝我走过来。我抬头看看他。

  二王爷问:“你恨我吗?”那当然。我点头。

  他脸部肌⾁动了动,慢慢踱到我另一边,又问:“你为什么恨我?”原因太多了。我低头数数手指,口里念念有词,打算计算清楚。

  二王爷看我的神⾊,更不自在,不等我回答,摆手道:“算了,这问题你不用答。你…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有。”我问:“笙儿今天真的来吗?”好一张沉没在黑暗中的脸。

  他沉痛地点头:“对。”

  “你真的要杀我吗?”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当然也问得非常认真。

  他的表情更加沉痛。我的心,忽然在接触他眼光的时候重重一顿。

  “你不怕?”死亡会是怎么样的?小王爷想过要掐死我,二王爷也想过冻死我,似乎死就是最大的惩罚,最惬意的报复。

  我还是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杀我?”他沉默,死死盯着我看。盯得我寒⽑直竖,他的目光从火一样的‮热炽‬,降到比冰霜更低的温度。

  “玉郎,你知道吗?一言九鼎,其实是帝王的悲哀。”他点头道:“不错,我是真的…真的要杀你。”他说话的语气象一阵微微的风吹过⾝躯。

  我安静地看了他一会。

  他问:“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我不能很快接上口。风吹得我从心里寒到骨头,到京城之后的一幕幕,忽然走马灯一样闪在面前。

  他真的下狠心要杀我。

  死!被冻死吗?好远好远的死亡,忽然被硬生生拉到眼前,就在鼻子下面。我可以闻到尸体‮败腐‬的气味,那也许就象当年死在家门的那只老⻩狗一样。似乎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意识要面对什么。

  “你还有什么话?”他又问了一次。

  我迷惘地看着他,摇‮头摇‬。

  我问:“为什么要杀我?”这问题我仿佛依稀知道,但他给的答案我都不懂。

  “呵呵,我以为你真的大义凛然,原来不过是后知后觉。你开始必定认为我在说笑。”

  二王爷露出満意的表情,象终于看见一点期待的东西出现了:“玉郎,你的脸吓得好白。”他伸手摸我的脸。

  我震了一下,急忙别过头:“你的手好冷。”我想起笙儿的手,他的手是暖和的,象暖玉一样。

  二王爷的手,立即缩了回去,似乎被藌蜂蜇了一下。“你怕?你心寒?”片刻,他挑着眉问。

  我偏着头看他。他笑了。我的眼睛里必定多了一点他从来不曾见过的东西,所以他笑得骄傲无比:“原来你也怕死?你只是太笨,不知道要尊重掌握生死的人。玉郎,你此刻求饶,我还会疼你。”

  “二王爷,死了会怎么样?”

  “什么?”

  “会拉去烧掉?再也看不见活着的人?”我艰难地想着,不断轻轻问自己:“笙儿会忘记我吗?会有人记得我吗?”天⾊,在我们之间渐渐暗下来。风,开始刮了。二王爷冷冷看着我,眉头忽然紧紧皱起。他的手抓着胸口处不断颤抖,似乎风刮过的不是脸,而是里面的心肝脾肺。

  我困惑地看着他。

  他终于缓缓挺直胸膛,再次微笑出来。“玉郎,不要恨我。”

  “怎么可以不恨,你要杀我啊。”他苦涩地挑挑嘴角,转⾝走进前厅。

  外面冷风飞扬,我也想进前厅烤火,可惜脚下的链子…“玉郎,”金妹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过来了,轻声问:“你冷吗?”

  “嗯,冷。”

  “你又得罪主子了?他要罚你?”金妹左右看看,悄悄道:“我去拿床毯子给你吧,等明天你好好和主子赔罪。”我‮头摇‬:“不用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像二王爷不为什么就要杀我一样。

  “那…那我…”我转头看金妹:“金妹,你走吧,到屋子里去,不要出来。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为什么?”她更加诧异。

  “不为什么。”我看着她由于多疑而越来越苍白的脸,忽然觉得想笑。“金妹,”我悄悄把头凑近:“你知道吗?笙儿今天会来。”

  “真的?”她眼睛一亮,脸上泛起轻松的笑容,合掌道:“老天保佑,总算是要了结了。”

  “你躲到屋子里去吧,不要看了。”

  “你害羞?好,我走。”金妹讥讽道:“主子一定是要在放你回去前好好教训你。也好,免得曰后被九王爷宠上天去了。活该!”她步子轻松起来,朝我眨眨眼,两三下就进了拐角。

  太阳渐渐示弱,被冷冷的风硬是逼到角落,红了一下脸,就飞快地逃到山下去了。“掌灯啦!”孙管家扯着喉咙如往常一样大喊。

  立即,王府的灯笼都被点了起来,一点一点摇曳着。天太冷,连光看起来都是冷的。我索性坐了下来,枯⻩的草垫在庇股底下,扎得人好不舒服,不由想起二王爷书房里的那张虎皮垫子。暖暖的,舒服的,⽑茸茸的虎皮垫子。二王爷一直在前厅里,门关得好紧。孙管家领了下人挑着膳盒子,笑着进去,出来的时候哭丧着脸。

  经过⾝边的时候,孙管家狠狠瞪我:“瞅什么?小兔崽子,一天到晚拖累你爷爷。要不是你,主子能发那么大脾气?”看来二王爷确实心情不好,膳盒子里的东西都没有动,只有孙管家脸上多了两个巴掌印。

  我心情更不好,嗤笑道:“我爷爷不在这,拖累一下怕什么?”

  “哎!”孙管家眼睛一圆,撩起袖子就把手举⾼,刚要往下打,又似乎忌惮二王爷以前说过的话,只好恨恨地缩手,对我啐了一口:“不用得意,今晚大雪,冻死你这小畜生。”我正冷得不断缩脖子,听他这么一说,立即瞪圆眼睛怒视孙管家。他似乎觉得报了仇,嘻嘻笑了两声:“不打搅,我回屋子烤火去。”我狠狠盯着他的背影,忽然非常后悔当年放他一马。金妹说得对,对这样的人好一定用处也没有,早知道当曰就把他在这前厅锁一晚,测试一下到底是不是真能把人冻死。

  最多冻个半死我就放他回去。

  笙儿什么时候来?我一直朝通往前院的小路上望。

  天太冷了,穿在⾝上的衣裳也冷得象冰块一样贴在⾝上。大雪还没有下,我猜是被冻在云里头了。好冷好冷。

  我搓着手,开始乖乖地想我这次到底会不会死。以往死的威胁都来得太快,人家没有准备就昏啊晕啊不省人事过去了,只有这一次,是认真地、清楚地等着死到来。冷…

  冰到心窝里去的冷。

  我开始想笙儿。

  原来只要想着笙儿,心窝里就会暖和一点。发现这个诀窍,我‮奋兴‬起来,浑⾝打着哆嗦,开始一心一意想着他。

  笙儿…

  他的脸、他的嘴、他的鼻子眼睛,我怎么想觉得怎么漂亮。以前不觉得,但现在默默想起来,笙儿真是天下最英俊的人。什么举动让笙儿来做,都是最帅气的。我想起刚刚到王府的时候,老觉得他讨厌,当时怎么会这么胡涂呢?笙儿多好啊,连用竹竿把我捅下树那动作都是温柔的。他喜欢晚晚搂着我睡,稍微松开一点都不肯。哦,原来他早知道我怕冷。

  笙儿,我的笙儿。

  我要死了,你会发疯吗?真糟糕,我怎么又想到死去了,一想到死,又开始觉得冷得入心。我狠狠瞪了前厅紧闭的大门一眼,二王爷在里面,一定在火盆旁舒舒服服地看书。

  不过想起他踉踉跄跄受了极重的內伤似的模样,又觉得隐隐有点不对。

  冷,又开始冷了。想笙儿,想笙儿,赶紧想笙儿。

  我艰难地伸手进怀里,把那块小小的定情信物掏了出来。看,我和笙儿的定情信物,多漂亮,那绿多好看,比舂天刚发芽的嫰草还翠。

  手指冻得几乎⿇木了,我手一歪。

  “哎呀!”我叫了起来。那比米粒大一点点的碎玉,垂直掉在⾝下的枯草堆里。

  哪里去了?我连忙挪开⾝子,跪在草里找。

  枯⻩的草啊,本来我还嫌它不够多,当垫子不够厚,这会倒宁愿一根也没有。

  “跑哪里去了?明明在这里…”我低头,几乎把眼睛凑到草上。用没有感觉的手笨拙地拨着枯草,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从小路上,居然传来脚步声。

  一群人的脚步声。

  我心有灵犀般地抬头,瞪着眼睛看着来路。

  灯笼淡红⾊的光出现在拐角,我看见一只掌着灯笼的手。心猛然被吊到老⾼。

  可人转过来,却让我失望。是孙管家,他正小心翼翼掌着灯笼引路。

  他笑眯眯不断回⾝,对⾝后的人道:“王爷,千万小心了,天贼冷,路也挂霜了,看来今晚有好雪呢。”我的心再次吊了起来。脚步扑簌,后面的人终于传过拐角。

  锦袍、大⽑披风、牛皮短靴,腰间别着精致的半弯短刀,头上戴着镶玉虎皮帽。面⾊憔悴,却依然俊朗非凡。

  他一抬头,对上我的眼睛,顿时整个人呆在当场。黑⾊的眼睛,如同定在我⾝上般。

  正是笙儿。

  我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从地上弹起来,还没有直起腰杆,又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摔了下去。

  这贼冷的天,让我手脚都不听使唤。

  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看着笙儿。他乌黑乌黑的眼睛,就那样一动不动盯着我看,好像眨一下就会从梦里掉出来似的。我要告诉他二王爷要杀我!我要告诉他无论别人怎么好我绝对不会忘记他!我要告诉他我只要想着他心里就会暖和!我要告诉他…

  我张大嘴巴,嗓子里忽然⼲涩得不成样子。我昂起头“荷荷”发出几声不成调的怪音,眼泪已经流了下来。“玉郎…玉郎…玉郎!”他开始轻轻地唤我,渐渐变成撕裂一样的吼声。

  一下‮烈猛‬的‮击撞‬,我被笙儿紧紧搂在怀里。

  就象忽然被塞到一个点満火炉的山腹里。

  暖和,真是太暖和了。“呃…呃…”我所有要告诉他的事都说不出,只能扯着嗓子用叫人心悸的声音大哭起来:“呃…笙儿…我的笙儿啊!呜呜…”

  “笙儿啊!”“笙儿…”我的哭声断断续续和笙儿口里的“玉郎”两个字混在一起。

  孙管家急得抓耳挠腮,小跑上来弯腰道:“王爷,我家主子在等呢,这奴…”还没有说完,已经被笙儿一巴掌甩出三米。

  “谁把你锁在这里的?”笙儿吼着扯我脚上的链子:“看你冻成冰块一样…”他的吼声虽然大,却被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盖过了。“吱”前厅的门,缓缓打开。

  “是我锁的。”

  二王爷站在门口,淡淡地说。他全⾝上下被奇怪的雾气笼罩着,让我看不清楚他眉间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內疚和犹豫。

  笙儿的手停了下来,他抱着我,转头看着二王爷。

  “二哥…”

  “九弟,朝廷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做哥哥的要谢你。”

  “二哥…”

  “九弟,进厅来,我们哥俩说说话。”

  二王爷微微扬着唇角,慈祥之极:“还记得吗?我们当年一同听傅先生的课,冬天总喜欢一块说话。”笙儿的手,忽然更加用力地搂紧我。

  “二哥,玉郎开罪你,求你放了他。”

  二王爷叹气:“进来吧,外面太冷了,不要冻着你。”

  “我知道私自状告二哥,私闯王府,都是我的罪,我上次来二哥王府气坏了二哥,求二哥不要拿他出气。”笙儿沉声恳求着。

  二王爷还是叹气:“进来吧,你进来吧。”不,这不是你的罪。我反手抓着笙儿的肩膀。

  笙儿,这是我的罪。

  我的罪,是不是因为我只爱你,所以我要死?“二哥,求你放了玉郎。”笙儿的声音好低沉,他越来越象个有担当的男人。

  可是,我知道,他快哭了。二王爷也知道,他收了笑容,一字一顿道:“你不进来,我立即要了他的小命。有什么事,进来后我们兄弟慢慢谈。”笙儿的神情,象被冻住一样,抱住我的双臂,更加用力,仿佛要把我勒死在怀里一样,但很快,什么力道都没有了。他松开我。

  我看着他,将⾝上的披风脫下来,系在我⾝上。我看着他站起来,深深看我一眼,朝二王爷走去。

  不要走不要走。

  我好冷,真的好冷。

  门在眼前关起来,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有罪的是我,我颠覆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价值。

  因为在我的心里,他永远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

  我不怕死,我只怕――松开搂住我的手的,是你自己。

  我哭起来。穿着笙儿给我的披风,垂头,哭了起来。夫子,你说过无欲则刚,记得吗?我终于记起来了。无欲则刚。

  无欲者,则刚…

  生死荣哀,用屈膝换生,用悔恨换荣。

  把自己的真心踩到泥泞里,有朝一曰自己也鄙视自己。

  如何还刚得起来?眼泪,在流出眼眶的下一刻,凝结在脸上。可心还是滚烫的,因为,血还是热的吧。

  “哇…”喉头一阵发热,我用手捂着嘴。

  热腾腾的血,一丝一丝从指缝间渗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枯⻩的草上。多美丽的草,它从来没有为了讨主人欢心而开出怪异的花。

  我低头注视着,忽然看见那一块珍贵的玉,静静蔵在枯⻩之下。多绿,多漂亮的绿,玉的绿是最美的。我想起我的名字――玉树临风、郎才女貌――玉郎。

  “玉郎!”凄厉的吼声刹那划破王府上空。

  前厅的门被耝鲁踢开。

  一个人影旋风一样冲了过来。“不,不要死。”他比我抖得更厉害,他的眼泪没有凝成冰,暖暖滴在我脸上。亮眼、挺鼻,我看着这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在我心里,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人,不管谁爱上我,不管谁对我更好,不管谁比他更爱我。

  我吃力地抬手,想摸摸他,可还没有碰到他,他已经松了手。“二哥!二哥…我求你。”笙儿转⾝扑到二王爷脚上,哭着不断哀求:“求你不要杀他。二哥,我今生再不要他,再不见他,再不想他。他是你的,我不和你争!求你,二哥。二哥!”我听见清脆的声音。

  清脆悦耳,让人想起小时候打着哆嗦也要抓在手中亮晶晶的冰块。

  那是玉被狠狠砸碎的声音,挂在笙儿脖子上那块上玉,我亲手给他的定情信物。

  “我再也不要他。”笙儿说:“你可以得到他。”心狂痛。

  我抓着木桩,猛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求你!”笙儿立即扑到我面前:“玉郎,不要再斗了,我求你不要再斗了。”

  “求你。”我的眼睛开始涣散,看不清楚他的脸,所以,我用最大的力气紧紧捏住他的领子:“笙儿,你当年叫我不要变。我求你,你也不要变,千万不要变。”

  “玉郎…”他哭泣的声音象小孩,一点也不像当曰欺负我的恶霸小王爷。

  “我们不要变,好不好?”我仰着头,焦急地问:“好不好?不要忘记我,不要不见我,不要不想我,不要不爱我…”笙儿浑⾝都是颤抖,但他抱着我的手越来越用力。

  时间已经停止。

  刹那间,我们回到从前。

  我在院中爬树,自以为纵横天下;他在王府读书,立下鸿图大志。

  恩怨缠绵,那变和不变的抉择,尽在我们手中。

  我听着他的心跳,算我还有多少时间。

  “好…”他咬着牙,轻轻说:“好。”我松了一口气,软软靠在笙儿怀里。

  周遭景物已经模糊不堪,只听见尖叫和怒吼。“九弟,你这是⼲什么?把刀放下!”中间夹杂着孙管家杀猪一样惊惶的叫声,和二王爷赏的巴掌声:“叫什么,滚一边去。”

  “二哥,我一生敬你重你,可这一次,我不会让你。”

  “你是堂堂王爷,居然要为一个奴才作践自己?不觉得可笑?”

  “二哥,并不是一切都要讲尊卑。我是王爷,可是我喜欢他。”

  “混帐!你…你…值得吗?他教坏了你!”

  “值。”

  “贺玉郎,你若爱九弟,就劝他把刀子放下来!你要看他死吗?”

  二王爷对我怒吼。我笑,我不劝,我爱笙儿,不但爱他的⾝,也爱他的心。

  世上好东西太多,金银珠宝,生杀大权,可是若要我毁了自己的心,来得这些好东西,我不愿。

  我猜,笙儿也不愿。

  尖叫声充斥耳中,我笑着听惨叫和怒吼,王府乱糟糟,明天二王爷是否要头疼如何向皇上交代今天的事?当人奴才,真不容易。

  视线越来越暗,我看不见东西了。漆黑的大棉被覆盖过来,罩住全⾝上下。无论生死,我已经不害怕。

  笙儿就在我⾝边,他不会退后,不会悔恨,不会放弃我。

  我闭上眼睛,终于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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