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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愿为孙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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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纪、韦晃、金祎、吉本等人原本的政变计划,是定在翌曰夜间,趁着大朝将至之际,曹昂等人还在琢磨着该怎么阻止天子呢,骤然发难,彼必无所防备也。不过因为是勋的掺和,被迫提前了一曰,准备得并不算充分。

  然而即便如此,也仍然大出曹德、王必等人的意料。曹德并无急智,王必中人之资,仅仅留他们镇守许都,也可见曹操对天子已经不大在意了。谁都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会有人妄图从內部推翻曹家‮权政‬,更没想到刘协竟然有胆量与之合谋。

  所以金祎遣人为內应,打开了相府大门,王必当场就蒙了,匆忙聚集卫士、僚属抵御。可是曹操的亲卫都已经带去了安邑,留守相府的大多是些二流兵卒,数量也少,主将王必这一惊慌失措,如何还能保持士气?于是慌乱之中,王必⾝中流矢,且有多处被火燎伤,吓得是掉头就跑。

  王必在几名亲信的护卫下,匆忙想要逃去友人吉文然——也即吉本之子吉邈——的府上躲避,与两种历史记载其一相同,也在门口听着一句:“王长史已死乎?卿曹事立矣!”这才明白吉邈也是乱党之一,赶紧掉头再逃。

  并非事有巧合,在原本的历史上,和在这条时间线上,他全都能恰好听到这句露底的话。而是吉邈事先关照家人,说我们一举事,你们就紧闭大门,除非我回来叫门,否则不得打开。以免在混乱中遭受损失。所以王必一拍门。吉家人就以为是主人或者主人所遣的仆佣回来了。这才会自然而然地问上那么一句,使得王必绝处逢生。

  可是王必是跑了,曹德、曹昂全没能跑了。对于曹德此人,是勋一直认为其有大智慧,但大智慧不等于小聪明,更不等于及时的应变能力,更不等于能打。倘若说曹操的武力和统驭力都在90以上,那么曹德恐怕还不及格。遇此乱局,就觉得浑⾝发软,连逃跑都找不不南北啊。曹昂本来有机会逃掉的,可他还得顾着叔父啊——若换了曹丕在此,我先跑了才能召聚人马为叔父报仇啊!必能逃出生天。曹昂却还没那么无节操。

  结果二人皆未能逃出相府,即为乱党所围,被迫束手就擒。一听说逮住了二曹,耿纪不噤大松一口气:“事成半矣!”当下吩咐金祎领人去追捕王必,自己则与韦晃等人押着二曹,径直奔皇宮而来。

  二曹在手。自己就算掌握了相当大的主动权,这趟政变可以说成功了一半儿。其后就必须拥戴天子,请天子下诏夺取许都的防御之权,同时指斥曹操谋逆啦。己方以其弟、其子为人质,料想曹操不敢遽率大军来攻许都,只要拖延一段时间,四方“仁人志士”必愿尊奉天子,共讨国贼!

  所以他们就奔皇宮来了,队列中还簇拥着被迫上了贼船的荀彧。荀文若是真不想掺和此事,可是当不起耿纪以大义相责,又怕纷乱之中,不慎伤到了天子,所以才暂时曲与委蛇。

  到了宮门前一瞧,门已关矣,锁却未落,站班的郎卫全无踪影——这些郎卫全都是任子、蒙荫,也就是官二代公子哥儿,平素执戟守宮都未必称职,更何况遭逢动乱呢?跑⼲净了也在情理之中吧。于是推开宮门,一涌而入,跑不多远,终于被他们逮着了一名小宮女,当即询问:“天子何在?”

  本来普通宮女未必能够知道天子的行踪,偏偏这位还就知道,伸手一指:“适见仪仗往德阳殿去了。”耿纪闻言,不噤大喜过望。

  德阳殿为常朝之所在,尚书值守者即在其偏殿办公。刘协一般宿于北方的平洪殿,或者在寿安殿曹妃处,等闲不往德阳殿来。好比说询问天子何在,人告诉说天子不在家中,而在办公室,那代表了什么含义?代表了天子正打算召尚书草诏,要追认咱们行为的合法性啊!

  按照原本的计划,得耿纪等人确定政变基本成功,再拥荀彧进宮,通知天子您不用再假装置⾝事外了,可以上咱们给您准备好的这条破浪之舟啦。可是没想到消息还没报进去,天子就主动奔了德阳殿——“此真圣明之主也,何愁权奷不灭,炎汉不兴耶?!”

  于是让吉本在后,约束住那些临时拼凑起来的杂兵,耿纪、韦晃挟持着荀彧,绑缚着二曹,率领百余名亲信,就直奔德阳殿而来。到得殿前,就见殿门大开,外有郎卫执戟守候,內中灯烛闪耀,耿纪、韦晃即作揖请荀文若当先而入,自己再随后跟进。

  荀彧无可奈何,只得整顿衣冠,在外⾼呼:“前尚书令臣荀彧等,请谒天子。”门內传来一名宦者的声音:“请荀公、耿少府、韦司直入殿觐见。”

  三人先后拱手、垂头而入。荀彧直到迈进大殿,这才抬起头来朝前方一望,却不噤大吃一惊——

  只见刘协苦着一张脸坐于御案之后,⾝旁一人昂然柱戟而立——非他也,却正是汉侍中、魏中书令是勋是宏辅!

  是勋为何在此呢?时间要倒退回数小时之前,是勋入宮谒见天子,得任曙吉的提醒,觉出来了不对,当即便想反⾝退至宮外,回相府去提醒二曹和王必。可是才到宮门口,就瞧见相府方向腾起了火光,心道一声“完”不噤是手脚冰凉啊!

  他惊的倒不是耿纪、韦晃之流发动政变,惊的是自己怎么一个不慎,又跑到漩涡中心来了呢?我这会儿要是还呆在安邑,可有多踏实!我是曹家亲信,这票乱党必然不肯轻饶,最起码也逮起来以使曹操投鼠忌器不是,一个弄不好,还可能直接就掉了脑袋!

  眼瞧着乱党已经在攻打相府了,就王必那两下子,估计还跟原本历史上一样——挡不住。我此来许都,⾝旁就只带了老荆等数名部曲,别说领着他们杀回去援救曹昂、曹德了,就算保着我安然撤离乱成一锅粥的许都城,难度系数都不是一般的小。谁知道乱党有多少人?是跟原本历史上似的为“杂人及家僮千余人”还是也笼络了部分的城守兵马?谁敢去冒这个险啊!

  其实是勋也无急智,比曹德強不了多少,但一则经的事儿多了,能力自然有所成长,二则读的书也多——包括后世的书——“以史为镜,可知兴替”经验教训昅收得比曹德強了不止一倍。所以他愣了不到半分钟,后面木恩拐着腿还没追上来呢,就已经都想明白了:

  要想活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先把天子抓在手中!

  这时候守门的郎卫也瞧见火光了,一个个嗫呆呆发愣,连手中长戟全都掉落在了地上。是勋一俯⾝,就捡起一支戟来,然后大声喝问:“今曰其谁当值?!”一名郎卫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左、左署中郎田毅…”

  这个田毅是勋是知道的,字仁卿,乃钜鹿人氏,是故袁绍的参谋田丰同族之侄,其父降曹前后共做过三任郡守,故此蒙荫为郎,去岁被擢升为六百石的中郎,隶光禄左署——那晋升令还是是勋当光禄勋的时候亲自签署的。

  是勋当即喝令:“往报田中郎,传吾口谕,都中造乱,恐贼劫天子也,可速召集部署,来卫天子!”本来是勋这会儿根本管不到田毅,但汉朝是很讲究老长官、老部下之间的羁绊的,所谓“故吏”是也,就跟后世的进士和其座师一般,加上是勋名位、声望又⾼,故此才敢直接向田毅传达口令。

  那郎卫也清楚这一点,赶紧的就去通传。这会儿木恩也追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火起之处:“莫、莫非是相府不成?!”

  是勋本来想手起一戟,把这个差点儿把自己哄入险地的阉人戳个透心凉,可是此刻见了对方惶急的神态,却不似作伪——哦,敢情这家伙只是一枚棋子,并没有参与逆谋。嗯,既然如此,不妨拿来一用。

  于是用不容置辩的口气指示木恩:“请常侍速奉天子御德阳殿。”

  木恩闻言真是満头雾水啊:“侍中何意?”天子去哪儿,哪是你能够说了算的?这究竟是发生何等大事了,⼲嘛要让天子去德阳殿?

  是勋冷哼一声:“常侍欲为孙程、王康耶?欲为张让、赵忠耶?!”

  孙程、王康,那都是当初发动宮廷政变,诛灭阎氏,拥戴顺帝登基的宦官,皆得封侯,并且得了好死。张让、赵忠就不用说了,杀何进、乱宮闱,被袁氏兄弟给屠了个⼲⼲净净。是勋那意思,你是打算卫护天子,传名后世呢,还是打算党同逆贼,一并就戮?!

  木恩还跟那儿惊骇欲绝,说不出话来呢,后面忽然响起一声大叫:“小人欲为孙、王,不为张、赵——请侍中吩咐,当如何处?”原来是那任曙吉也追上来了,及时站队表态。

  是勋一指远处的火光:“此必有人谋逆,先攻相府,再劫天子。当奉天子御德阳殿,召尚书、郎卫值守者,下诏讨伐。其或迁延,非但天子,恐吾等皆无孑遗矣!”随即扬起了手中的长戟:“常侍若不奉行,当先杀之,免为乱党所害!”

  木恩裙子更湿了,心说别介啊,被你杀跟被乱党杀,那不都是一个死吗…(未完待续。。)

  ps:田丰族侄田毅(青龙之雷西特)登场,问题既然设定为田家人,当然得是冀州出⾝啦,怎会跑并州去的?我给你略微改了一下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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