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伍— 好奇心杀死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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纭舟在一路上在不断祈祷,即祈祷那皇帝不是帅哥,又祈祷那皇帝是帅哥,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有种无力感,但当她看见那端坐龙椅之上的男人时,立刻把遇帅则霉的规律扔在脑后。
⾊字头上一把刀,男女通用,老少咸宜。
男人当然还是那个模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即没有那“琊魅一笑”也没有一头闪着银光的长发,实际上因为纭舟离的太远,而那张龙椅又没有千万瓦聚光灯打着,在这⾼深广阔的建筑里,要从近百米外看清一张光线不明朗的面孔,实在有点难为她了。
但,就是有那么一种人,也不知是别人衬托了他,还是他比下了别人,纭舟就是觉得在那男人⾝上有种无法令人忽视的气质。
未作束缚的黑发随着朝堂中微风轻轻拂动,衬出一⾝懒洋洋的气质,那噙着笑的嘴角,和托在腮边的手掌,以及藌⾊的肤皮,象极了饱食后晒太阳的黑豹,偶尔目光飘过眼献呈的贡品,打个无趣的呵欠。
纭舟的⾝体随着那目光划过而微微颤栗,接着而来的是深深的迷茫,她突然发现自己也会面对这位皇帝发抖,她以为她不会,她以为自己是那独一无二的特别,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同的存在,她深信自己可以欢乐的演电影,却突然发现电影演的就是她自己。
害怕吗?谈不上,都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了,这种事情还比不上新婚之夜来大姨妈可怕。
伤心吗?有点,但她不过是那六十亿分之一的人类,这点她在初恋破碎时就有了清醒的认识。
迷茫吗?也许,如果她是普通的,那她拿什么来对抗这整个世界?
脑中琢磨着这神来一思,朝堂上讲了什么就完全没入心里,蓦然发现人群在纷纷告退,反射性的随着人流往外走,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臂抓住,太清无波的声音响起。
“你去哪里?”
纭舟奇怪的答道:“出去啊。”
“陛下面前,不可放肆。”
纭舟看向那帅哥,他正缓缓起⾝,象优雅的黑豹舒展因为久趴而疲乏的肌⾁,看也不看殿下跪着两名女子,向偏殿走去,太清一拉纭舟,跟了上去。
独自召见吗?因为刚才完全没在听堂上讲了什么,纭舟只有暗自猜想,看太清不象是愤恨的样子,大概不是什么龌蹉的事吧。
走过半晌,纭舟突然觉察,这位皇帝走路时没有声音,只有布料磨擦的细碎声音,两人跟着他穿梭在光影支离的走廊中,象极了幽灵。
走廊到了尽头,纭舟想着那扇黑⾊大门后是不是会出现华丽大床,然后上演一出“王巍皇点纭舟”时,门已经打开——
没有华丽大床,也没有窗户,这个六边形的房间呈现一出四平八稳的厚重感,晦暗不明的长明灯默默燃烧在每个角落,渲染出几份神秘的⾊彩。
一张龙椅,两张蒲垫,龙椅是帅哥坐的,美女只能跪蒲垫,既然已经发明了椅子,⼲嘛还要设这种蒲垫?
“坐。”
就这种烂蒲垫,还要那个皇帝出声,她们才敢坐下,龙游浅滩,虎落平阳啊…纭舟腹诽着坐下,自有仆人端上来两张小桌,上面除了一杯清茶,连几粒花生米也没有,看着太清端起杯子文静的喝尽,纭舟也不得不跟着喝那杯淡而无味的水,悄悄在杯里吐个泡泡,偷眼观察室內的情况,不期然间撞上黑豹君的眼神,心头又是一⿇,急忙专心喝茶。
室內静的连一根掉下都能听见,就在纭舟觉得空气都凝结时,黑豹君终于开口了。
“你和她很象。”
象你的老情人吗?看见黑豹君视线射向太清,纭舟在心里八卦,但皇帝帅儿也并不都是有那个江湖中的冯程程,顺着他的示意,纭舟看见了一幅画。
是位女子,有着绝世容颜,画师巧妙的捕捉到那一瞬间的表情,以⾼超的技艺,永远的凝固在了薄薄的纸张上,即使岁月催纸⻩,也掩盖不住那当时风华。
凤皇炎!纭舟知道,是她!深深的失望席卷而来,太清和画中的女子,真的好象!是太清象,而不是她!她知道不该如此类比,可是她觉得更象的,应该是她!
“陛下过奖了。”太清弯腰自谦,而纭舟的双眼仍然盯在画上,当收回视线后,她需要深深的昅口气才能平复翻腾的失望。
黑豹君点点头,说道:“你可以下去了,她留下来。”
如果平时,纭舟会有微小的得意,为特殊的待遇,但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失望,似有一股寒气从四肢百骸伸起,由气血不畅的手指尖和脚指尖凝聚,慢慢经⽳道漫延开来,等她发觉那不是幻觉,而是实实在在的寒气时,整个小腿已经如坠冰窖。
纭舟立刻聚集起⾝体里的至阳真气去通筋活脉,那团冰冷却有如昅收般慢慢蚕食她的真气,大骇之下,她不得不调动更多的真气试图去融化这团冰冷。
不多时,本⾝的真气已经近告终,纭舟只得调动赵谦的去支援,不够,不够,还不够!
黑豹君似才发觉堂下所跪之人的异样,开口吐出一个字:“嗯?”
纭舟却已无法回答,她只有咬紧牙关,全力应付在她⾝体里攻城掠地的寒流,同时脑中混乱的思考着原因,这团寒气从何而来?眼光飘过小几上的茶杯,猛的“虎躯一震”茶!
“你…你这混帐皇帝…”听得这声大逆不道话,王巍之君才微微改变坐姿,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惊讶和不肯定,是谁这样大胆于他地盘上放肆“若让我…回…回去,总有、有天我会…陈兵十、十万,灭、灭你尚…金,做…鬼也不放…过你…”男子幽灵般离开座榻,悄无声息的走至僵坐蒲垫的纭舟⾝边,整个小腿已失去感觉的她,只能苦苦支撑,奇异的是,这一刻,她脑中想起的却是玄祥,如果那时候,他杀了她,也许他的命运就会改变,而司马、赵谦、奚南和柳香也会天各一方,仅她一人的出现,就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是谁说她不特殊?又是谁说她不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啊,一个卵子只能接受一个精子啊!除非同卵双胞胎!
寒气顽強的侵入心肺要害,纭舟渐渐无法呼昅,有只大手按上她的肩井⽳,一股至阳內力缓缓探进她筋脉里,当触到那团阴寒之气时,黑豹君思考了片刻后,显出了然的表情,正要菗手,放任这陌生人死去,纭舟却如同捞到救命稻草,猛的抓住那团温暖,事实证明,好奇心不仅可以杀死猫,还可以杀黑豹,即使从角落里扑出来的暗卫也无法解救他们的主人。
待纭舟终于觉得把那团寒气抵销的差不多,放开那莫名其妙出现的救命火焰时,王巍皇帝周渊有些眩晕的立刻缩回手,踉踉跄跄走回龙椅“杀掉这个女人”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甘!白白给他人做嫁衣?就这么杀了?似乎有点可惜…周渊平复了一下耝重的呼昅,看着跪坐的纭舟自然运转內息周天,想起刚才她说的话。
“总有天我会陈兵十万,灭你尚金。”
是临死妄语,还是豪言壮语?兵从何来?兵从凤汉来…想到这里,周渊定下心来,驱走暗卫,重新恢复懒洋洋的神态,坐在龙椅上等那入定之人醒来。
纭舟慢慢从打坐中醒来,体內充盈的真气,不再是如前般分成两股,也不似那样炎阳炙热,而是平缓无属的內息,不冷不热,慢慢流过每个⽳道,再收入丹田,她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那道无法突破的屏障总算有了进展。
不知何处的细风吹过,她才感到背后一阵冷意,汗早打湿服衣,从头到脚好象浸入水里。
“感觉如何?”
“妙极。”两字才出口,猛然省悟此声并非赵谦,抬眼看去,与那双杏眼相遇,纭舟脑中立刻警钟长鸣“…你不准备杀我。”
脑筋还算可以…周渊神⾊不变问道:“为何这么肯定?”
“你要杀刚才就杀了,不会等到现在。”纭舟这点拐弯还是可以转过来“但你也不会让我就这么回去…你想要什么?”
“你应该问,你能给朕什么。”周渊平静的问,纭舟毫无俱⾊的迎上。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知道你能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周渊注视她片刻,突然话锋一转:“你刚才体內的寒气是由那杯茶所引,那是我国特产的只给女子饮用的茶,男子不可喝,没想到对修习阳性真气的女子会产生这种效果,朕还是头次看到,但如果没有朕,你现在早已力歇⾝亡。”
又是片刻沉默,周渊突然问道:“你可知道刚才你寒气发作时,说了什么?”
纭舟眼珠一转,脸⾊突然变的惨白,黑豹表情再临,周渊冷笑复述:“陈兵十万,灭你尚金,好,很好!”“从来没有人…”周渊的声音不⾼,却充満了威严,同神祗临世,声如天意“从来没有人敢在朕的面前说此大话,就算是皇炎亲临,也只能说‘尔敢’二字!”
不提凤皇炎还好,一提纭舟便想起刚才的胆怯与失望,愧羞嘲涌而来,她大声说道:“我不是她!”
“你又是何人?”
“我是天纭舟!”纭舟话才出口便看见周渊意味深长的笑容,猛然发现情绪直被他牵着走,实际上自从四年隐居后,她行动做事都更添一份稳重,不再和以前般冲动,即使那次教训崔家,也是想好的退路,才放心出手。
这个对手太強,或者说,目前的纭舟连做他对手的资格也没有!
纭舟抿紧嘴唇,坐回蒲垫,湿漉漉的服衣贴在⾝上,份外不舒服,周渊挥挥手,有那看惯了眼⾊的仆人捧上⼲净衣物,她左右看看,怎么也不象有所谓尊重隐私的意思,一怒之下⼲脆直接开始换服衣。
“你几岁?”周渊不经意的又开始问话,正好纭舟露出玄真所说的⻩鸭子。
“十七…”纭舟恨恨的想,这个家国不是缺女人吗,你倒是看一眼啊!象是听到她的心声,,看着书的杏眼转了过来,吐出一句:“鸭子绣的不错。”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总是容易在同一件事上跘倒?
迅速的换好服衣,纭舟重新坐好:“你到底要说什么?”
“朕三十七。”周渊放下书本,负手站起⾝来“等你三年。”
“等我什么?”
周渊微微一笑,如水流石:“等你陈兵十万,灭我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