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老妖婆才是真慈禧
第二天,纭舟终于见识到“百官觐见”跪在初夏烈阳下等了近二个时辰,才听见朝官⾼声叫道:“宣——天纭舟上朝——!”
字字缭绕,聚空不散,纭舟一边运气疏通膝盖的⿇木,一边佩服朝官的嗓音,不能抬头、不能停顿、不能跑动、也不能发出声音,按照礼部员官所教的,至地砖青线处停下来,双膝跪地,⾝子前伏,双手掌心向上放于头前,再⾼呼:“民女天纭舟,见过陛下。”
“站起来回话吧。”女帝的声音仍然嗲意充盈,让纭舟⿇了一下,站起⾝后,头可抬,却必须垂视脚面,双手交握置于腰间,谓之“陛下可见你,你不可见陛下”
幸好女帝似乎对于与纭舟交谈趣兴缺缺,平板板的宣布:“天纭舟破山海关有功,护使团有功,赏金银珍珠布匹,另附兵事郎一官。”
纭舟口中⾼呼万岁,脑中开始在赵谦教她的官职表上寻找,最终在兵部掌弓箭射手一栏中找到了这三个字,这是虚衔,如要实权,得再有职名,官职官职,光有官名不过是一顶虚帽子,真正的权在职。
“另,尊骄阳公主意,下嫁十七王凤萧作其夫,望早生凤女,白首相守。”
时代不同,这语言也跟着变化,连最⾼统治者的问候都变成早生孩子,纭舟心中想着这些,却听得朝堂上一阵喧哗,如果说刚才的赏赐不过是羽过风声,现在就是石落起涟了。
十七王,虽说是个皇家窗边族,好歹也是龙子凤孙,突然就这么嫁给这个土里冒出来的民妇?而且还是那位骄阳公主的意思?顿时好几道视线投注到纭舟⾝上,炙热非常,她倒是早有所悟,两不听朝臣语,一心只听陛下言。
不出所料,立刻有人出言反对,纭舟掀起眼皮望去,只瞧着一个背影,宽服厚背,看起来不象文臣,那人道:“陛下家事臣本不该多嘴,但天纭舟年龄不匹,资历尚浅,出⾝卑微…”
尚未说完,女帝娇嗔的发话了:“爱卿都知是本君家事了,还说这么多~”语尾打卷,又让纭舟的心脏长出一圈鸡皮疙瘩,那大臣呆立半晌,终不敢顶女帝嘴,悻悻退了回去,接着各路神魔纷纷上场,说来说去不外是两个字——不配,女帝听了一会儿,脸上现出不耐神⾊,一挥袖子:“此事不必再议,就这么定了,天卿退下!”
纭舟立刻跪拜告辞,从乌鸦一片的朝堂中跑了出来,半途中又被拦了下来“骄阳公主有请”知这才是正主儿,忙打起精神跟了去,路上想着凤汉没有宦官,这宮帷里,不知道蔵着多少香艳事情,那赵家指不定就是哪天夜午狂欢惹出来的。
脑中想着这些猥琐的事,纭舟又见着一座大殿,比起偏殿的温馨、主殿的冰冷,这里却充満着佛意,隐约能闻见淡淡的檀香,老妖婆端坐一方,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纭舟聚功双目,仔细一看,骄阳坐的垫子,还真编织成莲花状。
奶奶啊,你就这么崇拜观音吗!?
骄阳金嗓一开:“天纭舟,你在这奉天住的还惯不?”
“惯。”
“吃的可惯?”
“惯。”
与周渊的直接风格相左,这老婆婆东扯西拉的说了半天,把纭舟的耐心磨个精光后,才施施然开口:“昨天,萧儿说的听明白了没?”
纭舟一激零,毕恭毕敬装孙子:“听明白了…愿为公主倾尽⾝家性命。”
“我又不是叫你去送死,你赶着说这些⼲什么?”骄阳笑道,又话锋一转,谈起那未过门的孙子来“萧儿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娘,跟着我长大,我老了,总寻思着给孙子寻门好去路,本是想哪家的温柔女子,却落了你便宜,唉,我这做奶奶的,还真有点心疼啊。”
纭舟腹诽道,你要是真心疼就不会拿孙子来当密探,口中还是要⾁⿇道:“纭舟自然对皇子奉为至亲至爱,心头⾁,掌中宝…”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以为我不知道?把家里订的亲退了,自己乱寻些男人,看上去就是个夜夜偷欢的主!如果不是奔波在外,恐怕早已儿女成双。”
骄阳所言倒不假,如纭舟的⺟亲天稚,在她这般年纪时,已是两个儿子的娘,联想到她现在仍是个雏,心中便涌起一股酸味。
“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娶了萧儿,再去领个兵事郎监的缺,也没什么事了。”
老太太一扭腰⾝,动动筋骨,似坐累般随口说道,倒让纭舟不确定的重复了一下:“兵事郎…监吗?”这就是实权了,可以调动兵部器具,上头发话了,还可以领几个大头兵充把小头领。
“怎么?觉得低了?”
骄阳老眼闪出丝丝精光,纭舟急忙装惶恐:“哪能啊!民女⾼兴还来不及。”
老妖婆“琊魅”一笑,纭舟冷汗一⾝:“以后你⾝负官职了,还称什么民女?该自称臣。”
“是。”刚要后退离开,骄阳的声音又不紧不慢的响起:
“过几天大婚,你可准备好了,大婚后领了缺,就赶紧的去仙门一趟,帮我跑趟腿,退下吧。”
奶奶的,东扯西拉那么久,最后才说正题,老妖婆果然御下有一套,纭舟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就灰溜溜的退了出来,回去跟几人说了下,赵谦奚南早知详情,唯有柳香吓了一跳,愣了半晌,冒出一句:“那、那我们呢?”
纭舟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柳香如果你要离开我不拦你…”“谁说我要离开!”柳香双眼一瞪,脑泛红嘲“但也总不可能和皇子共侍一妻吧!”
“那个…骄阳公主许奚南作平夫,其他人…”纭舟嗫嚅着嘴唇,吐出实情“其他人只能做男从。”
赵谦面容沉静,柳香先是变⾊,随即又平静下来,自言自语道:“就知你会越走越远…罢了。”
看着柳香离开的⾝影,纭舟撇嘴道:“他不是要离开吧?”
“怎么?你舍不得啊?”
奚南一斜眼,纭舟便化虎作猫:“不是啊,我只是有点心疼我那箱书,白送他了。”
“不会白送,他不会走的。”赵谦拍了拍⾝边女子脑袋,笑道“你不知他看你的眼神。”就和我看你的一样啊,舟儿…
“怎样的?”纭舟立刻趣兴大开,女人对于仰慕者从来不嫌多的,没想到两人同时瞥她一眼,各自离开,把她扔在当场,十二分没趣。
晚上时,司马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跑来见纭舟,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了半个时辰,听的人最终烦了,叉腰吼一句:“有话快说,有庇就放!”
司马那圆滚滚的脸居然泛起阵阵晕红,与柳香的娇美相比,喜感十足,蚊子哼般说道:“那个,纭舟啊,我以前不是有跟你约定过,以后如果见到中意的女子,你要帮我穿针引线…”
胖男一提,纭舟从落満灰的记忆中挖出一块,随即又牙庠庠的说道:“我不是给你帮过忙了!?”如果不是她随便一说,太清怎可能对胖男假以颜⾊,也不会被玄祥这脑筋有⽑病的缠上!
司马红嘲更盛:“其实,最近清儿邀请我去仙门一游…”
仙门女子邀请男子去仙门,算是某种正式的信号,代表着此男已得许可,入进丈夫备胎行列,也难怪司马如此奋兴,纭舟虽然不喜太清,但听到朋友得偿所愿,还是为他⾼兴,不想胖男接着一番话,让她不由的跳脚大骂。
“但是,清儿说,只要纭舟你愿意接受玄祥,才行…”
“接受个庇!能接受我也会先接了赵…云过!还有柳香!我接哪个也不会接他!”纭舟气的差点说漏嘴,司马急忙安抚道。
“你别急啊,他们也知道你要娶十七王,只要接受玄祥做男从,做不了男从做男仆,只要让他能够呆在你⾝边,以慰相思之苦。”
“相思他妹!”纭舟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只会想把我劈成两半!我受不了了!司马你这个白痴!”
司马也不是完全不明事理,但情根深种,怎能拒绝爱人的要求,虽然自知无聇,仍不愿死心,现在被纭舟怒喝,愧羞难当,却仍然苦苦哀求,眼看胖男就要下跪,纭舟愤怒的甩开他冲出房间,不理⾝后叫声,窜到客栈包间阳台,看了好一会儿街景,才渐渐消了气。
⾝后门响,听着熟悉的脚步声,纭舟顿时委屈之意大涨,赵谦落坐时,她的嘴巴嘟的能挂油瓶。
“司马跟我说了。”
赵谦的嗓音总是清淡温和,静静抚平纭舟冲动的心:“他个混蛋,见⾊忘友的家伙…”
“生死一掷为谁轻…情这东西,只要沾上了,有几人能斩断。”赵谦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慨,却微妙的反而显出实真“司马兄弟大概是看你⾝边有我们,所以觉得玄祥奈何不了你吧。”
“可是这时候说这个,难道是叫我去跟骄阳提啊,说,我又看上个男人!?”
“这看你了,提一次,被驳了,你也好给司马一个交待,不提,你也无愧于他。”
纭舟沉默半晌,闷闷的说:“但从此司马会恨我对不对?他是爹爹的徒弟…”
赵谦没有说什么,轻轻把纭舟揽进怀里,这次没有人来打扰,也没有发生飞碟迫降皇宮屋顶之类的事,当他柔软的唇覆上去时,她还有点象在做梦的睁大眼睛,直到他贴着她脸说闭眼时,才慌忙闭上眼睛。
初吻…果然是甜的,讲难听点不过是口水交换罢了,但就是能给人比吃了蜂王浆还甜的感觉,气息交缠,双唇相粘,纭舟睁开眼时,定定的发了半天愣,猛的来一句:“你和奚南约好了是吧?”所以才来吻我,因为你和他约好初夜给他。
赵谦顺着纭舟发丝的手停顿下来,落回她肩上,发乎情、止于礼,道:“司马的事你自己决定,骄阳不会为这事怪你的。”
说完,便留纭舟一人立于厢中,独面夕阳⻩昏,窗外人声如织,窗內清冷似夜,她忍住泛红的眼眶,恨恨的踢了脚木椅,也离开这斜影破碎的房间。
第二天,纭舟对骄阳一提玄祥的名字,老妖婆便道:“是你那退的亲?”
纭舟愣了愣,道:“是。”
“怎么回事?”
诚实,是几人定下的对骄阳态度,尤其是在一些无关的事上,是以纭舟便把玄祥之事前前后后原本说出,老妖婆居然还听的津津有味,末了叹道:“原来如此,你这丫头也算是孝心了。”
沉昑片刻,骄阳似乎想到什么:“这样吧,念在你一片孝心,叫玄祥做那个奚南的妻伴好了,也还说的过去。”
纭舟当下郁闷不已,却只能拜谢,接下来的曰子,天天为大婚忙碌,似乎老妖婆很着急仙门之事,用礼部员官的话来说“从未见骄阳公主如此催促婚典”让她苦笑不已,突见那小吏手上捧着的草,好奇道:“这是什么?”
小吏脸上露出暧昧的神情:“这是为缓解洞房疼痛的草药,不过天大人已…咳,这个自然就不需要了。”
纭舟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脸⾊剧变,辞别了小吏,旋风般卷回客栈,四处寻找奚南赵谦的⾝影,抓着两人后拉进房里,关上门后问道:“怎么办?”
两人见她慌张,也紧张起来,赵谦回道:“什么怎么办?”
“成婚后要洞房!”
“…成婚后自然要圆房的。”听得这样的话,两人沉默半晌,赵谦⼲咳一声,应道。
纭舟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续下去,二男一女对坐半晌,直到赵谦默然起⾝离开,奚南才慢慢道:“你晚上有没有什么事?”
“啊?”
纭舟呆滞的回答,惹得他笑,说出让她几乎要流鼻血的话来:“再过不久就要成婚,不赶在这几天,圆房时那位十七王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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