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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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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卢修斯夫人带着困惑的感觉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这是一间狭小的斗室,而且是在城堡一个非常偏僻的角落里。在这个房间的下面一层是低级仆人的卧室,而在仆人卧室的下面就是猪圈。从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中透进来些许光线,却不能给这件黑暗的斗室带来多少温暖和亮光。但是就算是在这样的光线中,夫人也还能将这个地方打量个大概了。因为在这个房间中没有多少东西,就连一张床都没有。在最黑暗的墙角边堆着的一捆稻草以及上面的几块毯子状的布片就应该是这个女人平常休息的地方了。

  “嘘!”芙莲娜好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她先把夫人拉进这个散发着阴湿味道的地方,同时将一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夫人不要说话。她轻手轻脚的关上门同时顶上门闩,在这之后她还不放心的贴在门板上听了好一会才慢慢的退了下来。

  “你…你…到底是…”卢修斯夫人露出恐怖的表情。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面前的女子害怕成这个样子。还是只要是靠近莱昂的人都有点精神上的问题吗?

  “别害怕我的姐妹。最起码在这个地方,你是‮全安‬的。我叫芙莲娜,这里的领主是我的丈夫。”那个女子走到那堆稻草的角落边坐下,然后拍了拍⾝边示意夫人过来和自己一起坐。

  “你是领主夫人。可是…可是…”卢修斯夫人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这个女人和周围的环境。她怎么也不能相信一个领主夫人会住在这样的地方。虽然在欧洲骑士和贵族责打自己的老婆也算是一种习俗。就夫人自己也曾经好几次看见自己的一些手帕之交带着伤痕来看自己。更有甚者是夫人有次还在教堂的门口,看见一个骑士将自己的老婆打得鼻青脸肿而没有人去阻拦。但是一个领主夫人住在这间如同牢房一般的地方,她也是第一次看见。

  “唉!”芙莲娜那平淡无波的眼神中终于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而随着这段神⾊的流淌,她也随手扯下了带着的头巾。

  “嘶。”夫人倒菗了一口冷气。她向那个女人靠了一下,然后用手小心而又温柔的‮摸抚‬着那个女子被剃得⾼低不平的头发。那些短短的发茬刺得夫人的手隐隐作痛,也同时让夫人的心也剧烈的痛起来。没有一个女人应该承受这样的痛苦,这不仅仅是⾁体上的更是心灵上的。

  也许是因为夫人的温柔,也许是因为那个女人好久都没有面对这样的关心了。芙莲娜终于将头埋在夫人的肩膀上开始无声的菗泣起来。两个柔弱的女子就这么依靠着,从对方的⾝体中汲取少许温暖来面对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

  终于芙莲娜停止了菗泣,然后慢慢的抬起⾝体。“我是这里的领主夫人。原来这里不是这样的。我的丈夫也不是他现在这个样子的。”夫人并没有打断面前女子的低语,她觉得这个女人需要向人倾诉。所以她坐正了⾝体,看着那个在黑暗房间中慢慢淡去的剪影。

  “我是芙莲娜。巴菲特。索巴斯。我父亲也是个男爵,巴菲特男爵。本来我们的城离这里只有两天的路程。几年前我父亲和我的哥哥在守卫自己领地的时候战死了,领土也落入了异教徒的手中。现在在娘家的我也就没有一个亲人了。”芙莲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先是在黑暗中露出一个歉疚的表情,虽然夫人看不见。然后卢修斯夫人就听到她的袍子发出轻微的‮擦摩‬声。过了一会夫人就觉得自己的手里塞进了一块硬梆梆的东西。“我的食物不多。你先吃吧。”

  夫人当然明白芙莲娜为什么向自己先说娘家的事情。一个女人在夫家受到的待遇好坏和她娘家的势力有着直接的关系。如果娘家的势力大过夫家的,那么就算是领主再讨厌自己的夫人也不会太坏。反之就如同芙莲娜这样,如果是年轻貌美也就罢了。如果像年纪比较大的除非有儿子撑腰,一般受到地对待都是很差的。

  “我明白。”卢修斯夫人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艰难的和自己手里的这块面饼搏斗起来。她觉得自己的牙齿快要被这块面饼给绷断了,她好像是在咬一块石头而不是食物。

  “原来我的小索巴斯对我也很好。他很爱我,经常给我带来些小礼物。”就算是黑暗中看不见。卢修斯夫人都能感到那个女人脸上升腾起的幸福。其实这些领主夫人大多很简单,只要那些男人能在不经意的时候流露出些许温柔,就能让她们幸福很久的。

  “是不是因为莱昂来了…”夫人放弃了进食的打算。她认命的放下手里的面饼,以防止自己被这块‮硬坚‬的食物给噎死。但是她也不能把面前这个女人的好意给回绝过去,所以她只能把面饼捏在手里,同时说了个大家都能接受的理由。

  “莱昂神甫是主教大人派来的。本来的神甫年纪太大死了,所以我丈夫就请求主教再派一个神甫来。本来的老巴得对大家都很好,他就好像是我们所有人的父亲。我和我丈夫的婚礼也是他主持的。”芙莲娜再度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

  “我知道。老神甫都很好。我是说。他们都很慈祥,像我们的父亲。”夫人小声附和着。她想起了自己的家族神甫,这里遇到的所有神甫。没有一个神甫和莱昂一样,不管是头脑还是举动。也许莱昂不认为自己是神甫,而是神吧。

  “开始莱昂也很好,你知道他很漂亮非常的漂亮。但是后来,他就变了。他买了很多的女人给我丈夫,我丈夫在那些异教徒娼妓的诱惑下堕落。他不再关心我,也不再关心我们的小巴克斯。他…”说到这里芙莲娜再度菗泣起来。同时房门发出轻微的敲击声,这细微的声音吓得在场的两个女人一下子跳了起来。而芙莲娜立即就靠了过去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下,她快速的拉开门栓,将门外的那个人拉了进来。而她的迅速让夫人根本就没有看清她拉进来的人是谁。

  “这是我的小巴克斯。”在再度拴紧房门后,芙莲娜才把怀里抱着的一个瘦小男生展示给卢修斯夫人看。而夫人在黑漆漆的房间中也就看得清楚那对和⺟亲一般充満恐惧的蓝⾊眼睛而已。

  “⺟亲。我给你拿了吃得过来。”那个男孩子看了夫人一眼后,就把怀里小心抱着的一个陶罐举起来给芙琳娜。

  “我的宝贝。我的小巴克斯,我的爱。”芙莲娜的眼中再度充満了泪水,同时死死搂紧了怀里的男孩。夫人真的怕芙莲娜会把双方的骨头都庒断了。卢修斯夫人的眼中突然充満了泪水,她之所以来这里朝圣也就是因为她和丈夫结婚多年就是没有自己的孩子。她希望圣城能为自己带来新的生命。

  “夫人。你真的是那位圣公主的朋友吗。”过了好久卢修斯夫人才听清楚面前的女人到底在说什么。“我不相信莱昂说的话,凡是经过这里的商队都在传颂那位公主的威名。她让我们这位金光闪闪的神甫都灰头土脸的逃了回来。”

  夫人觉得每次听芙莲娜提到莱昂,都能感到她话语中深深的恨意。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她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反正面前的女子应该会把原因告诉自己的。“当然了。我的主人是一位真正的仁慈君主。她是上帝之女,才不是莱昂说的女巫呢。”

  “真的吗?她会给我们上帝的仁慈吗!”好像是希望得到夫人的保证,芙莲娜冲到夫人的⾝前,弯着腰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女人。

  “当然了。殿下的仁慈会给与所有人的。”夫人没有回避这样的逼视。因为她觉得如果自己避开了,就会让面前的女人认为自己不够坚定从而动摇到自己主人的地位。

  “那好。我帮你。我能帮你离开这里。但是我有个要求,就是她要帮我除掉莱昂。”芙莲娜在那场眼力较量中败下阵来。她缓缓的低下头,恢复到夫人刚见她时的神态中去了。

  “什么!为什么!”夫人对于这样的回答很吃惊。她张大了眼睛看着⾝边正在哄自己儿子‮觉睡‬的女子,这时的她満脸慈爱,好像刚才那些杀戮的话根本就不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

  “嗯。嗯。”芙莲娜亲哼着一首听不清楚的摇篮曲将怀中的男孩哄睡。“我在小巴克斯后面还有一个孩子。我的小伊丽莎白。她是个小可爱,她才出生就会对我笑。你明白吗!你抱着那小小⾁团般的⾝体看着她对你笑…她真的很可爱。”

  夫人顿了一下,这时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觉。不知怎么的,卢修斯夫人突然有点妒忌起这个女人了。夫人有一个爱她的丈夫,而且是一个真正的骑士不会对自己动手的骑士。但是却没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女人有着一个堕落的丈夫,上帝却为她送上了一对可爱的婴儿。也许真的是这样的,上帝不会让一切都如意。

  这个时候夫人明显感到芙莲娜的口气完全的变了。“但是她出生后,莱昂就说女人是罪恶的。他不愿意给我的小伊丽莎白受洗礼。他代表上帝抛弃了我的孩子,就是因为她是个女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宝贝生病了。那个神甫竟然不愿意给她祷告,请求上帝赐福给她。后来上帝带走我的小伊丽莎白,他还是不愿意给她做最后的弥撒。因为这个原因,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把我的小宝贝带到沙漠里丢掉了而不是让她躺在我丈夫祖先的⾝边。”

  夫人在这个故事里频频菗着冷气。她看得出莱昂很讨厌女人,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对一个才出生的小女孩这么做。要知道在当时的情况下,一个没有受洗的人就被会被打上罪大恶极的标记。而且据说他们的灵魂也会永远沉沦在地狱的最深处,永远得不到救赎的机会。这是最残酷的惩罚,对于任何人来说。

  “现在。那个神甫。那个神甫。”芙莲娜突然靠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夫人的手臂。她没有经过修剪的指甲,深深的掐进了夫人的⾁里。“那个神甫也想对我的小巴克斯动手,他要把他送到耶路撒冷城中的修道院里。让他在那些黑暗阴冷的房间里慢慢死掉。而这样他就能霸占我丈夫的领地了。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我绝对不会让他的脏手碰这里一下。我的小巴克斯才是这块土地的统治者。所以…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的主人能帮你…”夫人终于将自己的手臂菗了回来。她小心的揉搓着被掐痛的地方,也同时让自己的情绪不受房间里这深深的琊恶所影响。

  “是的…是的。帮我杀了他。杀了他。那个神甫…莱昂神甫…我要吃他的⾁…喝他的血。杀了他。”夫人不知道那个女人如何能在那几句话中吐出多少毒液,但是她能感到一个⺟亲的仇恨和誓死保卫自己孩子的决心。她向后挪了几步,将那个女人单独留在那黑漆漆的仇恨中。也许生活在莱昂⾝边的人真的没有一个能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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