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七十八节

　　“主教大人。如此盛大的舞会，您看起来好像并不热心。”阿卡主教一个人站在大厅的一角。他的脸⾊如同他⾝上所穿的黑⾊法衣一般的深成以及冰冷。他的竞争者来自于罗马的马基斯主教看来已经交了不少的朋友，看他穿着由最好的威尼斯工匠精心制作的红衣主教外袍在一大群没有头脑的耶路撒冷权贵中间挥洒他所谓的罗马式亲和力，就让这位现任耶路撒冷主教感到恶心。

　　是的！从收到这位同僚将要到来的消息之后，阿卡主教就自动地将他定为自己的竞争者。护送那么一个愚蠢的女人就哪怕是一位德国公主也不需要一位尊贵的红衣主教来担任护卫队长。如果不是因为安妮在这里的影响力远大于这位将要到来的竞争者，阿卡主教甚至打算将这个消息主动透露给安妮，以便她能帮助自己扫除这个讨厌的障碍。而且当他听到安妮绑架了康斯坦斯公主以及马基斯主教时，这位主教甚至私底下向上帝他老人家做出了关于主教的脑袋和脖子的一次小小祷告。但是现在看来，他的祷告远没有起到应该有的作用。从他这个角度的观察所得，马基斯主教的脑袋还稳稳的长在他的脖子上，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也明白马基斯这些天的举动不可不谓不招摇。他的很多手下都向他报告了这位新来的红衣主教的众多举动和诸多言行。最多的话就是他关于取代自己之后对耶路撒冷的众多⾼层的种种许诺。当然了阿卡主教也曾经想过要除掉这个讨厌的对手，但是他‮出派‬去的那些手下根本就不是神之刺客的对手。而这些讨厌的刺客却是那位新来的教皇特使的友情赞助。光从这个小小的举动来看，阿卡就算是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那位特使大人以及他背后的那位主子教皇大人到底是站在谁的一边。当然了他对于安妮的处理办法就一直在用自己的脚趾头来思考的。

　　其实阿卡与现任教皇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远的就不说了。就拿那最最重要的教皇选举来说吧，阿卡就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现任教皇的对立面。其实教皇的选举还是有着一定的罗马特⾊的。所有的红衣主教集合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面，将自己心目中的教皇人选写在一张纸上，由他们选择的公证人统一读票直到选票上的某个名字和绝大多数人填写的名字一致为止。虽然这种方式是不记名的，但是主教们之间明显的派别也让那份不记名根本起不到隐秘作用。而阿卡主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和现任教皇结下了很深的阶级仇恨。

　　当然了反对现任教皇的也不是阿卡一个人，但是作为教廷的四大教区之一的大红衣主教。阿卡却做了另外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来加深他和教皇之间的那份本就已经很深厚的阶级感情。那就是用各种放得上台面以及放不上台面的借口来赖掉每年应该支付给教廷的供奉。而这可是和现任教皇的钱包有着直接的利益关系的。其实也不能完全怪阿卡主教本人，过去他的确是不想付。而到了现在他已经到了不能付的地步了。

　　上次他和安妮之间的小冲突就让他花了很大的一笔钱，没有钱那些耶路撒冷的权贵们根本就不可能挪动他们⾼贵的庇股。更不要说这场讨伐最终以他们的失利告终。没有了洗劫城市的收入，这么一大份亏空自然要发起人阿卡主教来填补。而且安妮对于沙匪的打击，让他少了很多额外的…额外的抢劫收入。更何况他需要更多的钱财来装备军队用来抵御那位虎视眈眈的异族哈里发—萨拉丁。他自己的钱袋也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了，至于那位远在罗马根本就是坐享其成的教皇大人的钱袋跟他又有多少关系呢。

　　不过他的苦衷也不是所有人能理解的，最起码那位远在罗马的教皇大人就不能理解。当阿卡主教第四年打算用二十瓶圣油来打发掉罗马那里派来的财税官时。教皇大人终于到了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的地步了。其实阿卡主教的礼物也不算是太过分，就耶路撒冷的地位来说。燃烧在圣墓之前的灯油是无比珍贵的东西，而且也算得上是耶路撒冷独一无二的特产。但是这些圣油就算是教皇大人掺再多的水然后出售也比不上大马士⾰的玫瑰精油，东方的瓷器丝绸，以及异教徒的⻩金白银来得值钱。所以替换阿卡主教，选出自己在远东地区的新代理人根本就是势在必行的事情。最起码对于教皇大人以及他的钱袋来说是势在必行的。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中，马基斯主教自然是临危受命，怀着…怀着迫切的心情踏上了这漫漫征途。

　　马基斯主教虽然带着红衣主教标准微笑的表情敷衍着那些站在自己⾝边的恭维者，心里却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因为他正看着今天晚会的主角，战胜了圣骑士的新任伯爵柯林斯大人走到阿卡主教的⾝边和他打招呼。而就在刚才他带人向这位伯爵大人说恭喜的时候，这个骑士还是一脸爱理不理的表情。而阿卡那张从晚会开始就一直黑漆漆的脸，在和柯林斯低声交谈几句之后竟然绽放出太阳般热烈的光辉。这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可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马基斯主教也知道自己需要在这里找一个強有力的武力支持。虽然盖伊，法兰克大公爵，耶路撒冷摄政王都是不错的人选，但是他们‮大巨‬的根基也决定了他们要价自然⾼昂，还是那句话在上帝之城里面友谊是要价最⾼的一种商品。当然了从他们那些不怎么样的军队看来，他们的要价绝对贵得离谱，而且是性价比最差的那一种。所以主教大人急需一位好用却不怎么贪婪的盟友。虽然安妮是个不错的人选，但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喜欢让一个女人来‮导领‬。而科恩如果没有安妮的命令甚至是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微笑的，虽然他也听说了今天上午的事情。但是这只不过让主教大人对于那个圣骑士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已。

　　这样的话对于马基斯来说，其实他能选的人可就不多了。圣约翰的情况和科恩应该差不多，而耶路撒冷的大团长甚至拒绝了他的登门拜访。现在对于马基斯来说，这个如同火箭一般窜升的柯林斯伯爵是当仁不让的人选。但是就是因为他慢了那么一小步，他的敌人就捷足先登了。这怎么能让他⾼兴起来呢。

　　“主教大人…”柯林斯站在阿卡的⾝边冲着这位看起来有点失势老主教微笑着。

　　“上帝保佑你。我的伯爵大人。”阿卡主教一愣，他没想到柯林斯竟然会跑过来主动向自己示好。现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他不签署那份赦免书，对于柯林斯来说也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换句话说，他和柯林斯之间的利用关系已经解体了。

　　“谢谢你。我的主教大人。您的祝福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柯林斯将自己蔵到了主教背后的阴影中。他表现出一副想要和主教单独谈谈的样子。

　　“哦。我的伯爵大人。现在的耶路撒冷都在欢呼您的胜利。我个人的一个小祝福对于现在的您来说应该是微不足道的。难道不是吗。柯林斯伯爵大人…”主教将几个关键词咬得很清楚，比方说小祝福。比方说伯爵。比方说…

　　“欢呼胜利。现在的耶路撒冷对于我来说…”柯林斯突然低头靠在主教的肩膀上，示意他注意大厅的某些特定人物。“我尊敬的大人。这座上帝之城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更加的危机四伏。我的敌人有很多…他们每一个人都迫切希望品尝我的鲜血。而您我尊敬的主教大人…您也希望这么做吗…用我的鲜血来滋润您⼲涸的喉咙…”

　　也许是柯林斯的声音太过危险，也许是骑士的描述太过阴暗。就算是阿卡主教也⾝不由己的颤抖了一下。他看着大厅里三三两两站在一边说话的贵族。特别是柯林斯指给他的那些特定人选，阿卡对于这位新伯爵有了一番新的认识。也许阿卡不认识那些骑士，但是一个特定的标记让阿卡将他们从人群中挑了出来。他们的确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火焰骑士。“伯爵大人。这里太吵了。也许你愿意和我单独谈谈。在一个没有人会打搅我们的地方。谈谈我们…我们共同的敌人。

　　“这是我的荣幸。主教大人。这边请。”柯林斯微笑着将主教带到了大厅旁边的一个小礼拜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