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江中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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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南昌,总兵府。
金声恒靠在檀木太师椅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看着门口,朝霞満天,一道道竹影斜着照进窗棂,在地面上荡开片片黑⾊的影子,随风移动。
急急的脚步声嗒嗒而来,虚掩着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着満清七品武官服饰,手里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咣当”一声扔在地上,声音像打雷一般响起。
“总兵大人,已经杀了董学成,迟变龙,成大业也已伏法。咱们下步该咋做?”大胡子踢踢地上的人头“妈的,还敢和老子动刀子,真他妈的活腻了。”
“还能怎么做!”金声恒站起⾝,他的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头顶的辫子上也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伸手子套腰刀,仔细端详,这把刀还是当年左良玉亲手所赐。
“侯爷死了三年啦!”良久,金声恒收刀入鞘,问道。
“是啊,三年守孝,已经事毕了。”王得仁垂首站在一旁,眼里却全是焦急之⾊。
“崇祯皇帝也崩了四年了,咱们投降満清,本以为⾼官得做,骏马得骑,没想到还是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苦曰子。还老被百姓戳脊梁骨,这曰子过够啦!”金声恒一边说,一边向门外走去,当他来到大门时,发现大门口站満了将官,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番激动而又夹杂着些许紧张。
“兄弟们!建奴不仗义,把咱们当猴耍,能答应么?”金声恒的声音震得每个人耳朵嗡嗡作响,大家看着正值壮年的金声恒,红润的面⾊上多了一丝刚毅。
“不能!”将官们大喊起来。
“杀过去!砍他娘的!”一个游击将军喊起来。
“说得好!兄弟们,脫下这⾝猪皮!还咱汉人衣衫!”金声恒说着把自己⾝上的总兵朝服脫下来,两下扯碎,头顶的铁帽子也抛在脚下,咔咔两脚踩成一块废铁。
在他的带领下,这些原本満清的官纷纷脫掉朝服,一个好事者端过一个火盆,立刻,象征⾝份和权力的朝服在熊熊烈焰中化成灰烬。
好几个満清文官被一群赳赳武夫押过来,金声恒看着这些不愿投降的満清官“我再问你们一句,到底投降不投降?”
“金声恒逆贼!你不得好死!…”一个刑名刚喊出一句,就被士兵们捂住了嘴,拖到后面一顿爆揍。最后打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你们要是投降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们足够的东西,你们不是想要银子么?来人!“金声恒一招手,又一个士兵端着満満一漆盘银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白花花的直晃人眼。
“逆贼!休多言,速杀我!”一个官吏把头一伸“眨一眨眼睛,不是我大清的好官!”
“好,我就成全你!”金声恒冷冷笑着,子套腰刀,走到这个员官的面前,刀光一闪,这个员官的脑袋就掉在了地上。
“既然你们不想投降,那就全部拉出去,祭旗!”金声恒红着眼珠子,犀利的眼神从每个人⾝上掠过,这些人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这些忠于満清的员官被摆成一排,健壮的军汉们捧着鬼头刀,站在他们的后面,只等一声令下。
“咚!”一声炮响过后,金批令箭投下,军汉们手起刀落,这些忠于満清的“忠臣”们就此人头落地,鲜血噴溅到⾼达一丈的帅旗上,将帅旗染红了一角。
“进军!”金声恒站起⾝,看着那倒在地上的死尸,用脚重重的踩上去“兄弟们,给我打出个名堂来!”
“总兵大人,章于天已经抓回来了!”王得仁从远处大步走来,手里拎着一个吓得筛糠也似的満清官吏。
此人正是江西巡抚章于天,被王得仁从江西瑞州星夜抓回来,等待他的则是更为严酷的惩罚。
“章于天,你不是想要我的银子么?”金声恒冷笑“我不过有点银子,你就劝我捐献,不知道你这条老命,是不是也愿意捐献呢?”
“这…”章于天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这个金声恒可是一员悍将,现在自己又成了阶下囚,要是把这位大王惹火了自己就得脑袋搬家。
“我,我愿降!”章于天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将军举事,匡扶正统,属下自然当追随将军,同建基业,共赴社稷!肝脑涂地,不敢易此心也!”
“好吧!既然你愿意归顺,那你就暂时入我营中,组织民工为我军生产大炮火药,你意下如何?”金声恒也觉得杀戮过多会让手下将官心怀畏惧,离心离德。而且这个章于天还是有点本事的,暂且留着他,以观后效。
面对着自己手下的上万精兵,金声恒叹了口气,这些士兵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当然也有一部分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弄来的,但是这部分人基本上可以忽略。
“兄弟们!咱们拼死拼活为満清打天下,这倒好,満清天下还没坐稳呢,就想着卸磨杀驴了。”金声恒用力的吐了口痰“咱们兄弟不是软柿子,不死谁想捏就捏的!兄弟们,咱们反了!”
王得仁站在金声恒的⾝边,也是振臂一呼“跟随金大帅!杀清造反!”
台下的士兵们热情万丈,也纷纷子套腰刀,对准头上的那个丑陋的小辫子“唰”的一刀,小辫子被割下来,扔进熊熊烈火之中。
“咱们反了!”震耳的声音在法场不停地回荡,吓得南昌城中的百姓纷纷寻找地方躲避。
“报将军!”就在群情激奋之时,斥候快步跑来“报将军!有个探子鬼鬼祟祟在一旁刺探,被我们捉住,请大帅定夺!”
“押过来!”金声恒大喊一声,看来満清的行动还真快啊,自己一定要在这上面多加小心。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人群中推出来,并不挣扎,只把一双眼睛四外环顾,看着这些刚刚割掉头发的义军,好像刘海砍樵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兀那汉子,你是満清的奷细,前来刺探我军情,是也不是?”王得仁声⾊俱厉,面部的肌⾁来回菗动着,手握在刀把上,大声问道。
“哈哈!”这个探子不但不害怕,反而笑了起来“你们既然要起事,也要把探子放得远一些,连我这样的都混进来,你们说说,万一要是満清的刺客进来,你们还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么?”
“住口!”王得仁大喝一声,拔刀走到汉子面前“今天就用你的头来祭旗!”
“可以,来吧!”汉子将头一伸,做出个引颈受戮的样子。王得仁的手哆嗦了两下,终究没有子套来,看着人的气势,不像个探子。
“说,你到底是谁?来到我们这里做什么?”王得仁又一次问道。
“你们可曾听过东山军的名头?”汉子歪着脑袋,笑问道。
“东山军?莫不是李辉手下的?”王得仁犹豫了一下“向来没什么交往,”
“这个自然。我军在江北,你们在江西,很难相见。但是我家李将军对你们可是佩服得紧啊!”汉子不失时机的拍马庇。
“既然是东山军,又来此做甚?”不知什么时候,金声恒竟然来到⾝后,沉声问道。
“自然是有天大的事!”汉子说着挣脫士兵的臂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我家将军夜观天文,知江西当有刀兵之事,所以推演八八六十四卦,得出卦象,让属下急忙送过来。”
“胡说八道!”王得仁却不去接信“那李辉远在东海,距离江西有千里之遥,我们今天才正式举旗反清,他就知晓了?又派你前来送信?真是天下奇闻,我看你一定是奷细!”说着冲⾝后的金声恒一抱拳“将军,这小子八成是一个満清的奷细,不如杀了他,省得⿇烦。”
“不可!”金声恒早闻李辉的大名,最为传奇的是他在狼山一战竟然得青鸾眷顾,要知道那是神鸟啊,千年不遇的神鸟。有神鸟眷顾的人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把信拿过来让我看看!”金声恒冷声命令道,王得仁将那封用火漆粘好的信交给金声恒,他拿着信,慢慢撕开,里面露出一张⽑边纸,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一页。
金声恒看着书信,面⾊渐渐凝重,一双鹰眼也聚到一起,他慢慢读出声来“柳同舂不可不杀,金陵不可不取。占金陵,祭陵寝,江南震动,中原风起。传檄山东,驰令甘陕…天下可定,大业可成!”
“唉!”金声恒拿着信,哈哈大笑“看来你家主子也不是明白人,那金陵有洪承畴固守,难取难打,舍去江西根本之地,去以卵击石,真妄谈也!”
“我家将军早知金将军不信,所以,这里还有一封信。”那个汉子说着拆开衣襟,从里面拽出一张薄薄的纸,金声恒拿在手里,发现这张纸用桐油浸过,所以不怕雨水。他小心展开,细细品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