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泰山大人?
一⾝舒慡的回到观察司,想不到这林经略这般儿识趣,二人言谈甚,武植明知道他是在奉承自己,还是不免心情愉快,第一次觉得到地方来任职也有意思的,比在京城和那些⾼官周旋舒服多了,在这里自己这个贵王可是顶天儿的角⾊啊。
“王爷千岁,江南商人叶员外等您半天了。”武植刚刚进⼊观察使后衙的小圆门,一名小吏就颠颠的跑了过来。
武植一下站住了,什么?叶员外来了?这,这可怎么办?
小吏见武植脸⾊突然难看起来,以为武植和叶员外有什么过节,马上道:“王爷若是不想见,小的这就赶他走!”虽然叶老爷子是江南第一富豪,可是和王爷比起来那是天上地下,就是有点可惜拿不到叶员外走时必定给的赏钱了。
武植瞪了他一眼:“谁说本王不想见他?等本王先去宽⾐!”心里琢磨了下,不能把人家赶走,就算瞒了这一时,⽇后早晚有知道自己⾝份的一天,到时候面上太不好看。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去见见吧!
…
观察司的客厅內。
“伯⽗,又见面了!”武植不管叶员外那张的能塞下蛋的嘴巴,本来微笑的脸突然转成惊诧僵窒的滑稽表情。笑着走了过去。
“伯⽗请坐!说起来咱也不是外人,别太拘礼了才是。”说着把叶员外按在椅子上,回⾝自己也坐了下来,又吩咐送上茶⽔点心。
叶员外好半天才仿佛从睡梦中惊醒,庇股似乎被烫了一样跳了起来:“你…你是贵王…啊,不是,老夫见过贵王千岁,前次见面老夫实在…”
武植摆摆手,笑道:“伯⽗不必这个样子,我是个耝人,不喜这些礼节!”
叶员外一听武植说自己是耝人,脸⾊越发尴尬起来,以为武植还在怪自己那天的举动,惶恐道:“王爷,老夫…”想解释一下,才发现自己还真没什么好解释的,一时僵在了那里。
武植摇头摇,笑道:“伯⽗,七巧和內一见如故,是结拜姐妹,在我心里,七巧也和妹妹一般,前次的事情说起来也是我造次了,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才是,要说怪罪伯⽗,我是万万不会的。”
叶员外见武植话语谦和,说话时颇显真诚,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道:“贵王真海量也,倒是老夫小肚肠,唉…”
“伯⽗还是请坐吧,不知道伯⽗来见我是为何事呢?”武植叉开话题,免得大家尴尬。
叶员外苦笑下,道:“贵王千岁驾临江南,老夫当然要尽尽地主之谊,本来老夫也不敢⾼攀的,不过看小女和王妃娘娘相处甚得,老夫就斗胆想结识下西北扬威的贵王,谁知道…”说着又苦笑起来。心说怪不得自己和女儿说了好几次,让她和王妃通通话,帮自己引见下贵王千岁,女儿就是含糊,原来贵王就是那个莽夫,哦,应该说是壮士才对。抬眼又偷偷打量了一下贵王,刚毅的面容,清澈的双目,举手投⾜自有一种难言的威严。果然是位威风八面的雄武王爷。自己怎么会把这般儿人物看成莽夫呢?真是老眼昏花了!那⽇莽夫的形象被叶员外自己撕的粉碎。
武植笑道:“伯⽗这大宋第一富商的宴席我可真要见识见识,以后回京也好有炫耀的资本了。”
叶员外被他打趣儿,拘束渐去,笑道:“能请到贵王赴宴老夫才真是脸上贴金呢,既如此,老夫就明⽇午时贵芳斋恭候贵王了。”
武植听了倒有些诧异,道:“林经略后⽇也是在贵芳斋为我接风,这贵芳斋是什么所在?”
“贵芳斋可是杭州最好的酒楼,若包下三层加了彩头更有江南曲仙花仙子助兴,想来林经略也是包下三层了。”叶员外道。
武植点点头,花仙子,不就是梁红⽟的师傅吗?听说已经近四十岁了,名声却还是如此响亮,想来曲子一定非常精彩了。转念又想起三妹来,那⽇杭州城外一别,怕月昔庄人有见过红⽟和韩世忠在一起的,也就不管她同不同意,派侍卫強行送她回了汴梁大姐处,想来大姐有她相伴,也会多些乐趣吧。
二人又聊了半响,叶员外才告辞而去。
…
武植没在杭州买什么宅院,而是按规矩住进了观察使司后院,院子虽不大,却是五脏俱全,住下人的别院,住侍卫的外院,贵王眷属住的內院,还有一个小花园,应有尽有。
武植回到內院的时候,四女正在院內葡萄架下聊得热火朝天,见武植回来,竹儿赶紧起来去给武植送上梳洗物事。武植在院中天井旁随意梳洗了几把,胡擦了擦脸。竹儿看他潦草,急道:“老爷你这样洗不⼲净的…”
武植笑道:“哪那么多尘土可洗?”说着也凑到葡萄架下,此时正是葡萄成时节,那紫⾊的串串果实垂于绿叶之中,让人看上去就垂涎三尺,武植本想揪几个尝尝,却怕招人话柄,自己岂不真成了不⼲不净之人?只好作罢,不过目光频频看过去。
金莲在旁看的真切,笑着站起来摘了一串,想拿屋子里去洗,竹儿急忙跟过去抢下来。
武植看着微笑,这阵子江湖杀戮,心里确有些累了,是该在家里休息休息了。看看七巧和玄静,心里有些內疚,虽说是这二女非要跟着帮自己忙,但带两个女孩子去江湖厮杀,终⽇见识那⾎⾁模糊的场景,怎么也过意不去。听说二女被月昔庄的人称为“红⻩双煞”自己更被扣上了“大魔王”的帽子。这些⽇子和月昔庄的厮杀可是惊动了整个江南的江湖,月昔庄已经折了几支私货队伍了,如今江南草莽中沸沸扬扬,都在谈论自己这些从天而降的人马。自己三人也算江南有名的好汉…恩…准确点说是魔头了吧。
“老师,你不用愧疚的,玄静能帮老师很开心的。”玄静微笑道。
武植没想到玄静的心思也这般细腻,看来自己还是不了解她们啊,看看七巧,七巧一笑道:“等哪天本姑娘为了帮你伤了人命的话,你再摆这幅表情吧!”
武植听了轻笑,七巧还真是从不伤人命,她都是把人打晕过去而已,不过后面可是有补刀的啊,这不自欺欺人么?
竹儿端了葡萄出来,三人急忙不再议论这个话题,这些事情可是瞒着金莲和竹儿的。
⽩⽟般的盘子里圆圆的紫⾊葡萄粒甚是人,五人边吃边谈,武植吃了几粒,感觉味道甚是甜美,不由问道:“这葡萄是什么品种?”四女全部愕然,七巧笑道:“贵王千岁真是了得啊,说话也与众不同,葡萄是什么?葡萄当然是葡萄了!”
武植暗叹声真是没知识,可是自己也不好解释,只好闷头又吃了起来。
…
武植走在杭州大街上,⾝旁四女蒙了头纱,四周是十几名侍卫,很久没好好陪陪金莲了,今⽇葡萄小会后,武植一提议上街,四女尽皆兴⾼采烈,各个细细打扮的靓丽可人,就在武植赞叹时,几女又不约而同的戴上了头纱,搞的武植一阵好笑,这不是打扮给瞎子看吗?既然蒙面又何必打扮得这般漂亮。不过轻纱朦胧下,四女颜容若隐若现,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店铺林立,端的是热闹非凡。
武植在一间胭脂铺讨价还价,四女在旁看得好笑,弄的店伙计直想发火,不过看到五人的华丽服饰和⾝后彪悍异常的护卫,也只能心里腹谤,你们怎么也在乎这几个小钱?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刚出铺子,旁边忽然冲过来一条黑影,没等黑影接近,早有侍卫了上去,随着几声清脆的响声,黑影已经被按到在地,侍卫们口中低喝:“大胆刁民!惊扰了贵人你吃罪的起吗?”
“贵王千岁!草民冤枉!草民是申冤的!”被侍卫按在地上人的双手被剪在背后,扭曲成个奇异的弧度,显然刚才那清脆的响声是被扭断了关节。他努力的想把脸抬起来,只是侍卫按的太紧,怎么也挣不开。
武植听他喊自己贵王,心说这还是个有心人哪?旁边七巧凑过来小声道:“从咱们出衙门我就注意到有人跟踪了,原来是个告状的,真没劲…”
武植瞪了她一眼,怎么如此不知道轻重,如今江南风起云涌,处处都该小心,明知道有人跟踪也不示警,若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特别是⾝边还有不会武艺的金莲和竹儿。
七巧看他面上怒容,吐吐⾆头,躲在了金莲⾝后。
“把他带回衙门。”武植不再理七巧,吩咐侍卫道。第一次被人拦着告状,心里很是好奇,特别是这人特意来找自己这个贵王告状,那自己更要弄个清楚了。
…
观察司客厅。
“你叫什么名字?”武植默默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年轻人。方才侍卫帮他续骨时这小伙子一声没吭,显见是条硬汉,武植已经先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草民金大坚,苏州人,这是草民的状子,请王爷过目!”
武植没有接,道:“若有冤情,为何不去苏州府鸣冤?若苏州府不能为你申冤,理应去两浙提点刑狱司上告。本王这观察司却不是告状申冤的地方!”
金大坚面目悲凄,忽然照地上就狠狠磕起头来“咚咚”声中,脑门被青石地面撞的⾎糊糊一片“请王爷为草民作主!”边磕头边嘶声喊了起来。
武植被他这烈吓了一跳,又有些恼怒,这不成了自己接状子了吗?“哼”了一声拿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两旁侍卫快步过来架起了金大坚,把他按好,金大坚见贵王不理自己,更是焦急,死命挣扎。
武植挥挥手:“把他拉下去疗伤,什么时候不这般⽑躁了,再带他来见本王。”
看着金大坚被侍卫拖走,武植叹口气,顺手拿起了飘落地上的状子,开始还不在意,可看了几行后,怒火“腾”的就升了起来。
金大坚是一家印章铺子的师傅,刻的一手好印章,(武植看到这里想起了⽔浒里那伪造信笺印章的⾼手好似也叫金大坚)金大坚和姐姐金大姐相依为命,金大姐为人做些阵线伙计,两人⽇子过的也算不错。谁知道半年前祸从天降,金大姐接了苏州富户王家王总管夫人王李氏的一桩伙计,不小心把人家的布料弄破,只好赔了钱。可是后来打听才知道那布料本就不像王李氏说的那般值钱。金大姐气不过,就去找王李氏理论,两人言语不和争吵起来,王李氏动手打了金大姐,金大姐气不过,还手间抓伤了王李氏的脸。
谁知道几天后,金家忽然闯进来一群捕快,称王李氏状告金大姐,言称金大姐趁去自己家接伙计的时候偷拿了几件首饰。而且查抄下,还真从金家搜出了赃物。金大姐马上被抓进了苏州大牢。
金大坚得到讯息急忙四处疏通,又跑去王府和王总管求情,花费无数银钱,把铺子什么的全典卖了,最后才勉強救出了金大姐。本以为事情就过去了。不料没几天,王李氏又派人送来布料伙计,指定要金大姐接下。迫于人家的势力,金大姐只有勉強接了下来,金大坚看大姐每天神⾊抑郁,知道再这样不是办法,就准备等这次伙计后带姐姐离开苏州。
金大姐完成伙计后,迟迟不见王府来人拿回,又急于离开苏州,就自己送了过去。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
金大坚去王府寻姐,却被告知金大姐早就离开了,金大坚在苏州城一连找了几天,都未见到姐姐,后来王府一个下人偷偷告诉他,他姐姐在王府自尽了,为什么自尽和尸体现在何处都无从知道,只知道前些⽇子王李氏因为脸上落下了伤疤,每⽇都咬牙切齿的咀咒金大姐。金大坚一怒之下,就闯王府质问,却被毒打了一顿。
至于苏州府和提点刑狱司更是跑了不知道几趟,都被以证据不⾜赶了出来。金大坚这时候想起了威名赫赫的贵王千岁出任了两浙观察使,或许也只有贵王千岁才能为自己申冤了,于是每⽇在观察司外守候,这才有了跟踪告状这出波折。
武植看完状子然大怒,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情节,自己从来到宋朝,虽然也见识了许多贪官,但这般欺负人以至闹出人命的事情还真没见过。更叫人家亲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瞒天过海尤其可恶。看金大坚的样子,想来他的状子十九可信。
可是这案子若想查清楚,首先就要找到尸体,否则本就不可能立案?但尸首又该怎么找呢?武植此时早忘了这案子本不在他责权之內,而是苦苦思索起如何把这案子弄个⽔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