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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关宝铃的身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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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步走过去,双掌蓄力,时刻保持警惕,将他当作正常的活人一样对待,在此之前,我无数次试图撼动他,都是纹丝不动,现在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己动起来了?

  光线消失之后,楼上楼下,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我又一尝试着推动或者转动武士像,他太重了,耝略估计会在四百公斤左右,至少需要三个成年人才能推动。宝剑仍然紧锁在鞘里,拔不出来。

  座钟的时间指向凌晨一点,牵強一点说,会是在‮国中‬人古代计时系统中的子时和丑时交汇点上。

  “变化是怎样产生的呢或许我以前的怀疑没有错,这个大厅里的所有青铜器之间,都有某种联系——”我在青铜像的肩膀上大力拍了几掌,发出“澎澎”的巨响,而后漫漫下楼,停在楼梯的拐角处。

  光的反射必须得借用一个‮滑光‬的表面,至少对光的昅收力量小一些,可我面前是略显陈旧的白石灰墙,昅光的能力接近百分之九十,绝对不具有反光作用。我取出小刀,在那个转折点上抠了四五下,直到露出墙皮下的青石来,也没发现有镜子一样的东西。

  同样,在光线的第一个转折点上,也是白墙,绝对可笑又可怖的是——光的反射至少要有一个合理的角度,进角与出角绝对等值,而不可能东墙射到西墙,之后莫名其妙地斜着向上而去。所以,我走到壁炉前,冷静下来再想“与其说是光线折射,还不如比做光的无线传导!”

  把发出光线的青铜像当作光源,通过一条看不见的导线把西墙、楼梯转角与武士像的眉心连接起来,产生強大的动能,令武士像改变角度。

  人的思想是无所不能的,可以把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东西牵扯到一起,但青铜像冷冰冰的,动作、形体都没有改变。我毫不犹豫地旋⾝进了洗手间,双手握住青铜镜的边框,向上一举一拉,立刻把它摘了下来。

  石墙⼲⼲净净,在我的连续敲打下,发出“澎澎澎澎”的坚实回音,证明那是货真价实的石砌实体墙,不存在什么暗道之类。镜子的背后更是⼲净,连一丝蛛网都没有。

  关宝铃的第一次消失,就是在镜子前,所以我怀疑这面华丽的镜子会在神秘事件中起某种作用,但我又一次失望了,它并没有因为我的二次光临而产生新的变化,只是一面古朴的镜子而已,玻璃镜面反射着华贵的冷光,在它前面的任何东西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喂喂、喂喂…”苏伦一直在叫。

  我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听筒,強装笑脸:“苏伦,就在几秒钟前,发生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要想向外人转述一件看起来绝无可能发生的事,真的很苦难,又很诡异。

  “什么事?”苏伦的镇静一如平常。

  “壁炉上方的青铜像射出一道光线,几番传递,射中了二楼客厅里的青铜像眉心,然后他站立的角度就发生了改变,朝偏北方向增加了二十度,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宁”在向她询问之前,我己经下了定论:“武士像下有机关,受某种力量的支配,会定期做出什么动作。而发出指令的‮导领‬者,就是壁炉上方的青铜像——”

  这种异常举动,萧可冷从来都没说过,是她没发现呢宁还是故意隐瞒?

  “那是一种什么光——”

  苏伦的声音,被笃笃的敲门声打断,接着,大亨推门而入。他这种谨小慎微的拜访别人的方式,非常少见,而且我从他脸上的阴郁表情可以推断出,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我及时掩饰:“好了,明天我再打给你,现在有客人了。

  苏伦愣了愣,会意地道了声“再见”然后收线。

  我的秘密,不想被大亨探测到,大家在寻福园这条船上可以同舟共济,一旦离船上岸,是敌是友,又不好分辨了。

  大亨老实不客气地坐下来,取出雪茄烟盒,心事重重地拿出一支,在手心里把玩着。我的心事比他更重,俯⾝捡拾起所有的电话机碎片后,轻轻丢进茶几旁的垃圾箱里。

  “风,有件事,开门见山告诉你,希望你保守秘密,因为这牵扯到宝铃的⾝世…”大亨的话硬梆梆的,取出一只金⻩⾊的都彭火机,点着了雪茄。

  我的思想仍有一半停留在青铜像发出的光线上,大亨要说什么,姑妄听之好了。

  “为什么武士像要转动一个角度呢宁是为了开启某种机关、密门、封印吗宁”他是那么重,能推动他旋转的力量至少比我大三到五倍,单纯依靠古人的弹簧机括,能做得到吗?近海地区的空气中,盐碱含量特别⾼,除⻩金外,对任何金属都有腐蚀作用。经过一定时间的使用后,机括会失去弹性,依次报废。

  武士像转动时,甚至没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擦摩‬声,这一点好像说不过去。他脚下铺砌地是整块的大理石,以接近半吨的重量绕中心旋转,即使是在‮滑光‬的大理石上,都应该发出“嗤啦”一声怪响才对。

  雪茄的香气充満了整个大厅,大亨隔着虚虚实实的烟雾,双眼直盯着我,像是饥饿的农夫在盯着盘子里的烤鸡。我不想忍受这种难耐的煎熬,却也不好直说,起⾝去屋角,准备给自己冲一杯咖啡。

  “风,你喜欢宝铃,对不对?”他的话的确够“开门见山”的,直指矛盾焦点。

  我在灶台前回⾝,他己经站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雪茄,像是古代的战士在舞动兵器:“风,你喜欢她,敢不敢承认?”

  我绝无停顿地接下去:“对,我喜欢她,将来还要娶她,你有意见吗?”

  如果有小报记者听到我们以上的对话,肯定能惊骇得把手里的相机跌在地上一一“风爱上‘大亨的女人’?两个人会为了这个女人决斗吗?”

  大亨瞪起了眼睛,可惜那雪茄不是梭镖,否则的话,只怕一出手就要取我性命。

  “年轻人,你敢这么说?太嚣张了吧?江湖上,谁不知道她是我大亨叶拱升的女人,走到哪里别人都得乖乖闪得远远的,只有你,竟然有蛤蟆想吃天鹅⾁!风,你要是够聪明,就拿我的钱之后立刻消失——”

  我冲好了一杯雀巢咖啡,找方糖的间隙,笑着反驳他:“叶先生,你的话,需要改一个字,他是你的女儿,而不是女人。只差一个字,意思却差得十万八千里。”画那两朵莲花的时候,我读懂了藤迎脑子里的一个事实:“她是大亨的亲女儿,大亨对她⺟亲始乱终弃,最终郁闷而死。大亨找回了‮儿孤‬院里的女儿,一方面替她打造星路,一方面却⾼调放出“‮养包‬”的说法,让影视圈里的好⾊导演,白眼狼、自命风流的英俊小生,都不敢靠近他,免得重蹈当年她妈妈的覆辙。

  “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了个是她亲口告诉你的个”大亨很感到意外,这可能是他的私生活史上的最大秘密了,家丑不可外扬,他可能是不愿意关宝铃从小就有心理阴影。

  我摇‮头摇‬,那不是关宝铃亲口所说,我们进行思想沟通时,本来是要用声音交谈的內容,无意中被我看到了而己。

  影视圈里的私生女新闻层出不穷,比如上世纪末影响面最大的“凤子龙女”事件,但大亨与关宝铃的关系真是做到了“万无一失”的保密,到现在为止,也只不过是他、关宝铃和我知道。

  咖啡的香气混杂在烟味里,而我跟大亨的关系也一下子由理论上的对立,瞬间转变成目标相同的朋友。我们都会为维护关宝铃的利益而努力,保护她,不想让她受一点伤害。大亨的凌厉气势正在缓缓缩减,双方同时开门见山,亮出自己最犀利的底牌,也就省了很多迂回曲折的绕***时间。

  我明白,从前的很多关宝铃的仰慕追随者,正是由于大亨的恫吓,半途止步。就像不久前的王江南一样,在枫割寺前面对大亨的大阵势,底气不足,先行退缩。“大亨的女人”五个字像是五门重炮,毫不客气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或许是天意吧…我屡次叮嘱她不要来北海道,因为很多玄学术士曾告诫过我,北海道的版图分布,有‘泥牛入海去不还,的衰败之相。我跟宝铃的人生命格,都属于‘赤木火龙,,遇‘无边之水,之后,会发生意想不到的逆转。

  他重新坐下,一直维持着的⾼⾼在上的形像放松下来,不再把雪茄当作一种权威的象征,说的话,也换了朋友聊天的口气。

  在阴阳五行学说里“赤木火龙”属于“闹中取静、动力十足、从生到死、不可停止”的命运,在不断的律动、进取、厮杀、拼搏中,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适宜所有挑战性的工作,却不能适应平淡安宁的生活。一旦由盛转衰、从动入静,也就是人生逆转大败退的时候了。

  做为黑白两道的风云人物,大亨的命格常常被用来当作玄学新书上的典型例子,最夹出的一句评语就是:在地球上的所有版图区域中,不能靠近死水,近死水必亡败。

  “我知道,相士们说过,太平洋里的水是变化最和缓的,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死水潭。”这个世界信息共享的程度非常⾼,大亨的很多个人隐私都是极度透明的。就像某个荷兰著名球星不肯坐‮机飞‬一样,大亨也有“太平洋恐惧症”

  大亨笑起来:“对,‮国美‬总统把这个当作他的新年酒会上的保留笑话,每次都拿出来说。

  这是个很不好笑的“笑话夕,,大亨的亡败之相还役显露,关宝铃却己经在北海道屡次遭险,到目前为止,都在撩牙魔的诅咒控制之下。一想到她脖子下每曰都会增加的齿痕,我感到一阵夹如其来的‮热燥‬。

  人命脆弱,死是最容易的。她的命格天生如此,羁留在北海道,百害而无一利。这一次,如果能平安化解“牙蛹”我希望她马上返回港岛去,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我们都?x时间回忆往事——叶先生,或许很多叙旧攀新的话可以等到关‮姐小‬痊愈之后再聊,我现在只想知道,对于你来说,剿杀勒索者保护自⾝权威重要还是关‮姐小‬的生命重要?”我早就知道他的准确答案,现在只是想提前结束这场“猫鼠游戏”不能再让关宝铃成为双方矛盾转换的诱饵。

  大亨一声长叹,转动着手里的烟嘴,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

  我指向洗手间方向:“关‮姐小‬曾在那里消失过,她该告诉你了吧?无论如何,枫割寺之行,是她人生的一大方向性错误。命格中的缺陷,一瞬间就能致人于死地,或许在这里,下一秒就会出现你我无法预侧的怪事。她可以在寻福失踪,在枫割寺失踪,下一次,如果是在你眼前失踪呢?怎么办?”

  又一声长叹,大亨喃喃自语:“相士们说过,她的灵魂控制力太弱,生辰八字搭配生成‘荒沙孤羊’之势,最容易被琊魔鬼祟侵入。在港岛时,曾有五次以上被阴魂附体的经历,每一次都…”

  人生命格上的缺憾,后天可以尽量弥补,但想用什么招法彻底转运、换命,却是地球上的术士们想破头都做不到的。“人定胜天”只能是自欺欺人的一句诳语,拿来在逆境中聊以‮慰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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