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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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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准备要吃,谁知道…”翁元让不想再提起刚才的事,不是袒护沈香,而是会令自己不开心。

  “无论‘谁知道’什么,我倒想请问,为何总是看见你被人找⿇烦?经过这些天,我发现自己快成为专门为你解围的⾼手了。”山无陵看起来自在不拘,巧妙地引领她来到椅榻上坐下,并亲自为她张罗布菜。

  翁元让猜想他并不是真的想了解,而她也回答不出来,索乖乖地吃饭。

  “沈香对你说了什么?”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他并非不打算追究,只是不喜看当下便果断地决定如何处理。

  “没…”

  “不准说没有。”山无陵略略眯起眼“之前是你的家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香是我这边的人,我有必要做出惩处,才能服人。”

  重点是她刚刚的模样看起来很糟,这令他非常不开心,不想再看到沈香来找她⿇烦,也要杜绝其他心里蔵了这种歪念的人。

  翁元让挤了挤脸颊正‮央中‬的金粉雀斑,不怎么甘愿地开口“一些关于我们彼此早就知道的事。”

  “哪些?”山无陵问得格外仔细,不让她随意敷衍。

  事情已经被解决,又不喜记着那些讨厌的事,翁元让嘟囔地说:“我忘了。”

  他送到她嘴边的小鸽蛋往后退了些“我记得某人说过她会是个乖巧听话的子,违向来是我最讨厌的。”

  她知道自己无法再逃避了。

  “她…她说你是因为翁氏的地位,才与我联姻的。”十指头绞扭成一团,她发现再次开口,喉头竟然有些酸涩。

  “嗯哼。”山无陵意义不明地哼了声“还有呢?”

  翁元让察觉没等到他否认而失落时,不免暗骂自己昏了头,她不该有这些莫名的思绪!

  想是那么想,偏偏管不住情绪反应,她略微赌气地说:“稍微谈起你打算和万俟家联姻的事。”

  他抬起一边剑眉,轻声地问:“我该不该意外自己的每一件私事都让人拿出来说嘴?”

  “又不是我提起的。”她别开头。

  “啊,是了,你像只笼中鸟,外面的世界怎么了都不知道。”他说的每个字都带着不具恶意的讽刺“你的脑子太窄,只搁得下翁氏,其它的当然看不到。”

  “你打算娶谁,本来就与我无关。”被刻意贬低,翁元让顿时起了反抗的念头。

  任何人恶意数落都无所谓,偏偏他只要轻轻撩拨几句,就搔到她的死⽳,她便像看见红⾊的斗牛,急着冲撞上去。

  “如果无关,你又怎么会坐在这里?”他傲慢地反问。

  “那是因为…”

  “因为翁氏需要。”他替她把话说完。“因为翁氏穷得快要被鬼拖走,所以你才来求我娶你;因为要顾及翁氏的面子,所以你要求我把婚宴办得铺张。没错,每一件事都不是你自愿的,是别人你的。”

  翁元让正想反驳,忽然皱起眉头,敛下眼,陷⼊沉思,然后露出困惑的表情。

  “没有人我。”

  “你也从未自己反抗过,有时候我会怀疑你是利用牺牲,来证明别人需要你。”山无陵简洁的评论。

  翁元让大吃一惊,脉搏贴着薄如蝉翼的⽪肤狂跳。

  他凭什么这么说?

  坐拥财富的山无陵又怎么会了解贫穷的可怕?翁氏就像內部已经被⽩蚁蛀光的木头,脆弱得一碰就碎,难道会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族家破人亡?

  “没有翁氏,哪有我?我不是为家族牺牲,只是尽全力保护而已。”她烈地抗辩。

  “保护一群不关心你的感受的人,会让你感觉良好吗?”山无陵冷漠地反问。

  “他们关心我!”翁元让被踩到痛脚,怒声反驳“况且这与你无关!”

  “只要你是我的子,就与我有关。”他的语气不像体贴,反而像是对自己支配的领地宣示自主权。

  她⽩皙的小脸气得通红“我只是你用钱买来的子,你不需要关心我,反正我永远也不会成为你这个世界的人,更不需要关心那种肤浅的东西,我需要的只有钱!”

  话一说完,别说他,连她自己都有些吓到了。

  “我怎么会怀疑⾼贵的翁氏继承者嫁给我是多么羞聇的一件事?”山无陵的表情没变。

  翁元让却感觉到自己恼羞成怒所说的话伤了他,懊悔着不曾有过的失言,一时之间慌了手脚。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沈香的那番话让她太过在意,才会脫口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无所谓。”他的语气平淡,站起⾝“我不会平庸到在意一个买来的子所说的冷言冷语。”

  她因为他说的话而畏惧地缩了缩肩头“让我解释…”

  “没必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陵…”望着他严峻的背影,翁元让明⽩多说无用,却満心希望能收回不经大脑的冲动言语。

  翁元让没想到新婚之夜的‮擦摩‬,会为两人带来微小却明显的距离。

  她很想道歉,诉说自己并不是责怪他,嫁给他也没有感到羞聇,然而一向待她很好,只会在口头上逗弄、挖苦她的山无陵却坚定顽固,不愿意聆听有关这件争吵的任何一句解释。

  老爱用不具恶意的犀利言语和她无所不谈的山无陵,在两人联姻的这个议题上划下明显的界限,十分抗拒…而且他不再放肆地对她开些煽情却有趣的玩笑,说话也刻意小心翼翼,能感觉得出对这件事极为介怀。

  她害怕他没了声音,两人间的气氛结了冰,明明就在他的⾝边,距离却好遥远。

  幸好他除了洞房那一晚,之后每天都有回房睡。

  这一晚,他比平时还要晚回房,捆束在颈后的长发带沙纠结,黝黑的⽪肤上也有一层⻩尘。

  “听说你上教场了。”翁元让为他梳开耝糙打结的头发,等会儿比较好洗。

  山无陵轻哼一声,眼眸微敛,享受她温柔的服侍,谈话意愿不⾼。

  “那…顺利吗?”她斟酌了一下,才找到听起来不会过度⼲涉的话,试图和他聊上几句。

  “万事起头难。”他简单地回答,算是比她的问题多了个字。

  在山家其实比翁氏要自由,也更能听到外头的消息,翁元让的世界逐渐被打开,发现自己以前看到的天地之小可比井蛙。不过她对其他的时势不感‮趣兴‬,只会关注山无陵的消息。

  因此她也明⽩最近常上翁氏教场走动的山无陵吃了不少瘪,已经被爷爷宠坏的兵将们庒儿瞧不起他,对他的决定也都不予理会。

  “带我去吧!”她放下梳顺的黑发,一边收拾梳子,一边说。

  山无陵挑起眉眼“如果让你出面替我摆平,我还是没有威信。”

  “我只是跟去看看,不会揷手管任何事。”翁元让立刻保证,不认为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是…只是想跟着他,看看能不能为他分忧解劳。

  “女人不适合上教场。”他断然拒绝。

  她绞尽脑汁,想到一件事“李将军也是女人。”

  “我说的是你这种娇贵的女人。”他上下打量这个越来越习惯穿金戴银的小女人。

  谁也不能否认她的美,若有人持相反意见,那不是眼瞎了,就是嫉妒。

  “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本不娇贵。”翁元让温呑地说。

  他们都明⽩翁氏有多糟。

  “那至少表示我成功地満⾜了你的需要。”山无陵若有似无地刺了一句。

  她霎时显得局促、尴尬,不知道要如何响应,绞扭着指头,慢慢退到一边。

  他挑起眉头,瞅着她畏缩的举动,心头一阵不悦,耝鲁地开口“过来。”

  翁元让不安地对上他的眼眸,似乎在琢磨他生气的原因,以及会不会对自己不利。

  察觉她的担忧,山无陵无法克制自己,脸⾊变得更凶猛,不自觉地起⾝,唐突地朝她伸出手,然后接近她“不准躲我,过来。”

  她顿时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蹒跚地往后退。

  想起他们最近紧张的关系,他猛然停止,烦躁地抹了抹脸,舒解那因为她害怕而起的闷意,改采平缓的步子,不具‮略侵‬的靠近,嗓音柔和地低语“让儿,我不会伤害你的,是不是?”

  翁元让眨了眨眼,盯着他洋溢暖意的琥珀⾊眼眸,然而其中某种感情冲击的烈火光同样跳动着,她的神情戒备,却没有再退后。

  山无陵维持刻意放缓的速度来到她的面前,厚掌轻轻抚上僵硬的背脊,不具‮逗挑‬意味地徐徐‮擦摩‬。

  “瞧,用不着担心,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安慰的话语骤然停止,他旋即改口“有人伤害过你吗?”

  要不,她怎么会如此恐惧?

  在他极为‮慰抚‬的动作下,翁元让放松紧绷的神经,并试图回应他,软弱无骨的柔荑小心地环住他的,螓首在他的默许下贴着男膛,坚定地摇了摇,平铺直叙地说:“是你看起来有点可怕。”

  确定她没有不好的影,山无陵莫名地松了口气。

  “往常我都把这话当作恭维。”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用斟酌过的话语回答“我不太是那个意思。”想了一下,似乎觉得说得不够好,又补充说明“当然,如果你要那么想也没关系。”

  毕竟这是他这段时间以来首次愿意碰触自己,她不想又惹恼他,更加分化两人已经称不上愉快的关系。

  “是吗?”山无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他已经许久未曾主动抱抱她,如今才发现自己很想念她的温度和柔软。

  是有些奇怪,至今他不曾想念过任何人。

  翁元让聆听他的心音,等呀等,等不到任何言语,踌躇了起来,忍不住又拿刚才的问题烦他“无陵,带我去好吗?”

  “刀剑不长眼,那里不‮全安‬。”山无陵没有初时那么強硬的坚持。

  “我会一直跟在你⾝边。”她也就是想跟在他⾝边而已。

  这句话奇异地融化了他心中某个冷硬的部分,令他异常満⾜。

  “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她承诺,随即听见厚实的膛里滚动着某种深沉的叹息。

  其实他只是想听她说这句话而已。

  山无陵改口了“明天若是比我晚起,就没有下次机会了。”

  霎时,她双眼晶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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