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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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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上,赵纸绊是个除了甜点之外什么都不挑嘴的人。

  但是最近她却发现自己开始挑剔起来,尤其以午餐和晚餐最为严重,挑剔味道不对,摆盘不讲究,火候太温太烫…挑剔不是他做的。

  结论是她的嘴被他养刁了!

  于是她开始在早餐时把自己喂一点,忍耐过午餐,下午再到他的蛋糕店去大吃特吃,顺便把晚餐的分量给补起来,期待隔天的早餐。

  “你最近食很好。”围着半截式围裙,散发出俐落⼲练气息的蓝朔维一边替她盛装第二份火腿蛋,一边说。

  从海生馆回来后,他把进蛋糕房的时间由七点四十五,往后延到八点半,但每天反而提早起做早餐,带到她家一起吃。持续两个礼拜后他就放弃了,⼲脆新鲜食材到她家囤积,顺便替她缴了电费,让那台看起来快寿终正寝的冰箱能有回光返照的机会。

  赵纸绊耸耸肩,接过盘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速度却出奇的快,和平常吃蛋糕的时候一样。

  知道她不喜喝咖啡,蓝朔维泡了一杯红茶给她。

  “Mariage Frere alo de The 的Elixir d'A摸ur?”光闻茶香就猜出是法国百年名茶品牌Mariage Frere 的红茶,赵纸绊终究是千金‮姐小‬。

  …至少“曾经”是。

  “没错,Elixir d'A摸ur,爱情灵药。”蓝朔维念出被票选择为“我爱你”最好听的法文,字正腔圆,极为悦耳。“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吗?”

  “我觉得你像个喂我服下毒药的琊恶魔法师。”她说出此刻的他在眼中的模样。

  “如果是毒药,也是以爱情提炼的毒药。放心,吃了以后不会死,但是到死之前都会只爱我一个。”他眼神亮灿灿的瞅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

  “真不害臊。”她倒是有些脸红了。

  因赵纸绊郝红双颊的模样,他的心像刚出生的小鸟一样轻轻颤动。

  本意是要消遣她,结果他也沉了,还真好笑。

  “对了,昨天我到你们店里,结果店长告诉我你上个礼拜已经辞职了。”

  虽然她看起来就是认为这种事没什么好说的态度,确实是不必刻意提起,只要在想起来的时候,简单带过,告诉他这个讯息,他也不会⽩跑一趟。

  “嗯,因为我已经存到钱了。”

  蓝朔维一愣,花了片刻才了解存钱和辞职之间的关联。

  “存到钱就不做了?”才刚以为她正常了些,结果在想什么他还是抓不出个头绪“那你存到钱以后要⼲嘛?”

  “秘密。”还不到告诉他的时间。

  他想着自己有没有办法从她口中套出“秘密”随即又认为她如果想说,无论他想不想听都会很完整的说完,反之可是什么也问不出来,⼲脆放弃。

  “那你现在整天待在家里发霉?”

  “现在是七月,不会发霉的。”

  蓝朔维⽩了她一眼,赵纸绊这才回答:“我之前跟你说过以前当家教的事,前阵子家教的‮生学‬联络到我,说要再请我去当她的家教,所以我现在每个礼拜二、四都会到她那里去。”

  “男的?”听完她的解释,他只问。

  “女的。”她找出‮机手‬里拍的相片给他看。

  确认过后,蓝朔维突然想到“不是说你们差四岁而已?你今年二十五了,她应该是念大学的年纪,还是她要准备重考?”

  再说她都毕业多久了,还有办法教别人吗?

  “她没有要‮试考‬,也没到学校去上过学,一直都是请家教。”

  “所以她是个拒绝上学的孩子?”

  “莫莉比较特别,但是她和人相处上并没有问题。”赵纸绊点到为止,似乎不想多说。

  蓝朔维能感觉出她保留的说词,一抹暗影飞快掠过眼底。

  也许是她的习惯,很多事她总是很斟酌的说,有所保留,不愿让他知道全部。

  以前往过的女人,即使是他完全没听过或不认识的路人,一有什么有趣或八卦的动向,都会噼哩啪啦说给他听。但是赵纸绊完全不同,仿佛还有某部分是在警戒、试探他,或是不愿意被人‮犯侵‬的领地,于是她自己竖起了一道⾼墙,不让任何人跨过。

  和她聊天的时候,他常常有不小心撞到那面墙的感觉,即使过了好一阵子,仍不能习惯。

  情人间不是应该互相信任坦⽩的?

  蓝朔维起了疑问,却无法当面问清楚。因为他承诺过不会再发脾气,不要有争执,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说就好。

  “前阵子我爸妈寄信给我。”没注意到他若有所思,赵纸绊突然提起。

  蓝朔维闻言,不发表任何言论,等待她的下文。

  “他们在长滩岛,过得好像不错。”她面无表情的说着,只有眼底流窜的安心,说明她有多⾼兴接到双亲平安无事的消息。

  一瞬间,蓝朔维想起赵氏夫的样子——一对笑容満面,看起来对人没防备的“老好人”或许笑容是比赵纸绊多了些,但是可以感觉得出遗传基因的可怕,都是一样的天兵一族。

  难怪她会担心。

  但是换个角度思考,这样的人看起来完全不会有‮杀自‬倾向,例如她,不就是在没电的房子里,还住得习惯?

  之前他们为了搬家的事吵架时,她是怎么说的?

  “有电没电,你有差别吗?”蓝朔维突然问。

  “久居则安。”赵纸绊回答。

  对,没错,就是这句,久居则安。

  对她而言本不会有活不下去的原因,也许当初律师给她一个纸箱,她也能活下去,反正“久居则安”嘛!

  “真不知道该说是没神经还是乐观。”蓝朔维揶推揄。

  赵纸绊没有答腔,喝完红茶后,把碗盘收进⽔槽里“今天是礼拜四,我要上家教,先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十一点。”

  “那时候没有公车了,我去接你。”

  “嗯。”赵纸绊没有拒绝,说了一间台中着名的五星级饭店的名字。

  “你们在饭店里上家教?”虽然她⽗⺟的朋友极有可能也是富豪等级,但是上个家教不在自己家,还特别跑到饭店去?

  “没什么好奇怪的,她从小就住在饭店里。”赵纸绊理所当然的说。

  蓝朔维微窒,最后想,他和这些天生的有钱人的价值观实在差太多了。

  “纸绊,你有点不专心。”

  于莫莉转动笔,说出观察家教兼好友的赵纸绊二十分钟后的心得。

  “我最近庒力很大。”赵纸绊推了推眼镜,在几乎从小认识的于莫莉面前,老实承认不敢说出的话。

  “要和我谈谈吗?”

  赵纸绊看了她一会儿,眼里慢慢浮现困扰和懊恼的表情,双手不自在的翻动桌上的参考书。

  于莫莉于是把注意力放回书上,没多久就听到惊呼和杯子翻倒的声音。

  “抱歉。”赵纸绊迅速移开书本,并四处寻找卫生纸来擦。

  “没关系啦!放着就好了,我找人来收,倒是你的⾐服都了,快点进浴室!”于莫莉按下她忙碌的手,催促她去清洗。

  赵纸绊被她推进浴室,还听她喊着“把脏⾐服给我”的话,没多久她坐在可以眺望台中市夜景的浴缸里发呆。

  “介意我一起进来吗?”于莫莉虽然问着,但是已经拉开浴巾,裸⾝坐进特别‮寸尺‬的大浴缸里。

  赵纸绊见她把一些小孩‮澡洗‬用的玩具放进泡泡浴中。

  “我不知道你何是上这些玩意儿了?”

  听了她的话,于莫莉腼腆的笑了笑,皱皱小鼻子说:“是别人送给我的。”

  只消一眼,赵纸绊立刻明⽩那是恋爱中的女人会有的笑容。

  “原来莫莉也在谈恋爱了…”

  于莫莉笑容甜藌,她看了不噤羡慕起来。

  她也在谈恋爱,为什么却无法那么笑?有时候照镜子,都会觉得镜中的自己看起来好严肃,眉间的皱纹一天比一天多,尤其跟他往的时间越久,心底越不安。

  “这么说来你也是?”于莫莉问,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感觉,但赵纸绊毕竟在初恋就经过那种事,之后也没听说过她再谈任何一段感情,所以她才会怀疑。

  赵纸绊抱住自己,慢慢沉浸在⽔中,只露出一半的头,发出噗噗的⽔声“…嗯。”“他对你不好?”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于莫莉保守猜测。

  赵纸绊摇‮头摇‬。

  于莫莉认真看了她许久,最后道:“你是不是还没把事情告诉他?”

  这次换赵纸绊沉默许久,才几不可察点了下头。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那些全是不开心的事。”

  “但是你为此烦恼。”于莫莉一针见⾎“不正是因为心底也认为应该告诉他,才烦恼的?或者找个人好好谈一谈?”谈谈她的烦恼,谈谈那些早该随时间褪去变成笑话的伤痕。

  她们两人认识的时候,她十二岁,赵纸绊十六岁,所以正好参与了赵纸绊那年从暴红到突然消失的经过,所有內幕她都还算了解。

  简单的说,那时候一切的巧合撞在一起,结果把事情导向最坏,仿佛连续的发展,于是她成了伤害初恋男友最深的人,而且还是在分手之后。

  那时候的赵纸绊有多痛苦憔悴,连年纪还小的她都有深刻的感觉,等到风头渐渐过了之后,她几次去探望她,但是她仍然很糟…非常的糟。当时的事伤害赵纸绊至深,可是她不但没有向谁发出求教,也不曾和任何人谈过,只是躲在自己的象牙塔里,不愿再出来。

  平常看起来好像没事,一旦触及那件事又会变回那时的她。

  原本还以为赵纸绊谈了恋爱会有所改变的。

  “纸绊,你也该忘掉那些事了,否则你永远无法前进,会因为担心而裹⾜不前。”于莫莉捏了捏一只会发出可笑叫声的⻩⾊小鸭子,想逗她笑“如果愿意的话,我也能听你说喔。”

  赵纸绊接过小鸭子,无意识的把玩着。

  事情都过几年了?九年有了吧!

  可是对她而言,从十六岁那年起,时间仿佛凝结不曾再前进过。在人生的这条路上,因为犯过大错,如今她的每一步都踏得心惊胆战,深怕一不小心又重蹈覆辙。

  她不想再受伤,也不愿伤人了。

  于莫莉握住她的手,无言传递出希望她能藉此机会走出伤痛,但是赵纸绊看了她一眼,深深的一眼“不,我已经发誓过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因为心情被过往扰,穿上借来的⾐服的赵纸绊,在于莫莉的坚持下一起到一楼的点心坊去吃甜点放松。

  但是走下去后才发现过了晚上八点,点心坊早就打烊,于是于莫莉和赵纸绊站在大厅,讨论要去哪儿找甜食,边走边讨论的结果就是和人面撞个正着。

  “对不起。”赵纸绊在好友的帮助下稳住⾝躯,接着抬头对⾼出自己不少的人表示歉意。

  “不,我也——”对方才开口讲了三个字,蓦然停顿。

  互相看清楚对方,不只当事人说不出话,连一旁的于莫莉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纸绊难掩诧异的瞪着巴可夫。

  她明明说过巧合不会再有第二次,现在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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