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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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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光的嘛!

  程佳羽单手撑着下巴看着走廊外被四、五个女老师包围着的汪仲华。看他们有说有笑,女老师们还不时有意无意的往他⾝上靠,原来这家伙的人缘这么好。

  她一直知道汪仲华长得不难看,其实凭良心讲,他算是很帅的了。只是生比较懦弱胆小一些,老是躲在她⾝后,寻求她的保护。看着他的⾝影,程佳羽突然失笑;他个头这么⾼,⾜⾜⾼出她一个头,竟然还要让个头比他小的她来保护他?!如果让那票女老师知道他小时候的糗态,会不会对他的人际关系造成影响?还好她不是这么坏心眼,到处怈他的底。他该庆幸她的口风够紧,否则…看他怎么做人?

  “想什么?”汪仲华结束与诸位女老师的谈话后,进到办公室来,却看见程佳羽望着窗外呆楞出神。

  “咦?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程佳羽回神,看着坐在她对面的汪仲华,心想我怎么没看见他进来?

  汪仲华“刚好”与她同一个办公室,又极为巧合的坐在她对面。奇怪,她总觉得她跟他有缘的。住同一个社区、读同一所小学、国中、⾼中,连大学也是一样,然后还分发到相同的学样来教书。他就这么一路跟着她,跟到现在,他就坐在她对面,是缘分?是巧合?

  “刚刚啊,你没发现?!”汪仲华不置信的摇‮头摇‬:“佳佳,你的警觉变差喽。”

  “是吗?”她耸耸肩,低头继续批改‮生学‬的周记。二年十八班的‮生学‬的确与众不同,连周记的写法也很“另因”有人抄了一堆网路笑话;有人把周记当连载小说写,而且写的还是他的恋爱史;有的人把周记写成对她的“施政満意度”调查报告;更有人直接写上——本周没什么好写的。

  不是有哪位名人说了一句“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一乐也。”那她呢?得天下“怪才”而教之?是悲?是乐?该说是挑战吧。

  其实那些孩子本不坏,就是叛逆了一些,也许是缺乏⾜够的家庭温暖,为了引人注意才会出现偏差的行为。在功利主义挂帅的社会,人人无不卯⾜了劲追逐金钱游戏,将“金钱是万能的”奉为主臬,终其一生,就为了那些⾝外之物费神。对于自己的孩子则认为把孩子送到学校,再给他们用不完的零用钱,这样就算是尽到为人⽗⺟的责任了。孩子的成长过程本没有空参与,更别说是了解他们的需求。其实,他们要的也许不多,保是⽗⺟对他们的关心罢了。

  “佳佳。”

  程佳羽的沉思被汪仲华打断。“什么事?”

  “星期天晚上大家要去喝茶聊天,算是新,一起去吧。”

  “大家?”

  “就是刚刚那几位英文老师及国文才师啊。”

  “我又没收到邀请,不去。”她才没这么不识趣呢,那些女老师的目标才不是她咧,她去⼲嘛?

  “我这不是在邀请你了吗?”

  “不去。”

  “当真?”

  “没错。”

  “不后悔?”

  “意志坚定。”

  “好吧,那我去回绝她们。”汪仲华起⾝就要离开。

  “站住,”他在说什么啊?回绝那些女老师的美意?!“你存心让我內疚是不是?我不去你就不去。”

  “是啊,你不去,那就没什么好玩的啦。”他说得天经地义,毫无罪恶,因为罪恶感都丢给她了。

  “你是⽩痴还是低能啊?难道不知道那些老师的目标是你吗?”

  “我?你确定?”

  “当然确定。她们看到你时,脸上笑容的角度比平常大多了。”她夸张的扯了扯嘴角:“像这样,COS45度。”

  “这样啊。”看见她逗趣的表情,汪仲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程佳羽的脸鼓了起来:“你难道没接收到诸位女老师对你投过来的电波吗?汪老师——”

  “电波倒是没有,不过…你忿怒的脑波我却收到了。”好不容易忍住笑,但是在看到她涨红的脸后,汪仲华又笑得眼角都泌出泪了。

  “哼!”气得一庇股坐回位子上,程佳羽决定三天不跟这个男的讲话。笑、笑、笑,最好笑掉下巴。

  “佳佳,别生气嘛,生气会刺肾上脉素分泌,‮速加‬皱纹的产生喔。”

  “再跟你扯下去,我的皱纹真的会成几何级数增加。”

  “那我说笑话给你听,利用逆反应将皱纹消除?”

  “谢啦,我比较喜用因式分解。”她开始重新考虑要不要把他小时候发生过的糗事一件一件抖出来。

  “报告——”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学‬正巧进来。“程老师。”

  “方云,找我有什么事吗?”方云是她的‮生学‬之一,文文静静的,就是体力差了一点。

  “这是我小舅舅要我给老师的,顺便问老师下个礼拜五晚上有没有空。”方云甜甜的笑着,她很喜程佳羽,如果顺利的话,也话她就会成为她的舅妈了。

  “有事吗?”程佳羽打开方云给她的卡片。这是一张邀请卡,內容是为了答谢她上次解救方云免于被‮态变‬者欺侮一事,邀她一起用餐,以表谢意。

  “老师,你一定要来喔,不然舅舅会怪我办事不力的。”

  “可…可是…”

  程佳羽来不及回绝,上课铃声便悠扬的响起,方云立刻一溜烟的消失了,只留下一脸呆楞的程佳羽及一旁默不作声的汪仲华。

  “怎么回事?”汪仲华的心里开始拉警报,有敌人侵⼊他领空了。

  “没什么。”程佳羽叹了一口气,将卡片放回菗屉。算了,不过就是吃个饭而已。

  但是汪仲华却没这么好打发,坐回位子上,两眼直盯着她:“下个礼拜五?”

  “是啊,方云的舅舅也真是的,不过小事一件,何必如此多礼呢?”程佳羽忍不住咕哝。

  “他要谢你什么?”汪仲华继续套话。

  “就上次在校园里抓到那个‮态变‬者那一次啊。因为方云就是那个被吓到的‮生学‬,所以她舅舅才要请我吃饭,说是要答谢我。”

  “为什么是她舅舅?她⽗⺟呢?”

  “方云的⽗⺟五年前去世了,所以她现在跟她舅舅住。”

  “她舅舅多大年纪,结婚了没?”

  “不清楚矣。没听方云提过她舅妈的事,大概…喂!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啥事?”程佳羽突然打住,不悦的怒视他。

  汪仲华沉昑了一会儿才开口:“星期六你陪我去茶会,下礼拜五我陪你去赴约。”

  “⼲嘛要你陪,人家又没请你。咱们各赴各的约,谁也别陪谁。”程佳羽俐落的下了决定。

  “你打算弃我于不顾?”

  “弃你不顾?”这是什么跟什么?

  “你不担心有别的老师欺侮我?或是茶会结束后回来的路上我可能会碰到坏人?”

  “你…总不能要我保护你一辈子吧?”这个跟庇虫到底要黏她到几时啊?她又不是他妈。

  “有何不可?”

  **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原本的“‮人私‬茶会”竟在程佳羽的无心揷柳之下,演变成“官方的新会”

  “哇!布置得有那么一回事嘛。”初到茶会会场,程佳羽忍不住吹出一声口哨。这个教务主任还真是神通广大,只是无意间听到她提起有老师们要办新之类的活动,他便立刻向校长请命,以学校名义发起这个活动,并且动用美术班的同学布置会场。短短的天天时间,一切已经就绪,厉害、厉害。

  “怎么这么盛大啊?”一旁的汪仲华也不噤咋⾆。

  “是啊,当初我来的时候还没人咧。”程佳羽酸溜溜的口气令汪仲华莞尔,这丫头心里不平了。

  “没关系,我的光借你沾。”

  “少臭美了,人家又不是特地为你办的。”哼!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汪老师、程老师。”教务主任那微秃的额头在会场里特别醒目,一看见他们到来就立刻上来。“!”

  “主任,想不到你厉害的嘛,一个茶会可以办得如此有声有⾊。”看来所费不赀啊,还好太平有个“富有”的家长会能赞助这类的活动。

  “哪里,哪里。”教务主任笑眯了眼,转向汪仲华:“汪老师对这个新会可満意?这个茶会可以说是特地为你办的。”

  啊?特地为光光办的?怎么会这样?

  “主任千万别这么说,我不敢当。”汪仲华斯文的致谢,脸上的笑容淡淡的,没有一丝骄傲。

  “怎么会不敢当?你当之无愧啊,你以师大第一⾼分毕业的优秀成绩。”教务主任难掩心中的‮奋兴‬就要大大发表感言。

  “主任,我们边走边聊。”没让教务主任把话说完,汪仲华及时将他拉走,以免程佳羽听到太多不该听的事。

  “喂!光…”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程佳羽満腹的疑问无人可问。主任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新茶会是特地为光光办的呢?光光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百思不得其解的程佳羽一边皱眉思索,一边品尝点心吧上的佳肴。脑筋要动,肚⽪也不能饿着是不是?

  “程老师——”三、四个女老师向她“飘”了过来。“怎么了?点心不好吃吗?”看她眉头皱成那样,活似食物有多难下咽一样。

  “啊?没,没有啊,这些地点心美味又可口啊。”为了证明她说的是实话,她又塞了两颗烧卖⼊口:“各位老师不吃吗?”

  “不了,我们怕胖。”一位女老师回答,纤细的⾝材保持不易,她们可不想因一时的口换来⾝材变形的惨况。

  “喔!”那真是可惜了这些美食。

  “真羡慕程老师,活动量这么大,难怪怎么吃都不用担心会长出多余的⾁来。”另一位老师羡慕的说。

  “哈、哈、还好啦。各位如果有空也可以到国术社来动动筋骨啊,顺便学一学女子防⾝术。”程佳羽⼲笑两声,不知道这些女老师是在褒她,还是眨她。

  太平国中并不是一所只重视升学校,尤其在联考制度即将废除之际,他们更是多方的发展‮生学‬的‮趣兴‬。因此在正课之外,学校也设了不少课后活动。如田径队、体队、游泳队…等体育社团,以及诗词研究班、生化实验班、家事烹饪社及国术社。

  程佳羽更是国术社的指导老师之一,也是唯一的女老师。原本国术社的学员并不多,保有十来位左右,都是一些参赛的选手。后来因为“‮态变‬人”事件让程佳羽一夕走红,慕名而来的‮生学‬如嘲⽔般涌来,而且以女‮生学‬居多,使她成为太平国中女‮生学‬心中的偶象,人气之旺不输给时下的偶像歌手。

  “不了,弄伤了可不好玩。”

  “也…也对。”唉,真受不了这些娇娇弱弱的女人,怕受侵害又不肯练防⾝术,只想躲在别人⾝后寻求保护。他们最好有把握找到一个有能力保护她们的好男人,否则啊,还是学她一切靠自己吧。

  说到好男人,这些女老师怎么会突然来找她搭讪呢?她们是教历史、地理的文科老师,跟她这个理科的数学老师又没什么集,也没有共同的‮生学‬,那她们有什么目的?纯聊天、“博”感情?还是…

  “程老师,你跟汪老师好像很?”一位女老师问。

  哈!我就知道,开始切⼊话题了。“是啊,快二十年的邻居啦。”

  “哇!那你对他的事应该知道很多吧?”

  “也许吧,要看是什么事。”原来光光的行情正持续看涨咧。

  “你知不知道汪老师有没有…呃…比较要好的女朋友?”虽然是不太好意思开口,但是这年头好男人不多了,为了自己的终生幸福也只有拉下⾝段来问。谁规定只准男追女,不能女追男的?现今的社会是男女平等,每个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不是吗?

  “据我当了他二十年的邻居这段时间来看是没有啦,所以各位老师请放心汪老师目前还是待价而沽。”也就是说人人有机会,端凭各人本事喽。

  “真的?可是汪老师条件这么好,怎么…”

  啊?条件好?!也对啦,光光各项条件是都不错啦,人长得还可以看,家世清⽩,无不良嗜好、待人斯文有礼…等,不过…“可能是还没遇到理想的对像。”总不能告诉她们光光天胆小、懦弱,需要人家保护。

  “哦?程老师知道汪老师的理想对像是哪有哪些条件?”这位老师问得更直接,完全切⼊重点。

  条件?对喔,她倒是没听光光提过这类的事。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程佳羽不好意思的笑笑。

  诸位女老师闻言,失望的表情在脸上表露无遗,看在程佳羽眼里,心里委实不忍,为了不让各位老师失望,她拍拍脯保证:“别担心,我负责帮各位打听。”

  “真的?”四、五张丽颜顿时又浮现生机,睁着一双双⽔灵灵的大眼企盼的看着程佳羽。

  “当然是真的。为人师表,不打诳语。”这是她惯用的口头禅,专门用来唬‮生学‬的。

  由于程佳羽“海派”的应允,几位老师对她更是寄予厚望,为了让自己掌握更多的优势,大家也趁机跟她拉拢关系。因为她有可能是月老派来的邱比特,自己的姻缘线能否顺利套上彼端的良人,就得靠她多帮忙了。

  东拉西扯了一堆,好不容易送走她们,程佳羽弱于有时间继续品尝美食了,不过才吃没几口,又有人来打扰了。

  “佳羽。”沈逸君轻轻柔柔的嗓音让人听了便觉得舒服。

  “逸君,你刚到吗?鸣…”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的下场就是让食物咽着了。

  “小心哪。”沈逸君连忙递了一杯果汁给她,并且轻轻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呼!捡回一条命了。逸君,谢谢你。”

  “哪里。我来一会儿了,刚刚看见你跟其他老师聊得起劲,就没过来打扰了。”沈逸君笑得浅浅的。

  “她们是来打听汪老师的事。”

  “汪老师?”听到汪仲华的名字,沈逸君的心突然用力的‮击撞‬了一下。

  “对呀。逸君,”程佳羽的⾝子往沈逸君挪了挪,贼贼的挑起一边眉:“要不要我帮你打听打听?”

  “打听什么?”

  “打听汪老师的喜好啊,这样比较方便你展开攻势不是吗?放心,有第一手资料,我一定先告诉你。”她一直很喜沈逸君,如果光光的对象是她的话也不错,只是稍嫌柔弱了一点,无法保护光光。不过这不是什么问题,反正担任保镖的工作有她已经⾜够了,多保护一个人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负担。

  “佳羽,你在说什么呀?”沈逸君的脸红成一片。

  “没关系啦,汪老师不错啦。”

  “嗯,他很优秀。只是…”沈逸君的餐光忍不住飘向正在跟教学组长谈话的汪仲华。

  “只是什么?”程佳羽一脸的好奇,莫非她已经知道光光的“底”了?

  “只是有一点令大家不解,以汪老师这么优秀的条件为什么要屈就在‘太平’呢?”他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是。

  “优秀?”

  “是啊。他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毕业,即使他不主动争取,也会有许多明星⾼中争着聘请他前去任教,为什么他独独选中‘太平’呢?”沈逸君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不地神情上更添几许崇敬。

  光光是第一名毕业?!她只知道从国小、‮国中‬、到⾼中他的成绩都跟她差不多,所以两人才会考上同样的⾼中跟大学。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以第一名毕业于师大!这点倒是让她小小的吃了一惊。

  “可能是因为离家近的关系。”程佳羽随口应了一句。

  “也许吧。对了,当了十八班的导师一个月了,有没有什么…呃,困难?”沈逸君突然转移话题,其实这也是她担心的问题之一,程佳羽虽然⾝心不错,但是十八班的‮生学‬声名远播,想要驯服他们并非易事。

  “刚开始多少是会有一点小困难啦,但是都能顺利解决,所以我们现在还算是和平共存,唯独令我感冒的是⽩浩天那个‮生学‬。”那家伙除了开学那一堂课出现过之外,其余每堂课均派他的小喽?拿请假单过来,事假、病假也就算了,他还请丧假、婚假、产假、‮假例‬,甚至有一次请的是“不慡假”简直气死人了。

  “那孩子令每一个老师头痛,偏偏又动他不得。”沈逸君感同⾝受,同样的一脸无奈。

  “是啊,仗着他靠山硬嘛!”哼!狐假虎威。

  “别气,别气。”沈逸君拍拍她背:“不过我倒是很惊讶你能跟其他‮生学‬正和平共存。因为除了⽩浩天,其他‮生学‬也并非常易服人之辈。”

  “所以你别想用以德服人这种崇⾼的理念来教化他们。”她可是切⾝之痛啊,那班‮生学‬简直是阿修罗派来的精灵转世,一个比一个精、一个比一个贼。

  “那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服你呢?”也真的好奇,依程佳羽如此耿直的个会用什么“偏方”呢?

  “服?也许吧。不过那也要他们认可才行。他们会想出一大堆怪问题来考你,一旦你做到了,并且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会‘暂时’服你,直到他们找到新问题以前。”

  “你允许他们这样做?”

  “是啊,这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表示他们肯动脑筋啊。”有了事情分散他们的注意,他们就比较不会到处捅楼子啦。

  “也对。”想不到十八班的‮生学‬怪,程佳羽的教育方法也很有“创意”也许她这种作法在不久的将来会为‮家国‬培养出一票比尔盖茨也不一定。

  “佳…程老师。”见到有旁人在,汪仲华及时改口。

  “咳!咳!”真衰,为什么每次食物就要⼊口,总会有人来坏事。程佳羽顾不得溅了満⾝的果汁,一脸怒容瞪向来人:“该死的老百姓,想谋杀啊!”“你是为人师表,怎么可以出口骂人呢?”汪仲华一脸陪笑,赶快递上面纸“将功赎罪”

  “或者你希望我直接尝你一拳比较痛快。”程佳羽的拳头在他面前挥呀挥的,一张脸气得鼓鼓的。

  “保持形象、保持形象。”汪仲华拉拉她⾐角,提醒她有外人在。

  “你们慢慢聊,我有事先走了。”沈逸君怯怯地看了汪仲华一眼,微微一笑就要离开,却被程佳羽一把拉住。

  “忘了替你们介绍。逸君,这位就是汪仲华,是我二十年来老邻居了。”然后又转向汪仲华:“这位是沈逸君老师,教英文的,单⾝,未婚。”程佳羽一边说,一边朝汪仲华眨眨眼。

  “沈老师?”汪仲华微微颔首致意,不理会程佳羽的挤眉弄眼。“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谈话了。”

  “你们聊,不打扰了。”沈逸君再次微笑,悠雅的退场。

  看着也离去的背影,程佳羽心中感慨:这么好的女人。再看看⾝旁的汪仲华,其实他也不差啦,那就…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看她那贼贼的眼神,汪仲华敲了她额头一记,顺手抢过她手中喝了一半的果汁一饮而尽。

  “喂!那是我…”来不及了。

  “哇!喝死了,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流失不少⽔分。”汪仲华嘴角,一脸満⾜。

  “要喝不会自己倒啊。”程佳羽咕哝,闷闷地再去倒了两杯果汁,一杯递给他:“拿去啦。”

  “谢谢,佳佳最好了。”

  “狗腿!”她⽩了他一眼。不知其他女老师是否风过他这副赖⽪样?肯定是没有,否则她们不会对他“兴致”也许早就逃之夭夭了。

  “佳佳?你⼲嘛这样含情脉脉的看我?”正在享用点心的汪仲华突然将脸凑到她面前。

  “哇!你吓人啊!”被他的大特写吓了一大跳,程佳羽急忙退了一大步,却因重心不稳而往后倒去。

  “小心!”一双健臂及时勾住她后,让她免于脑震而送医。“我的脸有这么可怕吗?佳佳,你伤了我的心。”待程佳羽站稳后,汪仲华佯装一脸受伤。

  “神经!”拍掉间的“⽑手”程佳羽抚着下巴端详了他一会儿才开口:“光光,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怎么?你要跟我求婚了吗?”汪仲华两眼发亮:“我答应、我答应!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呜…”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就吃了一拳。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少给我嘻⽪笑脸!”程佳羽收回拳头,若无其事的拿起果汁啜了三口。这家伙从小就跟在她庇股后面嚷着要“嫁”给她,没想到长大了依然是这副死样子。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汪仲华抚着肚子咕哝。

  “我是问你有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有,也该开始物⾊对象了。”唉!这种人怎么会是第一名毕业的优秀人才呢?怎么看都不像。

  “喔。”十几年前他就有这个打算了。

  “喔什么喔!到底有没有啦?”

  “有。”

  “对嘛,这就对了。有对象了吗?”明知是多此一问,她还是顺口问了一下。“如果没有,我可以…”

  “有。”

  “…可以帮你介绍,有几个老师…啊?你说什么?你已经有对象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她一点也不知道?“是谁?我认识吗?”

  “你当然认识,而且还很。”他别有深意的看她。

  “很?”难道是逸君?

  “是谁?”

  “就是你。”

  汪仲华话才说完,肚子又吃了一拳。

  “哎哟!佳佳,你好狠。”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汪仲华,你今天自己想办法回去!”敢耍我,气死人了。

  **

  余怒未消的程佳羽骑着机车在街上穿梭了一阵子,最后将车子停在河堤上,自已则呈大字形的倒在河岸边的草地上。

  夜风徐徐吹来沁人心肺,好舒服啊。夏天的夜晚她常常到这里来,除了清凉的夜风可以消暑外,満天的星光及声声的虫鸣让她的心情可外的轻松,运气好的话也许还会看到几只萤火虫在草从间穿梭。另外海当她有什么招式练不会,也会跑到这里来一练再练,直到练会了为止。而通常这时候,光光也会在一旁静静地陪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练拳。

  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跟在她⾝后的跟庇虫,实在无法跟现在的光光联想在一起。虽然喜跟在她⾝后的习惯依然没变,但是至少他不再爱哭了,人也长得比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细细回想这二十年来,光光也倒楣的,为了免于被其他人欺侮而依附在她⾝边,结果反而要被她欺侮。她总是对他凶巴巴的,心情不好时还拿他当沙包练拳;⾼兴时带他一起到处玩,不⾼兴时把他当菲佣使唤。不过如果有人欺侮他时,她可是很尽责的保护他喔;有一次,他还为了保护他而被一群⾼年级的小朋友打得流鼻⾎,而他则是哭哑了嗓子,真不知道是谁挨打!想到此,程佳羽忍不住一笑。其实她还真感谢这一路上有他的陪伴,让她的童年生活增⾊不少。抬头看向天边渐渐西沉的明月,再看看手表。

  不早了,该回去了。

  她起⾝伸个懒、甩甩头,转⾝往河堤走去之际,突然听到桥下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好像是打斗声。

  寻着声音来源,果然发现靠近河堤的桥墩下有五、六个⾝影正在打斗。由于光线不佳,无法看添打斗者的面孔,只隐约看出他们应该是国中生,因为他们⾝上穿得很像是“永安”的制服。

  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预时,一辆汽车驶过河堤,明亮的车灯快速扫过他们,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少的时间,却⾜够让她看清那是由五、六个“永安”的‮生学‬围攻一个“太平”的‮生学‬;而很不幸的,那位“太平”的‮生学‬正是她的‮生学‬——⽩浩天。

  看来他处于弱势,非得由她出面不可了。不过以她老师的⾝分对‮生学‬出手,未免…啊!有了。

  “哗!哗!哗!”“统统不许动!‮察警‬。”头戴‮全安‬帽的程佳羽,手持警,吹着哨子警告打斗中的人。

  “条子,快闪!”五、六个‮生学‬一哄而散。

  “别跑,站住!”程佳羽还刻意叫嚣了一下,让那些小鬼跑得更快,头也不改回。

  嘻!想不到小时候硬跟外公A来的警跟哨子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拿下‮全安‬帽,程佳羽走向倒在一旁奄奄一息的⽩浩天。

  “啧,啧!莫非你⾝上这些就是今年流行的人体彩绘呀?”

  “是你,”⽩浩天抬眼看她:“你冒充条子。”

  “不这样,我怎么‘美人救狗熊’。你应该庆幸老师我记忆力够好,只看过你一次还能记得你是我‘失踪’已久的‮生学‬。”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程佳羽也不奢望他领情。看他一副即将解体的惨况,好心的向他伸出手:“来吧。”

  “哼!”⽩浩天冷哼一声,撇过脸,不脸意接受她的好意。

  这个不知感恩的家伙,好吧!看你能逞強到几时?程佳羽双手抱,在一旁冷眼旁观,任由他吃力的爬起又跌,跌了又爬起来。就这样跌跌爬爬了三、四次,程佳羽的耐心开始流失。

  “喂!老兄,能屈能伸大丈夫,别再逞強了。”真是倔啊,⽩浩天依然不理会她,再次爬起来,以手支墙,吃力的撑着自己虚弱的⾝体,颠颠跛跛的走着。不过走没两步,他又跌倒了。

  “真是死要面子。”程佳羽忍不住‮头摇‬,来到他面前再次伸出手要扶他:“走吧,为师的不介意扶你一把。”

  “不用,我自己会走。”⽩浩天低吼。今天让她看笑说,他认了,但是别想他会向她求援。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没见过这么臭脾气的小鬼,程佳羽气得牙齿都快咬断了,好,文明的方法对他无效,那她就改用野蛮一点的手段了。看着他颠跛的背影,程佳羽心想…你自己会走是吧,艰——

  她冲到⽩浩天面前,在他还分不清她要做什么时,迅速的朝他肚子挥出一拳。⽩浩天为突如其来的剧痛,⾝体反的向前倾,程佳羽倏地转⾝让他顺势靠向她肩膀。

  “怎么样?这下你不能走了吧!”

  “你…”肚子的疼痛让他一时无力反抗,也说不出话来。

  “你看,这可是你自靠过来的,我可没強迫你。”程佳羽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吐刚刚的不快。真是不应该呀,她可是个作育英才的老师,竟然用这种不光明的手法。没办法,谁教她遇到的对象是他。

  就这样,在程佳羽的半強迫下,⽩浩天这块顽石终于让她押上车,扬长而去。

  **

  “你要做什么?”⽩浩天几乎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因为程佳羽竟然要脫他的⾐服。

  “废话,当然是看你救得活、救不活啦。如果救不活的话,也就没必要浪费我的药了。”由于⽩浩天死也不肯让她送他回去,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把他“运”回自己家里。

  “放心,这点小伤死不了人。”他的口气依然很臭。

  “也许我该一拳把你打晕,这样会比较方便一点,对不对?”程佳羽关节嘎嘎作响,一脸嗜⾎的狠样步步向他:“顺我者生,逆我者惨,阁下选哪一种?”

  “你这算哪门子老师!”⽩浩天试图做垂死的挣扎,他是衰透了才会落在这个女魔头手里。

  “真是的要我用五‘拳’宪法?”她的拳头已经呼之出了。“脫就脫,谁怕谁!”要不是他已经无气大伤,哪容得她在此耀武扬威。

  “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心里不慡,等你伤好了,随时你来踢馆。”她将他按坐在沙发上检视他⾝上的伤。“哇!你⾝上这幅毕卡索的菗像画可真精彩啊。”

  “少幸灾乐祸。”臭八婆,这笔帐他记下了。“喂!你⼲嘛…”他竟然在他⾝上摸一通。

  “深呼昅。”她把手放在他肋骨上。“会不会痛?”

  “不…不会。”他呆了呆。

  “幸好,肋骨没断,只是一些⽪⾁伤而已。”她释然一笑,听他还有力气吼她,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她起⾝拿来医药箱及药酒,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脸上及⾝上的伤口,并用药酒推他⾝上每一处的瘀青。

  而他竟出奇的安静,静静地让她上药、静静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神情。静静地,一股暖流悄悄滑⼊他心田,一颗不知名的幼苗缓冒出。他的视线竟然收不回来了。

  “好了。”鬼魅的气氛结束于他慡朗的声音,也拉回他的神智。

  “可惜了一张俊脸,没半个月是恢复不了喽。”她拍拍他脸颊。“打架是不对的。”

  她起⾝收好医药箱,然后从厨房的冰箱翻出两包快煮拉面。“饿不饿?陪我吃宵夜?”

  不等他回答,她就自顾自的煮了起来。五分钟后,两碗热腾腾的拉面已经摆在桌上了。

  “开动吧。”她对他微微一笑。“如果不好吃,你也没得挑了。”

  看着眼前的食物,他备觉饥肠碌碌;尤其经过先前那番打斗,体力大量透支,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呑下一头牛。什么都能忍,唯独肚子饿不能忍,所有的尊严、面子全丢到一旁,先填肚子再说。两三下,一碗拉面立刻碗底朝天。

  “来,这碗也给你。”程佳羽将自己那碗没动过的面推向他。

  “那你呢?”⽩浩天诧异。

  “我不饿。”

  不饿?那她为什么一次要煮两碗?

  “快吃,不然面糊了就不好吃了。”不让他有所迟疑,她催促他动筷。

  他是真的饿了,所以也没推辞,继续进攻碗里的食物。同样的,两三下就清洁溜溜。

  “为什么打架?”收拾碗筷时,程佳羽才问他今晚打架的原因。因为人一旦吃后,心情也会比较好,才肯好好说话,此乃“⾐食⾜而后知荣辱”对吧?

  “他们先动手的。”想到这,他又火了,只是这次的火小多了。

  “哦?事出必有因,说来听听。”

  “…”不说?没关系,她用套的。

  “争风吃醋?分赃不均?还是意气用事?”打回嘛,不外乎这三种理由了。而他最有可能是第三种,她猜的。

  “都不是。”

  啊?怎么会?这次她失算了吗?“不然是什么?”

  “飞来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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